若是他們一家人能永遠這樣該多好。
莫名地,風暖兒腦海中又想起了剛剛的畫面,那一眼她不會看錯的,雖然那女子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灰,她還是認出來了,那個女子就是上官筠恩。
只是,上官筠恩怎會同一個陌生男人走到一起,他們身邊甚至還有一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滿懷着心事,風暖兒也沒敢將這件事告訴顧徵。
一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安城皇宮的正門口,前來迎接他們的正是風絕宣跟祁重。
顧徵率先走下馬車,走到風絕宣面前微微拱手道:“恭喜安皇成功拿下東陽,顧徵特帶家眷前來拜會,多有叨擾,望安皇莫要嫌棄。”
風絕宣的臉色說不上有多好,倒也過得去,他亦是拱了拱手,沉聲回道:“大哥說的哪裡話,你能來安城,朕心甚慰。”
“大哥?”顧徵皺眉。
風絕宣輕勾嘴角,“她是朕的髮妻,朕喚你一聲大哥,應該不爲過吧。”
聽他這樣一說,顧徵瞬間面色一冷,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風絕宣這是在跟他炫耀嗎?炫耀他娶到了許兒,而他顧徵卻只是個笑話?
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正在這時,風暖兒抱着孩子走下了馬車,徑直走到風絕宣的面前,激動地喊了一聲,“皇兄,你知不知道你瞞得暖兒好辛苦,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妹妹!”
見到風暖兒出現,他心中滿是震驚,再看到她懷中的孩子,所有的一切他都能連起來了。
“暖兒,你們倆…”
“皇兄,我已經嫁給顧大哥爲妻,這是我們的小公主寧兒。”風暖兒眉飛色舞地解釋着,說到那個“妻”字的時候,還刻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別人聽不清楚。
風絕宣眉頭一皺,想到風暖兒曾經留下的那封信,她應該很愛顧徵吧,縱然會粉身碎骨也要追着顧徵跑。可是顧徵呢?他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心中爲風暖兒擔憂,風絕宣直接開口問道:“大哥,你對暖兒是真心的嗎?”
顧徵面色冷淡地看了風暖兒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她問我要妃位的那一天我便告訴過她,這輩子除了愛,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拳頭破風襲來,速度極快。顧徵並不像躲閃,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然後伸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說道:“風絕宣,愛不能強求的,這個你應該比我懂!”
風絕宣一把扯住顧徵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質問着,“你既然不愛她,又何必佔了她的身子,還讓她爲你生下孩子,你這樣與那些拋妻棄子的男人有什麼區別?”
顧徵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滲着鮮血,他定定地看着風絕宣,許久纔出聲。
“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妹妹,是我佔了她,還是她佔了我?”
“不…不要說了…”
風暖兒不停地搖着頭,淚水早已打溼雙眼,精緻的妝容也被她給哭花了,她緊緊地抱着懷中的孩子,脆弱又無助。顧徵啊顧徵,你真的沒有心。
風絕宣何等聰明,從顧徵的寥寥數語中便猜出了事情的經過,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風暖兒,疲憊地說道:“暖兒,爲兄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皇兄,暖兒也是沒辦法…愛上了就註定一錯到底…”
“都別站在門口說話了,咱們進宮說。”祁重適時地出來打圓場,在暗處輕懟了風絕宣一下,示意他不要太過分,畢竟女人也是要面子的。
隨着一衆人都進了宮,凌瀚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眸色痛苦地望着那個背影,長出了一口氣,凌瀚你還在奢求什麼,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該放下了。
須臾
沒有跟着衆人進大殿,凌瀚獨自來到了湖邊,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提着穿錢的線在眼前轉了轉,他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是時候緣散了。
雙手扯斷穿錢的紅線,成串的銅錢瞬間散落在湖中緩緩地沉下去。
眸光飄遠
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寒冬,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走到他們兄妹面前,扔了一串銅錢到他的手中,然後讓他們去找她哥哥。他和渝兒的命運也便從那時開始改變了。
既然緣起於這串銅錢,那也便讓緣盡於此吧。
半個時辰後
風絕宣指着大殿門口說道:“暖兒你回頭看看,那人是誰?”
“誰啊?”風暖兒猛地回頭望向殿門口,瞬間驚得瞪圓了雙眼,懷中的孩子險些被她摔到地上,幸虧顧徵手疾眼快地將顧青寧接到懷中。
風暖兒不敢置信地跑到殿門口,站在婦人的面前,緩緩地擡起手,顫抖着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頰,喃道:“熱的…竟然是熱的…你不是鬼…”
祁星阮眼中的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一把將風暖兒攬入懷中,哽咽了半天才出聲,“暖兒啊…母妃的寶貝…母妃對不起你啊…”
靜靜地窩在祁星阮懷中,風暖兒連哭泣都忘了。
許久她才從祁星阮的懷中掙扎出來,甚至連一聲母妃都沒有喊就跑回到風絕宣的身邊,弄得祁星阮一愣,“暖兒…”
風暖兒吸了吸鼻子,笑中帶淚地說道:“皇兄真是有心了,你在哪兒找到一個跟母妃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暖兒差點都被糊弄過去了。”
“她就是母妃,母妃當年是假死出宮的。”
“不可能!你胡說!我們的母妃纔不是那樣殘忍的女人,她不會假死出宮後不管我們的,她也不會任由兩個年幼的孩子在危機四伏的深宮中掙扎,她不會…嗚嗚…她不會…”
說到最後她竟是撲到風絕宣的懷中大聲嗚咽起來,聲音絕望極了。聽着她的聲聲控訴,站在門口的祁星阮心都快碎了,心中很是後悔。
“暖兒,你應該長大了,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風絕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他發現,暖兒被他保護得太好,承受能力真的不行。
許久
風暖兒才從他的懷中擡起頭,淚水花了整張臉,跟個花貓似的。
祁星阮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摸着她的髮絲說道:“暖兒,從今以後,母妃再也不會消失了,請你相信我。”
“哇哇…哇哇…”許是離開母親柔軟的懷抱太久,顧青寧竟是哇哇大哭起來,聲嘶力竭,瞬間喚回了風暖兒的心神,她忙從顧徵的懷中將孩子接了過來。
“寧兒不哭,母妃在這兒…哦哦…”看着她哭到變色的小臉兒,風暖兒心痛極了。
“哇哇…咳咳…”
看着她哄孩子,祁星阮也是一愣,這是…這…暖兒也有自己的孩子了,瞬間祁星阮臉上的淚流的更兇了,暖兒說的沒錯,她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凌瀚,你將暖兒他們帶下去。”
“是!”
待殿內只剩下風絕宣和顧徵二人,風絕宣纔開口說道:“大哥,剛剛是我魯莽了。”
顧徵摸了摸嘴角的傷口,苦笑着搖頭,若是他有個妹妹被別人這樣對待,他怕是也會不分青紅皁白地上前將人打一頓吧。想到妹妹這兩個字,顧徵胸口便覺着悶悶的疼,縱然相識相伴十多年,許兒愛的終究不是他。
看來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緣分,他輸的很徹底。
“風絕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大哥請講。”
顧徵斟酌了半晌才問道:“在許國便聽到上官追風與你並肩拼殺於戰場的佳話,我想問,這上官追風是不是顧家的許兒?”
風絕宣不想瞞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果真是她,顧徵嘴角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