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管陳在海和塔莉亞,我帶着工程兵們有一次從這個配電所裡爬了出來。每次從這裡面出來我都有一種從棺材裡出來的感覺,很難受。
陳在海的意外生還,讓我們暫時忘記了避難所消失所帶來的衝擊。現在一旦冷靜下來這個問題就又跑出來了。那個空洞是怎麼回事,咔吱咔吱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問題還是很多的,一路上我們見到過不止一個配電所,難道說每一個配電所裡面都有一個差不多的空洞嗎?是日本人自己挖的,還是和整體隧道一樣的天然加改造的?
局面變得不僅讓人費解,在我看來都已近不明所以了。在我還在國民政府工作的時候,我記得單位裡有一個前輩總是和我說這麼一句話,遇到問題沒有必要去慌忙,首先要給與其解釋,越多越好,然後逐個去排除。當你根據狀況排除了所有不符合現狀的結果後,最後剩下的就是事實,不管它多麼牽強,多麼荒誕不羈,它都是最後的結果。
連自己得出的結論都不相信的人,什麼都不會相信。那樣的人不可能是唯物主義者,甚至連唯心主義者都算不上。如此之人不過只是一葉隨波逐流的孤舟,永遠不會,也不可能得到理解。
當初我的大學老師也說過類似的話。無知不是無能的藉口,知識不夠可以學,但是自信這個東西不是我能教你們的。
長時間在野外工作,當時現代化的腳步也遠遠沒有和現代一樣快速,中國還有這大片大片未經探索過的地區,無論是我們,地質隊,還是工程部隊,工作中難免會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一些難以解釋的問題。我們最終都會用一些非常牽強的理由去解釋。但就像我前面所說的,直到最後這些牽強的解釋卻又不少是正確的。當然這裡面有多少的真實的,又有多少是杜撰的,我並不知道。
在這個行業奮鬥了一輩子,雖然不叫一無所成,但我也沒有混到什麼太高的位置。我想調查的東西有很多,可以說實在是太多了。當年的這個任務,伊萬他們的真正目的,以及之後的一系列事件,可是我最終也什麼都沒查到。
這些事就像是被歷史抹消了一樣,毫無痕跡。我翻遍了局裡面所有能看的檔案,也找不到一條有關的消息。
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慌張。雖然肚子感到了明顯的飢餓,但我們也不是非常着急,因爲之前在那個地下湖裡抓了不少盲魚,短時間內我們可以靠那些魚乾過活。壓縮乾糧和水還是能省則省。
陳在海和塔莉亞兩人也從配電所裡爬了出來,單看錶情他們之間似乎還是和原來一樣。但我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悄悄地變化了,向好的方向。還是那句話,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過去,但這也不影響我對他們的關心。不插手,讓他們自己的解決再好不過了,畢竟早已經是一起出生入死過很多次的戰友了。
“怎麼樣了?在裡面都這麼長時間了,之後沒做點別的什麼?”我向他們兩個打趣道。
塔莉亞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是什麼意思,臉頰上一下子就染上了緋紅,惱羞成怒的她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包砸到了我的臉上。
毫無準備的我就這麼被直接砸到了地上,仰面朝天,這包怎麼這麼沉!
“老蘇,你說你這是作什麼死......敢和塔莉亞說黃段子,這些年了我都不敢試。”陳在海蹲在我身邊,一邊幫我拿開壓在臉上的揹包一邊似笑非笑的說道。
包被拿走後,我感覺到了自已的鼻子一輕,不會是斷了吧?趕緊身手確認了一下,還好沒問題。
“所以我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蘇振鵬你也好不到哪去,畢竟是這個白癡的朋友。”塔莉亞遠遠地白了我們一眼。
“你小子還說,我這不是給你們創造機會呢嗎。在這種事上我就是一個榆木腦袋,連我都看出來了。你們倆就不能坦率點嗎,明明都互相......”揉着痠痛的鼻子,感覺說出來的話都全是鼻音了。
而陳在海卻淡淡地嘆了口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這麼簡單。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細說,我只能說我做了一件她絕對不可能原諒我的事情。”
聽到這話,我大感意外。陳在海做過這樣的是嗎?第一感覺是迷惑,緊接着就是強烈的好奇。暗自臆想的我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小子不會早就......恩很有這個可能,從他上次在溫泉誘惑我去偷看塔莉亞來看,這個結論就八九不離十了。這小子竟然幹處如此禽獸之事!
要不要去問問陳在海呢?對於這個問題我只猶豫了一秒鐘......
“老蘇你個混蛋想哪去了?怎麼可能是那種事!”陳在海的反應很激烈,看來他對我會的處這麼個結論顯然很驚訝。“有的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不靠譜。”
我竟然被一個偷地雷的這麼說了......只有一點我敢保證,這世上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比你陳在海還不靠譜的了!
“那麼......真的不是這個原因?”我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陳在海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雖然說那件事不是我親自做的,但也絕對和我逃不了干係......”
我忽然發現這麼慌張的陳在海真的好有趣,平時總是我被他弄得團團轉。如今風水輪流轉,你也有被我玩的一天啊,陳在海。一想到這裡我就有點不想停下來了,要趕緊趁現在把原來的新仇舊賬一併算清。
“你們兩個一直在那嘀嘀咕咕地幹什麼呢?”
啊......塔莉亞來了,作戰失敗,陳在海算你好運。
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如果我繼續追問下去,之後的結局也許就會有很大的變化......事到如今我也一直在爲這件事後悔。
當然當時的我們並沒有這個意識,我也不可能像想在的網絡小說的主人公一樣,隨隨便便的穿越回來改變歷史。
當時的我和陳在海只是一起傻笑把塔莉亞糊弄過去了。
塔莉亞本人也沒有特別在意,馬上就把這個小插曲忘去了。之後我們便開始了對現狀的分析,尤其是那個消失的避難所。避難所的消失絕對是我們始料未及的,配電所裡的那個空洞單是想一想我就遍體生寒。
“我想咱們之前一直呆着的避難所應該是一個大型的升降機。”塔莉亞面不改色的說出了一個爆炸性的結論。
升降機?想在回想起來,整個發電廠的主體材料都是鋼筋混凝土,,而只有這個避難所是鐵製三防結構的,總體上看來避難所就是一個鐵艙。它幾乎完全獨立於整個電廠的水泥結構。之前我一直以爲這只是爲了隔熱才這麼設計的,但現在想起來這個理由還是很牽強的。只是隔熱的話加厚水泥牆的厚度就好了,沒有必要設置這鐵艙結構,成本太高,回報也不見得會比水泥牆好。
而我們看到的那個空洞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混泥土製的垂直通道,這不就是供升降機移動的井道嗎?
說是升降機也不是很準確,這個避難所在結構上比起升降機,更接近於現在我們司空司空見慣的電梯。升降機只是一個巨大的鐵製平板,而我們這裡卻是一整個房間。
但由於當時中國的建築高度普遍很低,除了一些特別用處的建築,根本沒有電梯這種東西。我們對這東西的理解也非常有限,要不是塔莉亞我們可能很長時間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不管是升降機還是電梯,根本上的原理是一樣的。這也就解決了前後避難所外的場景不一樣的問題了。因爲我們根本就是和避難所本身一起垂直移動了。
同理它的突然消失也得到了解釋,八成它又回到了最初電廠那裡了吧。
有趣的是這種乍看非常天方夜譚的想法,經過仔細推敲後有非常合理。那個鐵艙是避難所沒錯,堅固,耐熱,通風良好。對於我們來說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場所了,但很顯然對日本人不是。
對也很早就對這片區域探索的日本人來說,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那種間歇式的大規模水蒸汽噴發現象。
既然小鬼子執意要在這裡建造電廠,那他們的防護措施就不可能只有避難所這種被動的手段。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那些水蒸汽拒之門外,而不是放它們進來隨便侵蝕發電機組。這個避難所對他們來說也許只是一個最後的措施,一個一切防護措施失效後的最後手段。
既然是最後的手段,就說明情況已經惡劣到日本人要全面放棄發電廠的地步了。那他們對這避難所的要求就絕對不可能只是堅固,隔熱了。而是逃脫,全員從被高熱水蒸氣佔領的發電廠逃出去纔是他們的目的。
那這個升降機一般的結構就變得非常的合理了,沒有比這還要完美的逃出方法了。
之前我在避難所裡感到的那種奇怪的震動,也有了合理的解釋。那根本就是這個避難所在井道里移動時的摩擦聲。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爲什麼我們全員會在同一時間內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