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城回來後,大世界吳樂城生意蒸蒸日上,我們又繁忙起來,都是些瑣碎的日常工作,不復雜但耗時間。
堂哥倒是悠閒了,凡事有澤哥他們在,他也懶得給過問。每天養花、遛鳥、釣魚、打獵。
有人送了他一把進口獵槍,那段時間他迷上了打獵,別人都有事忙,也只能拽着我和山野散仙常文遠開着車鑽山溝打獵,車也換成三菱越野,裝了頂燈,晚上開出去打兔子正合適。
那段時間我們有些招搖,但也沒什麼可擔心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岳家和我們經歷幾次小摩擦以後,偃旗息鼓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岳家在娛樂行業的生意越來越差,據不靠譜的小道消息,岳家計劃轉型了。
平靜的日子,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徹底打破了。
那天堂哥照舊帶着我和常文遠晚上出去打兔子,收穫不小,打了五六隻野兔子,很意外的打到了一隻野雞,於是我們興高采烈的往回走,這時在路上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跟上了一輛夏利,我們也沒多想。
到了縣城邊的一家小店我們停了車,堂哥扛着獵槍,在槍管上掛着野雞神氣活現的進了店。
這家小店的老闆很會收拾野味,我們每次打獵回來都會來這裡把打到的野味交給老闆打理,然後在這吃頓飯再回縣城。
堂哥興致勃勃的自己拎了一把剔骨刀,在飯店大堂西面靠牆的一張桌子上剝兔子皮,和常文遠閒扯。
我無聊,在廚房門口擦槍,擦完槍裝了一顆子彈,自己在那兒搗鼓槍玩兒。
這時從店外進來兩個客人,看裝扮像外地人,風塵僕僕也不怎麼起眼,瞥了我們一眼,然後走向老闆,好像和老闆問路。
其中一個瘦高個子似乎被剝兔皮吸引了,笑嘻嘻地朝堂哥走去,走到跟前突然掏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朝堂哥的脖子捅去,堂哥本能的身子一歪,匕首一偏捅在了肩膀上。
堂哥情急之下用手裡握着剔骨刀一刀捅在那人大腿,電光火石間,那人一聲虎吼匕首又捅向堂哥胸口,堂哥身子往後一仰也沒躲過去,又被一刀捅進小腹。
正玩槍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我反應過來眼只能睜睜的看着那人的匕首扎進堂哥的肚子裡。
那一瞬間我的血液好像凝固了,轉瞬間又像被烈火吞噬了一般,全身的血液沸騰了,紅着眼子彈上膛端起槍瞄準那人狠狠的扣動了扳機。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響徹在小店,槍響過後一片硝煙,我機械的上膛繼續扣動扳機,卻傳來空膛聲。
來不及多想拎着槍穿過硝煙,朝瘦高個子衝了過去,我也沒注意到他們一起來的另一個人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可能他發現我們有槍,直接逃了。
我眼裡只有堂哥面前的瘦高個子,那人大腿被捅,動作遲緩了,一瘸一拐的追着,堂哥捂着肚子不停的向後退。
這時我才發現那一槍不知道打到哪兒去了,沒打中這瘦高個子,我衝過去的時候正好在他們倆的側後,於是用盡全身力氣掄槍砸向他的後背,那人撲通一聲應聲倒地。
正當他翻過身想要爬起來時,堂哥又撲上去了,一刀捅着肩膀把他釘在地上,正要拔刀再捅,卻因爲受傷失力, 剔骨刀甩在了一邊,接着癱瘓在地上。
那一刻世界是寧靜的,我撲了過去撿起刀,雙手反握,赤紅着眼連人帶刀重重的砸向躺在地上的那人,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恐懼的眼神。
晚了!一刀入肉,當我拔出刀,一股鮮血像噴泉一樣濺得我從頭到腳像個血人一樣。
那人滿臉恐懼的看着我,喉頭嗬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角溢出來,手腳抽搐一直在抖,沒多久,腳一蹬沒了動靜。
我提着木然站在那裡,近距離直面死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常文遠和堂哥滿臉焦急圍在我身邊,堂哥在不停的拍我的臉喊着右右,右右。
我慘然一笑。
“哥,我沒事,你還不趕緊去醫院。”,轉過頭對常文遠說:“文遠哥,麻煩你趕緊送我哥去醫院。”
堂哥咬着牙還在挺着。
“我沒事,文遠你先把槍取過來,找一塊乾淨抹布,快去!”
說完又把老闆喊過來。
“剛纔的事你都看見了吧?”
老闆哆哆嗦嗦矢口否認。
“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在後廚房沒敢出來,我什麼也不知道。”
堂哥惡狠狠地一把揪住老闆,衝着他的耳朵大喊。
“不!你看見了,那個人先來捅我,我開槍嚇唬他,他還捅我,然後我抓起刀把他捅死了。記住了沒有?槍是我開的,人是我捅的!”
我聽了立馬打斷
“哥,不是這樣的,常斌教過我們法律,槍算是你開的這沒事,你捅了他兩刀也沒事,但致命那一刀是混亂中我捅的,而且一刀致命。”
“我這算正當防衛,再說不算也行,最多過失殺人。我是未成年,起碼不會死刑,你不能有事,你有事大家都完了。”
堂哥聽完,滿臉痛苦叫了一聲。
“右右!”
老闆一頭霧水,弱弱的問我到底該怎麼說。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教他。
“我只說一遍,你記清楚,那個人先用刀捅我哥,我哥開槍嚇唬他,再後來怎麼打沒看清楚,只看見我捅了最後一刀,那人就死了。”
老闆點點頭,“槍是左哥開的,人是你捅死的!”
我點點頭。
“檢查問起就這麼說。”
一旁常文遠捧着獵槍正在發呆,見我們說完了,把槍和抹布遞給堂哥,堂哥接過槍仔細的把槍擦了一遍,然後扔下抹布,檢查了一遍槍膛,端着槍,手放在扳機的位置狠狠的摳動了幾下,然後把槍扔在地上。
做完這些,纔對常文遠說:“先開車送我去醫院,然後帶右右去報案自首。”
就這樣我進了看守所,堂哥進了醫院。
之後案件進入調查階段,常斌以實習律師的身份陪同法務部的名譽顧問以詢問案情爲由,見了我一次。
常斌給我吃了個定心丸,說我處理的非常好,調查很快就會結束,我會無罪釋放。
而堂哥的處理不痛不癢,考慮到槍支在這個案件中沒有起到直接作用以及造成嚴重傷害,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定了個非法持槍,被沒收罰款,嚴重警告。
很快我被釋放了,堂哥滿臉愧疚傷心的說,“右右,你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笑了笑,“反正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別想甩掉我!”
是啊,回不了頭,那就一起向前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