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階段沒什麼大事,會展中心和娛樂中心生意都不錯,管理體系也磨合的差不多,一切井井有條,所以我們很省心。
這時黑娃突然打了電話,說是住院了。
將近兩年我們沒有回去過,這邊一直忙,我們和黑娃聯繫也不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很意外,於是堂哥、澤哥、阿剛、我們四個人連夜趕了回去。
到了醫院看到黑娃時,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腦袋被人拍了,怕有後遺症留院觀察,還有胳膊上有一點點皮外傷。
問題原因,黑娃這才說起,我們走了這兩年以來娛樂城這邊經常和岳家發生一些小摩擦,但一直小打小鬧,黑娃都自己處理了,不想讓我們知道怕我們擔心,他也知道我們在省城肯定很忙,所以一直不和我們說這些雞毛蒜皮。
這次受傷完全是個意外,最近兩家因爲爭客源的問題打的有點上火,本來也沒什麼,娛樂行業少不了這些破事。但這次不一樣,岳家有點過了,從外面一直打到店裡,混亂中黑娃也不知道被誰打到後腦,直接昏了,店裡也損失慘重。
黑娃心想着和岳家好好談談,結果岳家還以爲黑娃怕了,端起了架子,愛搭不理。
黑娃火也上來了,想要大打一次,於是就給堂哥打電話想要商量一下。
黑娃說完,我們都炸了,都說打唄,還怕他不成。
堂哥嘆了口氣:“你們這羣不成器的,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打!”
澤哥直接懟回去了,“哥,你說啥我都聽,但這次你要我們咽這口氣,我們不幹,黑娃我們的兄弟,這事兒你們不幹,我單幹!”
阿剛說:“先聽聽左哥什麼意思吧,左哥也沒說不打吧!”
堂哥冷冷的說:“不打!他已經不值得我們一打,你們跟我已經這麼多年,都有頭有臉有點身份,我不能再讓你們衝,收拾他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你們等着!”
第二天上午,堂哥給吳迪打了個電話,吳迪把事兒應下了。
結果下午縣局局長親自帶隊,一窩把小天地端了,連嶽盡忠在內十幾個人全部帶回去了,當晚除嶽盡忠之外其他十幾個人全被送看守所了。
嶽盡忠連夜來找堂哥,這麼多年的老對手又一次見面了,只是誰也沒想到以這種方式再見面,嶽盡忠進來,他倆誰也沒說話,相互看了對方一會兒。嶽盡忠先開口了,“老左,你說吧!”
堂哥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鬥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會讓你太難堪,兩件事,一、這一行你幹不了了,退出去吧;二、我不用你賠錢,你給黑娃道個歉,還有你的人得判幾個,你也不用折騰,不用使勁。”
嶽盡忠冷汗刷一下冒出來了,顫抖着說:“別的都依你,只是求你高擡貴手別判我的人。”
堂哥冷冷的說,“可以,不判他們你就得進去,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要進去也不用道歉,這行你也可以繼續幹,我在你出來之前不會動你的產業。你自己選!”
嶽盡忠冷汗越流越多,他想起局長在他來前和他那番對話,人家明確的告訴他,這次想判他連理由都不需要找,他的黑材料在縣局也有一尺多厚,十年以上跑不了。想要活路很簡單,去找左暗,他說的就代表我的意思。
嶽盡忠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了,鬥了這麼多年,才發現人家早已經和自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只是不和自己計較。
心理鬥爭了一會兒,他屈服了,全部答應。
就這樣岳家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第二天,岳家就把生意關張準備遠走他鄉,在臨行前,嶽進忠和堂哥又長談了一次,整整一夜,至於他們倆說了什麼,沒人知道。
後來,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應該和他們那天晚上的談話有關係,我悄悄的問堂哥:“哥,你們是不是談了那件事?”
堂哥看看我淡淡的笑了,“你猜到了!”
我點點頭,說過去就過去吧,現在想起來沒什麼可恨的,哥,你和我雖然說受到點傷害,但也沒有因爲這個變得很糟糕,按說我應該恨他,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狠不起來。
堂哥怔怔的看着我,“你怎麼又長大了?”
我說:不好嗎?
堂哥點點頭說,好!
我說,從你說不需要打,我已經懂了,我們成長了,很多事情再也沒有必要使用暴力解決。
堂哥再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很多年以後,我無意中和堂哥說起這段事情,堂哥才和我說了那天晚上岳家老大和他談了些什麼。
當年那根刺一直紮在堂哥和我的胸口,我們一直懷疑那天晚上我們下殺手的那個人,是岳家找來的,可是沒有證據。
但是當我們有能力滅掉嶽老大的時候,堂哥想了很多,原諒了他。但是那根刺一直無法釋懷,加上又發現嶽老大要遠走他鄉,終於沒忍住和他長談了一次,把這根刺拔了出來。
那天晚上嶽老大在堂哥面前很痛快的承認了這件事是他找人做的,他說已經等了很久等堂哥來問,現在說出來他心上的刺也拔掉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兩人坦誠相見,因爲年齡和心態變化的原因,都釋懷了。
人生就是這樣,大多數原諒的都是建立在人的年齡變化和位置變化上。
不是因爲我們變寬容了,而是我們沒有心情,沒有力氣去計較了,生命很美好,不應該浪費在無休止的仇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