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雪國,雪彌城。
雪彌城是紫雪國商會總部所在,而此時秋沉落與白穎華正坐在紫雪商會的大廳中品茶,不遠處歐陽雲峰正與歐行交接商隊事宜。
“穎兒,爲什麼我們要帶着那個笨蛋一起啊?”秋沉落撅着小嘴不滿道。
她身邊的白衣公子聽了,淺淺一笑,將她這彷彿鬧彆扭的小模樣看在眼裡,手中卻是輕輕放下了茶盞,道:“落兒你……討厭他麼?”
“當然的!”秋沉落鼓着臉頰道。
“啊啦,這不是白公子嘛,好久不見。”忽然身後傳來一個頗爲輕浮的女聲,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一隻玉手搭在了白衣公子瘦削的肩上。
“喂,你是誰啊,別對我們家穎兒動手動腳的!”秋沉落轉眼便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妖嬈女子,頓時炸毛道。
“落兒,旁人都在看你哦。”白穎華站起身來,眸光一掃便知來者何人,面上泛起淡淡一笑:“歆然姑娘,好久不見。落兒,這是獨月的二姐,獨孤歆然。”
名爲獨孤歆然的女子身着一襲紅粉相間的寬袖羅裙,只是——那微露的香肩與嫵媚的神情,還有水蛇般曼妙的腰肢,秋沉落怎麼看都覺得這女子一定不是什麼良家婦女,直覺地插在獨孤歆然與白穎華之間,擡手託着小下巴,將她從上到下來來回回打量了數遍後,狡黠一笑:“原來是獨月的姐姐啊,那不就是孤月的妹妹了?還真是完、全、看、不、出、來、呢~”
“看不出來?秋姑娘所指的,是什麼呀?”獨孤歆然被秋沉落閃着狡黠光芒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抖着眉毛問道。
秋沉落嘻嘻一笑,道:“當然是——你們完全不像咯!你看,獨月那個小丫頭只知道下毒,孤月大哥雖然人長得很帥,但是不怎麼說話,好像一個悶葫蘆一樣。姐姐你就不一樣了——人長得漂亮,聲音也好聽——”
“秋姑娘倒是會說笑呢~”獨孤歆然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面上卻依舊劃開了笑意——本來麼,哪個女子不希望被稱讚美麗呢?
只是秋沉落卻尚未說完,只見她話鋒一轉,看向身邊一直但笑不語的白穎華:“還好穎兒你沒要收這獨孤歆然姐姐入宮啊!”
這話音裡的嫌棄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獨孤歆然也不笨,當即額上青筋突起一根,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誒?歆然?你怎麼在這裡?”歐陽雲峰此時與歐行已交接完畢,走過來卻看見了熟人,不禁詫異道。
獨孤歆然看他一副茫然不知情的模樣,心中頓時冷哼一聲,卻還是撇下方纔對秋沉落的怒氣,做出一副老友重逢的樣子,道:“雲峰,你也在這裡啊。我不過出來走走,正好遇見之前拐了我大哥和小妹的白公子,閒聊了兩句而已。怎麼,看你的樣子,和白公子與秋姑娘認識?”
對於獨孤歆然話語中的夾槍帶棒,白穎華依舊搖着手中摺扇,面上一派漫不經心,倒是秋沉落又張牙舞爪起來:“喂,你怎麼說話呢?!”
獨孤歆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又沒說你,你怎麼一副被踩了尾巴似的樣子,做賊心虛呀?”
“你!”秋沉落怒。
“落兒,歐陽公子,還有歆然姑娘,這裡是商會,人來人往的,若想敘舊,不若出去找個茶樓如何?”白穎華眸光一掃四周看過來的視線,淡淡道。
“白兄這提議頗好。”歐陽雲峰經這十數日的相處,看白穎華也不似初遇時那般不順眼了,點點頭道,“落姑娘,歆然,我們走吧。”
於是四人便轉身出了商會,走進一處名爲“如家”的客棧。
甫一踏入這間客棧,幾人便被這客棧中甚爲奇特的佈局和佈置驚了一剎,隨即便有一名身着灰藍色布衫的小二迎了上來:“幾位……”然而他話未說完便看見了面前白衣公子的面容,頓時呆住了。
“一間雅座。”白穎華淡淡瞥了一眼那小二,如是吩咐。
“喂,你沒聽到嗎?我們要一間雅座!”見小二還是沒有反應,秋沉落從白穎華身後擠上前來,伸手在那小二面前擺了擺。她音量稍大了些,終是將那小二驚醒,小二忙低下頭道:“是是,一間雅座,幾位客官,請跟小的來。”他這才轉身向店內樓梯走去——但凡酒樓客棧,雅座總是設於二樓的。
要了幾碟特色小菜,又點了兩壺好酒,四人這纔在雅座中坐下。不過在秋沉落看來,那個一直把魅惑眼神向她家穎兒投過去的獨孤歆然實在是不順眼,獨孤歆然對於比自己還要美貌卻又愛耍小性子的秋沉落也是甚爲不喜,於是二人之間頓生硝煙。歐陽雲峰與白穎華正坐了個面對面,於是二人斟了酒便開始雲裡來霧裡去地閒話起來。
“白公子~”獨孤歆然正坐在白穎華右手邊,見狀忙伸手取了酒壺,“讓歆然來爲您斟酒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隻覆着一層薄紗的白皙手臂緩緩地攀上了白衣公子的肩,而那曼妙的腰肢也漸漸輕扭着偎向了一手執着酒盞的白穎華。
“喂,你離我們家穎兒這麼近做什麼?!”秋沉落自是橫眉怒目。
歐陽雲峰卻好似對眼前這一幕視而不見,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風味烤肉放進秋沉落面前的白瓷碟中,微微笑道:“落姑娘,這‘如家客棧’的風味烤肉可是這裡的特色,味道不錯,你嚐嚐?”
“嘗你個大頭鬼!”秋沉落一筷子敲在歐陽雲峰的腦袋上,指着整個人纏在白衣公子身上的獨孤歆然怒道,“快點把你那個朋友從穎兒身邊扯下來!”
“呃……”歐陽雲峰頓時爲難起來。
獨孤歆然將俏臉貼近白衣公子的臉頰,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隨即挑釁般看向秋沉落,紅脣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小妹妹,白公子可都沒說什麼,你急什麼呀?”停了一下,她
眼光流轉,一一掃過歐陽雲峰、秋沉落,最終落在一直不曾言語的白穎華面上,妖嬈一笑,“這不正說明,白公子他——並不排斥人家的接觸嘛~啊,說不定,白公子還在享受我的觸碰呢?”
“纔不是那樣呢!你這個色女,放開穎兒!”秋沉落怒而拍案,眼看就要翻身而起,卻被歐陽雲峰一把按住了,她用力瞪他,“幹嘛?”
“落姑娘,在下以爲,那是白公子和歆然之間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歐陽雲峰面上掛着一副十分之誠懇的表情,心中卻開始偷笑起來——歆然好樣的!雖然交友不慎,但歆然偶爾也能派上點用場嘛!
商人,除卻要臉皮厚,還要爲了利益不擇手段。於是他在數日前便尋了個空子飛鴿傳書給雪彌城獨孤家的四小姐歆然,也就是他早兩年結交的朋友,這可是他爲數不多的紅顏“哥們”之一啊。這傳書的內容麼,自然是因爲他十數日來與秋沉落半點進展也沒,秋沉落又日日時時刻刻黏着白穎華,二人形影不離,於是他便尋思着,要是能把這一直漫不經心的白衣公子弄走,他就能和佳人共處了。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歐陽雲峰,將秋沉落對他冷眼以待的原因歸結在了那一襲白衣上了,於是便傳書要獨孤歆然幫忙“勾引”白穎華……
“我要不要插手關你什麼事?”平日再如何小女孩性子,再如何平易近人,再如何不喜宮廷,秋沉落終究還是生爲公主,儘管長年在外遊歷,骨子裡還是尚存着皇家氣勢的,是以此刻她真的動怒了,正從內向外散發着凌厲的氣勢。雖然尚不足以威懾同樣身份高貴的歐陽雲峰,卻可以讓對方驚怔一下,就像現在一樣。
歐陽雲峰詫異地望着面前冷眼看着他的秋沉落,按着她的手不禁鬆了鬆。而秋沉落便趁着這鬆了一鬆的空子,一把掙開他,隨即一手從桌上隨便抓了一個酒盞就向着獨孤歆然擲了過去。
萬沒想到秋沉落會動手,獨孤歆然下意識地呆住了,而看那疾射而來的酒盞在這不到三尺的距離真要是打中了她,只怕要養好一陣子的傷了。然斜地裡伸出一隻如白玉般光潔白皙卻略顯清瘦的手,正接住了那白瓷酒盞。
這不過眨眼間發生的事情,獨孤歆然尚且呆怔,就聽耳邊響起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落兒,別鬧了。”
秋沉落嘟着嘴巴看向白穎華,大大的杏眸中閃着怒氣和落寞的光芒,倒教瞥見她神情的白穎華怔了一怔,還不待她再說什麼,秋沉落唰地抽出腰間軟劍“如夢”,直指一臉呆怔的獨孤歆然:“喂,色女,敢不敢跟本姑娘一較高下?!”
白穎華微微蹙了蹙眉,低喝:“落兒。”
然而一反往常,秋沉落完全無視了她的低喝,一雙杏眸水靈靈地泛起耀眼的波光,執着地望着圓桌對面的獨孤歆然。後者回過神來,脣角劃開一個狡黠的弧度,微微擡了擡下巴,道:“好啊,小公主。不過這裡空間狹小,我們去外面如何?”話音未落,她便已經放開白穎華,飄身躍出了窗外。
“哼,正合我意!”秋沉落冷哼一聲,腳尖一點,同樣飛身而起,躍出了窗子,直追獨孤歆然而去。
“落姑娘!”歐陽雲峰驚喚。
“落兒!”白穎華倏地站起身,卻又聽秋沉落叫道:“穎兒你不許跟來!”便生生住了腳步,站在窗邊望着對面屋頂上你來我往打得激烈的兩個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側了側眸子,淡淡望着立於她身側一副擔憂模樣的歐陽雲峰,寒聲道:“歐陽公子,可滿意了?”
“誒?”歐陽雲峰驚詫地看向她,不知她這問話,究竟是何意思,亦或者猜到了,卻不敢相信。
白穎華淡淡瞥他一眼,又將眸光轉向窗外正在打鬥的秋沉落:“我與落兒之間,不曾有半分男女之情,你不必費心試探。”語氣淡淡,然而歐陽雲峰卻聽出了那一分寒涼,眼前此人,是真的動怒了。
“這、這……”歐陽雲峰也不是笨蛋,頓時明白對方看出獨孤歆然是他叫來試探他們的了,一時之間多少有些難堪。
白穎華似乎也不打算等他解釋,繼續道:“歐陽公子既然心儀於落兒,當將心思放在落兒身上纔是。”頓了頓,她蹙眉思量片刻,又望了望對面房頂上的兩女,終是不再言語。
歐陽雲峰默然片刻,終是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抱歉,白兄。”
然而此刻白穎華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落兒此番,似乎有些不同以往。落兒很少會拂逆她的意思,也甚少對他人刀劍相向,今次究竟是爲何?
她知曉獨孤歆然的目的,也知曉她心思所在,不過做戲而已,是以一直老神在在。畢竟落兒在意她的模樣,她很珍惜,很想多看幾次,畢竟——看一次少一次了。只是今次……難道真的是做得太過,故而落兒生氣了?
秋沉落左袖中白綾飛出,在獨孤歆然身邊翻飛出好看的弧跡,隨即將她整個人自肩到腳纏裹了起來,她左手用力一扯,同時腳尖一點腳下磚瓦,隨即整個人向着不遠處的獨孤歆然飄去。
獨孤歆然並未動真格的,從她根本不曾拿出兵器來看就可知了,只是她心中自方纔起就有一股奇怪的怒氣,不發泄一下只怕她會將自己憋壞。
——穎兒認識這什麼獨孤家的二小姐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明明她幾乎一直都與穎兒在一處。
——穎兒在有意無意地給她和那什麼歐陽雲峰製造獨處空間的事情,她也多少有一點頭緒。明明和她最親近的是穎兒。
——穎兒對於這獨孤歆然的觸碰半點也不抗拒,甚至還很“樂意”。明明……明明……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小心眼了,就是生氣了!明明她纔是穎兒最親近的人啊!這個女人算什麼啊!認識了不起嗎?身材好就了不起了?幹嘛一直貼着穎兒不放啊!
明明她纔是穎兒最親近的人,明明她纔是……
可是穎兒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人了的?一心仰慕她的嫣月不說,喚着她“姐姐”的夭月不說,落華宮那些亂七八糟的“什麼月”一大堆也就算了,爲什麼就連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人也和穎兒好像很親近的樣子?!
穎兒對她有隱瞞,她一開始就知道,但是、但是……
現在,她已經都完全不瞭解穎兒在想什麼了!一直、一直地笑着,明明喚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明明看她的眸光還是那麼溫柔,明明抱她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可好像、好像那個人只是有着穎兒容貌與聲音的另外一個人一樣!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明明她是在穎兒身邊最久的,時間最長的,可是卻越來越不明白穎兒的心思,越來越看不懂她的眼神,越來越……離穎兒越來越遠了……
獨孤歆然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容顏傾城的小女孩兒忽然就落下淚來,那一張不沾脂粉的素顏上劃過兩道淚痕,大大的杏眸裡滿是悲傷和寂寞,讓她的心也陡然疼痛了那麼一下子。
“喂,你哭什麼啊。”良久,被纏得像個糉子一樣的妖嬈女子彆彆扭扭地開口。
“關你什麼事啊!”一手扯着白綾,一手扯着袖子的小女孩一邊抹眼淚一邊癟着嘴回答。
獨孤歆然腦袋上爆出一根青筋,然而那個不斷用袖子抹着眼淚的小女孩卻忽然讓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某件事——
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踏進獨孤家府邸的大門時,從下人們的眼神和竊竊私語中,她明白她和那個穿着紅衣裳的小女娃娃不同,不是衆星捧月的嫡女,而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庶女,是多餘的存在。
獨孤家的家主獨孤荊是世間少有的專情男子之一,然而誰年輕的時候不會做點錯事。而她,就是那件錯事的結果。她深知自己不受獨孤家主母的待見,便自覺地窩居一隅,不與任何人來往——等到成年,等到她可以獨自生活,她便離開這裡。她是這樣打算的。
然而某一天,小小的她在自己屋中搗鼓着四處蒐集來的毒蟲時,屋外忽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哭聲。一開始她沒有去管,但是後來卻忍不住了,因爲很吵。但是走出屋子她纔看見,那煩人哭聲的來源是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小女孩,扎着兩個小髻,正坐在草地上哭個沒完沒了。
她走過去,才發現那丫頭的腳邊臥着一隻死掉的小兔子。那個一直哭鬧的小丫頭就那樣坐在地上,短短的小手一直抹着眼淚,直到將整張臉抹成了小花貓。
“喂,別哭了。”她不耐煩地道。
誰知那小丫頭完全不買她的賬,自顧自哭得歡快,而且還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她頭疼地蹲下身子,道:“喂,不要哭了!”
哭得興起的小丫頭完全不理她。
“再哭我就給你下毒了哦!”迫不得已地,她揚手威脅她。
那哭聲頓止,小丫頭拿開揉眼睛的肉團似的小短手,眨着一雙又紅又腫的大眼睛看着她。就在她以爲威脅奏效了,準備繼續威脅她離開她的園子時,那紅衣裳的小丫頭竟然又一次大大地張開了小嘴,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叫:“嗚哇哇你欺負茜茜,哇哇哇你是壞人,嗚哇哇……”
那哭聲的殺傷力,現在想起來還能讓她爲之冒冷汗。
但是當時小小的她,看着眼前拿自己的小袖子擦眼淚鼻涕的小丫頭,忽然就呆住了。
——茜茜……
——這小丫頭,就是她的妹妹……嗎……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輕輕地撫摸在那小丫頭肉團似的小腦袋上了:“好啦,別哭了。”那聲音,彷彿不是她的一般,是她從未想象過的溫柔。
於是那紅衣裳的小丫頭也呆住了,然後忽然就對着她露出大大的燦爛笑容,撲進她懷裡:“茜茜要糖糖、糖糖……”
後來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儘量避免踏出自己房門一步的她牽着這小丫頭的手,踏出了園門,看見整個獨孤府爲了尋找三小姐人仰馬翻。然後被她纏着去集市上買了好多不同種類的糖果,最後才知道——糖糖,是那隻死掉的小兔子的名字。當然沒買到叫糖糖的兔子,最後也不肯罷休的紅衣裳小丫頭最後哭累了,直接趴在她背上睡着了,緊緊摟着她的脖子,誰扯都扯不下,還差點把她勒死……
至於那隻兔子爲什麼會死——完全是因爲那個紅衣裳的小丫頭把她院子裡種的各種毒草拔下來餵給了那隻可憐的兔子!所以說,魔女這種屬性是她與生俱來的,從小時候就顯現的!
因爲那隻名叫糖糖的兔子死掉了,整個獨孤府籠罩在各種恐怖的哭聲里長達三天,最後還是她和大哥一起偷偷溜出了城,在山上給她抓了另外一隻小兔子,這才避免了獨孤府被大水淹掉的悲劇……
到底是爲了什麼,明明不想和獨孤家的人有所交集的……
——也或許,她真的是害怕了那紅衣裳小丫頭的恐怖哭聲吧……
於是一直癟着嘴巴哭泣的秋沉落看見,面前被她用白綾裹成糉子的妖嬈女子,忽然就露出了和濃妝豔抹的面容極不相符的,有着深深懷念味道的,無比溫暖柔和的笑容。
“喂,你……”秋沉落臉上還掛着淚珠,張了張口道,然而她還未說完,眼前的女子便露出了極其驚訝的表情,隨即她只覺得一陣暈眩,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然而閉上眼睛之前,卻又彷彿看見漫天血色飄灑……
昏過去之前,秋沉落只覺得,她好像聽到了許久、許久都不曾聽見的熟悉聲音:“落兒——!”
那聲音裡帶着巨大的驚詫、恐慌、害怕,和茫然,卻又好像挾着劇烈的風颳過她的耳邊,漸漸遠去,再也聽不見。
——那是,穎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