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她打開門快步的往外走。
白非兒不作任何反應,遊離似的由他拖着走。
出了門就碰上一個小太監,驚嚇的叫了一聲,“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滾。”巫驚魂雙眸猩紅未退,猶如要吞噬人的獅子。
那小太監抖着身子趕緊的退下。
巫驚魂一手摟着她,瞬地躍起,從房屋上快速而去。
白非兒被摔到聽雨樓的一間包間裡,戲臺上正伊伊呀呀的唱着不知什麼戲,她眸光遊離的看着,似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巫驚魂背對着她立在包間的攔杆邊上,高大的背影依然散着盛怒的火。
馬藍敲門而入,垂頭恭恭敬敬道:“爺。”
他眼角偷偷看白非兒,心裡道,白大小姐,對不住了,有些事我是真不能和你說的,這次的事,你太沖動了,不該這麼做呀。
“人還沒到嗎?”巫驚魂聲音冷若冰山上的冰棱。
“到了。”馬藍小心翼翼的回話。
“下去吧。”
馬藍輕輕的退出。
眼眸輕掃一眼白非兒,白大小姐,你可得忍住呀,不要再惹四爺了,你剛纔打四爺那一掌很要人命的呀,可不能再打四爺了。
緊挨着的隔壁包間人聲漸漸多起來,雖然不喧譁,但隔得近,聲音傳過來還是清晰的,那似乎是京城中的幾個大富豪。
漸漸的,白非兒那纖眉擰得越來越緊,黑瞳一點一點的收縮,直聚成一個焦點,可以燒熔一切的焦點。
夏如風,是夏如風的聲音。
他在幹什麼?
那一聲聲討好的作態的聲音,是夏如風嗎?是他嗎?
還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可沒一會兒,隔壁又沒有了聲音。
她蹭的站起身。
“想清楚了再跨出那一步。”那一直佇立不動的大紅身影異常刺目,陰冷惻然的聲音在灌澆她的怒火。
“原來你帶我來這兒是讓我聽這些,你好狠。”白非兒杏眸中的火幾乎要把他燒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燒成灰。
巫驚魂緩緩的轉過身,面對着她,眸中的猩紅已退,換上的是寒冬的冰棱,幽深的直射她,薄脣輕啓,嗤的一聲冷諷而笑,“跟你比,我這小巫見大巫了,你不是要恨麼?那就恨透了去。”
白非兒輕閉了閉眼眸,心裡如滾過油鍋似的痛。
這就是她曾經一時心軟想要接納的男人,從來就是在利用人,從來都是把人當棋子用,從來就是要把人傷得透透的,他到底把她當什麼?棋子,棋子,還是棋子。
明明知道是她找人救走夏如風,他沉默忍了好幾天,她還以爲他沒有懷疑她,沒想到他一直就不相信她,忍着就是想等着她的動作,她的行蹤從來都在他的眼底,一刻都沒有離開,他等她去見夏如風,這樣就可以一網打盡,知道是她指使,知道是洛向南和達達汗在劫人,這樣,他又可以把洛向南和達達汗拿捏住了,他此做法,真是高啊。
更高的是,讓夏如風誤會她,讓夏如風恨她。
他真的好狠。
她只想着讓夏如風開開心心的好好活着,別無他想,就這麼簡單,他都不能讓她嗎?她把一切都輸掉了,不管什麼原因,她留下,就換一個夏如風都不行嗎?
夏如風,凌子騫的臉不停的在她腦海交替。
她中了合歡散的那夜,耳邊呢噥,猶在眼前,
就是眼前這個狠絕的男人,令她一再的喪失了自我,而他,到最終,還是假的。
她冷笑,嘲諷的笑,狂肆的笑。
“鬥狠麼?我有比你更狠的。”
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是巫驚魂送給她的那匕首,“哧”的一聲,匕首刺入肉的聲音,卻在一陣鑼鼓聲中淹沒。
一股鮮紅刺目的血流了下來,白非兒軟軟的倒下。
“不。”巫驚魂閃身飛過,已來不及攔她,只惶恐的扶住快倒地的她,沉鬱的眸中盡是失痛、驚慌,他大喊,“馬藍。”之後飛快的點了她身上的幾個穴位,把她抱上一旁的椅榻上斜躺着,扯下自己的大氅給她蓋上。
白非兒迷朦中看到的是巫驚魂那驚慌失措的眸,“你也會痛的麼?”緩緩的閉上眼睛。
“堅持住,你狠,你比我狠,好了吧?你不要睡,快睜開眼睛。”巫驚魂握着她的小手,嘶聲大吼,看着那小手越來越冰涼,脣色變成紙般白,心不斷往下沉,那種曾經有過的恐懼又襲上心頭。
“爺。這,這怎麼了?”馬藍大驚,愣愣的呆在門口。
怎麼就一會兒功夫,就變這樣了?白大小姐死了?
“冷雨,快把冷雨叫來,他不是在聽雨樓嗎?快。”巫驚魂摟着那片刻已讓鮮血染滿衣袍的人兒,鳳眸圓睜,吼聲雷動,“讓這些人滾,全部滾。”
“好,好,我馬上去。”馬藍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顫,轉身大叫着跑下樓,“冷雨,冷雨,快來。”
不一會兒,四周全都安靜了下來,消失得那麼快,如同沒有出現過一樣。
“爺,我來了。”冷雨飛快的進屋,見那前胸衣襟全是血的人,雖然心裡有準備,但還是被嚇到,怎麼流了那麼多血?
“救她。”巫驚魂兩眼遊離失神的看懷中的人,“救不了她,你也別想活。”
這個女人真的好狠,好狠。
他愛她,她把他推開,他們都有了肌膚之親,她說那是一個錯誤,他說過讓她不要打那個男人的主意,她偏偏來挑戰他,那個男人於她真的那麼重要嗎?她的心裡難道就只有那個男人?一絲一毫都不給他嗎?
她說他狠,她纔是狠絕了。
冷雨點點頭,查看傷口,“屬下不會讓她有事,爺放心吧。”傷雖深,但不及心肺,止住血就好,“爺,您給她輸真氣,護住心脈,讓她醒來,得給她吃藥。”
巫驚魂一聽,纔想起似的,馬上把她扶好,大掌貼在她後背,緩緩的給她輸真氣。
“藥箱,藥箱來了。”馬藍滿頭大汗的衝進包間,把藥箱遞給冷雨,“她沒事吧?”
“還好,沒有上次嚴重,不會死。”冷雨淡淡的開口,這個話也是說給自家四爺聽的,他又一次見到自家四爺那失痛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忍,四爺何曾會爲了一個人這樣?
白非兒幽幽轉醒,朦朧中看到眼前的人,原來自己又沒死,胸前傷口的痛如海潮般洶涌的涌來,她擰了擰眉頭,輕輕動動脣角,“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巫驚魂本見她醒來心裡暗鬆了一口氣,聽得她如此說,愣了愣,凝眸看她,淡淡道:“等你吃過藥包紮好,我自會走。”
白非兒緩緩磕上眼眸,眉間緊擰,不再說話。
“小凌子,來,把藥吃了。”冷雨垂眸不敢多看巫驚魂,這受傷的人是傷痛,那未受傷的人亦是傷痛,他可以感受得到。
白非兒微睜
了眼,定睛看着冷雨手中的藥丸,緩緩的伸手,傷口的疼痛讓她的手有些哆嗦,巫驚魂接過藥,塞到她嘴裡,很及時的把水杯放到她脣邊,喂她喝下,她還在巫驚魂懷裡,她無法掙扎,這個懷抱既熟悉又陌生,溫暖而有力,還是那清新淡雅的青檀香,但那不該是她留戀的,也不會屬於她,她也不敢要。
她喝了兩口水復又把眸閉上。
“爺,小凌子的傷口在胸前,是不是請師父過來上藥包紮?”冷雨看着白非兒胸前那片殷紅,男女有別,他怎敢處理?
“我來,你告訴我藥如何用,包紮我還是會的。”巫驚魂沉聲道,“去買一件衣袍回來。”
“是。”冷雨低聲回話,把藥箱打開,一一詳細的說明,而後看了一眼又昏昏沉沉的白非兒,起身出門去買衣袍。
傷口的痛讓白非兒沉沉迷迷,她依稀聽到巫驚魂說他幫她上藥包紮,她想說不要,但疼痛卷襲着她,也無力再說什麼。
馬藍手腳輕快的把欄杆那邊的簾子拉上,打了熱水來,輕輕關上門,退在門外候着。
看,這就是找個姑娘的下場,不止自己被折騰,兩人一塊被折騰,這情況,四爺當然不會傷她,白大小姐居然自個刺自己一刀,這是恨自己還是恨四爺呀?不明白,不明白這世間的男女情愛,唉。
巫驚魂輕撫一下她那雪白的臉,確切說是面具,沒有任何的溫度和質感,他嘲諷的彎彎脣角,動手輕輕的剪開她那血紅的衣袍
待處理完傷口,給她換上乾淨衣袍,白非兒已完全昏睡過去,巫驚魂輕擁着她,只沉眸靜靜的看她,一瞬不瞬。
愛你,是如此之難。
良久,他才淡淡的開口,“馬藍,冷雨,進來吧。”
馬藍和冷雨當即快速進門,施禮,“爺。”
“去把那人帶過來。”聲音似乎是下了決定似的。
“是。”兩人又飛快的出門。
不一會兒,兩人把夏如風帶到包間。
一進門,夏如風看到那在巫驚魂懷中的人兒,臉色慘然的變了又變,沉冷的眸看向巫驚魂,那眼底是怒是恨,如果能化爲刀子,他恨不得直穿了面前之人。
“你看清楚了,她爲了你,自己刺了自己一刀,本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但是,她是本督的女人,本督自會看護,你如果不想讓她死,就給本督消停,她要是死了,你便亡,她要是活着,你便活。”巫驚魂眼波微動,一字一句的說,聲音如若寒冰。
夏如風腦裡轟地一下,身子晃了晃,眸光幽沉,喃喃道:“她爲我?”他上前一步,看着白非兒,“她,死了嗎?督主請放心,她要是死了,我也便不想獨活。”
“哼,她要是死了,你還能站在這說話嗎?”巫驚魂利眸射向他,冷道。
夏如風眸光黯然,神情複雜的看着白非兒,眸底交融了似喜似悲,轉瞬又變成死灰,輕聲說道:“那就好,她沒死就好。”
巫驚魂起身把白非兒抱起,“冷雨,迴天涯宮。馬藍,你告訴他真相,此後對外宣稱他是本督之人,來聽雨樓點戲可以,其他不行。”說完看都不看一眼那怔然如木的夏如風,大步往外走。
“是。”冷雨和馬藍同聲應道,一個跟着出門,一個轉身關門。
夜色陰沉沉的,聽雨樓門前的一排大紅燈籠氤氳的亮着,客人們都被趕走了,門裡門外一片清靜,門堂內一排人恭敬的立着,“恭送四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