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疼又餓,這會兒我吃不了油膩東西,八角去幫熬碗瘦肉粥來吧,可不要太稀,再弄個青菜就好。”白非兒簡單的吩咐,她太想念皮蛋瘦肉粥了,只是不知這朝代有沒有皮蛋,也就將就着吧。
八角應承着就往外走。
“我去打水。”錦葵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功夫端了一盆子溫水進來。
“我自己來。”白非兒淡聲道,躺着不由分說的接過毛巾,輕輕擦拭着臉,雖然臉上的麪皮面具很精細,但是長時間浸泡水還是會掉,既然巫驚魂讓她當凌公子,她沒必要自尋麻煩。
錦葵笑笑,這些日子來也知道這位凌公子有些潔癖,也沒多想。
擦完臉,白非兒輕聲問:“識得字嗎?會寫嗎?”她知道這朝代很多文盲。
錦葵憨厚的咧嘴笑笑,有些自豪的說:“識得,馬藍師傅教我的,他說要伺候四爺必須得文武雙全,所以我都很用心的學,本來師傅說要送我去宮裡的書院,可要我來伺候你就沒去了,但是師傅都有在教我。”
他記得師傅跟他說這個凌公子很重要,四爺要他好生伺候兼看着。
他是聰明人,知道這個“看着”意義不一般,所以對這位凌公子是尊敬有加,加倍小心伺候。
“嗯,倒是我誤了你,等我好了閒時再教你一些,你去拿筆墨來,我念你寫。”白非兒輕咳了幾聲,臉上有些潮熱,渾身痠痛,她知道開始低燒了,所以得自己開個方。
錦葵乖巧的拿來筆墨,坐在桌前,正經嚴肅的看她:“準備好了,公子請說,只是我的字跟公子的比就差老了,公子不嫌棄嗎?”他自是不會多嘴問他要寫什麼,少問多做,是他這個小太監時時得牢記的。
白非兒眉目輕舒,淡雅的笑笑:“無礙,寫個方子而已,又不是書法比賽。”
“公子會開方子?您會治病?”錦葵驚愕,大眼睛瞪得老大,雖然知道凌公子才藝出衆,沒想到還會開方子。
“算是吧。”白非兒唸了一些藥名,把份量詳細的說了,交代錦葵到宮外的藥廬去買。
錦葵小心的揣起自己寫好的藥方,不明就裡的摸了摸頭,眸子閃閃,抿抿嘴:“天涯宮裡頭的藥醫房裡頭有應當有這些藥的呀,幹嘛要去宮外買?”他想說師傅連百年老參都捨得給她用了,何況這些藥材。
白非兒想了想,紅脣輕啓:“也好,倒還省了錢,你快去吧。”有免費藥材用,不用白不用。
錦葵剛走了兩步,白非兒又叫住他:“錦葵,你先到我榻邊小櫃裡拿個包袱出來。”
錦葵從小櫃拿出沉甸甸的包袱。
“你在裡面拿一錠金寶寶吧,當是本公子謝謝你這一陣子的照顧。”白非兒淡淡的說道,她知道有錢才能使鬼推磨,也知道錦葵是巫驚魂的人,但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而且他天天在自己身伺候,有的是機會慢慢收買他,就算不能真的拉攏到他們,但攪和一下他天涯宮的水還是可以的。
她並不信所謂的忠心,人只忠心於錢。
“哎呀,公子這可使不得,錦葵無功不受祿,怎能受您錢財呢?常言說君子取財要有道……”錦葵驚慌的連搖手,擺出一副老夫子的態度來。
白非兒看他稚氣的臉擺出那老成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真是個孩子,她脣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錦葵,本公子認你做弟弟可好?這就當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行不?”她真希望有個像他那麼可愛的弟弟,雖然她知道錦葵
並不單純,但她從心底是有些喜歡這個開朗可愛的小子。
對於白非兒這個提議,錦葵有些措手不及,小臉有些靦腆的漲紅,眸光微閃,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貴氣有才情的凌公子會認他做弟弟,自己一個小孤兒,能有這麼貴氣的哥哥自然是求之不得。
“自然是極好,錦葵是巴不得,可是,公子您不嫌棄我是個……太監嗎?”猶豫的開口。
呵呵,白非兒輕聲笑了出來,眼波微動:“錦葵,你忘了?本公子剛受了宮刑,和你有什麼區別?”嘲諷之意溢於表。
既然巫驚魂想讓她做太監,她就做一回“太監”給他看。
經過這一次,她更加懂得雞蛋不能硬和石頭碰。
見她言語帶傷痛,錦葵慌忙放下手中的包袱,低頭懦懦的表歉意:“對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您別太難過了。”他只當她是被“閹”了。
“無礙,別隻當本公子那麼脆弱,你看你們不也活得好好的?好了,叫一聲哥哥吧。”白非兒淡淡的,眸光平靜。
錦葵正猶豫着,拎着食盒的八角匆忙的進來,額上還掛了些汗:“錦葵你就應了凌公子吧,有這麼好的一位哥哥,求都求不來呢。公子,可以起來吃粥了。”說完,手腳麻利的從食盒取出香噴噴的瘦肉粥來。
白非兒頓時食慾大動,看着消瘦的八角,眼珠子轉轉,他曾經因她一句話無緣無故的捱了一頓打,心裡一念閃過,勾起脣角:“要不本公子連八角一起收了吧?你們都做我的好弟弟可好,在這天涯宮裡也好有個照應。”呵呵,這架勢有點像黑社會收小弟的感覺。
哼,就算是他巫驚魂的人,她照收,不信就收不服了,她就放長線跟他慢慢玩。
“我?可以嗎?”八角倒是個真希望認個哥哥,他感覺得出四爺對這個凌公子是不一樣的。
“當然,你們趕快叫哥哥了啦,哥哥肚子餓死了。”白非兒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食物,口水不斷往肚子咽。
見她這麼說,兩人對望了一眼,單膝跪下,異口同聲的叫:“子騫哥哥在上,受弟弟一拜。”
“哎呀哎呀,行個禮就好了,哥哥可不需要你們拜,快起來吧,好了,各自取一錠金寶寶吧,然後快給我吃的,錦葵去把方子的藥給抓齊了。”白非兒趕快制止他們,她可受不了別人拜,在她眼裡,只拜父母師傅和死人。
兩人站了起來,錦葵猶豫的說:“哥,我們可以不是爲了拿金錠才認你做哥的。”
八角也不住的點點頭,他也不是爲這麼一錠金,雖然已經很闊綽的見面禮,但他不是衝這個。
“好了,別推來推去了,快拿,哥要吃早膳。”白非兒凝眉,臉越來越發燙,呼出來的氣都是熱呼呼的,似乎是發燒了:“錦葵快去抓藥,按上面所說的去煎藥。”
見此,兩人再也不好再推辭,只得各自拿了一錠金元寶,心裡自是感慨萬千,一個相處不久的公子哥,不嫌棄他們,出手還那麼闊綽,他們長那麼大還真是沒見過那麼大一錠金子啊。
八角扶她起來感到一股熱氣撲面來,伸手摸了一下白非兒前額,好燙:“公子,哦,子騫哥哥,你發熱了,我取水來給你降溫。”
白非兒眉心攏着,擺擺手,輕咳了兩聲,有些氣喘:“不用,那沒有多大用處,你把粥拿過來。”她可不想用水敷臉,弄來弄去的麪皮會脫落:“錦葵把藥抓來我喝了就能散熱了。”發高熱可真不好受,全身痠痛,頭昏腦脹的。
把粥吃完,才恢復些體力,感到沒有那麼軟綿綿的,躺下去迷糊的睡着了,當內急醒過來,才感到這真折磨人,這裡沒有婢女,自己裝這太監在這會兒可真不好裝,根本下不了榻去茅廁。
真特麼的!她心裡暗罵。
這時門外響起八角的聲音,像是在請安。
一陣腳步聲向着寢屋過來,不一會兒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飄散,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光線,拉下一片黑影。
“凌公子,四爺來了。”馬藍側身而進,朗朗地開口。
白非兒一怔,臉色倏然鐵青,眉毛倒擰,雙眸寒芒劇增,掙扎着坐起來,杏眸中已有殺氣在翻騰。
這個人的臉皮是什麼做的,把人弄得不死不活的,還有臉面來看?
心裡憤恨萬千,扯出一旁的枕頭奮力砸向那人,嘶嘶聲怒吼:“滾,滾,要麼你現在殺了我,要麼就滾!”她無法平靜的面對這個殘暴的魔鬼,如果她面前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的上前給他一刀,她從不主張以暴治暴,可是這個魔鬼,讓她有馬上殺人的衝動。
馬藍暗叫不好,眼疾手快的接住枕頭,爲白非兒捏了把汗,眼皮跳了跳,忐忑不安看向四爺,這女人怎麼那麼大膽,真不要命了嗎?除了萬歲爺,從來沒有人敢對四爺吼,更何況對着四爺砸東西。
巫驚魂那本來木然無表情的臉瞬間冷若玄鐵,肅殺的目光森冷得如同臘月飛霜,周身散發着冰冷駭人的氣息。
馬藍覺得這天氣直接進入了寒冬。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如同從地獄裡發出的陰冷之聲。
白非兒怒目圓睜,杏眸中已染上了一片血色,全身不停的顫抖,掙扎着下榻,心裡果斷的一個聲音,殺了他。
她忘卻了渾身的疼痛,不顧一切的下榻,下腹一陣刺疼讓她腿一軟,叭的一聲癱坐在地上,咬牙切齒的吼:“你今天不殺我,他日終會被我殺,你可以試試走着瞧。”
馬藍看着她那一身白衣滿是血,眼色翻了翻,那血雖然已幹了,可看上去更讓人觸目驚心,小祖宗,你何必要這麼跟四爺擰呢,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喊着要殺要死的,很好玩咩。
而且這麼樣式的拉仇恨,你是想讓四爺真殺了你?
在他的看來,這兩個人就是在拉仇恨,真讓人看不明白。
巫驚魂那千年不變的寒冰臉,神情未動,帶着那周身的寒霜緩步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伸出修長的手指緊捏着她的下頜,嘴角勾起似是興味似是譏笑的弧度:“好啊,我等着。死?太簡單了,沒那麼便宜就讓你死,本官突然很感興趣,你怎麼殺我?”
這野蠻的小野豹,不磨一下她的利爪,他日會更囂張。
馬藍脣角抽了抽,兩個奇葩,拉仇恨拉上癮了。
“魔鬼!”白非兒揮起手來朝他臉上打去。
哎呀,小祖宗啊,你太狂妄了,馬藍飛快的閃身過去拉她的手,還沒碰到她,就已經被巫驚魂抓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推,她便倒地。
巫驚魂站起身,眸光一斂,冷然道:“凌子騫,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罰跪一天。”說完不再看她,拂袖而去。
馬藍輕蹙眉,這不討好的差事又落到他頭上,爺可真狠,唉,這仇恨拉得精彩。
他真不願意幹這種惹人恨的事,看着這個一身傷的女人,又再被罰,他看着揪心,他可不像“五虎”那幾個人心狠手辣,看不得這種傷人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