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覓塵被戴郇翔抱回住處,雲諾便迎來上來,之後青黛和紅研也哭哭啼啼地圍了過來,覓塵哪裡還睡得着?雲諾緊張地仔仔細細將她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青黛早就備好了傷藥,給覓塵又包紮了手臂,紅研又是熬藥又是布膳,知語院中一陣忙亂。看着三個姑娘焦亂的樣子,覓塵心中幾多感動幾多好笑,收拾妥當,覓塵送走雲諾,安撫好青黛,未待天亮,就疲倦得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卻是醒的極早,起身時天剛矇矇亮,用過早膳,覓塵便帶着傷藥往歸海莫燼的華音院而去。
海清帝以爲靈山清淨,不易喧譁,便下旨令衆多的僕侍衛隨從等全都留在了山下。山上人員本就不多,行宮之中就更顯空蕩,覓塵一路基本沒遇到什麼人就順順利利地走到了華音院。
她到了歸海莫燼的屋外便揮手示意那侍從退下,獨子進了屋。
走進內室時歸海莫燼正半靠着牀櫺微閉着目似在歇息,墨發僅用黑帶高高束在頭頂,幾縷不羈的發自那帶中滑落垂在面上,隨風微微起伏。
晨光自微啓的窗戶灑進屋中,打在他昂然的胸膛上,穿透華光滿身凜然英姿。他只穿了件玄色單一,寬大的衣領微張,露出一片古銅色的肌膚,微側的身形更顯得胸肩寬闊厚實,隱約透出昂然的力度,不經意間裸露出的鎖骨從那昂然上高高凸起在頸下顯出一道剛硬的果斷的線條。那樣子性感十足,覓塵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心道這男人要是生在現在,穿個v字領的衣服那叫一撩人啊。
“看夠了嗎?”歸海莫燼低沉帶笑的聲音響起,微微睜開眼睛向覓塵,眸中晶亮卻又幽深無垠。
覓塵正看得出神,被他一喚嚇了一跳,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似是被他刻意壓低了,顯得沙啞而有磁性,覓塵的面上刷的一下暈染起了一片紅暈,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暗道丟人。
“過來!”歸海莫燼見覓塵這般,眸中韻過笑意,使那本就深邃內斂黑眸閃爍着動人的神光。他向覓塵伸出一隻手來,低沉暗啞的聲音似帶着蠱惑一般誘人沉醉。
覓塵只覺他聲音異常感性,頭腦暈暈忽忽,腳下已乖乖地走了過去,還沒到牀前就被歸海莫燼扯住,身型在空中轉了個圈兒坐在了牀邊兒,覓塵被他自身後緊緊地圈着,溫暖熟悉的懷抱默默地貼在了身後。覓塵滿足地閉上了眼,覺得那胸膛像一座永遠屹立不動的高山,能夠爲他抵擋世間一切的風雨。
歸海莫燼將頭埋進覓塵柔軟的髮絲中深深吸了口氣,輕輕一嘆“真香!以後不要這麼看人了,磨人的小妖精......”
熱熱的氣息噴浮在耳際,覓塵耳朵瞬間紅透,嘴上卻不甘道:“你分明閉着眼睛的!哦......你一定也在偷偷看着我,不然怎麼知道我在看着你。”
“恩,我一直在看你。”
歸海莫燼將覓塵的身子抱起,讓她橫坐在自己伸展在牀上的腿上臉朝向他,輕點覓塵的鼻尖笑道。
覓塵不想他竟會這般說,心中甜蜜,又一陣羞澀,起身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大早上過來可不是聽你的甜言蜜語的。“
說着便去推他,好重,歸海莫燼靠着牀櫺竟是動也不動任由她亂推,也不說話,沒幾下倒是弄的覓塵出來一身躁汗,氣惱的看向他,卻見他含笑看着自己,懶洋洋的樣子。向來沉穩的面上竟有些孩子氣的頑皮神氣,分明就是故意在捉弄她。覓塵氣惱不語,掄起小拳頭就砸上了他笑意起伏的胸膛。
“怎麼不推了?“歸海莫燼朗然笑道。
“推不動,重的像頭豬!你到底給不給我看你的背,不給看我可走了!”覓塵假裝嗔怪的說着,擡眼輕撇了他一眼,正撞上歸海莫燼幽黑的眸子,輕瞪一眼說罷便要轉身。
“不必看了,昨日太醫剛包紮好。再說,你手上的上不也沒好,別拉裂了。”歸海莫燼見覓塵已是滿臉通紅,便也不再逗她,整了整面容說道。
“太醫院的藥沒我的好,昨日就吩咐青黛給你送過來的,結果紅研一打茬我就把這事忘了,你讓我看看吧。”覓塵將牀上散落的幾本縱卷收拾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回身道。
歸海莫燼搖頭微笑,見覓塵堅持,便也不再多說微微轉過了背,拉下了身上的單衣。
覓塵掃啦一眼,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那白色的繃帶上血光點點,分明就是傷口開裂了。突然想起剛剛進門他還
用背部靠着牀,剛剛自己推他他也不動,任由她使力,這不都是火上澆油嘛,傷口不裂就怪了。心中惱怒自己剛剛魯莽,怎麼就忘了他背上有傷,又氣惱他不知道照顧自己,幾步上前叩上歸海莫燼的肩膀,怒目道:“都這樣了你不疼嗎?”
“小傷,不礙的。”歸海莫燼不在意地道。
覓塵無奈,心道比起他身上其它的傷這確實是小傷了,便也不再說話,開始着手給他換藥。繃帶的系在他胸前,覓塵微微彎腰雙手自他腋下穿過去解那布條的扣結,卻聽得歸海莫燼悶吭一聲,覓塵忙停了動作:“弄疼你了?”
“沒事。”歸海莫燼苦笑,心裡暗歎這丫頭一大早跑過來折磨人,弄得他胸臆燒滾卻偏又這般無辜,真是讓人苦笑不得。
覓塵聽他聲音怪怪的,擔心着他背上的傷,便也沒太在意,繼續着手中的工作,沒一會兒便將那繃帶解了下來。背上的傷口果然都已裂開,血色模糊,她輕嘆口氣,眸中淨是心疼。
“趴下!”惱怒說着,見海歸莫燼乘乘在牀上趴好,忙拿了乾淨的紗布給他清理,又細細地在傷口上灑着自己帶來的傷藥。
“今天晚上你趴着睡覺。”覓塵灑好藥,命令道。
“我一大男人趴着睡覺像什麼話。”歸海莫燼悶聲說着,眸中卻盡是笑意。
“我說趴着便趴着,明日我再來給你換藥,要是傷口又裂了有你好看!”覓塵威脅着,細緻地又檢查了一下,這才取過旁邊的繃帶示意歸海莫燼起身,給他包紮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歸海莫凌自外面步了進來,見屋裡的情況轉身就要往外走,卻被覓塵喚住了腳步。
“回來!我是大夫,他是病人,你躲什麼啊?”
歸海莫凌一愣,回身有些苦笑不得地看向歸海莫燼,卻見他也是一臉地無奈。
“有事?”歸海莫燼示意他在桌前坐下,挑眉問道。
“恩,四哥,昨日我放走了害你和塵兒掉下山崖的兇手,四哥責罰我吧。”歸海莫燼說着便站起身欲往地上跪。
覓塵慌忙放下還執着繃帶的手,上前扶住了他,回頭有些無措地看向歸海莫燼。
“你好好說便是,跪什麼!”歸海莫燼也是一愣,目光略帶探究地看向歸海莫凌示意覓塵鬆手。
覓塵見歸海莫凌已是沒了剛剛那股莽行,便放了他,回身倒了杯茶推給他,這纔回到牀前匆匆將那沒包紮好的布條打結。
“我欠她一條命。蕭憶,四哥可還記得?”
“是她?”歸海莫燼微微挑眉眸中閃過些詫異。
“恩,就是她,我放走了她,任憑四哥責罰。”歸海莫凌猙然說道。
“責罰你什麼?”歸海莫燼有些無奈地輕笑道。
“她害四哥和塵兒差點丟了命,我卻放走了她,難道不該罰嗎?”歸海莫凌微楞道。
“既然欠了人家姑娘一條命,弟債兄償沒什麼好罰的,何況我跟塵兒這不是好好的。”歸海莫燼搖頭再次輕笑道。
覓塵靜靜聽着,這下才有了些頭緒,心道原來莫凌放走的竟是個女人,看這般情景必然是個貌美女子了,心中好笑,打趣道:“好你莫凌,見色忘友啊,那女子可害我不輕,你得把人帶來起碼道個歉啊。”
“塵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她也就是兩面之緣。”歸海莫燼嘴上雖是這般說着,白皙的面上卻浮起了可疑的紅暈。
覓塵見他含羞,便只是笑笑不再打趣。
“可知她爲何謀害父皇?”歸海莫燼寵溺地看了一眼覓塵,這才正色問道。
“不知道,沒來得及問,不過看她的劍法倒像是清鋒劍派。”歸海莫凌微微蹙眉,眸中閃過些黯然。
“這事我知道了,只是父皇那裡謀殺的事瞞不過去,得有個交待。”歸海莫燼眸中閃過沉思,眉心微動道。
“我知道了,四哥不必擔心。我這就回去安排下,不打擾四哥跟塵兒了。”歸海莫凌輕點頭,起身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那個蕭憶是誰啊?”覓塵一見歸海莫凌出房便很八婆地湊到歸海莫燼面前一臉興奮地打聽着。
歸海莫燼輕笑,攔過覓塵,一手撫摸着她小小的手指,一手輕叩牀沿緩緩道:“是德紹二十四年冬天的事了,那時候莫凌剛到聚幽關沒多久,什麼都新鮮,有次瞞着我偷跑出城狩獵,卻不想碰到了北紇右翼王的大隊,兄弟們拼死才護得他衝出重圍,可是卻也受了極重的傷迷失在了鐘山,幸得一位姑娘救了他。”
“蠻浪漫的嘛,原來是美麗少女救了英俊王子的故事,有趣。那後來呢?莫凌怎麼說他們才兩面之緣啊?”覓塵笑道。
“浪漫?那姑娘照顧了他三天三夜,莫凌完全清醒時她卻留書一封已經離去了,後來莫凌又去過那木屋幾次,再沒碰到過那姑娘。”歸海莫燼眸中山過些擔憂,不知道這姑娘在此時此地出現,又意欲謀刺皇帝,之於莫凌到底是不是幸事。
“你很擔心?”覓塵見他眉心微蹙,輕聲問着。
“是有些,不過現在我更擔心你。”歸海莫燼輕笑着撫上覓塵面頰略帶感嘆道。
“擔心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覓塵眸中茫然。
“陪你看個日出也能掉下懸崖,你說,我豈能不擔心。恩?”歸海莫燼嘴上如此說着,心裡卻閃過了昨日歸海莫湛看覓塵的眼神,他也是男人,那眼神他豈會不懂……
…………………………………………………………………………………………………
永封元年農曆六月二十日,秋高氣爽,陽光普照,大地灑金。海天王朝即高祖,高宗,中宗之後的第四位皇帝海清帝歸海印率文武百官登封泰山祭祀皇天后土。史料記載,這一天儀仗衛隊環列山下百餘里。泰山上下行道佈置衛兵,傳呼辰刻以及送遞詔書須臾而行。
這日海清帝御馬登山,其他衆人皆是步行跟隨,浩浩蕩蕩的隊伍沿着山路一直蜿蜒到山頂。
覓塵跟着由皇后代領的內外命婦隊伍中,這些女子多數養尊處優,何時登過山?雖是從山下到山頂均開鑿山階,極好攀爬,可是隊伍還是行走的極慢。一路雖是松山萬壑,翠疊層嶂,鳴溪古剎,可看多了終也無趣,覓塵差點沒睡過去。嬌婦們每怕一段路,就氣喘吁吁,香汗淋漓,唄侍女摻扶着,行路艱難。
等到達山頂時已是豔陽高照,衆文武官員就位,靜待吉時到來海清帝便登壇祭拜。
時一刻,柯祭禮官高呼一聲:“吉時已到,典禮開始!”
祭奠舞樂,悠揚而起,響徹雲際。覓塵好奇地睜大眼睛,見海清帝穿着祭袍緩緩而來,那祭袍擺幅極長,拖地三尺,由八個太監在他身後捧着知道祭壇臺下才放開擺幅。海清帝獨自登上高高的封臺前壇,禮官焚香,皇帝淨手,按照先奠後燔的禮儀,祭拜皇天上帝,將祭酒灑下山崖祭奠厚土。
海清帝首獻。太子亞獻,翰王終獻。
當歸海莫燼踏着莊重的祭奠舞樂登上高臺的時候,覓塵踮起腳尖看得目不轉睛,他今日穿的也是祭祀禮炮,帶着高高的冠冕,玄色禮炮紋着金絲祥雲,廣袖浮動,擺幅拖地一米,更顯得身材高大。覓塵見他步履沉穩,腰際的佩劍隨着步子穩穩的錚然作響,劍眉飛揚,五官如同鑿刻出的一般,隱在王者之風。他的動作利落而果決,端是丰神俊朗,英姿勃勃,望的覓塵一臉紅暈,心中自豪不已。
禮畢,祭祀官又高呼一聲:“吉時到,敬天有禮!”
這時候東南方向的一座高高架起的燎壇,點燃了堆積燔柴,火勢升騰而上,慶雲紛布,遍滿天際。
海清帝就望燎位,火出,羣臣稱萬歲,傳呼山下,聲動天地。與此同時,山下祭壇,羣臣百官祭祀五帝百神也已結束,山上山下,皆呼萬歲,聲濤陣陣,不絕於耳。
覓塵隨跟着衆人跪拜,眼睛卻瞄向山下,但是森旗如龍,隨風徐擺。燃火相屬,猶如連星自天降入,美不勝收!幾多神秘,又幾多喜慶!
海清帝示意衆人平身歸坐,從司儀手端着的威有玉冊及玉蝶的兩個玉櫃中取過玉蝶,卻不着急供於祭壇石室。而是拿着手中眸中若有所思,復又掃視衆人問道:“秦始皇封禪的玉蝶文爲什麼秘而不宣呢?”
“回稟父皇,密求神仙,故不想讓人看見。”歸海莫湛兼任禮部尚書,故而上前一步垂目回道。
“密求神仙?湛兒以爲父皇此行如何?”歸海印似並不認同此話,微挑眉看向歸海莫湛。
“回父皇,兒臣以爲仙者,憑虛而論,父皇此行,皆爲蒼生祈福,更無秘請。兒臣奏請將玉牒文出示百僚,使知父皇聖意。”歸海莫湛扶劍跪地道。
“衆卿以爲如何?”歸海印眸光微斂,俯瞰衆人問道。
“臣等復奏,請聖上將玉牒文出示百僚,以示天下。”
忠臣紛紛響應,覓塵有趣的看着這一幕,不明白這玉牒文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如此受到重視。
“准奏。”歸海印將手中的玉牒文傳待太監,示意他上前宣讀。
這時候衆人皆跪地聽奏,覓塵也跟着跪了下來,聽到那傳待太監高聲宣讀着。
“有海天天子,臣歸海印,敢昭告與昊天上帝:歸海一氏,運興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極,高宗升中,六合殷威,中宗紹夏,繼提丕定,上天眷佑,臣印恭承大寶,二十年又八。今特敬告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嶽,謝成於天,子孫百祿,蒼生受福。”
讀罷覓塵已是明瞭,這祭文分明就是對海天朝幾代皇帝的歌功頌德之語,歷數了他們的功績,也概括了海清帝的功勳戰績,恐怕不是如他宣稱的那樣,爲蒼生祈福,根本就是爲了自己的統治更加承天命。要有一句真話,怕也是那句子孫百祿。
“昨日息風收雨,今朝天晴日暖,復有祥雲助樂,卿雲引燎,靈蹟威事,前古未聞,兒臣恭祝海天長富百姓,天下太平,父皇恩澤天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歸海莫旭突然站出揚聲說道,言罷鞭伏地恭謹地磕了一個響頭,他這麼一跪,衆人豈有站着的道理,也紛紛跪地跟着高呼萬歲,一時間聲振天際,大地動搖。覓塵心裡暗罵着太子虛僞險惡,也不得不承認這歸海旭倒是基會拍馬屁,幾句話拍得歸海印哈哈大笑,滿面志得意滿。
歸海印示意衆人平身,賜座,此時禮官上前高聲道:“起樂獻舞。”
一時間鼓樂齊鳴,絲竹聲聲,滿際天庭,正是覓塵所訓練了兩個多月的封禪舞樂。
先上場的是一羣身着鎧甲士兵裝扮的男子,哥哥拿執劍和盾洶涌而來,整齊喊出雄壯兒蒼涼的前進號子,“殺!”“殺!”震耳的喊聲瀰漫了整個泰山之巔,以劍和盾的交替表現出戰爭的劇烈,整個舞臺一片刀光劍影,這一幕覓塵主要是爲了表現出當年高祖皇帝起兵開國的英雄偉績。
接着鼓聲彌散,兵士脫去身着的綠裝的舞女們翩翩而來,鎖着有沒的五月展現着曼妙的身姿,揮動着長達兩米的水袖,整個舞臺仿若被碧水洗過,綠波盪漾。突然綠色全部隱去,紅色妖豔地在臺上威開,朵朵嬌豔,急劇地衝擊着衆人的視線,覓塵得意的聽到一陣陣的唏噓驚歎聲。
此幕她主要是用來表現高宗皇帝時的休養生息,天下萬物復甦。
樂聲再變,舒緩而莊重,舞女退去,身着儒服的演員上場,在沉靜的音樂中,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細緻入微地上演着叩拜還禮的禮儀,向衆人展示了當今天下統一,萬民朝賀,海天威世王朝的風采。
接着樂聲一揚,一羣姑娘身着金色舞衣上臺,擺成一豎排,通過手印肢體向衆人展現了千手觀音的各種造型,樂聲消散之時,舞女們齊齊上前叩拜海清帝。
“海天盛世,福音綿綿,吾皇萬歲萬萬歲。”
姑娘們清亮的聲音響起,這才喚回了衆人的心神,衆人趕忙跟着行禮恭賀,臉上還帶着一些恍惚而震動。
覓塵沒想到在這泰山之巔,天高地廣,映着藍天高遠,舞樂更顯大氣恢弘。不想自己頭一次當導演,還滿成功,臉上浮現了笑意,得以不已,擡頭時正見歸海莫燼含着驕傲和欣賞的目光,覓塵衝他神氣地揚揚下巴,卻聽海清帝的聲音響起。
“好!好!清塵郡主聽旨!”
“清塵郡主戴覓塵侯旨。”覓塵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在場中跪下。
“清塵郡主奉旨操演祭祀天皇地祉之舞樂,竭盡忠忱,破當彰揚,特賜利州林慮萬頃爲其封地,欽此。”
覓塵一驚,聽得四下一片抽氣聲,這海天的皇室公主都沒有封地,今日皇帝居然賜她封地,覓塵心中本能牴觸。
“塵兒不敢受封,爲皇上盡忠乃是塵兒榮幸,況封禪舞樂排演兩年有餘,塵兒只是最後兩個月略爲督導,豈可盡攪其功,望皇上收回成命。”
“塵兒不必多言,朕意已決,領旨謝恩吧。”歸海印起身說道,示意傳侍官將新擬好的聖旨傳給覓塵。
覓塵見此情景,微微側目看向歸海莫燼,見他雖是微微蹙眉,卻還是輕輕點了下頭,便也不再多言,伏地跪拜接過了聖旨。
此時場中一片靜寂,突然一聲驚呼傳來,引得衆人紛紛側目。覓塵也看了過去,卻見竟是那新科狀元謝銘晦一臉震驚得指着自己,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覓塵心道這廝定是認出了自己,也難怪,那日在浩氣英風樓,歸海莫燼和歸海莫凌可是普通的打扮,今日三人同時出現也難道他認出自己。
“謝大人這是怎麼了?”海清帝略帶詫異地看向那謝銘晦。
“回皇上,臣……臣早穩郡主風采,今日得見一時失儀還望皇上恕罪。”謝銘晦此時已是恢復了神態,趕忙跪地恭謹道。
“哈哈,塵兒才情連狀元公都稱讚尤佳,朕心甚慰。”歸海印哈哈一笑,示意覓塵退下,又對隨侍的太監示意。
禮官上前打開聖旨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薄德,受昊天上帝,天皇地址之福佑,致我海天天下太平,萬方服順,朕應天下之請,行東封之禮,告成功於上蒼,求降福於黎明,今泰山封禪禮成,文武官三品以上者,賜爵一等,四品以上,加一秩,大赦天下,普天同樂,欽此。”
百官紛紛上前跪拜,彷彿海清帝是從昊天上帝那裡帶來了天命福音一般,至此海天朝籌備兩年多的泰山封禪終於禮成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