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塵埃落定 第八章 花嫁

“好看便娶我,如何?我要你現在就娶我!”

她這句話說得極爲清脆,話一說完,歸海莫燼只覺周遭一切猝然淡去,他的身子巨震,感覺自己的心如同脫繮的野馬般嘶騰着,幾欲衝出胸膛。

光影迷離,紅燭閃爍,在暖屋之間悠悠盪盪,可他的雙眸卻定定看着覓塵一刻都移不開。

他只覺她的雙眸像是一塊磁石,將他牢牢吸住,再挪動不開。眼前的女子身子輕盈,紅燭微動,她的身影似帶着流光四射的美,如斯之近,卻又仿在天際。遠遠如夜夜癡夢落了滿眼,襲了滿身。

眼前這泛着紅暈的面容,晶亮的水眸透着勇敢熾熱的光芒,便如一杯醇釀,醉了他的心神。更是一首迷人的曲子,醉了她,更癡了他。

他以爲他已足夠了解她,可每每以爲已經參透,她卻又變了模樣。他從不想今生會有女子跟他說這樣的話,那需要怎樣的勇氣,怎樣的愛會讓她最喜愛這般情景下言嫁。

他的塵兒是個怎樣的女子,這般靜美如晨陽,灑脫如長風,勇敢若飛鷹。她小小的身體中似有無窮的魅力和力量,吸引着他不顧一切地向她飛翔。

她那顆勇敢而溫柔的心,他想捧在心尖呵護。可現在娶她嗎?在這樣的環境中!沒有花轎、沒有親朋、沒有喜房……甚至連禮儀官都沒有,她是他最愛的人啊,怎可委屈如斯?

“你倒是說話啊?傻了?”

覓塵的嗔怪聲如若珠玉墜地,濺開了歸海莫燼的心神。他恍然驚醒,心頭卻仍是濛濛如霧,不知自己是怎麼邁步,亦不知自己是怎樣擡手,待腦中霧雲初散,覓塵已被他攬在了懷中。

他低頭望着她美麗的容顏,心若虎嘯,幾欲衝口而出的話卻哽在喉間,心底的嘶喊如若被生生阻在了胸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他的眼眶微熱,急得胸膛劇烈起伏,可嘴脣卻似被陣線縫住了一般,望着覓塵的眼眸從清亮變爲狐疑,再到失望,他的心頭酸酸澀澀無法言喻。

見她輕掙雙臂,歸海莫燼這才喉結滾動:“塵兒,我……你等我好不好?我不能就這樣讓你不明不白跟着我。我歸海莫燼發誓,今生定要風風光光……”

覓塵見他眸中升滿了歉疚、心疼、掙扎,又怎會不知他的心思?一面感念他的癡守呵護,一面又氣惱他的迂腐不通。伸手推開他,打斷他的話挑眉道:

“風風光光娶我?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見歸海莫燼吶吶不語,覓塵又道:“這不就是了?等你能自主婚事,還不知道要何時呢。莫燼,你今年多大了?”

歸海莫燼一愣,半晌才蹙眉道:“二十有八。只是,讓你這般跟着我,你要我於心何忍?不行!”

覓塵白他一眼,退開兩步回身坐在鏡前:“你不娶便不娶吧,真傷臉面。你不要我,自是有人要的。”

她說着將臉埋進掌中,只覺一陣委屈,話語微咽。

歸海莫燼心中劇糾,快步上前在她身旁蹲下,輕柔地拉下她的手。見她眸中帶着淚光,更是慌了心神。

“我……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塵兒,你等我,我回京想法子,定要海清帝將你許給我,做我的王妃。”

覓塵羞惱地甩開他的手,撇嘴道:“誰稀罕做你的王妃,不樂娶不娶便是。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歸海莫燼見她竟惱了,只覺一陣手慌腳亂,來回走動了兩步,雙手擡起竟也不知該放在哪裡。半晌才蹙眉嘆道:“塵兒,你等我半年好嗎?我定有法子……”

覓塵擡頭再次打斷他:“我不想等了,我也不要你想什麼法子讓皇帝認可我。我現在只是個平頭老百姓,你能用什麼法子讓他同意你納我爲妃?我不要你爲我跟他講什麼條件,也不要你爲我放棄什麼。我愛你,愛的只是你這個人,關他人何事?相愛時我們的事,我要嫁你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他人認可。我只是問你娶是不娶?”

她的話宛若春雷在他心間炸開,股海莫燼定定望着覓塵,見她雙眸執拗,竟似已拿定了主意,心頭詫異。跨前一步將她攬進懷中,輕撫着她微微起伏的背脊,半晌才道:“出了什麼事?”

覓塵平復方纔心頭突起的怒火和煩躁,伸手攬上他的腰,喃喃道:“我害怕。”

歸海莫燼將她攔腰抱起,在椅上落座,讓她靠着他溫暖的胸膛,靜靜環着她,目光中帶着歉疚和疼惜:“怕什麼?你難道不信我嗎?我定會好好保護你,今生,我歸海莫燼的妻子只你一人能做,我……”

覓塵埋在他胸前,搖頭撫上手腕,喃喃打斷他:“我信你,我從來都信你。可是莫燼,你不懂,不懂。”

歸海莫燼一愣,只覺她今日着實有些奇怪,眸中微凝,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塵兒,你心裡究竟裝了什麼心事,難道連我都不能說嗎?”

他的話帶着濃濃的憐惜響徹在耳邊,覓塵眼眶一紅微微推開他,伸手解下腕間的手鍊,放入歸海莫燼掌中。閉目良久,睜開眼睛望向他,咬脣道:“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想便是這顆珠子將我帶到這裡來的。”

歸海莫燼一愣,蹙眉望着她,半晌也不明所以,只覺眼前的她讓他突然生出一種惶恐來,心間劇跳,手臂已是不由己地攬緊。

覓塵深吸一口氣,喃喃地說着,從父母的過世到自己孤單生活,再到叔叔的謀害,再到重生的彷徨,渾渾噩噩,只覺在講述一個夢境。她的語速極快,話語也極亂,就似此刻心頭的紛亂。

歸海莫燼安靜地聽着,可心頭卻已是驚濤拍岸,眸中更是驚露了種種情愫。當覓塵終於停下來時,這些所有的情愫皆化成了恐慌和灼熱的憐惜。他緊緊抱着她,雙手死命地扣着她的身子,幾欲將她壓碎,揉進身軀。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竟似在害怕。覓塵一愣,忙伸手回報他,輕聲道:“娶我吧,我不想再耽誤下去,每一份每一秒都不願浪費。”

歸海莫燼將她拉開,右手微顫着將那手鍊攤開眼前:“你說這些日子珠子不時便會發亮?它……它會帶走你?它會帶走你?”

他的話語微顫,眸中滿是驚慌和擔憂,覓塵忙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擔心。”

她是前不久洗澡時偶然發現那鑲淚珠有異的,竟不時會發出七彩光芒。她確信以前珠子並不曾這般,是近來纔有這種現象。

當初在海清帝生辰宴上初次見到這珠子,她便隱隱覺得她能來到海天定和這珠子有關係,她甚至想過,用這珠子回現代去。

可那時候她還沒有他,現在她已經深深愛上了面前的男人,她是萬死也不願回到現代的。可就在此時這珠子卻有了變化,又怎能不讓她擔憂害怕?

從發現珠子發光,她便心頭隱隱不安,只是一直也未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她身體也不覺有異,這才生生壓下了那不安。也未曾向歸海莫燼提起過這事。

今日也許是他給了她太多溫情,再加上這城中的婚慶情景,和這屋中的滿眼紅光,竟似在她心頭掀起了驚濤,再也壓不下心中的不安。她不想再等,不願再等。只想早日嫁給他,早日做他的妻子。

歸海莫燼恨恨盯着手中的珠子,手掌握緊,覓塵只聽咯咯聲響,大吃一驚,忙伸手撫上他緊握的拳頭。

“別,現在還沒弄清那珠子到底怎麼回事,別亂來。”

“我毀了珠,看它怎麼講你帶走。”歸海莫燼嘶吼道。

覓塵心中酸酸甜甜,攬上他的脖子撲進他的懷中:“可倘若我想的不錯,那也是這顆珠子把我帶到這裡的。你把它毀了,不怕我會消失不見嗎?”

歸海莫燼身子一僵,緊握的手瞬間鬆開,珠子從指縫滑落,銀鏈掛在指間,鑲淚珠擺動,燭光下竟是妖冶的光芒。

歸海莫燼一陣心慌,拉過覓塵,定定望着她,仿似只要眨下眼睛,她便會消失不見一般。

覓塵從他手中接過手鍊,輕聲道:“也許果真是我想錯了,我身上並沒有感覺到不對勁,而且這珠子已經有十來日沒有異動了。”

舒了一口氣,她拉下歸海莫燼的雙手緊緊握住定定道:“我想要一個家,你給我一個家吧。娶我!我不要做什麼海天戰神的妃子,不要做什麼翰王爺的王妃,我只要你。我只要做你歸海莫燼的妻子,那些繁文縟節我不稀罕,更嫌麻煩。這一年多來我們總是聚少離多,我不想再這樣了。咸陽的戰爭,南翼的瘟疫,我見了太多死亡,從來不知道生命是這般脆弱,人生苦短,我不想浪費和你一起的每一天,我……”

歸海莫燼伸手壓上覓塵的脣,眸中熠熠,再不猶豫:“塵兒,我們成親,今日便成親!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要你做我歸海莫燼的女子!我一日也不要再等了。塵兒,你嫁給我,讓我給你一個家,我們兩個人的家,可好?”

覓塵望着他柔情似水的深眸,望着他熠熠生輝的面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眼眸一紅,半晌才使勁點了下頭。輕輕將頭靠着他的胸前,用手環着他的脖頸。歸海莫燼深深回抱她,心中萬千情潮只化成了絲絲縷縷的愛憐。

覓塵只覺這般呆在他的懷中,方纔的一切不安都遠去了,心頭只餘歡欣和期待。呼吸着他身上暖暖的陽剛氣息,羞澀襲上心頭,她紅了雙頰,將臉埋入他懷中,只覺一瞬間塵埃落定,一切都歸入了熟悉的安寧和清寧,所有的不安和茫然皆在他溫暖的懷中融爲淡淡甜意。

歸海莫燼深吸一口氣,將覓塵拉起,輕吻她的眼婕:“只是我也不能委屈我的新娘至此,塵兒,等我。一個時辰,定歸。”

覓塵只覺他的雙眸燦若星辰,照亮了她的心扉,兀自一愣。歸海莫燼已是放開她跨步向外疾步而出。覓塵忙起身追了兩步。

“你去哪裡?”

“等我,我去找花轎。”

他清朗的聲音傳來,人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覓塵微微一愣,心中甜意圈上,兀自傻笑了幾聲,忙喚店小二送來熱水。

從包袱中翻出那日剩下的紅果參皮,將其投入水中。一股清香帶着絲絲甜意隨着氤氳的熱氣襲了一屋,她脫掉衣衫,身影一縱便輕盈落入木桶。

水珠四濺,水霧氤氳,熱水的熨燙讓她舒服地輕笑一聲。將身體沉入水中,暖意襲來,原本便緋紅的雙頰更是因水氣而更見嫣紅,她輕哼着歌撩水而起,拍打着水面,如斯快樂。長髮落入水中飄起絲絲結網,明眸盪漾挽上那絲絲黑縷。

從此,這三千青絲當爲他結,從此這三千青絲甘爲他挽。

沐浴之後,覓塵再次將那大紅嫁衣攤開。這次再望,卻已是另一翻心情。她細細打量那嫁衣,燭光下華彩璀璨,無色鴛鴦花團錦簇,那嫁衣上的鳳似要自祥雲中飛出,雖不若她爲雲諾設計的嫁衣別緻,可也是精緻絕倫。

她歡快而笑,衣裳半褪,雪膚凝脂,玉臂挽上嫁衣,層層着身。

步踏蓮花,腰肢輕款,在鏡前端坐。

發未乾,索性只用梳子梳理,隨意披在身後。望着手旁的胭脂水粉,竟是不知從何打理,蹙了蹙眉乾脆扔下手中的眉筆,決棄那些豔色殊麗。

推門而出,小院中月光如水,清風吹動浮起青絲微漾,她在屋前的橫欄上落座,靠着欄杆仰望着明月如盤,只覺星光點點潑濺與身,夜風送香,醉人心神。

髮絲漸幹卻仍不見歸海莫燼回來,身上微涼,她正欲起身回屋,身影一移卻明眸淺笑。回頭只見歸海莫燼怔怔站在月門處,髮絲騰亂,一身風塵,眉眼間的癡然卻讓她雙頰飛紅。

歸海莫燼只覺自己已化成了石頭,在灼灼豔麗中不能移動,月色如紗蒙着那廊下女子,那仿若仙人的姿容依舊有着平日的清麗脫俗,只是周身卻似粹染了嗜骨的媚色,那樣濃烈的豔麗嬌俏!

他望着盈盈而立,望着她淺淺而笑,望着她明眸帶怯,望着她紅腮帶羞。

他只覺無法呼吸,半晌才傻傻一笑,邁步走向覓塵。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入屋中,讓她坐在梳妝鏡前,伸手便拿起了梳篦。

覓塵輕笑着自鏡中望着他:“你找的花轎呢?”

“我們不用花轎。”

他輕笑着,梳理着她的發,爲她簡單地挽上青絲,在桌上挑了一條紅色鑲邊的長絛系在髻後。來回望了望,又挑了幾件簡單的金飾墜在兩鬢。最後在她額際垂下一隻晶瑩青碧墜子,這才滿意地笑了開來。

他的手法很生疏,動作雖是小心翼翼,儘管這樣也難免摸不着分寸,扯痛覓塵頭皮。她只笑着,卻也不躲不避,感受着此刻的幸福甜蜜。

見他滿意而笑,覓塵起身將歸海莫燼壓在座上,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梳子,將他凌亂的髮帶扯下,同樣小心翼翼地位他打理。待鏡中男子神采奕奕,鬢髮黑亮,這纔回身將喜服展開。

歸海莫燼已是笑着起身,伸開了雙臂。覓塵一層層給他穿上,剛繫好前襟,卻聽外面一陣吹打。

嗩吶高奏,鞭炮齊鳴,鼓樂聲聲,竟越來越清晰。

覓塵一愣,擡頭望向歸海莫燼,卻見他雙眸含笑,神情俊逸。

“抱歉,還是委屈了你。”

喜慶的歡鬧聲迴盪在耳邊,覓塵眼眸一熱,連連搖頭。心知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能做到這些,定是費了心神。怪不得出去一個時辰,回來便一身風塵。他這次出京本該事事低調,可爲她卻做到這般,倒又是她任性了……

歸海莫燼見她眸中閃亮,忙伸手取過鳳冠,輕笑道:“快戴上,我們出去。”

覓塵輕笑,任由他給自己帶上鳳冠,瑛蘇垂下,紅珠搖晃,遮蓋了視線。透過珠縫隙看到他飛快地扯過桌上大紅花綁在了胸前,身姿卓拔,竟是說不出的風神俊朗。

心頭一甜,覓塵嬌羞地低下頭,一抹嬌紅泛起雙頰,竟是心神微蕩,半晌回不過神來。

再擡頭眼睛卻是一障,歸海莫燼已將喜怕給她迎頭罩上。身子一輕,眼前一晃,覓塵驚呼一聲,趕忙抓住歸海莫燼的衣襟,只覺他心胸起伏。抱着她大步便向院外而去。

覓塵聽着熱火朝天的樂聲,心頭驟然失跳,低頭只見滿目的紅。被他抱着,他的喜服與她的嫁衣糾纏眼底,竟是如斯的美好。

感受到覓塵的歡喜,歸海莫燼面目含笑,腳步更快,轉瞬便出了旅店。兩人一出現在衆人視線中,一陣轟天的叫好聲響起,嗩吶聲吹得震天,百姓的喝彩聲更是令歸海莫燼也心神劇震。

他衝百姓投以笑意,飛身而起,攬着覓塵便落在了已被纏上紅花,帶上紅綾的馳焰背上。馳焰高嘶一聲,歡快地蹦跳了起來。

歸海莫燼揚聲而笑:“謝謝鄉親們,大家都到青陽河去,一定要讓在下奉上喜酒纔好。”

覓塵正詫異爲何要去青陽河,喜怕下卻見一雙黑靴停在了馳焰前蹄不遠處。

“四哥,您先帶嫂子去青陽河,我會帶百姓們過去的。怕是老朱他們幾個已經等急了。”

那是一個極爲爽朗的聲音,覓塵聽見他話語間竟是跟歸海莫燼非常相熟。那聲四哥險讓她恍然以爲是癸亥莫凌,要不是歸海莫燼的話語適時響起,她一準已將喜怕扯下。

“好,這裡就交給你小子了,快些過來。爺到了就拜堂,可不等你啊。”

“那怎麼行!定要等我,鄉親們快啊,都到青陽河看娶新娘咯。”

歸海莫燼說罷便揚鞭而起,馳焰飛衝而出。覓塵聽出歸海莫燼話語間的意氣風發,只覺心中甜甜膩膩,竟是不知身在何處。

耳邊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歡呼,靠向歸海莫燼,覓塵揚聲問道:“你從哪裡找來的人?方纔那人是誰?”

歸海莫燼昂聲笑道:“你既知我在闕州郡阜山鍵銳營呆過兩年,這會兒怎麼卻猜不出那人是誰了?”

覓塵一愣,輕呼了起來:“你去鍵銳營了?”

阜山離這青城雖說不算遠,可也小有距離,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跑那麼遠找來親朋,心中感動,又有些擔憂,不免抓緊了歸海莫燼的前襟。

歸海莫燼笑道:“放心吧,只帶了幾個兄弟,都是跟我交過命的,方纔那小子本是池陽的百姓,池陽血戰替我擋了兩刀,差點丟了命,與我有救命之恩。他年紀與莫凌相仿,便跟着老八一道喚我四哥了。”

聽他這般說,覓塵心中一安,只覺長風吹拂,帶起衣袂飄飄。面上喜怕被風吹得貼在臉上極不舒服,她索性伸手扯了下來,雖是還隔着鳳冠上的紅流蘇,可依然覺得眼前一亮。

歸海莫燼見她扯了喜怕,微微一愣隨即搖頭輕笑,也不講究這些虛禮。只朗聲道:“一會兒到了河邊給我老老實實帶上,我的新娘也不能讓他們白看。”

覓塵笑着擡頭:“我們去青陽河做什麼?”

歸海莫燼卻是搖頭:“天機不可泄露,等下你便知道了。”

馳焰奔馳,路上執燈的百姓卻也不少,馬兒輕巧避過行人向青陽河而去。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可馳焰奔馳,他們也只能看清馬上兩人喜袍着身,面容卻未曾看清一馬二人已飛馳而過。

衆人只覺那馬上人氣質超凡,宛若天人。可這兩人這是趕着去做什麼呢?雖是納悶,可這荷燈節隔三差五就有新鮮事發生,足夠百姓津津樂道幾年。什麼稀奇事沒有,衆人也便不那麼驚異,只心道,看來今年的荷燈節又有趣事發生了。

此時的青城百姓尚不知,便是這一晚造就了一個海天青州,青城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變成了才子佳人雲集之處,商人富豪聚集之所,與短短數年見成了海天人口第九的大城。而荷燈節更是發展成了海天許多城郡的大衆節日,青陽河更是被改名爲情漾河,河岸兩旁寸土寸金,爭相被豪門氏族購買建宅。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歸海莫燼帶着覓塵沒一便到了方纔他們放燈的青陽河,覓塵猝然屏息。只見一隻巨船停在河中,雖是沒有海天的南翼談判用的那船華美,可氣勢卻是十足。

覓塵一眼便看出那是一隻戰船,可此刻那戰船被裝點的繁花錦簇,兩層的船體上下華燈結綵,佈置地雍容喜慶。

船上樂聲轟鳴,依稀尚能看到船上貼着大紅喜字,船上的紅燈更是照的水波紅影,船邊亮若白晝。船上很是熱鬧,人頭攢動,歡聲笑語不斷傳出,而兩岸更是圍觀了觀望的百姓。

可讓覓塵屏息的並不是那紅燈高掛,亦不是那紅綢遍鋪,而是船上垂下的嬌媚花朵。船的頂部,欄杆,船帆皆被纏繞上了美麗的薔薇花。花繁葉茂,鮮豔奪目,纏纏繞繞,那是一艘被裝飾成花船的戰艦。

覓塵驚異回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然而她發現歸海莫燼面上也帶着幾分詫異。似是感受到覓塵的吃驚和詢問,他挑眉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弄成這般。這戰船是年前從江陽水師中退下來的。逸遠,就是方纔那小子,他向來喜歡戰艦,想法子弄了過來。那小子又素來愛熱鬧,愛找些所謂的才子弄什麼賞花會,我去軍營說明了情況。那小子便嚷嚷着說他剛好明日要在闕州湖舉辦薔薇花會,收拾的花船剛巧能裝扮成喜船來用。兄弟們直呼這主意好,便讓我只管帶你過來青陽河,他們把船從闕州湖划過來,倒不想這羣小子弄的還真有模有樣。”

覓塵驚喜呼道:“何止是有模有樣,真是撿到了大便宜。這船我好喜歡,莫燼,你知道嗎?薔薇的話語代表愛情和愛的思念。薔薇是戀的起始、愛的誓約,我太喜歡這花船了。”

歸海莫燼見她歡喜,心中自是高興,將她扯下的喜怕給她蓋上,朗聲道。

“我們上船。”

說罷他攬着覓塵,策馬衝向河岸,待到了岸邊,抱緊覓塵。右手一抽便將馳焰身上的紅綾扯下,飛身而起,御氣縱身。覓塵只覺恍若身處雲端,歸海莫燼已是帶着她從百姓頭頂飛過。

眼瞼氣力不濟,兩人便要落入水中。歸海莫燼手中紅綾飛出,靈巧如水蛇纏在了花船高高翹起的龍頭上,他大力一扯。兩人身體宛若鴻雁在河中一個輕盈旋轉,待覓塵驚呼聲落,兩人已經穩穩站在了船頭。

片刻,一陣陣歡呼聲從船上及兩岸如雷傳出,而船上更是鼓樂齊鳴。

覓塵尚未從這一切回過心神,卻是一聲高呼響起:“新人到!請新郎新娘入艙行禮。”

只聽嗩吶高奏,鞭炮齊鳴,鼓樂聲聲。

覓塵傻愣愣地任由歸海莫燼往手中塞了紅綾,任由他修長而沉穩地牽着紅綾的另一頭帶着她一步步走向那燈火通亮之所。

耳邊是百姓們的祝福聲,更有四對垂髫花童,每人手中執了湘妃竹籃,將新鮮採摘的薔薇花瓣灑在她的周身。她微微擡頭,沿着紅綾望去,依稀能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一身紅衣,意氣風發。

他的背脊挺直,腳步穩健,似是在配合着她,他的腳步極慢,每走一步,都稍加停留,等她走完一步,他纔再往前行,覓塵心中盛滿了歡悅。

兩人在百姓歡呼聲中步入船艙,艙中早已佈置停當,紅毯鋪地,紅燭遍燃。覓塵只覺心頭如鼓,她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清明的夜晚,鳴音寺中月光如水,她第一次見到他。

那時的她尚是個孩子,可他已經是名震宇內的少年將帥,英氣逼人,冷傲孤寂。他一雙深潭般的寒眸讓她跌入其間,宛若溺水無法掙脫。從此心頭便時時有他,便記掛在心。

如今她已是妙齡少女,而他卻近已而之年,愈發沉穩,卻多了柔情。從此他是她的夫,承諾要給她一個家。

“一拜天地”

歸海莫燼眼眶微熱,望着眼前盈盈而拜的身影心胸激盪。天地爲證,我歸海莫燼必將盡終生之力保護她,珍愛她,疼惜她。

“二拜高堂”

歸海莫燼攜着覓塵轉身,首位上空空,可是沒有關係,想來他的父母,她的爸媽在天之靈,定會感到欣慰,爲他們祝福。

“夫妻對拜”

歸海莫燼轉身,紅燭搖曳中,她嬌俏而立,他能想象到她喜怕下的嬌容。

塵兒,我歸海莫燼在神面前立誓,與你結爲異體,愛你、安慰你、尊重你、保護你,像愛自己一樣。不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直到永遠。

這事她在戴郇翔和雲姿郡主洞房非要二人道出的,他那時雖然已經出征在外,可蒼亦卻將這些寫於書信報給了他。想來他的塵兒是希望他這般珍視她的吧,塵兒,歸海莫燼定不負你。

“送入洞房”

鳳蕭聲動,琴瑟悠揚,紅影搖曳,傾艙笑語,高鵬滿座,從此結髮白頭,她已成了他的妻。

一步一步隨着紅綢的牽引走向洞房,紅綢踏香,花纏回廊。

歸海莫燼帶着覓塵穿過船艙,步入艙內,只見內艙竟也極大,裡面裝飾各色花卉,花木掩映下露出一角,竟是一道花門。門邊挑出兩盞紅燈,兩個少女各站在門旁,笑着將花門打開。

歸海莫燼牽着覓塵進入花門,紅燭微動,流光四射。準備倉促,喜房中雖是略顯簡單,可卻處處透出喜慶。

大紅錦被,龍鳳花燭,一室溢彩。歸海莫燼扶覓塵在牀邊落座,方纔花門前的兩個侍女已是迎了上來,紛紛說着喜慶話,將倆人衣角牢牢打了個結。

歸海莫燼揮手讓兩人退下,二人不敢怠慢,躬身而出。覓塵聽到花門依依呀呀關上,心間劇跳。

歸海莫燼怔怔看着端坐身旁的女子,從牀邊小桌上取過如意秤,手上緊握兩下,這才輕輕挑起了她頭頂喜怕。

覓塵微微低着頭,面前流蘇輕擺,紅珠遮面。歸海莫燼屏息凝眸,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正覺紅珠簾後她美目流轉,波光嬌怯。

搖曳的紅燭,百珠鳳冠輕輕一動碎碎爲音,覓塵輕輕擡眸,凝視着眼前俊美如斯的男人,他以往清冷如玉的神情早已不見,面上眸中是那般明媚的笑容,宛若驕陽照亮了未來的道路。

紅燭映襯下,紅衣映耀下,傲岸身影如山,風神俊逸。而她,香臉嬌旖,雙頰含紅。縱使他早知她美,卻扔抵不住她一瞬的擡眸。如今方知,何謂百媚橫生,風種萬情皆在她盈盈望來的明眸善睞間展現。

他屏息癡笑,伸手爲她去掉那鳳冠,目光卻毫不離分寸。覓塵只覺眼前一亮,望着他寶石般灼爍的眼,只覺雙頰滾燙。

歸海莫燼亦是不能言語,她素面朝天,可他竟覺自己從未領略過如此帶有傾略性的美麗,眉如遠山聚,輕顰淺笑嬌花映霞。

覓塵見他呆愣,越發緊張了起來,喃喃道:“你不用出去看看嗎?”

話語一出卻一陣後悔,只覺那軟綿綿的聲音竟不似從自己口中發出,愈發嬌燒了脖頸。好在此刻的歸海莫燼也傻傻愣愣,竟似突然驚醒般站了起來,半晌才道。

“我出去看看。”說罷,胯步便走。

腰際一緊,回頭卻見兩人的衣襟還僅僅地纏在一起,他面容一紅。卻聽覓塵淺笑出聲,伸手解開那結釦,擡頭偏首一望,笑如嬰孩。

“快去吧,我等你。”

話語一處,見他一愣之下眸光熾熱了起來,又覺自己像是在邀請着什麼一般,雙手掩面扭過了頭。卻聽歸海莫燼低沉的笑聲傳來,接着腳步聲遠去,房中再沒了動靜。

覓塵這才放下手,只覺心如鹿撞,細細打量着洞房。小桌上還擺着喜餅、乾果、酒壺。紅綠綵緞結成的同心結掛在艙壁,金鉤玉墜下嶄新的錦綢龍鳳被,火紅的鴛鴦枕,紅色的薔薇花遍纏牀頭,滿目喜氣洋洋。

她起身在銅鏡前落座,只見鏡中隱約映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可眉宇間卻平添了幾分嬌媚。她羞澀一笑,濯燦嫣然,鏡中淡影越發顯出幾分繾綣風情。

依稀聽着外面吵鬧聲,覓塵只覺心意間充滿了歡悅,想到他一會便歸來,望着牀上的大紅錦被,又是心頭急跳,掩不住面若桃花。

青城這夜本就熱鬧,青城百姓幾乎這夜都是不眠的,如今這青陽河又有熱鬧可看,更是吸引來了衆多百姓。船上被百姓擠得滿滿,沒有擠上船的百姓更有不少在岸邊歡呼着,歸海莫燼吩咐送去喜糖,引來陣陣喝聲。

這花船是爲辦花宴而設,艙中本就準備有吃食,雖是膳食不夠,可船艙珍藏佳釀卻是極多。一時間船上吆喝聲一浪高過一浪,青城百姓極爲熱情,一見新郎出來便將歸海莫燼圍了個結實。灌酒,調侃,搞怪,層出不窮。

在柳逸遠的掩護下,歸海莫燼才從熱情的百姓中脫身。幾個弟兄簇擁着他嘻嘻鬧鬧進來花廊,沿着紅燈插花的迴廊直往前走,便是洞房。

柳逸遠替歸海莫燼擋了不少酒,此刻已是微醺,俊朗的面上帶着淺笑。

“四哥,逸遠久聞清塵郡主之名,今日可一定要好好鬧鬧四哥的洞房。”

歸海莫燼笑着看向他,尚未答話,卻是一個大鬍子朗聲笑道。

“你小子出息啊,竟真敢鬧王爺的洞房,馬桶還沒刷夠嗎?哈哈,這次小心王爺公報私仇,直接把你從黑翊軍中除名。”

這些人皆是歸海莫燼的心腹,哥哥都是生死交情,雖是常年呆在鍵銳營中,可亦在歸海莫燼的親兵黑翊軍中掛名。這柳逸遠年紀雖小,卻也是個文武雙全之人,是當年池陽城城守家的公子,池陽城血戰他的家人皆死於戰火,他那時也才六歲。

城上混戰,他衝上城牆,剛巧卻在那時爲歸海莫燼擋了致命的兩刀,險些斃命。後來他便一直跟着歸海莫燼,直到三年前立了軍功,這才裡了黑翊軍,被皇帝提升爲鍵銳營中郎將。這柳逸遠生性豪爽,又年幼貪玩,時不時會犯軍紀,每次都被歸海莫燼罰洗馬桶,這在黑翊軍中已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大華子話語一落,衆人自是哈哈大笑,臉歸海莫燼也朗聲而笑。

“老朱,我現在官職可比你高,你小心我回去公報私仇,跟咱王爺學,也罰你刷馬桶去。”柳逸遠揚聲說着,面上卻淨是爽朗笑意。

那大鬍子老朱卻也不急,只面容一正說道:“今日時辰不早了,弟兄們再鬧王爺也別想洞房了,眼見天都要亮了。”

那老朱年齡略大,他這麼一說衆人面上雖是還笑笑鬧鬧,可心中卻已認可。見歸海莫燼一直但笑不語,哪裡還敢鬧什麼洞房,只惦記着見見新主子便好。

覓塵聽到房外傳來腳步聲,嬉鬧聲,面頰一紅卻站了起來。擡眸間花門已被推開,七八個人簇擁着歸海莫燼闖了進來。

覓塵見歸海莫燼身形狼狽竟似被他們推了進來,他面頰通紅,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和她一般害羞,望着他爲亂的喜服,莞爾一笑。

衆人一陣呆愣,皆覺滿目生輝,沒有辦法不捲入一抹豔光中。覓塵說來也參加過數次宮宴,原該習慣了衆人的凝視,可獨獨今日在這洞房之中鴉雀無聲下下,竟雙頰一陣滾燙。

瞪了歸海莫燼一眼,他靜仿若未覺,只怔怔望着她。覓塵只得淺笑跨步:“塵兒謝過衆位,這花船很美。”

她話語一出衆人才回過神來,歸海莫燼已是跨步上前執起了她的手。大鬍子哈哈一笑朗聲道:“郡主這謝,我等可不敢領,這花船都是逸遠的功勞,我們也只是借花獻佛。”

覓塵聽他這般說,直覺望向那最爲年輕白衣輕浮的男子,卻見他面容一紅和黃一笑:“郡主客氣了,我敬王爺和郡主,祝願王爺郡主白頭到老。”

他跨前倒酒,執起酒杯昂頭便飲盡了那酒。衆人一愣,哈哈大笑。

“逸遠,你這敬酒怎麼成了獨飲了?”

柳逸遠面上一紅,竟有些不知所措。覓塵輕笑,執起酒壺,歸海莫燼忙也拿起另一隻酒壺,兩人一起一一倒好酒水。

執起酒杯,覓塵心知這些都是歸海莫燼的心腹之人,也不忸怩,嫣然而笑:“塵兒再次謝過,塵兒現在已非什麼郡主,大家也別稱呼我郡主了。”

她明眸一轉望向柳逸遠,輕笑道:“你既叫他四哥,便該喚我一聲四嫂纔是。”

一時間衆人皆笑。

“哈哈,逸遠,你方纔不還說是我老朱的上峰呢,現在便有夫人替我整飭你了。快叫,快叫。”

柳逸遠俊面一紅,覓塵心道他年紀比自己大數歲,也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他面頰通紅,嘴脣半晌也張不開,趕忙輕笑又道:“聽王爺說你與他有救命之恩,塵兒謹以此酒謝過大恩。還有各位,塵兒敬大家,謝謝大家。”

見衆人微有拘束,歸海莫燼正欲執杯說兩句,卻是那大鬍子哈哈一笑端起了酒杯。

“王妃豪爽,大鬍子今日也不講究俗禮,這酒大鬍子承下了。”

他一起鬨,大家紛紛呢舉杯,歸海莫燼笑望覓塵,兩人對視一眼,手中清酒滑喉而入。氣氛活躍,衆人再嬉鬧幾聲這才紛紛退了出去。

待到屋中恢復了靜寂,覓塵只覺心如鹿撞,竟是不敢回頭望一眼身旁的身影。歸海莫燼的輕笑聲響徹在耳邊,覓塵只覺雙頰飛紅,低垂着頭,手足無措。

“怎麼?臨到現在才怕了?方纔求婚的勇氣去哪裡了?”

歸海莫燼說話間已是猛然打橫將覓塵攔腰抱起,望着她嬌羞的模樣,薄醉微酣,幾分調侃,幾分暢然,輕笑着便大步向喜牀跨步。

覓塵被他輕笑一激,竟不知從哪裡衝出一股勇氣來,擡頭回望着他挑眉嫣然而笑:“誰怕誰,我纔沒怕呢,你看我讓你求饒。”

歸海莫燼劍眉挑起,眸中是深深的黑色,幾乎滴出墨來。覓塵見他薄脣輕勾,竟似帶着幾分嘲諷。一陣氣惱涌上,蠱惑一笑,掙脫他的懷抱,翻立牀邊。扣住歸海莫燼的雙肩便將他推坐在了牀上。

她的臉頰紅透,手指微微發顫,可眸中卻帶上了倔強和調皮。狠瞪脣際幾分譏笑的歸海莫燼,咬咬牙,襟帶一解,紅色外袍落地,她伸手扯下頭上唯一一隻金釵,隨手扔在地上,長髮如瀑而下,搖曳身後。

見歸海莫燼喉結微動,她魅惑一笑,伸手一推,他便就勢倒在了牀上,火紅的錦被映襯着他黑如墨,妖嬈異常。

覓塵一愣,踢下繡鞋爬上牀,半跪在他身旁,雙手便扯上了他的衣襟。輕抖着解下腰帶,狠狠的除下外衣,瞪向歸海莫燼。

“你看我怕不怕!”

說着將他喜服一拋,伸手便去解內衫,歸海莫燼極爲配合,含笑望着覓塵。待他身上只餘一層內衣,他竟挑眉輕笑。眸光帶着幾分激情,幾分邀請,幾分譏諷,幾分鼓勵,深深淺淺望的覓塵一陣發慌。

他們這些日子夜夜相擁而眠,兩人皆是着着內衣,如今要脫去他那層薄薄的單衣,覓塵竟覺再拿出不勇氣。可看他輕勾脣角,分明就是在嘲弄,不免硬着頭皮擡起了手。他的內衣極爲精美,衣袖處繡着盤龍祥雲,紅燭下閃爍不已,似也在嘲諷着她的羞怯。

覓塵一惱,閉目扯上他的衣襟,一個用力,狠狠撕開他的衣襟,雪白的衣衫飄然落地,猶如離枝的白梨花,他起伏不定的胸膛映入眼眸,覓塵只覺一陣火熱從那澎湃的胸膛前充斥而起,一股男人的陽光之氣充斥了周身。

歸海莫燼本輕輕閉上的雙眸在聽到那聲撕裂之音時倏地睜開,流光溢彩,一瞬不瞬的緊盯着覓塵。只見她雙眸含羞,面頰帶怯,竟是如斯的動人。他壓下心頭的躁動,輕聲一笑,再次譏道。

“又不敢了?”

他方纔見她嬌羞,本是隨口開個玩笑,沒想覓塵竟是接招了。現下他倒是很樂意跟她玩這個遊戲,並且樂在其中。

覓塵吞吞口水,以前她也從曾給他上過藥,包紮身後傷口。可那時他皆是衣衫半退,從未像現在這般坦胸相對,她的目光滑過他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停留在他身上只剩的白色單褲邊緣。

他精瘦的腰際一道猙獰的舊傷蜿蜒而下,深入白衣中,燭光下那疤痕異常惹眼。雖是年數已久,可卻依舊能看出當時他吃了怎麼樣的苦頭。覓塵一驚,定睛去看,這才發現他胸膛上亦是有着錯綜如阡陌一般的淡淡傷痕,只是方纔她太過緊張,竟沒有看到。

她心疼地擡手,輕輕觸碰上他腰際的那道舊傷,歸海莫燼渾身一震,喉結無聲滑動。手下結實的手感讓覓塵一陣戰慄。他的體溫帶給她陣陣從未有過的需求,而他的瞬間顫抖,更是激勵着她繼續去忘情地探求,去感受一塊塊結實的肌肉。

覓塵望着歸海莫燼修指輕撩,只見他俊朗容顏泛着紅潮,閃亮的雙眸光潔的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烏黑髮絲柔順中帶不羈散了一枕,桀驁中平添了性感魅力。她咬牙擡手,衣衫婀娜的褪下,身下半裸的霏麗令歸海莫燼粹然屏息。

美人胸丘隆起,淡藍的抹胸下隱約可見春色無限,腰肢半腰,曲線美好,引人遐思。他只覺體內似有猛獸叫囂着,衝撞着幾欲而出。

歸海莫燼懵然間,渾身又是一陣更加激烈的戰慄,悶哼一聲。低頭卻見覓塵已俯身吻上了他的胸膛,見他望來,嬌俏一笑,一個翻身便跨坐在了他的腰際。修長的雙腿婷立身側,他呼吸一滯,紅暈粹染。

雙手緊握,這才控制住沒讓自己撲上她。覓塵見歸海莫燼依舊一動不動任她動作,可細望下他的眼神卻已見迷離。呼吸更是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起起伏伏,不絕一陣得意,愈發大膽了起來。

她紅脣挑逗着他胸前的茱萸,纖纖小手更是攀上他的胸膛,猶疑早已消失,主動傾身磨蹭着他。脣角輕勾,落在他心窩處,那裡一處極深的槍傷正是他前不久爲回京而受的重傷。

覓塵用舌尖描述着,水一般柔軟的紅脣輕啄着他心跳的位置,一下,再一下,帶着幾分心疼,幾分挑逗,幾分頑皮。歸海莫燼的悶哼聲再次響起,覓塵輕笑連連。

“這傷是爲我而留,我喜歡。”

說罷,目光向下游移,紅脣淺落,一路往下,帶起陣陣灼熱。不知何時,她俏皮的紅脣已經來到了他的腰際,輕觸而起,撩撥着他最原始的激情。似乎滿意她觸到的細膩緊實,覓塵無意識的擡眸渴望瞧他。

歸海莫燼撞上她水漾的雙眸,只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尖嘯着顫慄,她柔弱無骨的小手點點探下,盈香的體溫貼上,他驟然戰慄如潮。再也受不了這般的撩撥,他嘶吼一聲便要扣上覓塵圓潤的肩頭。

覓塵似是早有所覺,身影一閃竟躲了開來,媚聲而笑:“這樣就認輸了?”

說着朝他丟去一個輕視的眼神,歸海莫燼氣惱一哼,覓塵卻咯咯而笑,明眸顧盼,不經意間便流出盈盈水意。笑罷見他瞪眸望來,卻不再動作,覓塵俯身去吻他的脣,卻在他驟然迴應的一刻抽身而出。

將纖細瑩白的手指放入他張着的口中,立即便被他捕捉住,吮吸着,嘶啃着,感受着舌尖甜蜜的圓潤。

覓塵渾身一顫,喘息着慢慢吻上歸海莫燼的頸間,他跳動的脈處,他火熱的胸膛,在他的敏感點反覆逗弄,直到他開始發抖,這才漸漸往下。

脫去他的下衣,只覺羞得無法睜眼,感受到歸海莫燼熾熱的目光。覓塵咬牙睜眼,待看清了他的灼熱,她驚呼一聲,雙頰火辣,啊地一聲便錯開了目光。

鬼還墨跡低沉的笑聲清晰傳來,覓塵目光轉動似望到了他大腿處了兩道猙獰傷疤,竟是比腰際的更加嚴重。吞了吞口水,這才又看了過去,眸中驟然心疼,她眼眶一紅險要落淚。

“這裡可是池陽血戰留下的?我聽師父說你的腿上有傷,當時是捆綁在城樓上作戰的,這是勇敢的徵記呢。”

覓塵說着便紅着臉俯身而下,輕吻上他大腿處的傷痕,歸海莫燼哪裡受的了她這般逗弄?緊咬的牙關中發出沙啞的嘶吼,翻身而起,便將她狠狠壓在了身下。

情慾滾燒,頃刻捲走了他所有思維,冷峻的面上泛起激情的潮紅。他眼神流連在她紅燭下散發着光輝的細頸,柔白的藕臂,嬌媚的身軀散發着少女的芬芳,肌膚如玉,瑩潤無暇。

他一把扯落她的抹胸,歸海莫燼悶哼一聲:“小妖精,你……辛勞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俯下俊面,玉篆香爐,暖暖升煙。他的需索狂烈如火,用力吮着她的脖頸,沙啞地呢喃,啃噬着她的瑩潤。覓塵渾身一顫,驚呼聲消失在他激狂的吻中。熾熱的吻,從舌尖到舌根,他放肆地探求着,覓塵嬌吟出聲,他的脣舌一路向下。

他滾燙的手更是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帶起陣陣火熱,讓覓塵無法呼吸。她嬌羞地微擺腰肢迴應着他,雙手攀上他厚實的背脊,歸海莫燼身子一顫,猛抽一口氣,發出悶哼。吻得卻是更深更濃,在她曼妙的身上輾轉流連,輕柔深挽,脣赤如火。

覓塵被吻的意識模糊,沉醉其中,只覺他的陽剛之氣襲了一身,在他滾燙的身下,她唯有化作一灘融水,任由他予取予求。

“塵兒,喚我。”

歸海莫燼的嗓音由於沙啞而出奇的性感,覓塵輕顫,淺聲喚他。

卻見他擡起充滿情慾的雙眸,眼中是熾熱的火光,醉人的黑色閃着讓人沉溺的波光。覓塵擡手,指尖拂過他的眼瞼,他的臉頰,停留在他的雙脣,見他雙眸愈發漆黑,覓塵再次輕喚。

“燼……”鬼還墨跡倏地屏息,衝覓塵邪肆一笑,將她摟起,背過身,轉而吻上她的背,沿着優美的弧線流連向下。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光潔的身軀相貼着,糾纏不休,花室中唯有喘息聲和嬌媚的輕吟。

當她美好的背脊再滿足不了歸海莫燼,他猛然將她帶起,讓她身子陷入被中,手便粹染探下,擡身跨坐而上。覓塵驚呼一聲睜開眼眸,只見他傷痕密佈的胸膛彷彿泛出一片光華,柔和如月色,瑩透如珠光,卻又宛若天神般俊美。

見覓塵呆愣嬌呼,歸海莫燼脣際得意牽起,喃喃蠱惑。

“叫我夫君,從此做我的妻……”

覓塵雙頰紅透,卻嬌聲喚着:“夫君……”

歸海莫燼雙瞳微縮,輕呼一聲嘶吼着,寶石般的雙眸帶着侵略的灼熱光芒,在他的目光下覓塵唯有屈從,她擡起雙手攀上他寬厚的背,喃喃而語。

“夫君……”

隨着她話語方落,歸海莫燼急呼一聲。

“該死,你是我命中的魔障。”

說罷他腰肢一挺,尖嘯着埋入了她。覓塵只覺一陣痛徹心扉,雙手插入他的肩頭。歸海莫燼卻久久不曾動作,額際汗水沿着他暴起的青筋滑下,俊美的面上滿是壓抑的潮紅。

見她淚水滑落,眸中心疼不已,大掌輕撫着她的腰肢,雙手微顫。嘴脣齊下,再次追逐着她的芳脣,微眯雙眸,半晌見覓塵不再咬脣,這才試探着動作了起來。

覓塵淺淺迴應,探手他的發間,嬌吟聲禁不住溢出,只覺他在身上的動作越來越狂熱,激烈起伏,像暴風雨中奔騰的馬,像衝破樊籠的猛虎,她眼前一陣炫目,再望不到芙蓉帳,望不到鴛鴦枕、更沒有了紅燭雙垂淚,唯有緊緊擁抱他,索求着歡悅,和他一起感受天崩地動。

隱約間聽到他的低吼,仿若哀鳴,又似嘶叫。

“塵兒……如果你不見了,我無法想象會做出什麼……所以別離開我。”

“塵兒,別離開我。陪我,偏要陪我一輩子。”

雲雨巫山,喜樂無限,狂放不禁。他帶她踏上雲端,一陣嘶吼,歸海莫燼寶石般的瞳仁因失控而迷離,他喘息着昂頭,幾分狼狽,幾分激狂,幾分解脫。身體的弧度驚心的霏豔,彷彿着了重彩,令覓塵魂銷目眩。

一陣風襲來,清風吹散花香撲滅了燭火,覓塵擡眸望着花窗上盤繞的紅色薔薇,芳香清幽,垂繞花格,燦爛嬌豔。深紅薔薇代表只想和你在一起,粉紅薔薇代表我要與你過一輩子……深深淺淺的紅,皆化作眸中如水柔光。

一輪金光灑落,鋪了一室的靜淡安懷,一夜折騰,天光竟已初亮。屋中一室旖旎,紅衣散亂,髮絲糾纏,塵世情愛,宛若一道落滿花葉的幽澗,盪漾間神馳魂飛,卻是一時無聲,勝過了千萬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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