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展開一場激烈的肉搏,只是力量太過懸殊。
當陳大富剝掉蘇氏身上最後一件時,她弓起腿用盡最後的力氣蹬過去。突如其來被蹬在胸口,陳大富仰面倒下,摔在地上。蘇氏藉機向門口衝去,卻被地上的衣物絆倒,打了個趔趄也重重摔下去。再想起來時陳大富已經貼過來,全身灼熱得猶如火燒般的身軀把冰冷的她壓在青灰色的地磚上。
他輕輕撫摸她一側微腫的臉龐,猙獰的笑着,壓抑着慾望而沙啞的聲音說:“臭娘們兒,知道什麼叫禽獸?這樣纔算。”說完臉上已經被她吐了一口唾沫,他似笑非笑地,惡意地抵住她緩緩研磨臀部,“清高?驕傲?裝?再給老子裝……你他媽的不過是個奴才秧子,偏生跟老子裝什麼大小姐的款兒?在老子看來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天生就該被男人壓在身下……取悅男人……服侍男人!”
蘇氏真的後悔了,也終於明白,單憑自己這樣一個弱女子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個魔鬼的手掌心的。她乾涸的眼睛已經流不出淚,死命咬着下脣,喉嚨裡只有一聲模糊而破碎的聲音,幾不可聞。到了這一刻,已經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求生的渴望,只有靜靜地忍耐着,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草根兒從正院裡經過,搭訕着和院子裡同賬房老趙說話的林謙之說了幾句話,便無所事事的樣子,嘴巴里叼着一根枯黃的稻草,悠閒地出了遠門。
剛走出黑漆大門的草根兒往北一拐彎兒還沒走兩步,便看見兩匹駿馬疾馳而來,嘚嘚的馬蹄聲揚起一路塵土,進了村子也不放慢速度,把村子裡外出覓食回來的雞鴨給驚得呱呱的亂叫着四散逃竄,真是放肆到了極致。
“他媽的,哪兒來的猴崽子如此猖狂?”草根兒把嘴裡的稻草往——邊狠狠地吐掉,剛想伸手指責打馬而來的二人,不想那兩個人卻急收馬繮長喝一聲:“籲——”
那棗紅馬和黑馬便長嘶着在他面前站住。紅馬上的青袍少年手中馬鞭一揚,指着草根問道:“喂,陳大富家在哪兒?”
“喲,你是什麼人呢?陳大富又是你什麼人呢?小爺我又是你什麼人呢?你呼來喝去的成什麼樣子?你娘沒教給你怎麼說話就把你放出來了?不懂事兒的小屁孩子,趕緊的滾回家去吃飽了奶再來。爺還有事兒呢,懶得搭理你……”草根兒嘟嘟囔囔的說着,不屑的甩了甩頭,最後那句髒話還沒罵出來,並聽見“啪!”的一聲脆響,自己的臉蛋子上便火辣辣的一道生疼。
“操你媽的!你竟敢抽老子的臉……老子今兒跟你沒完……”草根兒哪裡吃過這種虧,立刻跳腳大罵。
雖然草根兒也只是個平民百姓,但仗着陳大富的勢力在村子裡也算是一大惡霸,平日裡偷雞摸狗的誰也不去跟他計較。只看着陳大富的面子上不理他就是。
總歸陳大富這個人雖然爲人陰狠,但面子上的事兒還是說得過去的。村子裡誰家有紅白喜事他都是足足的份子,村子裡的春耕秋種他也都很上心,還帶着村民們搞副業賺錢。每逢年景不好,他還做主減免地租,所以村子裡的人都多少看着陳大富的面子,不跟着草根兒一般計較。是以讓這小子養成了驕縱的性子,平日裡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癟三。
“混賬東西!”盧俊熙早就暴怒,草根兒再驕縱也比不上盧俊熙從小嬌生慣養,他堂堂大少爺從小就被家人呵護備至,祖宗一樣的供着,哪裡聽過這種粗話受過這種辱罵?於是手中馬鞭一抖,劈里啪啦的把馬前這混賬傢伙打了個夠。
“姑爺,切莫動怒。跟這樣的混賬動真氣不值得,回頭辦完了正事,想怎麼處置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江上風一邊勸着,一邊又指着草根兒喝問:“這位是陳家堡的東家盧大少爺,你是什麼混賬東西,還不趕快給你們大少爺帶路?!”
“老子管你什麼東家西家的……呃,你說什麼……東家?他……是我們東家大少爺……”草根兒一句髒話還沒罵出來,立刻傻了,雙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叫連連:“大少爺?您真的是大少爺……哎呦!奴才中午吃了屎……奴才……奴才眼睛裡長了雞眼兒,奴才不是東西,奴才是狗孃養的……奴才……”這草根兒一邊往死裡罵自己一邊給盧俊熙磕頭,鼻涕眼淚一大把外加上身上臉上都被盧俊熙的馬鞭抽了一頓,縱然沒有皮開肉綻爆開了花,那也是一道道的血紅印子。一時間恐怕連他娘也不認得他這副尊容了。
“混賬東西!還只管滿嘴裡胡唚!還不跟進給大少爺帶路去陳大富家,等着被打死呢嗎?”江上風怒喝一聲把草根兒從驚慌失措神經錯亂中拉扯出來,草根兒連忙點頭,又擡手指着背後的衚衕,磕磕巴巴的說道:“這衚衕拐進去,黑漆大門就是莊主家,大少爺……饒……饒命。”
“哼!先留着你這條狗命。”盧俊熙一拉馬繮,棗紅馬側頭揚蹄直接從草根兒的頭頂上躍了過去。草根兒嚇得慘叫一聲直接暈倒在大街上。
江上風好笑的搖了搖頭,催馬跟上盧俊熙。
盧俊熙在陳大富的門口跳下馬背,把門口看門的小廝嚇了一跳。
“大……大少爺?”小廝瞪大了眼睛彷彿看見了天神降臨一樣,被突如其來的盧俊熙嚇得不知所措。
“少奶奶呢?”盧俊熙把手中的馬繮繩往小廝身上一扔,一邊問一邊往裡闖。
院子裡生火做飯的趙嬤嬤和黃氏幾婦人聽見大門口的動靜紛紛回頭看,見了盧俊熙從大門裡進來趙嬤嬤也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一邊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一邊嘆道,“我的娘哎,莫不是我老糊塗了?怎麼這人跟咱們姑爺長得一模一樣?還有那後面的誰——不是咱們二少爺的隨從嗎?”
“趙嫂子,這可不就是咱們大少爺嗎?”旁邊的嬤嬤推了推趙嬤嬤,偷偷地笑道。
趙嬤嬤方回過神來,急忙的放下手中的傢伙什兒彎腰福身給盧俊熙請安。
“奴才給大少爺請安!”
“奴婢給大少爺請安。”
“奴婢請大少爺安!”
……
盧俊熙一路快步而行,在一片請安聲中直接衝進了堂屋。屋裡面聽見動靜出來看的紫燕被忽然進門的盧俊熙嚇了一跳,往後躲了兩步擡手捂着胸口囁嚅着:“大……大少爺?”
“你們少奶奶呢?”一身風塵的盧俊熙抖了一下身上的斗篷,擡手解開脖子下的豆綠色的閃金宮絛把青綠色竹葉暗紋洋縐一抖珠的斗篷解下來往紫燕的身上一扔,便推開她往臥室裡面去。
“少……少奶奶,大少爺來了。”紫燕抱着盧俊熙的斗篷,緊緊地跟進去,卻又被碧蓮硬生生的推出來。輕輕地擰了一下她的腮,小聲笑罵:“死蹄子,越發的沒眼力見兒了。大少爺來了少奶奶自然看見了,還用你進去通報嗎?”
屋子裡,柳雪濤被盧俊熙緊緊地摟在懷裡,聞着他身上的塵土氣息,直到這傢伙手臂不自覺地用力把她的肩膀箍得生疼,才稍微動了動身子,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讀書的嗎?”
“……”盧俊熙臉色陰沉着,放開手臂捏着柳雪濤的雙肩把她推開一些生氣的看着她。
剛剛進門的時候,看見這女人慵懶的靠在牀上,眼神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傻樣子,他一路的疲憊一路的牽掛一路的征塵一路的辛苦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好好地坐在那裡看着窗外,那淡淡的彷彿世間一切都不在乎的樣子讓他忽然間感到一陣陣的欣喜,彷彿一件極其心愛的東西已經失去過,又重新得到一樣。
所以他不管不顧的衝進來抱住她,雖然累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還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她摟在懷裡,真實的感受着她的存在她的呼吸她的味道,他的心才能漸漸地安靜下來。怒火和恐懼漸漸地平復下去,整個人如虛脫一樣的沒有力氣。
柳雪濤奇怪的看着盧俊熙憤怒的瞪着自己,好像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牢騷要發的樣子,可這小屁孩卻看着看着,就全身軟軟的趴在自己身上,而柳雪濤一個不防備,就被這孩子給壓倒在牀上。可憐這孩子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弄得柳雪濤都不敢深呼吸。
她只好哀嘆一聲用力把他翻下去,又擡手把他身上滿是灰塵的外袍帶子解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身髒兮兮的衣裳給他褪下來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把被子蓋到他的身上,又彎腰下了牀,把他腳上的靴子拽下來,還有那臭烘烘的襪子。
“哎,這到底是哪輩子欠了你的?”
柳雪濤被這小屁孩的臭腳丫子薰了一下,一邊屏着呼吸拎着他的靴子和襪子丟了出去。又叫丫頭弄了一盆溫熱的水來,浸溼了手巾,給這小孩擦了擦臉,脖子,手,最後又把他的腳丫子給擦乾淨了塞進被子裡,方嘆了口氣,把臉盆送出去另弄了熱水拿了香皂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紫燕在一旁見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勸道:“我的好小姐,那鞋襪的臭味兒洗洗就沒了,用得着這樣用力搓麼?瞧着這手指頭都搓紅了。您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呢,還是跟那臭鞋襪子過不去呢?”
柳雪濤惱羞成怒,轉臉罵道:“你個死蹄子,再說下去我罰你去洗那臭襪子,你信不信?”
“喲,我信我信,小姐,香巾,您仔細的擦擦手,再進去瞅瞅咱們大少爺,這晚飯是現在用呢,還是等會兒?”紫燕一邊把帕子遞給柳雪濤一邊悄聲笑問。
柳雪濤恨恨的瞪了臥室的門簾一眼,說道:“他都睡得跟豬一樣,自然是不吃飯了。我倒是餓了,不管他,盛了飯來咱們吃,等他醒來再給他做吧。”
紫燕掀起門簾看着牀上躺着的那個熟睡的傢伙,吐了吐舌頭,偷偷地笑着端着臉盆走出去。
柳雪濤長舒了一口氣覺得身上涼津津的,方發現自己只穿着小襖在地上忙活了半日,身上都冷透了。於是急忙進了臥室又窩到了牀上,掀開被子把腿伸了進去。又拉過自己日常披着的秋香色緙絲鑲邊的銀鼠褂子披上。
盧俊熙剛剛睡去並沒有睡沉,朦朧中覺得有雙冰冷的小腳伸到自己的懷裡,於是咕噥了一聲伸手抓住,順着腳腕往上摸,卻把柳雪濤給嚇了一跳。柳雪濤哎呀一聲急忙把腿撤回來,不想盧俊熙睡夢裡下意識的一把抓住她的腿,還生氣的喝了一聲:“哪裡跑!”
柳雪濤一怔,心想這死孩子做什麼夢呢?於是便神差鬼使般的彎下腰去,湊近了他的臉細細的看他睡夢裡的表情,又輕聲的問了一句:“誰跑了呀?”
“唔——乖……”盧俊熙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又側過身子來摟住柳雪濤的大腿。
柳雪濤心中又泛起了酸意,這有事叫誰乖呢?聽着這叫一個肉麻。死小孩兒,睡在老孃的牀上竟敢叫別人乖,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一生氣,柳雪濤便伸手捏住了盧俊熙的臉蛋兒,剛要用力擰,又想起剛剛伺候他擦臉擦腳的,自己竟是成了這死孩子的老媽子。哼!她乾脆又捏住了他的鼻子,待他喘不過氣來時猛然一掙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問了一句:“乖乖,你幹嘛呢?”
“呸!看清楚了再叫。我可不是你的乖乖。”柳雪濤生氣的啐了盧俊熙一口轉過身去,卻覺得腰間一緊身後一個溫熱的身體撲了過來。
柳雪濤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不自覺地被翻轉過去,然後便被摁倒在柔軟的棉被裡。兩瓣充滿熱度的脣旋即覆來,不似以往的青澀慌亂,這吻如疾風驟雨,卻有無盡纏綿,深得柳雪濤前幾天臨別時那個法式熱吻的真傳,瞬間充溢了柳雪濤的感官。不僅僅是脣上的觸碰,溫暖的手掌也慢慢的滑進了她的小襖裡,一路揉捏着她細嫩的肌膚,尋找到了胸前的尚且稚嫩的柔軟。
依然處於發育期的柳雪濤被這小死孩揉捏的生疼,於是搖着頭,一邊粗粗的喘氣一邊生氣的說道:“你放手,痛啊……”
他果然放鬆了力道,手指肚卻在那尖尖角上輕輕地彈弄,一陣酥麻戰慄瞬間席捲全身,柳雪濤顫抖着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好似一葉孤舟,任由海浪涌動。
“小姐,傳飯……吧?”門簾一掀,紫燕清脆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
柳雪濤猛地回神,擡手去推身上的傢伙,卻被他反手壓在牀的裡側,她低嗚一聲攏起衣衫,兩手掩容不敢與他對視。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
呃,紫燕一時間愣住,小姐衣襟散亂,大片肌膚外露,臉上紅紅的顏色堪比三月桃花一樣的豔麗,幸好大少爺的衣衫還算是完整,可他背後被那隻素手緊緊攥住的衣衫早就一團褶皺……紫燕被屋裡的景象嚇了一跳,說了一半的話噎在喉嚨裡,她嚶嚀一聲猛地放下簾子轉身跑開。
一世英名盡毀……一世英名盡毀啊……
柳雪濤恨恨的瞪了盧俊熙一眼,伸手拉過棉被把自己連頭帶臉一併矇住,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小死孩,你天生就是我的魔障!魔障啊!
盧俊熙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梳理着她的長髮,“雪濤。”醇美的嗓音貼在她的鬢邊輕喃,一聲便讓她的心瞬間柔軟。
溫熱的脣觸及烏黑的發,其中的憐惜讓柳雪濤心湖盪漾。
“娘子……”這如絲緞般低穩的聲音,輕滑在她的心底。
盧俊熙微冷的面頰貼上她的手背:“我們是結髮夫婦,再說了,夫妻之間兩情相悅魚水之歡又不是什麼醜事。”
柳雪濤心頭一顫,僵直的雙手慢慢的變得柔軟,不再僵硬如柴。
“還把自己蒙在被子裡?難道你我夫婦之間也不能坦誠相待嗎?”溫溫的語調淺淺低流,那般的柔,那般的讓人不覺嘆息。
“呃,不是……”柳雪濤顧左右而言它,出聲了才發現自己的語音有多虛弱,“我餓了,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好。”柳雪濤臉上的棉被被輕輕地撥開,入眼的是他被淡淡夜色隱柔的俊美輪廓,以及他耀着象牙白的肌理。這小死孩居然淺淡揚脣,笑得極之醉人。些許黑滑的長髮從髮髻裡散下來垂落頸側,細軟的髮梢微拂在柳雪濤的臉頰,癢癢的酥麻一直流入心底。
這撩人的美色迷亂了她的神智,頭腦一陣轟熱。
他眼中的細細思慕漸漸化爲炙熱情火,低啞的輕喚:“娘子……”
柳雪濤的心頭軟軟的,軟的不可思議。這個冷傲孤高又溫潤如玉的少年不知何時霸佔了她的心底,在她的心湖漾起漣漪。一段悄悄醞釀的感情,已如月光,在眼角眉梢靜靜棲息。
愛戀之情在胸口發熱,柳雪濤拋開了矜持,伸出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頰,手指在他微燙的肌膚上慢慢的滑下去,滑過他的頸項,和衣領內的鎖骨,然後停留在那裡,緩緩地盤旋。
他瞳眸若春水,情思頃刻漫溢。
“娘子,我餓了好多天了,你先讓我嚐嚐……”他低低沉沉地笑開,將身下的人兒勾進懷裡。漸近的脣線淺淺飛揚,如絲般低穩悅耳的聲音輕撫在她的脣際:“娘子,你逃不掉了。”
柳雪濤心跳一滯,下意識想要後退。可這回卻好運不在,他的手捏住她的脖子壓着她的後腦,於脣舌間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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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上當了,受騙了,這小死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