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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做餅乾難多了。

最後,厲楚恆大手一揮,嫌棄地推開她,“我來!”

“……”

顧萌萌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他單手擀麪,很奇怪,她就看着一張張不薄□□的餃子皮就這麼成形了……

“你真的會做。”顧萌萌睜大了眼,有些驚訝。

“很奇怪麼?我做過一次。”厲楚恆冷冷地說道,把擀好的餃子皮丟到一旁。

“才做過一次就這麼好?”顧萌萌更加詫異,眸子轉了轉,看着他微微低首英俊的臉龐。

她知道厲楚恆會做一些家常小菜,但不知道他還會擀餃子皮。

真是……多才多藝。

這麼想着,顧萌萌差點笑出聲來,雙手撐着桌沿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手邊的手機一動不動着,攝像頭正對着厲楚恆……

“那年我媽病了,我不做,兩人就要餓着過年。”厲楚恆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沉聲說道。

“……”

顧萌萌愣住,怔怔地看着他,他好像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沒什麼稀奇,就好像說昨天下了場雨一樣……

可她幾乎能想象那是怎樣一種窘迫的環境,母子兩人擠在那方小小的空間,媽媽病了,他只能自己來做,否則,就只能餓着。

只有自食其力。

“我記得我剛到舅舅家過的第一個新年。”

顧萌萌出聲說道,迎合着古堡外的鞭炮聲,淡淡地一笑,“看到舅舅一家團圓,我就想到死去的媽媽,坐牢的爸爸,然後就哭了。”

厲楚恆擀餃子皮的動作一頓。

“我不懂在新年哭是觸黴頭的事。”顧萌萌笑得有些勉強苦澀,“舅媽很反感,就把我關在臥室裡,一直到年初六才放我出來。”

“……”厲楚恆猛地擡眸瞪向她,一雙眼裡有着不可扼制的憤怒。

顧萌萌仍然維持着笑容,聲音輕輕地道,“沒什麼,其實我小時候太過驕縱,所有人都寵着我讓着我,任意妄爲,不是舅媽,我想我的性子一輩子都改不掉。”

如果從來沒有家庭的變故,如果從來她的性子從來沒收斂過。

那麼……

厲楚恆應該也不會愛上她,那個驕縱高傲的顧家千金大小姐。

“我回去把她也關一陣!”厲楚恆冷冷地道,“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人去辦!”

媽~的,敢關他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正好也是過年,把她舅媽關掉初六再放出來!

“你別鬧了!”顧萌萌連忙阻止他,她知道他是來真的,不是說笑而已,“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現在來報復……是不是太晚了。

更何況,不是舅舅,她就在孤兒院了。

怎麼算也不能去報復。

厲楚恆要拿手機,顧萌萌搶先一步把手機從他口袋中拿出來,隨手摁開了電視,“看電視看電視。”

英國的電視沒什麼新年氣象,如果這時候在國內,打開電視就是一大片的新年晚會。

“手機還我!”

厲楚恆擰眉,他替她出氣,她還攔着。

“不還。我說這些又不是讓你爲我出頭……”顧萌萌把手機藏在身後,緊緊握在手裡。

“那你說出來幹什麼?!”厲楚恆冷冷地道。

顧萌萌脫口而出,“不是說安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他自己比他更慘……”

“……”

聞言,厲楚恆怔住,腳步停在原地,手裡拿着棍子,一時間都是沉默,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臉。

到最後,厲楚恆有些生硬地道,“誰要你安慰!”

還拿自己的慘況來安慰他!

他難過了嗎?他哭了嗎?用得着她來安慰?!多事!

不對……

厲楚恆想起來什麼似的,瞪着她強勢地問道,“你還有小時候的多少事瞞着我?!”

“我沒有瞞你什麼。”

“吃過多少苦?!被人欺負過多少次?!”厲楚恆咄咄逼人地問道……

“你再不繼續,我們要到明年才能吃到餃子了。”顧萌萌盯着他說道。

厲楚恆惡狠狠地斜了她一眼,繼續擀餃子皮。

顧萌萌轉眸看向電視,只見電視正在放平行空間的理論,不禁轉移話題道,“厲楚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平行空間,那我們另一個空間的父母都沒有死,那我們現在過年是不是更開心一些?”

如果當初的一些岔路走得不同,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然後呢?!”厲楚恆冷冷地瞪向她。

“什麼然後?”顧萌萌茫然。

“父母都沒有死,那就是上一代沒有矛盾,他們沒有矛盾,你和楚世修是不是就要子孫萬代了?!”厲楚恆惡狠狠地道,字字切切的,眼裡迸射出火焰。

他從來沒有忘記,他比楚世修晚一步遇到她。

“……”

顧萌萌愣了下,神情有些呆滯。

“你還真去想了?!”厲楚恆眼中的火光幾乎噴發出來,“就算再有一百個空間!你也是我的!”

這一點不管是什麼空間都改變不了的!

“不是……”顧萌萌咬了咬脣,“只是聽你突然提起楚世修,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時間過太久了。

爸爸的死真相大白後,她一直在努力地忘記,對楚世修也是,她一直在忘,不想去記起。

突然聽到楚世修這個名字,她不免想到了很多。

過個年,讓人也變得思緒更多。

“不——準——想!”

厲楚恆冷聲低吼,咬牙切齒,眼中霸道的佔有慾再明顯不過。

“爸爸、媽媽。”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顧萌萌同厲楚恆轉過頭,只見len打着呵欠走進來,一張漂亮的小臉滿是迷惘,身後跟着兩個僕人。

厲楚恆斜了一眼,len立刻條件反射地立正站好,努力地眨着眼睛讓自己清明起來。

“你睡過覺了?沒和姐姐們玩?”

顧萌萌看着他有幾根翹起來的短髮問道,len調整時差調整得很艱難。

“她們讓我跳舞,不想跳。”

len稚嫩的聲音還有些睏意,盯着桌上的一片面粉狼藉,不自覺地抿了抿脣,“媽媽,我餓。”

“等下有餃子吃。”

……

很久後,古堡外的鐘樓響起厚重的鐘聲,厲家莊園的鞭炮聲更加響亮,焰火不斷是映亮整片天空,鞭炮聲不絕於耳。

這是新一年來臨的象徵。

盯着鍋中剛下鍋的白嫩餃子,顧萌萌靠在厲楚恆身旁,累得已經半死不活。

他們這一頓餃子做了一年……

都跨年了。

len跪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巴着望着他們,小肚子很不客氣地發出飢餓的咕嚕聲……

“這將是我吃過最累的一頓餃子。”

顧萌萌依偎着厲楚恆頗爲無奈地說道,放着晚上那麼多各國美食不吃,非要受罪自己下廚……

到最後,顧萌萌連盛餃子的力氣都沒了。

“我揹你回去。”

厲楚恆猛地將她背到了背上,冷冷地看向那兩個僕人,“把餃子端到我們房裡來。”

也是,這廚房基本在她和厲楚恆的“掃蕩”下,麪粉與肉餡齊飛,狼籍荒唐一片了……這種環境吃年夜飯是個大挑戰。

厲楚恆揹着顧萌萌離開。

len立刻追了上去,走在厲楚恆的腳邊,肚子不時發出咕嚕咕嚕聲,忍得艱難,是爸爸勒令他不準吃點心,結果一頓餃子等這麼久……

厲家的古堡依然歌舞昇平。

鞭炮聲不斷。

英國,私人醫院。

這裡沒有任何的新年的氣氛。

厲爵斯躺在病牀~上已經睡着,葉佳妮坐在旁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熱茶,沒有任何的睡意。

厲爵斯失了一些血,脣色泛着蒼白,但卻睡得出奇的安穩。

對他來說,他終於做到了一直起來刻在骨上的事,不管這個結果算成功還是失敗。

一旁的桌上放着結婚戒指的設計圖紙。

戒指的紋路設計得相當漂亮,上面兩個字母環環相扣——r與n。

是他英文名的首字母,與她“妮”字的首字母。

象徵着兩個人相扣一生的戒指。

他坐在病牀~上跟她講解這個設計理念的時候,樣子很深情,深情得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動……

所以她沒有問,爲什麼這個“n”逆轉了90度,爲什麼看起來不像是rn,而是sr。

這種蠢問題,從她決定陪伴在他身邊開始,就告訴自己不要亂問。

……

他受着傷,她沒有告訴他,她不想結婚。

結婚,只能意味着索取彼此更多。

就這樣,兩個人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到走不下去的時候,或者到另一個更像sara的替身出現時,她也不用抱着一張離婚證徒添傷感。

葉佳妮望着他蒼白的睡顏,低眸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了,真好。

不對,這是英國的時間,國內……已經過年了。

國內,文家養子文池整個除夕夜都在大肆宴客,道上的兄弟狂飲三千,氣氛炒到最高的熱點。

文家偏僻處,一處命名爲薔薇園的花房裡。

門,被上着一把鎖。

東方慢慢翻起魚肚白,陽光逐漸透進玻璃花房中……

文溪穿着一件棉襖坐在角落裡,目光呆滯地望着滿目薔薇花,雙手抱住自己,圍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隱隱露出一抹被虐待過後的青痕。

……

薔薇在冬季的長勢並不好,僅管她用盡了一切的力氣去培栽,還是稀稀落落的。

武江還在文家的時候,喜歡坐在這裡組裝他的槍械。

她就只顧得上幾朵花,很沒出息。

可很奇怪,那時候薔薇到了冬季依然能長得很好,顏色豔麗,如同往常。

年復一年,越來越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