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楚恆的黑眸深鎖着她的臉，顧萌萌微笑着問道，“你約我有什麼事嗎？”
“你說呢？”
“什麼？”
“想你了。”厲楚恆嗓音低啞地說道，透着一股磁性，令人不由得被折服。
顧萌萌的笑容更加僵硬，望了一眼平靜的湖面才繼續說道，“我暫時還是會住在那裡，你想見兒子隨時都可以過來，或者你想接他過去住一段時間也行，我不會反對。”
……
厲楚恆坐在她的對面，長腿一跨，腳尖與她相抵，聞言，眼裡掠過一抹冷戾的光，“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見兒子隨時都可以過來？！
她究竟想說什麼？
“他很喜歡足球，之前回家鄉掃墓的時候，我答應過他，你有空就會教他足球。”顧萌萌一個人繼續說道，“所以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帶他去踢足球，行嗎？”
“我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厲楚恆冷冷地問道，語氣已然勾起一抹不可遏制的怒意。
顧萌萌笑着徑自說道，“其實演女王很累，我是真的不懂e.s集團的運作，更不該在你的心血上班門弄斧。”
想想做這些沒用的事情其實挺傻的……
讓厲楚恆知道她變得強勢，變得不好欺負又如何？她又得不到什麼……反而讓兩個人鬥得傷痕累累。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也不是厲楚恆想要的局面……這麼做真的太累了。
……
“顧萌萌——”厲楚恆的怒氣壓制不住，一雙黑眸迸射出火光。
“我在。”
顧萌萌衝他淺淺一笑，就好笑在說着與兩個人無關的事一樣，“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但如果有需要，我這邊的保鏢隨時都可以讓你調遣。”
“……”厲楚恆狠戾地瞪着她，咳嗽了兩聲，咬牙切齒地問道，“顧萌萌！你到底想幹什麼？！”
“啊……還有這個。”
顧萌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呼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袋藥包遞給他，“如你所願，我不和你作對了。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爲了任何事情而不睡覺，人會垮的。”
厲楚恆身上的火氣一下子降了下來，被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徹底熄滅火……
厲楚恆接過藥包，上面是治感冒治咳嗽降燒的各種西藥，原來她不是沒有注意到。
如他所願？！
如他所願就不該是這個樣子……
……
顧萌萌沒有再說話，轉眸望向遠處，保鏢們真是貼身保護，此刻劃了幾條船也慢慢跟過來，敬職敬責。
很久，她聽到厲楚恆低啞的聲音傳來，“你要跟我分手？”
像是意料之外的，又像是意料之中的。
“我知道這一次，你不會反對。”顧萌萌微笑着看向他，沉靜的眸靜靜地注視着他布着血絲的一雙眼。
“你現在身邊多了那麼多人，我能反對？！”厲楚恆猛地一把丟下藥，上前緊緊攥住她的手腕，身子靠向她，臉直逼近她，薄脣輕啓，霸道的字眼吐露出來，“但是顧萌萌，我告訴你，就算所有人都攔着我，我死都不會放手！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
……
顧萌萌的心跳得很快，很劇烈，簡直想要跳出喉嚨似的。
他的脣風炙熱，噴薄在她的臉上。
他的眸太過深邃，很容易讓人淪陷。
船因爲他的動作而有些顛簸。
顧萌萌被他死死地攥住手腕，沒有反抗，直視着他的黑眸，輕聲問道，“你和羅亞兒之間的秘密是什麼？我不能知道嗎？”
“問着玩的？”厲楚恆重複着她剛剛說過的話。
“不是，我很認真。”顧萌萌搖頭，認真而專注地凝視着他。
厲楚恆握住她手腕的手僵住，眼裡劃過一抹意味不明，她是在逼他選擇……
沒有回答。
還是沒有答案。
“好，我給你一段冷靜的時間。”半晌，厲楚恆忽然鬆開了她的手腕，嗓音低啞，伴隨着幾聲嚴重的咳嗽。
顧萌萌呆了呆，這算是……和平分手嗎？
很好，很好啊……
看來那個秘密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嗯！”
顧萌萌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仍然帶着一絲微笑，“這是我們這麼多天來唯一的共識。”
……
共識？！
共識就是同意分手麼？！
“你跟我回家！”厲楚恆忽然又說道，像是反悔了一樣，眼眸深邃，直直地盯着她的臉。
“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會跟你吵、會跟你鬧……我想，你失眠有我的原因，我不在你身邊發脾氣，你可能會睡得好一些。”顧萌萌淺淺地笑着。
她完全不像之前在公司那樣充滿了對他的憎恨……
可他現在，寧願她像之前那樣又吵又鬧，至少，她會在他身邊呆着，讓他……看得到她。
“我願意用失眠換你在我身邊。”厲楚恆的嗓音磁性、性感，直觸人心，令人心顫。
“可我不願意換。”顧萌萌笑了笑。
她一樣怕爭吵，一樣怕自己的嫉妒心作粹，也怕無休無止的爭吵讓自己痛苦不堪，讓他會失眠、發燒到昏倒……
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
她和厲楚恆……不該是怨偶，更不該是仇敵……
……
厲楚恆臉色很沉，沉默着沒有說話，眼睛仍是鎖着她的笑容，喉嚨像被什麼堵了一樣。
船伕慢慢把船往岸邊劃去，顧萌萌轉過頭又看向那羣保鏢，淺笑着說道，“記不記得我們最開始的時候？”
厲楚恆盯着她沒說話。
什麼最開始的時候？他給她冷靜的時間了，她來說什麼最開始？！
顧萌萌抱住自己的雙膝，看着他說道，“那時候的我爲了錢甘願做你的情~婦，你還記不記得你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個字是什麼？”
最多的一個字？
厲楚恆擰眉，“做？”
“當然不是！你的記憶裡都記什麼了？！”顧萌萌被氣得哭笑不得，一腳踹到他的腿上。
這個禽~獸！
厲楚恆被踹疼，但沒有反擊，只是擰眉瞪着她，“那是什麼？”
“是滾！”
“……”
她的話落，厲楚恆的臉色徹底僵了，一雙黑眸怔怔地看着她。
他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個字是……滾？！
怎麼可能！
“以一個情~婦來說做到我這樣也算敬職了。”顧萌萌自嘲地笑了笑，望外緊隨的保鏢船隻，“錢我也賺夠了，所以……也是時候該滾了。”
……
說到最後，顧萌萌臉上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一張臉顯出蒼白無力，眸子更是不敢直視厲楚恆。
一道黑影猛地壓向她。
顧萌萌直接被壓制得倒在船上，厲楚恆炙熱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來，旁若無人地吻着她。
顧萌萌蹙眉，伸手要推開他，厲楚恆霸道蠻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顧萌萌！我警告你！不準用情~婦來總結你的一切！”
……
顧萌萌頓時愣住，眼眶發酸。
他總是這樣，無論說什麼話都是霸道囂張的，好像他是上帝能裁決一切一樣。
他的吻再度重重地落在她的眼上、脣上，輾轉反側，薄脣深深地吻住她，纏綿悱惻……
顧萌萌幾乎在他的吻裡喪失自己，她告訴自己該反抗，可另一個聲音又在她的腦海裡響着，告訴她就放肆這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船伕的船划到岸邊，船角撞了撞岸，船伕正準備再往湖中心划過去。
顧萌萌推開了厲楚恆，“夠了。”
厲楚恆被她推到一旁，船身又重重地顛簸了下，顧萌萌從船上坐起來，看向船伕說道，“不用劃了，我要回去了。”
“好的。”船伕應道。
厲楚恆半坐在船上，薄脣因吻過而殷紅，不像生病狀態了。
顧萌萌衝他微笑，“喂，以後，再見我要尊重要有禮貌知道嗎？別再亂親了……”
“……”
厲楚恆深深地凝視着她的笑容，第一次覺得她的笑容是那麼刺眼。
說着，顧萌萌從船上站起來，保鏢停在岸邊向她伸出手，拉她上去。
顧萌萌咬了咬脣，再轉過頭來時，臉上又是最適合的微笑，看着船上的厲楚恆說道，“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
顧萌萌笑着轉過身離開，保鏢們跟在她的身後，顧萌萌沿着岸邊往住處慢慢走回去，身影纖瘦。
笑容一寸一寸垮了下去，顧萌萌咬住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
顧萌萌有些不安地轉了轉眸，一隻手從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厲楚恆整個人幾乎撞到她的背上，顧萌萌被撞得背部隱隱作痛，厲楚恆牢牢地抱住她，心急地道，“我會回來找你！”
顧萌萌鬆開他的手，厲楚恆強行禁錮着她，不肯放開，顧萌萌仍然堅持地去鬆他的手……
最終，厲楚恆鬆開了手。
顧萌萌回過頭來，衝他淡淡一笑，不太在意地道，“有那一天再說吧……”
說完，顧萌萌離開。
厲楚恆僵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不肯回頭的背影，心裡的恐懼在慢慢放大。
她今天……沒有跟他紅過一次臉，說過一句狠話，一直都是微笑着面對。
有時候，微笑……也是一種疏離。
“咳……”
厲楚恆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越發差起來，雙眼布着血絲，在一瞬間更加憔悴疲憊……
重新站在鏡子前，顧萌萌靜靜地看着鏡中自己的臉，伸手慢慢將鑰匙項鍊摘了下來，項鍊的光芒閃爍，奪目耀眼。
顧萌萌放進錦盒中，連着自己的寶石戒指一起……封存。
“分手了？”
厲爵斯的聲音忽然在她身旁響起。
顧萌萌沒有表情地點了點頭，合上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