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萌萌，好不好？”
楚世修急切地在她耳邊說道。
已經近乎乞求。
他是堂堂楚家的獨子，別人眼中的貴族公子，此刻卻這麼低聲下氣地跟她說着話，只是爲了討她開心而已。
她顧萌萌……不配。
從頭到腳都不配……
“楚世修！”顧萌萌很想再一次說出冷血無情的話，可一出口話卻變了，聲音顫抖得離譜，“你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對我好了……”
她根本不值得他對她這麼好。
他根本不值得他對她這麼用心……
她只是個骯髒的情~婦而已，怎麼還會是公主……
“萌萌……”楚世修從後摟着她的肩，低聲呢喃道着歉，“別哭了，萌萌……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的喜好變了這麼多，以後我會記得，我都會記清楚好不好？別哭了……”
淚水無止無休地淌過臉頰。
“你別再對我好了，楚世修，別再這樣了……”她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調子。
“我只想讓我們回到像小時候一樣……萌萌，你別再排斥我好不好？”
她不是排斥他。
她是承受不起他的好。
她小時候習慣了他的寵，是因爲當時的她比現在乾淨了太多太多……她足夠資格站在他身旁讓他寵着護着。
可現在……什麼都不一樣了。
楚世修走到她面前彎下腰，雙手捧起她的臉一點一點擦去眼淚。
顧萌萌眼淚婆挲地看着他的臉，依然是那樣帥得美好。
四目相對。
她哭得傷心，一雙眸被水洗過的迷亮。
她是讓他想念了整整九年的顧萌萌。
這九年裡，他瘋了一樣買下所有她喜歡的東西，只要看着這些，他就能感覺到顧萌萌還在他身旁。
從未離開過。
九年不見，她變得漂亮了，五官乾淨清純，少了一些小時候被寵壞的驕縱，雙脣沾着眼淚十分誘人。
四目相接，楚世修捧着她的臉，緩緩低下頭去，雙眼淺淺閉上，吻向她的脣。
顧萌萌完全是呆滯的。
在他吻下來的那一刻，他摟着樑暖暖在電梯裡擁吻的那一幕浮現在眼前……
“不要！”
顧萌萌猛地說道，楚世修的脣幾乎貼上她的……
她看到他的長睫微顫，蒼白了臉。
楚世修緩緩睜開眼睛，手還捧着她柔軟的臉頰沒有放下，他也放不下……
如果沒有這九年。
顧萌萌，會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完完全全的。
他根本……放不下。
顧萌萌的身子因抽泣而微微顫慄，“楚世修，你有未婚妻，你在所有媒體面前說你愛她，你這樣把她當什麼？又把我……當什麼？”
像是這一刻才清醒，楚世修的手落了下來。
眼淚淌過臉頰，她沒有哭出聲。
楚世修再一次擁抱住她的肩，一遍一遍地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萌萌……對不起……”
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
聞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氣，顧萌萌在心裡一遍一遍說着：真的沒關係，因爲我愛你。
所以……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她永遠不會怪他，永遠不會生他的氣。
“少爺，小姐，餐點已經準備好。”
赫叔管家站在門口適時地出聲，身上的管家服畢挺。
楚世修這才放開顧萌萌，推着她往外走，赫叔微笑着遞給她一條幹淨的手帕。
“謝謝。”
顧萌萌感激地衝他笑笑。
餐桌被設在室外，花草芬芳，空氣裡瀰漫着醉人的味道，遠處的海慢慢地一波一波涌上岸，拍打着浪花。
在這樣的情境下用餐，是人生一大愜意。
顧萌萌和楚世修面對面而坐，赫叔執起已經開瓶好的紅瓶往兩人杯子裡倒酒。
顧萌萌剛拿起杯子，楚世修便溫和地提醒，“少喝點，你胃不好。”
“嗯。”
顧萌萌點頭，淺嘗了一口，紅酒的滋味微醺。
接下去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用餐，大概是因爲剛剛那差一點錯位的吻，兩人多少有些尷尬，楚世修也沒說什麼話。
顧萌萌一邊切着盤子裡的牛排，一邊聽着遠處傳來的海鳥和海浪聲。
她應該把這聲音錄下來，離開這裡之後，她不懂要過多久時間才能聽到這麼大自然的聲音。
“吃我這個。”楚世修將切好的牛排盤子推到她面前，把她切得亂七八糟的牛排換到自己面前。
屬於楚世修溫柔的紳士風度。
顧萌萌默默地吃着，楚世修身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肖邦的鋼琴樂。
楚世修擦了擦嘴，才接起電話，嗓音一貫低而溫柔，“暖暖。”
“哧——”
顧萌萌手裡的叉子狠狠滑過盤子，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楚世修愕然地看向她蒼白的臉，像是明白了什麼，從座位上離開，走到遠處一些打電話。
盯着盤子裡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排，顧萌萌心裡一片空白。
牛排嚼下去，完全沒有味道。
楚世修站在那兒背對着她打電話，聊了很久，不時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
等他接完電話回來時，顧萌萌差不多已經將盤中的牛排吃光了。
“鵝肝怎麼沒吃，我幫你切。”楚世修拉開椅子坐下。
“什麼時候送我回去？”顧萌萌放下銀叉。
兩人在同一時間說道，楚世修的臉色僵了僵，“在這住一晚。”
她的夢想裡，一定要睡在公主牀~上，聽海浪的聲音聽到睡着……
他堅持着幫她完成每一步的夢想。
他的心思她怎麼會不知道？
可她……
她貪戀每一刻能呆在楚世修身邊的時間，同時也害怕着……
害怕什麼，她害怕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我想回去。”
“在這住一晚，就一晚。”楚世修執着地堅持着，“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萌萌沒再堅持，比起固執，她遠遠比不上楚世修。
半天是走失，一天也是走失，就讓她明天再去面對厲楚恆吧……
用過餐後，顧萌萌同波比在花園裡玩耍，波比是隻個性很可愛的狗，會在她面前做很多耍寶的動作，顧萌萌被逗得很開心。
要不是她現在腿不方便走，她真想牽着波比去沙灘上走走……
這也算是她的夢想之一吧。
“波比，吃餅乾。”
顧萌萌捧了一手的餅乾衝波比搖了搖，波比站在花園外的柵欄外以跨欄跳躍式的姿態跑進花園，衝到她面前。
長舌一捲，波比便將她手裡的狗餅乾全部捲走，嘎嘣嘎嘣吃得很歡。
“真本事。”
顧萌萌坐在輪椅上揉了揉它的腦袋，伸出自己的手搖了搖，“來，波比，握個手。”
波比立刻聽話地伸出前爪跟她握了握手，又用爪子在臉上滑着裝可愛。
顧萌萌不禁被逗得笑起來，和波比玩得不亦樂乎。
楚世修端着一盆水走進花園，見顧萌萌和波比玩得黏在一塊，脣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微笑，“波比，不許欺負女主人。”
顧萌萌擡起頭來望見楚世修的臉，不由得又想起剛剛差點走火的吻。
她和楚世修，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呢？
波比聽到楚世修說話立刻嗷嗷地叫了兩聲，在顧萌萌身邊乖乖坐好，顧萌萌忍不住又去摸它的腦袋，“波比真乖。”
“波比淘得厲害。”楚世修端着熱氣騰騰的水擱到她腳邊，一邊挽起袖子一邊看着波比道，“赫叔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時興讓狗叫主人了。”
“那叫什麼？”顧萌萌順着他的話問道。
“爹地媽咪。”楚世修將袖子捲起，拍拍波比毛茸茸的腦袋，溫和地說道，“波比，叫媽咪。”
波比立刻兩腳着地，搭着兩隻前爪站起來，“嗷嗚嗷嗚……”
楚世修微笑。
顧萌萌看着他彎起的眉眼沉默，臉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叫媽咪，那也不是叫她的不是麼？那也是屬於樑暖暖的。
“這是什麼？”顧萌萌不露痕跡地轉移話題，視線落在腳邊那一盆看起來有些混濁的水。
“給你泡腳的，赫叔特意去買的中藥材，都是治療扭傷的。”
這麼一說，顧萌萌才聞到一股濃烈的藥材氣味。
楚世修蹲在她面前，伸手探了探水的溫度，脫下她腳上的鞋襪，除去紗布，輕握着她的腳踝將她的腳慢慢放進水中。
這盆水看着熱氣騰騰，但溫度卻正適中，暖得舒服。
“我自己洗就好了。”顧萌萌彎下腰想推開他的手，楚世修一把握住她的手，神情認真而執着，“你坐好，我幫你洗。”
“嗷嗚嗷嗚……”波比坐在旁邊跟着叫喚。
楚世修淺淺地笑起來，褐色的眸看向顧萌萌，“波比也贊成爹地。”
“我不是它女主人。”
顧萌萌的聲音讓楚世修一雙明亮的眸又黯了下去，楚世修有些苦澀地勾了勾脣，“這是我送你的，你自然是波比的主人。”
說完，楚世修低下頭開始替她揉着泡在藥水中的腳。
“楚世修，我只是你家的客人而已。”
楚世修揉着她腳踝的手一頓，擡起頭注視着她清麗的容顏，格外認真地道，“這幢別墅是專屬於萌萌的dreamhouse，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主人。”
“楚世修……”
“就算你現在不喜歡這些了，勉強收下它……不行嗎？”楚世修的眼裡帶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