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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欠下一個人情,寧願跟賭場的文池火拼,他都不肯把圍巾交出來……

一邊把圍巾呸得一文不值,一邊卻又視若珍寶,不容任何人掠奪……

她給的東西對他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眼中染起一抹微笑的光,顧萌萌無奈地想,她好像……一直都弄不太懂他的價值觀。

……

可不懂爲什麼,心口的位置燙得悸動。

她不想看到火拼,她是想幫他輸的,卻多此一舉了。

當厲爵斯剛纔告訴她,最後一把showhand厲楚恆出了老千時,她才明白過來,什麼都比不上一條手工劣次的圍巾重要……

哪有這樣的男人……

結婚以後,感情變得比以前穩定太多,從來沒有想過有分開的可能,日子趨於平淡,可厲楚恆對她的疼、對她的寵卻、對她的在乎更甚以往。

何德何能,她能遇上這樣一個男人。

……

“太太,外面風大,還是關上窗。”武江的身影遮到她的窗口,態度恭敬、一絲不苟地道。

“去問問他們,回家再聊行麼?”顧萌萌擡眸看向整日架着一副墨鏡的武江說道。

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說,非要在大冷的天站橋上說。

兄弟兩人說話還要講情調講氣氛麼?!

圖這裡風大?!

“是,太太。”武江俯首,隨即站起來往那邊走去。

顧萌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

橋樑邊,厲楚恆和厲爵斯突然廝鬥起來。

厲爵斯一拳朝厲楚恆揍過去,厲楚恆擡起腿就迅雷般地踹出去,厲爵斯身體虛弱,當下被踹得背撞在棱角鋒硬的橋上……

顧萌萌怔住,連忙推開車門下去,快步走過去。

“你打不過我!馬上回英國!”厲楚恆穩穩地站在原地冷漠看着厲爵斯。

讓厲爵西去管厲爵斯,他懶得管了!

……

他要讓厲爵斯回英國?!

顧萌萌轉過眸看了一眼武江,武江立刻向前攙扶住厲爵斯,厲爵斯呼吸急促,一手推開武江,目光憎恨地瞪向厲楚恆,“你是我的弟弟,你不能命令我!”

厲楚恆冷漠地盯着他,一字一個字從脣間吐出,“派私人飛機送二少爺回英國。”

說完,厲楚恆便轉身朝跑車走去。

“是!”

武江恭敬地應道。

厲爵斯要掙脫開他,卻被武江用力地勒住,厲爵斯現在身體很虛,根本沒力氣同別人打架。

顧萌萌站在那裡看着僵持的兩人,沒有多說話。

橋上的風冷冽,司機打開車門,厲楚恆正要上車,厲爵斯歇斯底里的聲音在風中響起,“你完全就是父親的影子!”

厲楚恆的身影僵住,背影生硬如牆。

顧萌萌詫異地看向厲爵斯,他在說什麼……

“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你的霸道憑什麼要所有人來容忍?!”

厲爵斯被武江禁錮着大聲吼道,臉色發白,眼中的憎厭明顯非常,“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有什麼資格過問?!父親死了,輪到你這個不倫不類的私生子來干涉我?!”

居然要將他送回英國……

可笑,他爲什麼一世都要受別人控制?!

憑什麼一個接一個地來左右他的人生……

“你再說一遍!”

厲楚恆猛地回過頭來,一雙黑眸直逼向厲爵斯的臉,垂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握攏成拳,青筋暴突。

顧萌萌看着厲楚恆冰冷的臉咬了咬脣,剛剛在賭場兩個人還能搭配無間,一轉眼就弄成這樣的局面……

怎麼辦……

該怎麼辦……

“我說——你厲楚恆……只是個不倫不類的私生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弟!”厲爵斯怨恨地瞪着厲楚恆,一字一字嘶吼出來。

……

不倫不類的私生子……不配做我的弟弟……

不倫不類的私生子……不配做我的弟弟……

……

寒風冷冽。

高橋上跑車錯列。

人影肅然。

厲爵斯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但顧萌萌卻像聽了一百遍似的,一字不差地記住了。

她看向厲楚恆,厲楚恆盯着厲爵斯,冷漠陰沉的臉上,臉色緩緩變得蒼白……

她甚至以爲厲楚恆會衝上去再踹厲爵斯幾腳,但他動也沒有動過。

他一言不發的樣子讓她心疼。

……

良久,厲楚恆突然鬆開了緊握的拳,冷漠地看着視他爲仇人的厲爵斯,脣邊勾起一抹不屑一顧的冷笑,“很好,我也不需要什麼哥哥。放了他。”

武江立刻聽從地鬆開了厲爵斯。

大概是沒有想到厲楚恆會這麼輕而易舉地放過了他,厲爵斯有些呆滯地看向厲楚恆,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

厲楚恆便坐進車內,斜了顧萌萌一眼,語氣強硬地道,“還不上車?!”

是不是連她不肯聽他的話了?!

他……就這麼讓人難以忍受嗎?!

顧萌萌沒有出聲,一步一步走到厲爵斯面前,厲爵斯飲酒過度,身子有虛,站在那裡幾乎搖搖欲墜……

見她走近,厲爵斯偏過頭去,冷冷地道,“你們不想讓我見妮子,又何必去賭場替我付賭賬?!我厲爵斯不領你們這份情!滾!”

……

他還這麼固執。

“沒人要你領情。”顧萌萌看着他淡淡地道,“他當你是他最親的哥哥,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風一過便散得無影無蹤。

厲爵斯站在原地,臉色僵硬極了,但沒有說話。

“顧萌萌!上車!”

厲楚恆咬牙切齒的吼聲從車上傳來,夾雜着濃濃的不耐煩。

……

“你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嗜酒,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顧萌萌淡淡地說完,轉身朝車走去,剛走到車門旁,就被厲楚恆的一股蠻力給狠狠地拉了進去。

車隊浩浩蕩蕩地遠去,高橋上只剩下厲爵斯一個人。

厲爵斯虛弱地站在原地,背有些彎,一手扶着橋才勉強站穩……

現在很好。

這個霸道又煩人的弟弟終於不管他了!

他可以留在中國了,他可以大肆派人尋找妮子,也沒有人會再阻止她……

這很好,真的很好。

厲爵斯笑了出來,笑容卻苦澀。

回到厲家別墅,顧萌萌只不過比厲楚恆慢了一步進門,客廳的東西就已經被砸得稀巴爛……

女傭們躲在一旁,童媽拉着len往樓上走。

“砰——”

一套西方宮廷古董瓷杯就被厲楚恆這麼掃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屍骸慘烈……

顧萌萌向女傭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先離開,女傭們立刻向她投去一個“謝謝救命”的眼神,逃也似地紛紛跑出客廳。

“砰——”

又一個她喜歡的風雅花瓶被踹到牆上,砸得一地碎瓷瓶……

滿地狼籍。

“你走開!”

厲楚恆嗓音喑啞地嘶吼起來,背對着她,擡起腳將一個櫃子踹翻在地,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

顧萌萌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沒有走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砸爛一件又一件東西,很多傢俱和考究的裝飾用具是她親手蒐羅回來的,是獨一無二。

她很喜歡的……

現在,全成了垃圾。

顧萌萌沒有上前阻止,她知道他習慣用這種方式去發泄,厲爵斯對他的打擊……真得很大。

“砰——啪——乒——乓——”

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接一接二地響起。

豪華裝修的客廳……很快就成了一個災難現場。

沒有一處能落腳的,除了她周圍,是乾乾淨淨的一塊地方,厲楚恆再生氣也沒有失控到把東西往她這邊砸過來。

……

“我說——你厲楚恆……只是個不倫不類的私生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弟!”

“我說——你厲楚恆……只是個不倫不類的私生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弟!”

……

這麼多年,他只落了個不配。

他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親弟弟,只是個堂弟而已!不同父、不同母!

厲爵斯還說輕了,他不只是不倫不類的私生子,他還是他們的殺父仇人!

他厲楚恆高攀不上做他們的弟弟,高攀不上做厲家的三少爺!

厲楚恆渾身散發着怒意,額上滲出汗意,黑眸簇着一團濃濃的火焰,薄脣緊緊抿着,連踹帶砸,把客廳弄得滿是狼籍,卻還是沒發泄夠地朝牆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好像一輩子沒發過火似的,要這一下子全發泄出來。

……

他的手上還包着白色的紗布,青筋突顯。

一絲血跡沿着指縫滴淌下來,映紅了白色的牆。

顧萌萌呆呆地望着他,踩着一地高高低低的狼籍跑過去,從後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夠了。你再怎麼發泄也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夠了,厲楚恆……”

真的夠了,他打碎她再多心愛的傢俱和飾物都行,唯獨他,他不能傷害他自己。

……

厲楚恆的拳頭還摁在牆上,腰間盤上她的細臂,她抱得很用力,柔軟的嬌軀緊緊地貼着他的背,臉貼在了他堅硬的背上。

他渾身的火氣無處散發,她的手卻帶着一股冰涼,讓他短暫地冷靜了下來。

厲楚恆把頭靠向牆壁,滲汗的額頭抵着冰冷的牆面,沒有動,任由顧萌萌抱着他……

滿地的狼籍。

兩人的鞋皆是踩在碎花瓶之上。

……

她抱着他,讓他覺得胸口莫名地安穩了下來。

“如果是因爲二哥。”顧萌萌雙手從後環住他的腰,臉貼着他的背,淡淡地道,“你不要在意好嗎?他被厲老拆散過,他只是受不了再一次被拆散的打擊。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你不是厲老的影子,你只是爲了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