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如狂風過境,四道身影一閃而過,瞬間便出現在墳前。
昨日還嶄新的墳墓,今日,便只剩幾捧黃土與空落落的棺木。
“這是——”郝連流月震驚的看着被挖了的墳墓,滿眼的擔憂再也藏不住的看向手指扣着墓碑骨節泛白的女子。
“太過分了。”嘯天歌冷酷的眉眼低沉,牙齒緊緊摩擦着。
“我殺了他!”影子乾淨的眸子裡怒火熊熊,他媽的,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人都已經死了,御屍王竟然連屍體都不放過,敢動他兄弟,他殺了他!
滿身怒火,影子轉身就要往外衝,卻聽一道清冷的聲音狠厲喝道:“站住!”
影子僵硬的頓在當場,咬着牙憋着淚,卻聽話的沒再動身。他都如此受不了,這個人,肯定更加難以承受,可她卻那麼平靜,平靜的讓所有人不安。
“咔擦”一聲,緊扣的墓碑生生捏斷,紫檀木收回泛白的手,雙目冰冷,“御屍王,好一個御屍王,敢動我丈夫,今日,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狠厲話語落下,她擡腳便往外走,滿身的死寂,滿身的陰寒,冷聲道:“馬上召集人手,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三人對視一眼,沒有勸什麼從長計議別衝動行事,挖墳盜屍,永無寧日,如果這都還能忍,那也就不是人了!
沉長的對峙,今日,也該做個了斷了。
兵發御屍島,剛勁鐵骨的戰船瀰漫在大海之上,黑壓壓的襲來,將蔚藍的海水染成鐵色一片。
主船甲板之上,已經身爲女王的藍一身天蠶寒衣頭頂珊瑚王冠,那冰冷美豔,比之之前的冷璇不落分毫。
“真的不用我派兵上去?”藍問。昨日冥婚她並沒有參加,一則是因爲感情不到她也不好意思不請自入;二則,她如今是珊國女王,還是力量不穩的新王,一言一行都受到嚴重束縛,再不能像往日行走江湖般隨意灑脫。
“你覺得送死有意思?”紫檀木只是看着前方,語氣淡漠。
以最少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纔是上上之策,如果明知道正面對敵犧牲慘重還討不着好處,那又何必去送死?藍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只是,恐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擔心了吧,她閉嘴,冷豔的臉寒如冰。
紫檀木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麻煩你帶這麼士兵來,是有其他用處的。待會兒,我們只會開這一艘戰船入內,其他戰船在御屍島三百里外將整個島嶼包圍,等時機一到,整座島上的人,不許放出逃跑的一個。”
“好。”藍雖然不知道他們有計劃,爲什麼會那麼肯定的說整座島的人都會逃跑,但他們向來不是笨人,這麼說定然有所依仗。而她,便等着那個到時候就一定會清楚的時機就好了。
金龍戰船再一次造訪御屍島,這一次卻不是孤軍奮戰,而是帶着密密麻麻的戰船包圍而來。只是,還不等御屍島開始防禦,那些戰船便定在了百里之外,只有那艘金龍戰船帶着滿身鐵血冷硬直衝過來。
金龍戰船尚未靠近御屍島,島上便開來一搜同等規模的船來,一個面無表情雙眼灰暗的男子從船中走出,對着金龍戰船道:“王已經恭候各位多時了,各位請隨我來。”
別人既然敢盜屍,自然是做好了被找上門的準備了,這前面的陷進,還指不定有多少。
心裡很清楚,但四人也未曾退步,指揮着戰船跟着引路的男子開進海岸。
“這邊走。”男子灰暗的雙眼泛着死氣,動作卻很流暢。
四人在看到這雙眼睛時卻狠眯了眼睛,這個人,是跟冷璇一樣的存在,一具尚剩一口氣的屍體。
跟着一具屍體走是什麼感覺?若是以往或許會有些脊樑發冷,但今天走出的每一步卻只是憤怒,恨不得把這島上的一切碾成粉末的憤狠。
一座純黑色的宮殿屹立在島上最高的山頭,青黑色的石階一路向上,山間宮門洞開,最後一扇刻着凶煞惡龍的殿門緩緩開啓,端坐在大殿高臺上一身九爪黑龍袍的男人露出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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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根擎天巨柱撐住宮殿頂,猙獰的巨龍盤旋在巨柱之上,龍身帶着濃濃的煞氣俯瞰着踏入大殿的渺小人類。
紫檀木的目光,定在御屍王身旁的男子身上。
影子一步踏入,擡頭觀望的眼睛瞬間暴怒,飛起一個無影腳便向龍椅上的男人踹去,暴喝一聲:“不要臉!”
太可惡了,他身後的那個男子,如木偶般站立的男子,那一身血衣,不是已死去的他是誰?!
他竟然成爲了傀儡,無所不用其極的御屍王,無情無義的御屍王,不除他,誓不爲人!
雷霆萬鈞的無影腳風速襲去,御屍王卻巍然不動,狠戾的眼角帶着濃濃的譏誚,眼看腳風將之,他冷冷開口了:“絕。”
只一字出口,那如木偶般的男子突然動手,迅捷如風,一把抓住襲來的腳腕,血袖一拋,影子整個人便如流星般墜入了大理石地面。
“碰”石塊紛飛,影子的半個身體都麻痹了,他愣愣的看着面無表情對他出手的人,怎麼都沒反應過來昔日的兄弟怎麼變成今日索命的敵人。
“影子。”郝連流月快速接近受傷的人,伸手封了他幾大要穴,看着被他摩擦出一路鮮血的地面,面色沉了沉。
用他們的人來對付他們,還有什麼比這更狠更絕更犀利?!
“哈哈,好,不愧是練成了人劍合一的材料。”御屍王高坐王位,雖在大笑,那張臉卻沒有一點笑紋,一雙眼睛寒光閃爍,諷刺道:“怎麼樣?被朋友重傷的感覺不錯吧?什麼狗屁感情,抵不了本王本字命令。哈,所謂的一國之皇啊,也不過是本王座下的一條狗。”
“閉嘴!”嘯天歌黑金袖袍一揮,一股強橫的力量便攻向御屍王。
這一次,根本不用御屍王開口,血色身影便閃到了嘯天歌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弓起一腳踹向他下盤,逼得他不得不迅速退開。
“天歌——”郝連流月一驚,還來不及去救便見那自從見到他便如同失魂般的女子動了,素淨白衣一閃斷在兩人中間,紫檀木頭也不回的對嘯天歌道:“去他們那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所以她來對付他嗎?嘯天歌目光復雜的看着她,但見她幾招下來竟然真的沒落下風,這才退身至郝連流月和影子身邊。只是心中未免擔憂,她功力畢竟不如他,況且,她能下得去手嗎?儘管知道這個人再也不是昔日的他。
紫檀木的確下不去手,儘管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的弱點。再加上他本身功力比她高,僅憑着瞭解,她只是一味的在避開,完全處於下風。
一身血衣的男子面目表情,下手毫不留情,一身白衣的女子眼中情緒萬千,身體不斷的在八根大柱間閃躲。
血劍光芒萬丈,鎖魂玲噬魂奪魄,醒目的劍氣對上無音之音,一時間誰也沒奈何得了誰。
御屍王雙目陰冷,他雖然知道那女子腰間那串藍色鈴鐺了得,也聽說過鎖魂玲是與血劍同等級的存在,是水妖一族的鎮族之寶。只是,許久都不曾有人駕馭的了它,沒想到這個女子不僅完全駕馭了它,還與它神魂相依。那一天在岸邊他便是認出了這樣神兵纔出手殺她,只是沒想到意外殺了個更強的。而更強那個都被他解決了,今天,所有人就都別想活着!
藍色鈴鐺在她手中詭異的搖曳着,鏈接藍玲的絲線明明纖細無比,卻每每都在她爲躲避血劍攻擊旋轉巨柱之時毫無壓力的拉長,如今八根擎天巨柱間,細細密密的纏上了鎖魂細線,藍色鈴鐺稀稀落落的垂掛在細線上。
兩人的速度都非常快,這百招下來兇險無比,只能見殘影劃過,但時間卻非常短。等兩人一個激烈碰撞分開時,不過片刻功夫而已,快到御屍王心思才轉了半個圈。
“怎麼不動手了?”御屍王皺眉道,看着站在大殿正中央的素衣女子,看着她手中瘋狂搖曳卻沒有一絲聲響發出的鎖魂玲,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究竟是什麼不對?
御屍王尚未思考清楚原因,身後便有銳利的鋒芒靠近,那餘芒便帶着灼灼熱氣,若是被攻實了,必死無疑。
御屍王動作半點不慢,一股陰寒之氣迅速瀰漫全身,藉着身後鋒利攻擊的氣勁,一閃身便向殿中的女子攻去。即可避身後鋒芒亦可擊身前之人,一石二鳥。
血劍起勢迅猛,直追他後心處,御屍王面色冷沉,迅速向大殿中間衝去,五指成爪,滿身如地獄般的陰寒遍佈,像是一隻索命鬼手,眼看就要扣住女子咽喉了,而女子竟然動也不動。
一瞬間身後如跗骨之蛆的劍芒消失了,御屍王心中一陣詭異,還沒來得及細想,眼看着就要命喪於他手下的女子竟然憑空消失了!
御屍王定下身型,雙眼仔細的看着周圍,大殿還是這個大殿,他的王位還佇立在那裡,八根擎天大柱也在他身周佇立着,環境沒變。只是,人沒了,空落落的大殿中除了他再無一人。詭異,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