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她的脈絡結構該是和他一樣,可事實上,若說一樣也可以說一樣,可是,他總感覺不對。她丹田之內力量無比強大,剛交手之時他就挺驚訝,不少於一甲子吧?可是除了她使用的那股力量,他總覺得有些古怪,似乎還有什麼東西隱藏其中越越欲出似得,而且,還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將她的手放入被子裡,再把被子爲她理好,他丹鳳眼裡此刻沒有一絲笑意,深如黑空,不見其底。紅衣似血,鋪陳在牀邊,他斜倚着身子遙望着雕花木窗外面,一輪上玄月半開半合,美不甚收。
他忽而起身,血衣在空中劃出鋒利的一筆,雙手負後,他道:“子。”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面前,單膝跪地,聲音似乎都是灰色的腔調,存在感極弱的飄在空氣裡:“陛下。”
月的清輝落在他身上也能被染成煙霞,血衣更像是能發光一般,他問:“前方情況如何?”
子永遠是微垂着的頭,似乎用任何角度都不能目睹他的真容,他簡潔道:“辛嚴撐不過半月。”
子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悟滄絕瀾邪魅的聲音在夜裡顯出的竟是冰冷,額間無冠,他卻是王,命令:“不管用什麼辦法,在她沒到之前,不能讓蒼軍攻破楚城。”
“諾”子甚至沒擡頭看牀上一眼,他知道他的王在說誰,但他不問爲什麼一國之君要幫助他國之人,他只需要執行命令,甚至無關乎什麼相不相信陛下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一如來時一般,子消失的無聲。悟滄絕瀾收起那一身不容違背的威嚴,又是一張不變的笑臉。視線落在牀上的人身上,他是幫她,卻也不止在幫她。瀾國的霸主地位不容動搖,蒼國若是吞下離國,以嘯天歌的野心,誰能保證他不垂涎其他國家的疆土。以最小的代價,把危險扼殺,他是君。
紫檀木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這一覺睡的很好,醒來的時候也算神清氣爽。睜眼一看便知道是在自己的房間,隨後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她怎麼會睡着?最後竟只記得一個堅硬的肩膀。
“吱呀”一聲房門開啓,她側目看去,見他託着一個瓷盤笑着走向她,她撐起身坐靠在牀頭,見他在牀沿坐下。
悟滄絕瀾修長的手指端起還冒着熱氣的碗遞給她,青花瓷映着白玉般的皮膚,煞是好看。可餓了大半天加一夜的某人一雙眼睛大部分的注意力用頭到尾都只是放在那碗裡的粥上,接過完後舞着勺子吃的雖算慢卻也沒有時間分出來看其他的。
悟滄絕瀾等她有條不絮的吃完了又從她手中接過青瓷碗放回托盤裡,這才玩笑道:“阿木,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你待遇更高的人了,一國皇帝親手伺候,誰人擔當的起?”
紫檀木舒服的靠着軟枕,聽此不甚在意的道:“你不說,我不言,在這裡,誰知道你是皇帝?況且,你都不把自己當皇帝,我幹嘛還要叨唸着你的那層層束縛?”
他輕輕一笑:“知我者,莫過阿木也。萬千山河雖壯闊,卻不若一身無牽亦無掛來的灑脫。”
他丹鳳眼中似有煙霧妖嬈,她直直的看進去,又好像沒看。漸漸的,她的眼眸也有些迷濛了起來,用一種飄忽的近乎不真切的語氣,似喃喃自語又帶着淡淡不屑的笑意:“天下……算什麼……”
天下……算什麼……,他看着她一瞬間的神色飄忽,然後又很快恢復那一雙通透的眼,他忽而笑了,是啊,天下……算什麼?其實,給它臉它是富貴榮華,不甩它它也不過是路邊的野花。只是,他們暫時還脫不開身,不得不採而已。他看着她道:“阿木今天還去軍營嗎?”
“不去了。”她想也沒想的道。
“哦?”這可和她一向嚴謹的做法不太一樣,他倒是來了興趣:“那麼,阿木今天準備做什麼?”
“待在房間裡。”她又道:“你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叫孤雲送些筆墨紙硯來,這幾天的時間我都準備在房間裡不出去了。飯菜什麼的,你們誰有空誰幫我送點,若是沒空也沒關係,我餓了自己會想辦法的。”
他長眉一挑:“想辦法?你會做飯嗎?”
“不會。”毫無羞愧的答道。
女子不會做飯的很少啊,他幾乎沒有見過,即使是王公貴族的小姐,也都會幾樣拿手菜,這樣,才能照料好自己的夫君。他覺得以他對她的認識來看,她似乎是不可能明白這個道理的,於是善心大發的提醒了一下:“阿木雖然很厲害,可不會做飯,將來,你要如何抓住你夫君的胃,繼而是心呢?阿木這樣不解風情的,如何和那些從小就被教導如何取悅夫君的女子掙呢?”
紫檀木瞟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道:“靠這些來抓住男人有什麼意思?不說我稀不稀罕夫君,就是真嫁人,也該是他學會做飯取悅我才行。而且,幹嘛要掙?有女人的男人不會是我的男人。”
有女人的男人不會是我的男人,這話的意思……這還是頭一次聽說,他嘴角含笑,也不用世俗的條規來給她說理,只道:“阿木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只是這禍福難料,世事無常,誰又知道將來是如何呢。沒準兒,你真能找個這樣絕無僅有的極品夫君,也沒準兒……”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紫檀木接過道:“也沒準兒,我就遁入空門從此不問世事了呢。”
他又是一笑,嘴角斜斜上翹,她還真是,如此決絕呢。要麼一心一意,要麼就徹底放棄,沒有第三種可能。他端起托盤,起身道:“我先出去,你好好收拾一下,你要的東西會很快送來的。”
見他往外走,她似纔想起了什麼道:“等等,我昨天昏迷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殊狀況?”
他腳步一頓,依舊含笑的聲音傳至她耳邊:“特殊情況沒有,只是阿木,你的丹田有些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