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衆人離開烤肉店,站在路邊招呼出租。
其他隊員都回了,只剩下彭野、八郎、冀哥、冷靜、肖婷和石頭在路邊等着下一輛車。
“澤豐原?”一輛出租緩緩停下,彭野彎腰問司機。
司機點點頭。
身後的八郎攙着喝的有些不省人事的石頭上了車。
冷靜側頭看向肖婷,一臉的認真,“你不是也住在澤豐原?”
肖婷有些驚詫,自己住紫竹院,跟澤豐原一南一北好麼。
冷靜衝她眨眨眼。
肖婷翻了個白眼,這女人真心是見色忘友,無奈也上前,坐到了出租裡。
八郎一臉喜悅,沒想到和女神同路,意料之外的驚喜,忙也跟着上了車。
冀哥緊跟着也要上車,八郎往外推她:“你又不在澤豐原住!”
冀哥邊推着他上車給自己騰地方,邊打馬虎眼:“我去朋友家!”說着也擠上了出租。
出租車把四個礙眼的電燈泡都帶走了,剩下彭野和冷靜。
彭野無視身邊的女人,快步走到了馬路對面。
冷靜小跑跟着彭野也來到了對面。
一輛出租緩緩停下,彭野彎腰問:“消防宿舍?”
司機嫌繞遠,擺擺手,開車走了。
彭野起身面無表情,等着下一輛。
“你又回消防隊?”身邊的女人問。
“嗯。”彭野淡淡的應了一句,女人沒有再接着問,彭野側頭看了看她。
入夜,天氣轉涼,女人把衣服裹得緊緊的,看見有些很怕冷。
“你去哪兒?”彭野裝作無意的問道。
“澤豐原。”
彭野扭頭看向女人,長嘆一口氣,無奈又費解:“那剛纔那輛車你不上去!?”
“我還可以再喝幾杯。”女人嬌俏笑答,說着上前拉彭野的胳膊,“我們一起去喝。”
彭野毫不憐惜的甩掉胳膊上柔白的小手,“我爲什麼要和你喝酒。”
女人有些委屈:“我們遇到喜事兒要慶賀都要喝一杯。”
“你有啥喜事兒可慶賀的?”
“找到想睡的人了啊!”
彭野噎住了,這女人說話真是不可理喻,轉頭壓下心中怒火,淡淡說道:“我沒有理由和你喝酒。”
女人也生氣了,“好!那算了!”說着氣憤的揚了揚手,“真不敢相信,這麼輕視我!真是冷淡!實在是...”邊說邊往路邊的一個酒館走,走到半路中央,話還沒說完,猛然一下子癱倒在地。
彭野耳邊終於清靜了,正要長舒一口氣,卻突然聽見身後“咣噹”一聲,彭野扭頭,看見女人癱倒在地。
剛纔還活蹦亂跳的跟他置氣的女人此時卻彷彿死了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年前妻子在他面前沒了呼吸的場景猛然翻涌到眼前,一股絕望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那種無力感讓彭野後背驚出了冷汗。
彭野迅速跑上前,俯下身使勁兒推了推,女人依舊毫無意識,彭野迅速背起冷靜,快步往附近醫院跑去。
**
冷靜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彷彿行屍走肉似的,每日就是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口腹之慾無比的兇猛,每次她都必須吃的把自己撐得不能再吃了才能停手。
厚厚的窗簾始終拉着,遮擋着外面的陽光,冷靜甚至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腦袋暈暈沉沉,整張臉不知道是因爲不見陽光還是睡覺睡的,蒼白浮腫的像要撐爆了。
只有靠不斷地吃,才能抑制住內心裡不亂想,睡覺也是一陣兒一陣兒,似睡似醒的。
冷靜一度覺得自己最後要不然是被自己終日不曬太陽憋死,要不然就是吃的撐死,或者乾脆自己了斷算了。
那段日子過的真的有點像山頂洞人,絕望彷彿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身處其中,拼命掙扎,卻是徒勞,反而被束縛的更緊了一分。
漫天的窒息感像是洪水湮沒了冷靜,她只得張大嘴巴,彷彿才能呼吸到稀薄的空氣。
……
冷靜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晃一晃的,彷彿在向前移動,慢慢的睜開眼,發現正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男人氣喘吁吁揹着她往前奔跑。
冷靜從後面默默地看着彭野,男人的臉因爲急速奔跑,沁出一層汗,他喘着粗氣,並沒有感覺到她的甦醒,仍然步伐倉皇的往前跑。
冷靜輕輕開口:“對不起,我醒了。”
男人緊繃的後背一下子舒展,彷彿是長舒了一口氣。
彭野聽見背上的女人說自己醒了,身體才一下子放鬆下來。女人的身體往下滑,像是要掉了下來,彭野使勁兒把她往上又顛了一下,女人的腦袋往前探出。
彭野微微側頭,看到女人確實醒了,這才真正鬆懈下來,蹲下身,女人緩緩從他背上滑下去。
彭野站起身,雙手叉着腰,喘着粗氣,看着女人蹲在地上,臉色蒼白。
“你哪裡不舒服?”剛纔的奮力奔跑,一時半會兒彭野都沒喘勻。
冷靜慢慢站起身,感覺了一下身體的情況,說:“沒有。”
“那怎麼會暈倒?”
“不確定。”冷靜突然嘴角一勾,笑眯眯的問彭野:“不過,剛纔你要去哪裡?”
“當然去急診啊!”彭野看見冷靜這時候還笑,氣不打一處來。
“着什麼急...”冷靜嘟囔,說着擡起手腕,左手搭上右手手腕的脈搏處,對着手錶,默默的號脈,一分鐘後下了判斷:“我的脈搏下降,是暈厥。”
彭野沒聽清:“什麼厥?”
冷靜從地上撿起揹包,拍了拍土,又背起來,解釋說:“暈倒,就是血壓因爲壓力突然下降,然後我就昏倒了。”
彭野將信將疑:“誰會因爲壓力下降暈倒啊!你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啊!”
冷靜再一次被質疑了自己的醫學技術,這男人真是自打認識了就沒相信過她是個醫術高超的好醫生!
“我是醫生,我是專家!”看到彭野依舊一臉懷疑,“要不你感受一下。”說着牽起彭野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來嘛,你自己感覺。”
“沒有發燒?”彭野遲疑的判斷。
“這跟發燒沒關係,好嗎?”
明明是個醫學白癡,還懷疑自己的醫術,冷靜默默吐槽,拉着他的手又放到了自己的左胸口處,“喏,這是我的心臟,你感受下,這心跳總是沒問題吧?”
彭野沒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被按到了冷靜的胸口處,她還輕輕拍了下,觸手可及的柔軟,隨着冷靜淺淺的呼吸上下起伏。
彭野有一瞬失神,眼睛眨了下,猛然間回神,甩開了冷靜按着的手,自己的手也快速從她胸口處移開。
這女人真是無時不刻不在勾人!
冷靜不以爲意:“你看,沒問題吧。那走吧,喝一杯去。”說着上前拉上彭野的胳膊就往酒館走。
“你找死啊!”彭野氣急敗壞,“你瘋了!你不能那樣子喝了!”
“昏倒後血糖下降,所以我需要吃東西。”冷靜解釋。
“你剛纔是演戲嗎?就爲了喝酒嗎!?”這女人對自己的命還真是跟兒戲似的。
“你這毛病得該!咋就不相信人呢!”冷靜邊說邊看彭野。
男人對她這種做法咬牙切齒。
這男人倒是奇怪,對自己的命毫不在乎,對別人倒是挺惜命了。
冷靜莞爾一笑,手扶着額頭,開始演戲:“哦,不好,我的壓力又下降了,我得馬上喝酒了...”說着就往酒館走。
彭野只得拉着她胳膊,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冷靜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彭野就去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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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倆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財啊,五魁首啊,六六順啊,七個巧啊,八仙壽啊,九連環啊...”
“你輸啦!”冷靜大叫,這把又贏了。
她把啤酒倒進酒杯裡,又用小酒盅倒滿了白酒,扔到了啤酒杯內,做了個深水**,端起杯子,豪氣的往彭野面前一舉,“幹了!”
對面的彭野喝的已經迷糊了,這女人手氣好的很,把把幾乎都是她贏。
彭野費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況,腦袋糊的不行,冷靜把酒杯舉到了他跟前,彭野接過,一仰頭,豪爽的一飲而盡,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喝酒了。
“好!幹得好!彭消防員!”
冷靜雖然喝的不多,也有些暈暈乎乎,她見彭野又喝了一杯,在旁邊叫好,低頭勉強睜大眼睛又開始做下一個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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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地方就少去逛!你看看你穿的這是什麼!真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隔壁桌子男人扯着嗓門叫喊。
被訓斥的是一個女人,坐在旁邊,穿着清涼,畫着濃妝
倆人好像起了爭執,男人揚手正要打女人,彭野正好看見了,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那桌兒走。
冷靜趕忙拉住,彭野輕鬆掙脫掉,冷靜便不再拉了。
即使在醫院看透了世間炎涼,但是遇到不平事兒,還是想要去爭取的保護一下弱者。
冷靜是這種人,彭野也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