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錦繡上了軟轎以後,施嬤嬤大聲的吩咐道。
“行了,起程吧。”
前面有兩個弟弟引着路,後面又跟着自己的父親,只是,因爲身份的關係,明明是一家人,卻一個個以不同的態度小心謹慎的對待着自己,像惶恐,又像是畏懼。在軟轎之內,白錦繡在轎子已經擡出去了些距離的時候,又回過頭,望了眼山頂上聳立着的佛香嫋嫋的苦禪寺。
察覺到轎子裡的動靜,施嬤嬤挑着轎簾,問了一句。
“王妃,有什麼事吩咐嗎?”
“沒有,走吧。”
身後的禪寺的門口,並沒有立着什麼人的人形,只是,白錦繡卻分明覺得那裡應該有個身影,一個清瘦的,卻形若勁竹一般的人影。
明知道不該再有半分的惦念,可是,從小一起長大,如影隨形,青梅竹馬,這些情分,便是斬了男女之情,餘下的還有太多的牽掛。
到了山下,白錦繡換了轎輦。
一路上俱都極是平順,並無任何的事情,白錦繡只有車裡悶悶的坐着,因爲心中想着孫恪這幾日裡的安排和舉動是爲了讓她清淨幾日,還是有其它的安排,這一切都只能等回了府以後看到魏氏那邊的動靜才能知曉。
車輦到了王府的角門處停了下來,角門緩緩的打開,又換了粗使嬤嬤後,車輦繼續被拉着向前,直到回到了瓊玉堂的門前。
施嬤嬤上前挑起了轎簾,小丫頭利落的搬了椅凳,並且上了車攙扶白錦繡下車。
白錦繡纔在車裡擡了頭,便看到契丹郡主魏氏滿面紅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得竟是異常的親切。
“臣妾知道王妃今天要回府,早早的就帶着兩位妹妹在此等着了,王妃一路勞頓,辛苦了。”
“是嗎?”
抽了抽嘴角,白錦繡並不打算給眼前明顯是小人得志的模樣的魏氏什麼好臉色,而魏氏身後的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兩個侍妾,白錦繡更是懶得給一個眼神。
魏氏極恭維着的上前,迎面笑着對白錦繡說道。
“妹妹扶王妃吧。”
魏氏遞了手過來,竟是要親自伺候白錦繡下車的意思。
白錦繡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車頭,斂眉掃了眼自己近前的魏氏,還有瓊玉堂前伺立着的奴婢們。等回收了目光後,看着魏氏臉上刻意的笑,白錦繡冷笑。
“我不過纔不過幾天沒回來,你竟是像重新投了回胎,難得。”
白錦繡句句不留情面,這樣魏氏實在有些吃不消,就連她臉上的笑也都明顯有些僵硬。
白錦繡懶得和魏氏多說,以前是自己沒有身份,現在坐在王妃的位置上,若是再對這些人說些客套話,露着不是笑的笑,那這個王妃當不當又有什麼樂趣。
“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沒有我的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白錦繡懶得和這些讓自己不痛快的人廢話,揮了揮手,就連魏氏已經有些變了形的臉色都懶得理會,扶着施嬤嬤的手,擡步向瓊玉堂的裡面走去。
沒有白錦繡的準允,莫說兩個身爲奴婢的侍妾,就是魏氏也是進不到瓊玉堂裡面的,看着瓊玉堂高高聳起的門樓,還有那道白錦繡走進去以後,就闔上了的朱漆大門,魏氏的額邊青筋跳了又跳,一雙今早才仔細打理過了的玉手狠命的擰着手中的絹帕子,勾畫得十分嬌豔的杏眼裡,已然顯出極昭然的恨意。
若不是這幾日孫恪宿在了她的院子裡,雖說沒有親近她,便總是比那日在書房裡要和顏悅色了些,甚至和她一起用了晚膳,魏氏的心也許是真的已然是死了,可是,那一星半點的希望若是燃起來了,便再難熄滅。
也許,真的像於氏說的那樣,王爺的心裡還是有她的一個角落的。而且,她又是長得如此的貌美,比起這個鳩佔雀巢的女人,無論是風情還是脾氣稟性,身家氣度,她都是值得王爺憐惜的。
總有一天!
是的,總有一天……
這座大金朝最漂亮的宮殿會屬於她的!
魏氏雖不是會用大手段的,可是,給白錦繡添煩,倒實在有些本事
。
白錦繡纔剛回了王府,就因爲這位魏氏想要吃家鄉的烤全羊而耽誤了午膳。
前去催促的小丫頭,可能是也被人打了臉面,回來的時候,面上有些不高興,鬱郁的撅着嘴,一副小女孩家受了氣的模樣。
“嬤嬤不知道,廚房都被她們折騰成什麼樣了,我看咱們的午飯是沒着落了。”
白錦繡在旁邊聽着,笑了笑,並不作意的樣子,只看着這個回話的小女孩身上透着靈秀,有幾分肖像瑞雪,卻遠沒有瑞雪那麼沉穩,當初瑞雪被調到自己身邊,也不過是比這個小女孩大了一二歲的,已然是老成了可以一天不說一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的名字是王妃上個月起的,奴婢是秋葉。”
白錦繡這纔想了起來,自己是給剛挑到了自己身邊伺候的四個小丫頭起了名字,當時因爲性子懶,便以春夏秋冬四季命了名字。
施嬤嬤見白錦繡又聚精會神的扭了頭看書,只能嘆了口氣。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小丫頭秋葉退了下去後,白錦繡這才幽幽的交待了句。
“暫且讓她先鬧去吧。”
有了這句話,瓊玉堂的上上下下的奴婢出來進去就都謹慎了許多,魏氏見此,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白錦繡回來的第二天,魏氏竟也沒有和白錦繡說一聲,就自己張羅着把丞相府和六部裡的幾個與她相熟的尚書的內眷請到了王府,在王府的後花園裡大擺筵宴。
白錦繡聽着後花園的熱鬧,也只是扯了扯脣角,吩咐將瓊玉堂的大大小小的門都關上,連狗洞都不忘了吩咐了人給堵嚴實了。
這天的晚上,雖然孫恪沒有回府,卻賞了魏氏好些宮裡賜下來的綾羅,又把王府裡的一個極別緻的小院子-惜香園賞給了魏氏。
纔不過六七天的功夫,像是景王府的天就要變了般。
白錦繡雖然安然如素,可
是,瓊玉堂的奴婢卻是人心惶惶。
如此的熱鬧下去後,在白錦繡纔不過回府了的第三日的下午,施嬤嬤就被魏氏的奴婢叉到了魏氏新得的惜香園裡了。
這惜香園的位置就在行止園的後面,因緊挨着王府的後花園,四季能聞到花香,便得了這麼一個名字。
聽春暖報了說施嬤嬤被魏氏給叉走了,白錦繡倒是覺得這個魏氏當真是個糊塗的性子,實在是讓人拿來當槍的好材料。
而孫恪也實在陰狠了些,就這麼個糊塗人也不過利用,實在可惡。
站起身,雙手掐着頭上的髮髻。
“她倒是真長本事了。”
白錦繡冷笑。
等她到了惜香園的時候,正看到二個年歲不大的嬤嬤正掰着施嬤嬤的肩,把施嬤嬤往刑凳上壓,其中一個穿桃紅色比甲的嬤嬤還口中惡狠狠的叫嚷。
“嬤嬤怎麼叫喚,也沒得用了,今天你是犯到我手裡了,嬤嬤還是認了吧。”
見施嬤嬤被人竟壓在條凳上,眼開就要挨板子,就連黑手也都不庭,在壓着施嬤嬤的時候,還不忘擰上幾把。
白錦繡面色陰冷,低聲斥道。
“我看誰敢!”
園子裡的人沒料到白錦繡會來得這麼快,而且連個通傳都沒有,這時候下意識的就都看向了院子的廊下站着的魏氏。
魏氏一面笑着,一面扶着一個小丫頭的手,走到了白錦繡的近前。
“怎麼敢勞煩王妃呢,不過是施嬤嬤衝撞了我,按着府裡的規矩受些皮肉之苦罷了,看在王妃的面上,臣妾可是連自己房裡的丫環都遣得乾淨了。”
“是嗎?”
白錦繡仍舊冷笑,上下打量了魏氏一眼,眸光越發的冷。
魏氏前幾日才試探過的在白錦繡面前上了兩回眼藥,王爺竟是沒斥她什麼話,這魏氏的膽子便越發的大了起來,深以爲白錦繡當真是受了冷落。
她纔要說話,白錦繡卻根本不理會她,轉身走到了施嬤嬤的近前。
低腰,伸腕,直接搭手在施嬤嬤的肩頭,任着兩邊還有嬤嬤壓着施嬤嬤的肩頭,白錦繡卻渾然未覺的只淺淺的看了眼神色有些驚慌的施嬤嬤。
“嬤嬤,起來吧,陪我回去。”
施嬤嬤先是有些愣着,緊接着在白錦繡抵放在她的肩頭的手稍稍用力,纔剛要使勁的時候,施嬤嬤這才恍然醒過了神來。
白錦繡帶來的春暖也是膽大的,這時候也上來扶着施嬤嬤起身。
壓着施嬤嬤的兩個嬤嬤連忙叫喚了一聲。
“王妃,這奴才犯了錯。”
白錦繡哪裡會理會這兩個嬤嬤,連眉毛都懶得挑了一下,見施嬤嬤起了身,便緩步向外走去。
“王妃,您可不能這麼就走了。”
明知道施嬤嬤是白錦繡放在身邊使喚的,魏氏就是想要讓白錦繡沒臉,今天這才尋了個由頭想要打打白錦繡的臉面,可是,白錦繡人倒是真的來了,卻根本連理會她都不理會,就想要帶人走,這卻沒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