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什麼?!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名工作人員的話都大爲驚訝, 有些人還不太相信,他們訕訕笑道,“別開這種玩笑,什麼真刀不真刀的。”

道具組的人冷汗淋淋, 也紛紛走出來道, “就是, 我們明明用的是假刀, 怎麼可能會變成真刀!”

“你眼睛是不是瞎的, 怎麼可能會用真刀,這不是害人嗎!”

“就是,我們都用的假刀, 檢查了好幾回……”

“閉嘴!”陸連臻大吼一聲,周圍互相推卸責任的劇組人員被吼得暫時歇了聲。

宋戳直接就走到了水果刀面前,伸手就拔了起來隨意地甩了一下, 隨着甩動的方向,刀面時不時有刀光散過。宋戳捏了捏刀尖,低聲笑道,“的確是真刀, 誰不信可以上來試試手, 這可就大膽了, 竟然在我們劇組搞這種小動作。”

道具組的管理人不停地抹着臉上溢出來的冷汗, 哆嗦道,“這不可能,我們之前都檢查過了, 用的就是假刀,這……這怎麼換成了真刀,陸導,這事兒可不能賴在我們道具組身上。”

和道具組一直不對盤的燈光師笑了,“李趙,我們這還沒說是你們的責任呢,你們怎麼就主動把這事攬自己身上了,莫不是你們……”

燈光師後面的話直接就留白了,他這樣反而讓人浮想聯翩,其他人看向道具組的人都帶上了有色眼鏡。道具組管理人李趙看着他們意味不明的眼神,氣得牙齒都顫抖了起來。

“老柏,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要害雲歌雅嗎?”李趙指着燈光師大聲質問起來。

老柏抱臂冷笑,“我有說你們嗎,我只是懷疑你們的態度而已,你們現在這樣是不是可以稱爲氣急敗壞?”

“你……”李趙氣得胸膛起起伏伏的。

“你們別吵了,現在吵這些也沒用。”宋戳無奈地看着他們道。

陸連臻走到雲歌靈面前,抓過她的手,皺着眉上下打量起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宋戳則走到蘇穎旁邊,蘇穎被雲歌靈那一腳給踹得可不輕,現在還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宋戳拍了拍他的後背,道,“蘇穎,你沒事吧。”

“咳咳……暫時……死不了。”蘇穎擺了擺手。

雲歌靈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對陸連臻道,“這事還是徹查吧。”

李趙聽了,沉着臉道,“陸導,我覺得雲小姐說的話在理,這事必須徹查,不然大家都以爲是我們道具組的人做的。”

陸連臻環視了一圈,冷着臉道,“我給做的人一次機會,站出來承認,不然等我們抓出來,我直接報警處理。”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左顧右盼,等了好一會,依然沒有人站出來。

陸連臻揉着太陽穴,道,“機會給過了,竟然這樣,宋戳,報警吧。”

“行。”宋戳嘖嘖了兩聲,掏出手機當着衆人的面就打了當地警局的電話。

陸連臻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對着旁邊的王忠道,“守着這裡,誰都不讓走。”

王忠點點頭,“是。”

雲歌靈跟着陸連臻走到一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繼續拍戲,假刀換成真刀,這明顯是有人蓄意借刀殺人。周圍的人見鬧到報警的地步,都有些惴惴不安的。周筱潔倚在一邊的牆上,手指一下一下着急地敲着,時間越過去她的神態似乎就越慌張。

周舒舒也被現在的形勢影響,覺得嘴巴有點幹,走到一邊就拿了一瓶礦泉水慢慢的喝起來。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臉着急的周筱潔,還有拿着手機心情很好,不知道給誰發信息的林嬌。

警局離這邊不算近,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纔到。其他人等得越發的心焦,又不敢隨意亂走,就怕被人說自己是兇手。

燈光師老柏蹲在一邊抽着煙,時不時和旁邊的人嘀咕幾句。道具組的人則圍成了一圈,他們臉上的表情是在場的人裡最難看的,畢竟水果刀這種東西都歸他們道具組的人管,現在出了事,任誰首先懷疑的必然是他們。有些膽子小的已經開始垂頭喪氣,雖然他們沒有做過,但是就怕後面找不出證據,他們成了兇手的替罪羔羊。

“趙哥,我們會沒事的吧?”一個剛進組沒兩月的青年低聲問道。

其他人也跟着應和,“現場又沒有監控,誰知道是誰換的刀,最後不會把事兒栽我們身上吧?”

“你們最後誰負責那邊道具的?”另一個人冷聲問,“別遮着掩着,在場這麼多人總有人知道的,最後那個負責檢查佈置的人現在識相就自己站出來。”

一個小姑娘弱弱地舉起了手,表情都要哭了,“是……是我,可是我拿的真的是假刀,我確認過很多遍了……”

女生話一出,就有人嗤笑出聲,“你說拿的假刀就是假刀?誰信呢,有人作證嗎,趙哥,她都說了,她最後摸到那水果刀的,我們這嫌疑最大的怕就是她了。”

“是啊,說得很對,她最後一個人摸的,出事了就她負責,關我們什麼事,我們是無辜的。”

“趙哥,這事現在不就明瞭了,就是她乾的,誰都沒碰到過水果刀,就她碰了,不是她還能有誰。”

“我覺得……是不是太武斷了,人來人往的,也許別人換走的也說不定。”

“小東平時挺細心的,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你們先別這麼說話。”

“就是,我說……”

“真不是我做的,趙哥,我沒換刀。”喚做小東的女生已經嚇哭了,抽抽噎噎的一直強調自己是無辜的。

道具組的人看着她的模樣,心思各異,有覺得她無辜的,也有覺得她在僞裝騙人,各說紛紜。李趙聽着頭疼得厲害,只能厲聲喝了一句,讓他們全都閉上了嘴。

王忠從廁所裡匆匆走了過來,手上拿着一把被折斷的玩具刀對陸連臻等人道,“陸哥,你快看,我們去廁所的時候發現在其中一個隔間的垃圾桶裡看到了這個。”

陸連臻就着紙巾握住了王忠遞上來的玩具刀,玩具刀一看就是被人從中間折斷的,他的面色更加陰沉了。

周圍的人也看到了他們這邊的狀況,低頭細語了起來。

忽然,一個站在窗戶邊的人大喊了一句,“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在場的人面色瞬息萬變,齊齊看向了門口的方向。陸連臻讓王忠去把人請進來,不稍片刻,就見兩名警員先後進到了屋裡來。

王忠把事情說了一遍,其中一名警員道,“這事兒不太好處理,這樣吧,空出一間房間來,我們先每個人都審問一遍,你們看行嗎?”

其他人雖然不太喜歡這樣的做法,但是也不想自己被當做兇手,而且兇手不找出來,誰知道下次對方會幹出什麼事,水果刀都敢換真的,如果不是雲歌靈手腳快,怕是現在直接就是抓殺人犯的時候。

村裡的人都看到了警察進村,好奇地都圍了過來。知道自己家出事後,在外面聊着天的阿泰叔也跑了回來。當得知來龍去脈,很主動地就讓警察們在自己家的客房審訊起來。

首先是雲歌靈等幾個主演,蘇穎現在也算是頭號嫌疑人,畢竟他是最直接就接觸了水果刀的人。蘇穎進去沒多久就被放了出來,接着輪到雲歌靈,周筱潔等人。周筱潔出來後臉黑得嚇人,也不知道被警察問了什麼話。

後面道具組的人也進去了,那個叫小東的姑娘是哭着出來的,現在她嫌疑最大,如果抓不到真兇,她可能就得背上蓄意殺人的罪,小姑娘才二十來歲,當場嚇得臉都白了。

問了一圈,除了個別看到小東整理道具的人外,其他人根本就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而且劇組裡經過放水果拼盤附近的人就佔了一大半,這麼一來,每個人都十分的可疑,畢竟他們都有機會下手換刀。

警員翻着記錄本也很是無奈,“好幾個人表示只看到了那名小東的姑娘動過水果拼盤,現在那小姑娘嫌疑最大,不過換刀的人是不是她還不能確定,粗略數了下,還有十多個人曾經靠近過桌子邊,這十多個人裡也存在的一定的嫌疑。現在只能把那刀拿回去做指紋鑑定,不過我覺得希望可能不大,你們這邊來來往往都是人,我們也問過了,記得自己碰過刀的就有十幾人,而且保不齊兇手把刀上的指紋都擦掉了。”

陸連臻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了,麻煩你們。”

警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道,“你們最近多注意點吧,我們懷疑這人大概只是一時惡作劇,當然也保不齊真有人惡意報復。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們就第一時間打電話到警局,我們會立刻派人過來。”

陸連臻點點頭,讓王忠把人送了出去。

宋戳看到警員走了後,就對着陸連臻道,“連臻,我們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到時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現在什麼都找不出來,人也不可能留下來。”陸連臻睨了他一眼。

警員走了,有人歡喜有人憂。劇組的人也開心不到哪裡去,誰都不想和換刀的人一塊工作,還得一塊吃飯住宿,他們的心裡就像是揣了個定時炸彈一樣。也不知道換刀的人是特別爭對雲歌靈,還是葷素不忌,見人就動手。

下午的戲衆人都不怎麼在狀態,陸連臻沒法,只好寥寥地結束了今天的工作,讓大夥先回去休息。

“我這心啊瘮得慌,總感覺要出事。”

“哎,你說究竟是誰這麼缺德把刀換了,鬧了這種事,怕是今晚大家都不敢睡了。”

“如果被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活剮了他,什麼仇什麼怨。”

“你這話小聲些,別被人聽了去了。誰知道現在換刀的人在哪,到時被他聽到了記恨你,你就慘了。”

“不會吧,那人不會那麼小心眼吧?”

“你問我,我問誰,小心駛得萬年船,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個變態。”

“我今晚和你睡吧,我跟人換房間,我現在有點怕。”

“行吧,要不今晚多找幾個人,我們打撲克直接通宵得了。”

“好主意……”

雲歌靈走在後面,不想聽都能聽到前面兩個工作人員大嗓門的聲音。當那兩名工作人員穿過小巷消失在盡頭的時候,某個方向忽然有一道視線落到了雲歌靈的身上。雲歌靈一下子就感應到了,這道目光很隱晦,若有似無般。雲歌靈沒有衝動地回頭,而是逐漸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王炸,你有感覺到嗎?”

六孔壎內飄出一縷極淡的黑氣,這黑氣在光照下看不出一絲痕跡,只見它飄飄渺渺地就朝着隱在背後的一道人影而去,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那縷黑氣就纏繞在了對方的手腕處。

“是周筱潔。”王炸輕聲道。

雲歌靈微微挑眉,“周筱潔?”

王炸:“你想怎麼做?”

“先看看吧,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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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在大廳吃,衆人席地而坐,捧着自己的飯盒無精打采地攪着飯菜,時不時偏頭和旁邊的人說兩句。

整個大廳的氣氛都很僵硬,尤其是道具組那邊,那名叫小東的姑娘直接就被人排擠在了一邊,根本沒人願意搭理她。小東眼圈都紅了,只能埋頭進飯盒裡扒拉着米飯。

雲歌靈等幾名主演都坐在飯桌邊,周舒舒一向安靜,坐在角落低頭慢悠悠地吃着菜,也不看人。陸連臻在和人打電話,看起來似乎是他工作室那邊的事情。周筱潔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時不時還偏頭和蘇穎說幾句哪道菜比較好吃。

林嬌坐在周筱潔旁邊,神態平靜,周筱潔和蘇穎說話時,她時不時插上一兩句。雲歌靈的餘光一一從桌邊的人移過,最後停在了周筱潔身上。王炸留在她手腕處的黑氣還在,就像一條會遊動的小蛇一樣。

當他們吃得差不多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噼裡啪啦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一聲痛苦的驚叫聲,隨之而來周圍人此起彼伏的驚呼。

坐在飯桌邊的幾人趕緊起身走到了大廳,大廳的燈光暗了許多,頭頂的吊燈已經熄滅。雲歌靈一看過去,就見到趙哥滿手是血,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滾,在他身邊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蘇穎問,“發生了什麼事?”

目睹意外發生的衆人還有些驚魂未定,這時還是小東開口給他們解釋道,“趙哥,趙哥他吃完飯,打算去把碗洗了,但是頭頂的吊燈突然炸裂開來,玻璃好像進了趙哥的眼睛裡,我們還未反應過來,趙哥腳下一打滑,整個人忽然就栽倒在了地上……”

“還愣着幹嘛,趕緊叫救護車!”陸連臻看着還傻愣在一邊的人,大喝了一聲,上前就叫護理人員出來,抓着還在打着滾的趙哥簡單地處理起了傷口來。

雲歌靈往後退了幾步,看着前面亂糟糟的畫面忍不住問王炸,“換刀的人是趙哥?”

王炸沉吟片刻道,“應該沒錯,俄羅斯套娃的避災轉禍應在了他身上。”

雲歌靈道,“我和趙哥無冤無仇,他爲什麼要換刀來害我?”

“這個只能問他本人了。”

從王炸那邊得不出答案,雲歌靈沒法子,只好先把這個問題壓在了心裡。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天叫了警察,晚上則喊了救護車,連村裡的村民都給驚動了。陸連臻整個人都很疲憊,宋戳跟雲歌靈打了聲招呼,就帶着陸連臻上了三樓休息。

劇組的其他人還留在原地說着剛纔發生的事情。

“那吊燈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炸開了?”

“就是啊,妙婆說了,這燈還是春節時新換上去,也不應該這時候就壞了。”

“炸開就炸開,還好死不死地玻璃進了眼睛,趙哥那眼睛怕是……”

“趙哥也挺倒黴的,這以後可咋整。”

“哎,你說今兒是怎麼了,之前不也好好的嗎,怎麼又是假刀變真刀,玻璃扎人的,下次不會是死人了吧?”

“呸,你說的什麼不吉利的話,我們還在這呢,應該不會那麼黑吧……”

“我們是不是撞到了什麼邪物,你看,來了百豐村這麼久,就今天出事了。你們快想想,有沒有誰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一些老村子可忌諱這些了!”

“沒有吧……這村裡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啊……”

“邪物?”周筱潔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去。只見周筱潔撩起了自己的長髮,似笑非笑地望向雲歌靈站着的地方,“有些人一來就出事,怕不是帶了髒東西進村,呵。”

周筱潔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直接就甩着頭髮踩着高跟上了樓梯。

其他人因爲周筱潔的話,視線忍不住落到了雲歌靈身上。他們琢磨着琢磨着,竟然覺得周筱潔這話說得還挺有道理,之前雲歌靈還沒來時,大家可都相安無事得很,現在她纔來了兩三天,就連出了兩件大事,而且其中一件事的主角還是她自己。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這些人看雲歌靈的眼神都變了,帶着厭惡還有探究,有些和雲歌靈離得近的人還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把雲歌靈當成了瘟疫來源。

林嬌看到大家的反應,站出來爲雲歌靈打抱不平,“筱潔姐就是被今天的事情嚇到了,所以纔會說這些話,你們聽過就算了,別往心裡去,我想這事不能怪歌雅,歌雅你說對嗎?”林嬌回頭看向雲歌靈,笑得很溫柔。

雲歌靈平靜地看着她,淡淡道,“其實我覺得周筱潔說得挺對的,也許有人嫉妒我長得太好了,要對付我,這事還真不好說。”

其他人:“……”

雲歌靈對着衆人微微一笑,學着周筱潔的動作,撩了一把頭髮,就優哉遊哉地踏上了樓梯。小鐘趕忙跟上,在雲歌靈身邊不贊同地搖頭道,“歌雅姐,你這話不就是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了嗎?這事本來就不關你事,那周筱潔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一直在爭對你。”

雲歌靈偏頭看小鐘,“爭對?大概是我比她長得好看,她嫉妒了唄。”

小鐘:“……”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咱能正經些嗎?

雲歌靈看着小鐘擔憂的表情,擺了擺手道,“你有時間想這個,還不如好好擔心下自己吧,我想這事還沒完。”

“歌雅姐,你這話啥意思?”小鐘愣在了原地。

而云歌靈卻不回答他,只是朝他揮了揮手就進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小鐘茫然地想着她剛纔說的話。

王忠跟着救護車去了市醫院,李趙的傷口看起來嚇人,其實還算走運,玻璃扎到了他的眼皮上,沒有刺進眼球,只要小心些,並不影響以後的視力問題。

王忠聽了醫生的話,終於鬆了口氣,看着李趙被護士推進病房,他才揣着手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給陸連臻去了電話。王忠的電話剛撥出去,醫院走廊的燈光突然就閃爍了一下,耳邊有滋滋的電流聲。王忠嚇了一跳,擡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腦袋,仰頭小心地看向頭頂的燈管,就怕遇到和李趙一樣的事情。

不過燈光只是微微地閃了一下就恢復了平靜,還未等王忠開始思考這是怎麼回事,電話就被陸連臻那邊給接通了,王忠聽到陸連臻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剛纔的疑惑拋之腦後,畢恭畢敬地回着話。

在王忠打電話的時候,走廊另一端的電梯門緩緩地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男人,男人穿着一件寬大的外套,帶着黑色帽子,頭髮有點長,遮擋住了他的五官,讓人看不清面容。

只見他悠悠地來到了李趙的病房,直接就把一包藥粉灑進了旁邊的水壺中。這還沒完,他走到李趙面前,掰開了李趙的嘴巴,往裡塞了一顆白色的藥丸,然後把李趙的嘴巴合上,往他後腦勺到脖子的位置輕輕拍了一下,只聽李趙發出一聲悶哼,就把那藥丸嚥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帶着帽子的男人才慢悠悠插着兜離開了病房。在他剛走出病房的時候,王忠剛好握着手機轉了過來,不過他只以爲是附近病房的家屬,多看了帽子男幾眼便移開了視線。

男人走到電梯門口,往嘴裡扔了一顆口香糖,一下一下地咀嚼起來,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進到電梯後,他就掏出手機編織了一段數字發了出去。

而王忠和陸連臻講完電話,就回到了李趙的病房。李趙麻藥還沒過去,王忠坐了一會,覺得嘴巴有點乾澀,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一大杯水後就拿起手機玩起了遊戲來。就這麼一直玩了快一個小時,李趙才幽幽地轉醒過來。

王忠見他終於醒了,趕緊就給他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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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劇組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有些心大的直接倒頭就睡,有些膽子小的,直接就叫了三五個人來自己的房間,幾人直接就打起了撲克。除了打撲克的,還有些組隊打遊戲或者搓麻將的,反正大部分人都不敢睡覺,就怕睡着後被人殺了也不知道。

這些人就這麼熬着熬着,時間晃悠悠就到了凌晨十二點。妙婆的別墅大廳牆上掛着一個古樸的吊鐘,每到整點的時候就會敲起嘀嘀咚咚的聲音來。

當十二點一到,那吊鐘就一下接着一下,連敲了三聲。當最後第三聲落下後,房間裡的人腦袋一歪,齊齊地就趴了下來,熟睡了過去。

一個人手裡拿着的手機摔到了牀上,只見那正在播放着的電視劇忽然猛烈地閃爍了起來,裡面的人聲變得吵雜,就如同電流的聲音一般,滋滋的響着。

走廊吊着的昏黃的小燈也跟着閃爍了起來,有一道影子從樓梯口處慢慢地移動過來,影子在閃爍的昏黃燈光下被拉得越來越長,顯得四肢和身體長得嚇人。

人影慢悠悠地在三樓走動着,他一路朝前,直到雲歌靈的房間才停了下來。來人手下一翻,就出現了一把閃着微光的短刀,他把刀移動到了身後,伸出一邊手握在了門把手上,然後輕輕地一扭,只聽微弱的開門聲,那門就被推開了一條縫。

來人往門縫上靠了過去,睜着一雙狹長的眼睛往門縫裡張望,眼球凸起,眼珠不停地顫抖,眼白周圍都是血絲,在烏黑的房間裡一看,嚇人得很。

屋內沒有開燈,來人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牀上的棉被凸起,他抿緊了脣,緊握住短刀,直接就推門悄然地走了進房間。

門開了又關上,走廊微弱的光芒都被門給擋在了外面,來人的影子很快就籠在了房間的漆黑裡,與黑暗融爲一體。

黑漆漆的人影扯出了一抹大大的笑,露出一口慘白的牙齒,只見他舉起鋒利的短刀,步伐由緩慢變得迅猛,在離牀還有幾步遠的距離時就快步走了上來,雙手舉着刀就朝着牀上拱起的地方刺了過去。

可是刀一刺到被子裡面,來人就發現了異樣。他一把把被子拉開,看到的就是裡面堆積成一團的枕頭,而最上面的一個枕頭上,明顯還有一個大大的口子。

來人很快就意識到不妥,剛想四處把原本應該在房間裡的人找出來時,腦袋剛一偏,就被後面襲上來的一掌給擊到了脖子上,眼前一黑,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就摔在了牀上,不省人事。

縮在臺燈後面的俄羅斯套娃機靈地跳起,把檯燈的開光打開,原本黑乎乎的房間霎時就光亮了起來。雲歌靈上前把躺在自己牀上的人的連帽衫給扒了下來,當看到對方的樣子時臉上出現了了然的神色。

“還真是周筱潔啊。”雲歌靈把人拖到地上,跟着蹲了下去,捏着昏過去的周筱潔的下巴左右看了起來。

“很奇怪。”從門外面回來的王炸穿過門飄了進來,皺着眉道,“其他人都昏睡了過去。”

“哦?”雲歌靈擡頭看他,“這還真是奇了,周筱潔沒有昏睡過去,反而要來行刺我。怎麼看,都是個人類,不像是有那麼大本事的人。”

王炸道,“應該還有別的什麼人存在。”

“別的人嗎……”雲歌靈摸着下巴沉思了起來。

王炸揮了揮手,繞在周筱潔手腕的黑氣就飄到了王炸的手心。王炸也沒把它吸進自己的身體裡,而是喚了雲歌靈一聲,“這黑氣變濃重了。”

雲歌靈聞言,仔細看了過去,還別說,原本淡得不仔細看都看不清的黑氣現在顏色已經黑得分明,而且這些黑氣很活躍,一直繞着王炸的手飄來飄去。

王炸伸出另一隻手往這一縷的黑氣中心扇了一下,黑氣被打散,但是下一秒又很快地聚在了一塊。

“有人動了手腳。”王炸沉吟道。

雲歌靈說,“你的意思是,有人控制了周筱潔?”

“嗯。”王炸點頭,“應該是有人把煞氣引到了周筱潔身上,影響了她的心神。”

“會是誰呢……”雲歌靈回頭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腦海裡閃過劇組所有的人。

“是誰不大重要,只要知道有人想要殺了你就行。”說道這裡,王炸眼神逐漸冷了下去,手掌輕輕一握,那原本飄蕩在他手心的黑氣一下子就散了開來,在空氣中慢慢變淡。

雲歌靈笑了,“沒想到重生一回,又遇上了想殺我的人。”

聽到雲歌靈的話,王炸就想起上一世雲歌靈做的蠢事,差點沒氣得想當場罵她個狗血淋頭。王炸冷哼一聲,“如果之前你注意些,你也不用借屍還魂到別人的身上了。”

“我那不是不知道那些人這麼難纏嘛,大意了大意了。”雲歌靈聳了聳肩,王炸瞪了她一眼偏開了頭。

俄羅斯套娃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看雲歌靈又看看王炸,最後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滑下了牀頭櫃,跳到了昏睡着的周筱潔臉上,把她的臉當做了踏板,開心地一跳一跳起來。

“現在這人怎麼解決?”雲歌靈戳了戳周筱潔的身體問王炸。

王炸道:“殺了?”

“別,我可不想被請去警察局喝茶。”雲歌靈擺擺手,否決了王炸的建議。

最後還是沒想到好法子,雲歌靈就讓王炸先把人送回了房間,靜觀其變。在王炸把人送走的時候,屋外有簌簌的風聲響起,風聲漸漸變大,雲歌靈想也沒想就過去把檯燈給關了,繞到了窗戶旁邊來。

那些皮影和昨晚一樣,再次推窗而出,飄落在了外面,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朝着小山坡那邊而去。等王炸回來後,雲歌靈他們又再次跟着這些皮影來到了百豐村的墓地。

和昨天一樣,這些皮影把周圍都打掃了一遍,就開始舉行祈福祭祀。這次還是一樣,黑色的怨氣在祈福曲中涌了出來,雲歌靈和王炸發現,這些怨氣變得更多了,覆蓋的地方也越來越大,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按照這樣的積怨速度,怕是不到一個月,這百豐村大概就要變成廢村了。

黑氣聚攏在一塊,微弱的星光在黑氣中閃現又消失。當星光全部消失後,那黑氣卻沒有散去,就像是有意識的雲霧一樣,在墓地周圍飄蕩着。雲歌靈耳邊聽到的哀怨悲傷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就像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在自己的身邊叫喚着什麼一樣。

“看那邊。”王炸拉了拉雲歌靈的手,無聲地對着她張了張嘴,用眼神示意他看着自己所指的方向。

雲歌靈順着王炸的提醒望過去,就見到白色的墓碑裡涌出來的黑氣忽然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黑影,這些黑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就像是埋葬在墓地裡的主人忽然重活了新生,這畫面簡直怪異得很。

這些黑影全身通黑,沒有五官,只是甩着僵硬的四肢在自己的墓地周圍行屍走肉般打着轉。被這些黑影靠近過的墓碑很快就長出了一塊黑青的青苔來,只是那麼一小會,刷得慘白的墓壁就被青苔全部覆蓋。乍看之下,這片墓地就像是荒廢了多年般。就連旁邊被皮影除掉的野草都在孜孜不倦地往上拼命地生長着,眨一下眼,墓地就被一片綠色給覆蓋了。

皮影們見到這等情形,似乎有些慌亂,再次進行了祈福曲,可是這次祈福曲結束也沒見一點星光出現——祈福曲已經失效。

雲歌靈望過去,皮影們聚在了一塊,吱吱喳喳地好像正在尋找着解決的方法。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有幾個皮影從隊伍裡脫離了出來。他們像疊羅漢一樣疊在了一塊,乍看之下,還有點人形的模樣。

他們就這樣疊在一起,邁着長腿朝着村裡的方向急忙地衝了去。不稍片刻,這幾個皮影重新回到了小山坡,不過這次除了他們之外,身後還多了兩個人。

——是妙婆和阿泰叔。

阿泰叔扶着妙婆來到了小山坡,那些圍在一塊的皮影見到他們後就嘩啦啦地散了開來,全部跑到了妙婆的身邊,扯着妙婆的衣服示意她看向周圍濃重的黑氣。

阿泰叔看着在墓地裡走來走去的黑影人,又看了看四周雜草叢生的景象,低聲道,“妙婆,這下真的不妙了,看這情形,已經到了極限。”

妙婆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着這些由怨氣形成的黑霧,忍不住嘆了口氣,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好幾歲。

“沒想到,還是變成了這樣……”

“現在該怎麼辦?”阿泰叔擔憂地問。

妙婆拄着柺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那些皮影大概是感受到了阿泰叔和妙婆的心情,伸出腦袋不是蹭,就是用手輕輕地安撫他們。

阿泰叔看着這些皮影,忍不住笑出了聲,彎下腰,摸了摸腳下的皮影,“你們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妙婆又嘆了口氣,“我知道有一種手藝人可以救我們的村子,但是……這手藝人並不好找,還在世上的也都不知道隱居在了哪裡。”而現在的情況也等不了他們找到那所謂的手藝人了。

阿泰叔也懂這個道理,眉頭都快要擠在了一塊,愁得他恨不得把頭髮都抓禿了。

“先回去吧,回去翻翻祖先留下來的書籍,也許能找到其他的解決方法……”妙婆沉吟片刻道。

阿泰叔點點頭,問,“這事要跟村裡的人說嗎?”

“這事瞞不住,也不好瞞着,告訴他們還能讓他們做個選擇。”妙婆望向地上的皮影輕聲道,“是留在村裡,還是到外面去。”

阿泰叔聽到她這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給嚥了下去,唉聲嘆氣起來。

阿泰叔扶着妙婆朝着村裡走了去,那些皮影互相看了看彼此,也跟在他們身後離開了小山坡。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直徘徊在墓碑附近的黑影人逐漸消散,那些生長得茂盛的雜草紛紛蔫了下去。

不稍片刻,連籠罩着整個小山坡的黑氣都消失不見了,月光從夜空上緩緩地照射下來,照在墓碑黑青的青苔上。

雲歌靈拍了拍身體站了起來,看着已經消失在轉角的妙婆和阿泰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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