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中午時, 苗燦帶着幾名警員來了酒店,和蚊子等人錄過口供又匆匆地離開了酒店。雷弘震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着落,蚊子和方立之後也有事情,下午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就拿了機票回去了。

晚飯的時候, 雲歌靈纔在酒店的餐廳見到了周舒舒的身影。僅僅一天的時間, 周舒舒就給人削瘦了許多的感覺。周舒舒的經紀人已經趕了過來, 現在正陪在周舒舒身邊, 之前雲歌靈也見過, 是一個長得矮胖十分愛笑的男人。

經紀人見到雲歌靈後,連忙就拉着周舒舒走了過來,把周舒舒壓在了雲歌靈對面的位置上, 抹了把額頭的汗笑着道,“雲小姐見到你太好了,我這邊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 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舒舒?”

雲歌靈看着魂不守舍的周舒舒點了點頭,“沒事,我們正好在這邊吃飯,你有事可以先忙, 我們應該沒那麼快離開。”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經紀人連忙彎了彎腰, 然後轉頭對周舒舒道, “舒舒啊, 我去給公司打個電話,你先吃飯,下午我們就回去。”

周舒舒怯意地扯了扯嘴角, 算是應了話。

經紀人看着周舒舒的樣子還是有些擔心,離開後真是走三步回一次頭,模樣緊張得很。

周舒舒目送經紀人離開後纔回過頭來看雲歌靈,“不好意思,我經紀人有點緊張,其實我已經沒事了,一個人也沒問題。”

“還在想着雷弘震的事情?”雲歌靈喝了口水,直切中心問道。

周舒舒身體僵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塊,“我昨晚也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子沒忍住發了脾氣,如果我好好和雷弘震說話的話,他大概也不會……被人殺了。”

“你覺得他是被人殺的嗎?”雲歌靈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周舒舒慘淡一笑,“歌雅你這說的什麼話,不是人殺的難不成還是鬼嗎?我只希望警方能夠儘快把兇手抓住,這樣我也能安心些。”周舒舒說着說着低頭捂住了自己的臉,“我昨天回來後一直在做噩夢,夢到雷弘震在我面前被一雙手拖入了黑暗中,他拼命地向我求救,但是我渾身發抖,害怕得根本不敢挪動身體,只能眼睜睜地聽着他痛苦地哀叫,消失在了黑暗裡……”

周舒舒不停重複地說着她做過的夢,這些夢不止一個,反反覆覆的,在不同的場景,雷弘震都以相同的方式,被一雙手給拖入了黑暗中。雲歌靈沒有出聲,和王炸安靜地聽着周舒舒說着她做的夢境。

周舒舒的經紀人很快就忙完了回來,他一回來,周舒舒說話的聲音就瞬間戛然而止了。經紀人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他給雲歌靈道過謝後,就帶着周舒舒走到了另一桌去,點了晚飯。

這時,服務員也把雲歌靈他們桌點的甜品呈了上來。雲歌靈攪着面前的果汁,偏頭看着王炸壓低着聲音道,“你說這個周舒舒究竟在想些什麼?”

王炸擡頭瞥了一眼前方低着頭的周舒舒道,“大概是想讓我們放鬆警惕。”

不知內情的人看到周舒舒的樣子,必定覺得周舒舒這個人不錯,只是一件小小的吵架事件就能爲了雷弘震內疚這麼久,在配上她嬌嬌柔柔的長相和性子,根本就不會有多少人能對她抱有敵意,只會對她十分的鬆懈。

而周舒舒顯然就是想讓雲歌靈鬆懈下來,至於鬆懈下來後她要幹些什麼,這或許只能問她自己了。

服務員把周舒舒那桌的菜上齊後,經紀人便邊給周舒舒盛湯邊道,“怎麼樣,他們有懷疑你嗎?”

周舒舒還維持着魂不守舍的樣子,但是說話卻非常的有條理,她接過經紀人遞過來的湯,低頭慢慢一勺一勺地喝着,劉海掩過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態,她邊喝湯邊輕聲道,“看不出來,應該沒露出任何破綻,先看情況吧。”

“這我就放心了。”經紀人拿起一塊麪包,摸了一點芝士,嘴角帶笑,語氣卻是冷漠得很,“那麼雷弘震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周舒舒望着碗中自己的倒影道,“我和他按照原計劃在其他人面前吵了一架,雷弘震趁機離開了隊伍,我也沒想到他會就這麼地出了事。按他的實力……不可能有人能夠殺得了他。”

經紀人冷笑了一聲,把麪包切了一小塊放入了口中,咀嚼完後才道,“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大粗心,總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做事不用大腦,我以前就知道他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他說完後,喝了口水繼續道,“雖然我不喜歡雷弘震,但是誰殺了他我們還是得知道。沒想到我們沒殺掉雲歌靈,倒是自己又損失了一名人員。之前在百豐村,你們已經失敗了一次,沒想到這次依然還是有去無歸。”

周舒舒抿緊了脣不說話,在她的袖子下,一隻蜜蜂那麼大的蜘蛛慢慢地爬了出來,繞了兩圈後又鑽入了周舒舒的衣服內。

矮胖的男人看着那蜘蛛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他拿起紙巾抹了一把嘴,聲音壓到最低道,“我對外已經說了我們下午的飛機離開這裡,等我們到了機場後,我們在沿路返回,晚上我們走一趟四合院。”

周舒舒看着他,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雲歌靈的餘光時不時掃向周舒舒和她的經紀人身上,在她們離開後,雲歌靈才收回了視線。俄羅斯套娃屁顛屁顛地從周舒舒那邊的桌子朝着雲歌靈的方向奔了過來,在快要到雲歌靈和王炸的桌子前時,差點沒被走過來的服務員給踹飛到一邊去。

俄羅斯套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嚶嚶了兩聲,嚇得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肚子。等他回過神來時,就撐着地板站了起來,叉着腰對着已經走遠的服務員奶聲奶氣地罵了一大段話,可惜除了它自己外,並沒有任何人聽到。

俄羅斯套娃罵完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不開心地拖着步子回到了雲歌靈身邊。

王炸把他給提溜到了桌面,俄羅斯套娃先是把頭埋進了一邊的蛋糕裡吃了一大口甜點緩和了自己受傷的心靈,這才慢悠悠地把自己聽到的周舒舒和她的經紀人的談話內容給雲歌靈和王炸複述了一遍。

雲歌靈認真地聽完後,順手就戳了一下俄羅斯套娃的肚子,俄羅斯套娃沒注意,就被她給戳到了地上去,手中的蛋糕直接就糊了一臉。他伸出短胖的手指,抹掉兩邊眼睛上的蛋糕渣,嚶嚶嚶地放聲痛哭了起來。

王炸扶額,無奈地看向雲歌靈。雲歌靈迅速地收回了手,表示這真的不能怪她。

俄羅斯套娃吸溜了下鼻涕,指着雲歌靈奶聲奶氣就罵道,“老子,老子總有一天,一天會嫩死你的哦!”

“是是是,這個冰淇淋給你吃行了吧。”雲歌靈敷衍地點頭,把還沒動勺子的香草雪球冰淇淋推到了俄羅斯套娃面前。

俄羅斯套娃見到比自己頭還要大兩倍的雪球,嗝了一聲,瞬間就把那罵人的話都給嚥了回去。他抽抽噎噎道,“嗝,算,算你識趣,哼。”

覺得自己彷彿養了個兒子的雲歌靈默默地回頭看向王炸,嘆了口氣後終於正經了起來,不在逗弄俄羅斯套娃。雲歌靈道,“看來我這命真的很值錢啊,沒想到他們真的想殺我。”

王炸淡淡道,“他們做不到。”

“嗯?”雲歌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炸的意思,“那當然,我能那麼容易死嗎?”

“下次……”王炸頓了頓,認真地看向雲歌靈,“我會將他們全部解決掉。”

雲歌靈哈哈大笑起來,擺了擺手,“那倒不用,生活這麼無趣,留點小樂趣不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嗎?”

王炸睜着烏黑的瞳孔直瞅着雲歌靈,把雲歌靈瞅得好像在他面前毫無秘密般。

雲歌靈最受不住王炸這樣的眼神,認命道,“行,你看着辦。”

王炸這才滿意地收回了視線,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

俄羅斯套娃扛着比他還要粗的勺子茫然地擡起了頭,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嘴巴砸吧了一下,偏頭繼續吃起了面前的甜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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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舒舒和她的經紀人跟韓婷等人打過招呼後,就拖着行李離開了酒店。雲歌靈和王炸沒有去送行,一直呆在了自己的房間。雲歌靈撩開窗簾,看着樓下銀灰色的轎車消失在黃昏的餘暉中才收回了視線。

此時已經六點三十分,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五個多小時。

雲歌靈不急不躁地先去洗了個頭,覺得肚子餓時還去點了一份刺身壽司,愣是一個人和俄羅斯套娃把壽司全部解決完畢。做完這一切,時間纔剛到九點。俄羅斯套娃已經在一點一點的腦袋打着瞌睡,雲歌靈看了一會電視,提溜着俄羅斯就上牀一直睡到了半夜。

當十一點的鐘聲敲響時,雲歌靈正推門走出了房間。她下到酒店大門時,不知上哪弄了一輛轎車過來的王炸已經等候多時。

雲歌靈拉緊了臉上的口罩,傾身就鑽進了副駕。

他們的車子花了大約三十分鐘再次開到了四合院附近。王炸沒有把車子直接開到四合院的正門處,而是停在了一家明顯住着人的公寓樓下,看起來他們借來的車子就是公寓內某個人的。

王炸和雲歌靈相繼下了車,一下車,就有一陣大風颳了過來,把他們的衣服和街上的垃圾吹得簌簌的響動。

這邊只有一盞散發着昏黃燈光的路燈,午夜的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雲歌靈和王炸的影子在路燈的照耀下被拉得細長。

王炸幫雲歌靈拉了拉領口,輕聲道,“走吧。”

“嗯。”

王炸和雲歌靈放輕了腳步,朝着四合院的位置走了過去。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四合院前門的周圍,不過他們沒有靠近,而是隱在了角落,看着守在門口的幾名警員。

雲歌靈擡頭望了一下四合院,因爲牆壁很高,並不能看到內裡的情況。她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確定院子中是否還有其他警方人員在看守着,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行動勢必要更加的小心。

雲歌靈打算邁腳朝着四合院的後門走去時,右手手臂卻被王炸給拉住,然後整個人就被他擁抱在了懷中。王炸指向了前面的一個方向,示意雲歌靈看過去。

只見那裡隱隱約約好像站了兩個人,仔細一看,不是周舒舒和他的經紀人還能有誰。這兩個人非常謹慎,如果不是王炸感觀異於常人,或許還真發現不了周舒舒和她同伴的出現。

雲歌靈安靜地注視着他們,只見周舒舒和她的經紀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招式,直接就攀牆而入進到了四合院中去。他們做這些的時候都是無聲無息的,就連距離不遠的幾名警員都沒有聽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雲歌靈嘖嘖了兩聲,笑道,“今晚還真是熱鬧啊。”

一邊是他們自己,一邊是警方,另一邊還有周舒舒這一夥人,這個四合院今晚怕是近兩年來最爲熱鬧的一天了。

雲歌靈和王炸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很快就撬開了四合院的後門進到了屋子中去。一進到四合院首先入目的就是倒了一半的竹架和白色的布匹。雲歌靈和王炸小心地避過了地上的白布,走到了院子中央。

之前他們在這個院子中看到的那個稻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雲歌靈只在地上看到了幾縷手指那麼長的稻草。王炸撿起來摩挲了一下,稻草溼溼黏黏的,上面還沾了泥土。如果按昨天下暴雨的天氣,這稻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今天的天氣晴朗得很,這麼擱在院子中曬一天,這幾根稻草上不該還是溼溼黏黏的,泥土也應該是凝固的狀態纔對。

王炸讓雲歌靈把這些稻草暫時收起,兩人就在這個院子小心地轉悠了起來。

雲歌靈和王炸他們進到院子來時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八分,在他們轉悠了兩分鐘後,午夜十二點一到,昏暗的第三個院子中瞬間就亮起了明黃的光,在這座靜寂的四合院中特別的顯眼。

雲歌靈和王炸穿過拱門,悄然地溜進了第三個院子中去。此時第三個院子的書房內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搖曳地燭火在閃爍着。雲歌靈和王炸沒有立刻行動,而是隱在了陰暗的角落裡等了大約三分鐘,只見和第二個院子相連的拱門外緩緩地走進了三個人。

——是之前他們就見過的那三個侍女。

這三個侍女的衣着,神態,手中捧着的東西和之前雲歌靈看到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三名侍女穿過走廊走到了書房的門口,緩緩就把門給推開走了進去。雲歌靈從倒影中可以看到,她們走到了書桌的前面,把手中的東西擱下來後,就轉身返了回來,出了書房很快又走回到了第二個院子的拱門裡。

雲歌靈回頭看向王炸,眼裡是滿滿的疑惑。

王炸捏了捏她的手,說道,“進去看看。”

雲歌靈也不反對,跟着王炸就悄悄地走到了點着燭火的書房,他們先是在走廊左顧右盼了一會,才小心地把書房的門推開,又儘量不發出聲響地把門闔上後,方徑直走到了書桌前。書桌上擺放了三個托盤,其中一個托盤是硯臺這些東西,另外兩個托盤則被罩在了一條白色的布塊下。

王炸感應不到危險,便伸手把托盤上的白布給掀了起來,當看到白布內的東西時,饒是見識多廣的王炸也有些驚訝。

一個托盤內擺放了一個狐狸的腦袋,在狐狸腦袋的旁邊,還擱了一碗鮮紅的血液。雲歌靈注意到,這隻狐狸雙眼都被挖了去,現在這裡只剩下黑乎乎的兩個黑洞。狐狸的嘴巴還大張,露出了尖利的牙齒,似乎在被砍下腦袋的時候還做過劇烈的掙扎和反抗。

第二個盤子上的東西也好不到哪裡去,在上面竟然擺放了一個剝了皮肉的頭顱。這個頭顱上還帶着沒有剝乾淨的一絲絲的血肉,就這麼黏在白色的骨頭上,混着狐狸的那碗血,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雲歌靈捂着鼻子,套出塑料手套,直接就上手擺弄起了面前的頭顱來。這個應該是成年人的頭顱,看大小,看顴骨等部位,很大可能還是一個女人的。雲歌靈看着這個頭顱就聯想到了第六個院子屍花下埋着的大片頭顱。心裡突然知道,屍花底下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無名的頭顱了,或許和現在這些托盤上的東西有關。

等雲歌靈和王炸還想繼續翻找看看書房內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就從屋外徐徐傳來,聽聲音,大概就在院子外不遠。

“走!”

王炸拉着雲歌靈推門走出了書房,朝着第四個院子的拱門迅速地跑了過去,當他們一進到拱門,第二個院子處就緩緩地出現了那個穿着灰色長袍的青年。

青年手裡拿着一根雕着狐狸圖案的棕褐色柺杖,他就這麼地拄着柺杖一步一步地走進了第三個院子。在走到第三個院子的中央時,青年忽然就頓住了腳,慢悠悠地轉過了頭去,目光落到了另一邊的拱門處。

雲歌靈和王炸就倚靠在拱門旁邊的牆壁上,如果青年走過來的話,勢必就能發現他們。不過幸運的是,青年似乎並不打算往這邊來,他看了大概兩分鐘,就收回了視線,拄着柺杖走進了亮着燈光的書房。

直到聽到了門開了又關上的吱呀聲,雲歌靈和王炸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個腦袋去張望了下情況。那個穿着灰色長袍的青年已經坐到了書桌前,他似乎並未發現自己的書房有其他陌生的人進入過,直接就掀開了桌上托盤的白布。

白布掀掉後,青年再沒有任何的動作。不過很快,那三個侍女又再次出現在了院子中,她們這次什麼都沒拿,徑直就敲門走進了書房。

只見這三個侍女好像和灰色長袍的青年說了什麼話,之後兩名侍女直接就上前抓住了青年的胳膊,壓着青年擡高了頭,而第三名侍女則取過了狐狸托盤上的那碗鮮血,直接就喂到了青年的嘴巴里。

青年咕咚咕咚把血液全部喝完後,那些侍女仍然不放過他,如果雲歌靈沒看錯的話,其中一名侍女似乎從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刀,一刀一刀地擱下了那隻狐狸的腦袋上的肉,一片片地餵給了青年,逼迫他全部吃了下去。

狐狸腦袋慢慢變小,變得不規則,在青年吃了大半後,那些侍女才放過了他。之後,一名侍女捧着那個女人的頭顱走出了書房,來到了隔壁的臥室中,因爲角度和距離的原因,雲歌靈並沒能看清這個侍女拿着頭顱究竟在做些什麼。

三名侍女離開院子後,那個穿着灰色長袍的青年就抽出了一疊畫紙,埋頭不停地寫寫畫畫了起來。當青年把他面前的畫紙全部寫完後,不管是書房還是臥室的燭火霎時都熄滅掉了,整個院子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雲歌靈和王炸等了好一會,確認真的不會再有人來時,才走出了拱門。

今夜的月色特別的迷人,雲彩稀疏,彎彎的月亮掛在了天空上,透着紅色的微光。

有陣陣的風吹來,破破爛爛的窗櫺被颳得簌簌地作響。

雲歌靈和王炸再次走進了書房,這次他們在書桌上又找到了一張畫了許多奇奇怪怪景象的圖畫。

其中,在畫裡,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被一條白綾給吊死在了房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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