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王爺這次發了狠,將一向被他寵愛着的納蘭娉婷關進三堂司地牢後,那個女人便不會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沒想到才過了三天,府裡就傳出她被無罪釋放的消息。
甭管別人對此是什麼看法,一直看納蘭娉婷不順眼的陳月瑩則對此事產生了極大的不滿。
“我就奇怪,納蘭娉婷那個賤人究竟有哪一點好,若論容貌,咱王府後宅中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女;若論家世,她不過就是知府大人家的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可王爺就像是中了邪,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就連她在外面偷男人,犯下傷風敗俗之罪,王爺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那爛貨從地牢中接回王府養着供着。”
陳月瑩大概真是被氣瘋了,和後宅中幾個交好的夫人在園子裡溜彎時,將憋在心底多時的怨懟就這麼不管不顧地發泄了出來。
其它幾個與她隨行的夫人雖然對納蘭娉婷沒有太多好感,卻也不敢像陳月瑩這麼明目張膽的坦露對王妃的鄙薄和恨意。
畢竟王府內宅耳目衆多,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她口中的污穢之言,一旦傳到王妃那裡,她們這些在王爺眼中完全不具備半點地位的夫人,下場很有可能就會被逐出王府,惹禍上身。
所以當陳月瑩控制不住情緒地在那破口大罵時,有人忍不住小聲勸道:“月瑩,不是當姐姐的在這裡教訓你,王爺想愛誰寵誰那都是王爺的事,咱們這些給人當妾的只有受着的份兒,哪有反抗的權利?你要是不想給自己招來是非,今後在王府大院中就謹言慎行,切莫因爲心中有恨就四處胡說八道,憑白給自己惹來仇怨。”
憤怒中的陳月瑩哪裡聽得進去別人的勸告,對方讓她謹言慎行,她就偏要火大罵人。
“我可沒有胡說八道,現在整個靖南王府都傳瘋了,說納蘭娉婷那賤貨不知廉恥的在外面勾引墨子城墨大將軍,後來朝庭查出他是赤雲國武正王之子,王爺要砍他腦袋的時候,那賤人居然闖進三堂司當衆人的面誓死也要保她情夫一命。像這樣不守婦道,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爛貨,我實在想不通,王爺爲什麼會不計前嫌的把她接回王府,讓她繼續在這裡作威作福。”
旁邊幾人還沒來得及迴應,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道清冷的嘲笑。
“這就是上輩子積了德和沒積德之間的差距,你在那裡跳着腳怨天尤人,爲什麼不想想自己前世造孽太多。同樣是靖南王的女人,同樣以妾的身份被選進王府,偏偏我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南王妃,而你,卻只能以卑微的姿態跪在我的腳下,給我行禮問安!”
順着聲音望去,就見後花園的那片梅樹林前,納蘭娉婷身穿鮮豔的大紅色繡金斗篷,身後跟着幾個貼身婢女,正在梅林前欣賞着嬌豔欲滴的傲雪寒梅。
也不知是那一身紅色斗篷太過耀眼,還是她高挑的身姿太過引人注目,一眼望過去,就見那片美麗的梅樹林前,一個身材傲然,容貌秀麗的女子,驕傲地出現在衆人眼前。
只見她脣瓣微揚,眼稍含笑,年紀明明和衆人相仿,可與生俱來的那股凌厲氣勢,卻讓人打心底對其生出一股
懼意和敬意。
跟在陳月瑩身邊的幾個夫人在看清此人的長相後,全都雙膝跪倒,恭恭敬敬地給王妃行跪拜大禮。
就算她們心裡對此人並不待見,但好漢不吃眼前虧,本着能不得罪就儘量別去得罪的原則,適當的表現出自己的卑微來擡高別人的身價,絕對是在王府大院中生存下去的必要準則。
陳月瑩見身邊幾個沒出息的貨撲通撲通跪了一地,心底更是懊惱憤恨,她蹙着眉頭,立着眼睛,故意表現出一臉的正氣凜然。
“哼!這靖南王府只有一個王妃有資格讓我對其下跪請安,至於那結登不得檯面的,名聲差的,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守婦道的,根本就不配做靖南王妃。”
旁人被她大膽的話語給嚇得不輕,就算衆人在私底下對納蘭娉婷再怎麼不滿,表面功夫該做還是一樣要做得週週道道。
沒想到陳月瑩卻是個不怕死的,當着對方的面,也敢將話說得這樣難聽。
面對她的惡意羞辱,納蘭娉婷不但沒生氣,反而還面帶笑容地在幾個婢女的簇擁下向衆人走了過來。
她的腳步每向前走一步,站在一堆跪着的人中間的陳月瑩便下意識的對其產生一些說不出來的畏懼。
當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得再容不下第二個人存在的時候,就聽納蘭娉婷對她身後的婢女道:“雅晴,按照王府的規矩,見了主子不磕頭,不跪拜,甚至還口出髒言惡意辱罵,此等行爲,該當何罪?”
對於雅晴這個人,王府後宅的各房夫人對她的看法是,其地位僅次於王府大總管吳德海,乃王爺身邊倍受器重,又很能說得上話的寵婢。
此時被王妃當着衆人提問疑問,就聽她不卑不亢道:“按照老祖宗定下來的家法,見了主子不磕頭,不跪拜,還口出髒言折辱主子,此等以下犯上目無法紀之行爲,當掌嘴四十,罰俸三個月。”
就見納蘭娉婷微微一笑,對左右兩人道:“既然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我也不好出言破壞,立即執行吧。”
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就像談論天氣一樣淡漠優雅,可言語中的命令,卻足以將得罪她的那個人逼進地獄。
眼看着兩個小太監衝自己直奔過來,陳月瑩厲聲叫道:“我是實話實說,姓納蘭的,你憑什麼讓人打我?就算我做錯了事,有資格打我的是王爺和王妃,你不過就是一個人儘可夫的下賤貨,如果你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
“啪”地一聲脆響,已經聽不進去她胡言亂語的小太監掄圓了手臂,狠狠一耳光就抽到了陳月瑩的臉蛋子上。
她被這重重的一巴掌給抽得直迷糊,沒等她反應過來,兩小太監一人按住她的一隻肩膀,動作迅速的一腳踹向他的膝窩。
當陳月瑩雙膝着地的那一刻,她一雙手臂被反扭在身後,其中一個小太監像泄私憤一般,揚起大巴掌,噼哩啪啦對着陳月瑩那張嬌嫩的臉蛋就狠狠抽了過去。
陳月瑩從小到大似乎沒受過這樣的對待,巴掌抽到臉頰上的那一刻,她疼得一邊尖叫,一邊扯着嗓門子在那痛罵納蘭娉婷不得好死。
而被罵的那位主兒,不
但沒表現出半點怒意,還不緊不慢地對行刑的小太監道:“都給我聽仔細了,她每罵一句,就給我多加十記耳光,我倒是真想瞧瞧,是她的嘴硬,還是我的巴掌硬。”
那些跪在地上的夫人,皆被納蘭娉婷身上所迸發出來的那股子駭人的氣勢給嚇到了。
一直以來,在她們的印象裡,納蘭娉婷這個人的脾氣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如果不主動跑到她的面前去觸她的黴頭,她就會無視旁人的存在,完完全全活在只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裡。
可是眼前的納蘭娉婷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倨傲地站在梅樹林前,面露淺笑,眼眸生輝,明明看起來那麼無辜而又無害,可脣角不小心泄露出來的,卻是令人膽顫心驚的邪佞與惡毒。
此時的她,就像一隻來自地獄的惡鬼,談笑間,便能輕易奪走別人的性命,讓對方從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起初,挨巴掌的陳月瑩還有力氣叫嚷咒罵,當落在她臉上的耳光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時候,她終於被打服了,打怕了。
她開始求饒認錯,像只瀕臨絕境的死狗一般跪在地上向那個發號命令者乞求生存的機會。
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納蘭娉婷笑得冷漠而又邪惡,她無視於陳月瑩的卑微乞憐,無情地對施罰者道:“還有多少記耳光?”
小太監恭恭敬敬地答道:“還有二十二記。”
“繼續!”
短短兩個字,等於宣判了陳月瑩的死罪。
就在她被打得口鼻串血,頭腦發脹時,聞訊趕來的蔡嫣蓉在幾個婢女的攙扶下厲聲喝道:“住手!”
行刑的小太監沒想到蔡嫣蓉會出現在這裡,掄圓的巴掌一時之間有些打不下去。
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王爺娶進王府中的第一任王妃,做了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要說一點影響力沒有那是騙人的。
所以當對方厲喝住手的時候,兩個小太監沒敢繼續造次,只是站在原地,靜候事態發展。
待蔡嫣蓉看清現場的情況,便將憤怒的目光轉向納蘭娉婷,“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將王爺的妻妾責打成這個模樣……”
納蘭娉婷微微一笑,“對於那些觸犯王府規矩的人,只有適當的懲罰,才能讓她們懂得日後該如何做人。”
說着,衝小太監使了個眼色,“繼續行刑!”
蔡嫣蓉厲聲道:“我看今天誰敢動手。”
納蘭娉婷也不甘示弱道:“繼續!”
“誰敢?”
蔡嫣蓉今兒是鐵了心要和她對抗到底,所以甭管陳月瑩究竟有沒有犯錯,既然她今日力保對方,就絕對不會讓納蘭娉婷贏去這個面子。
“別以爲你被王爺接回王府,還能像以前那樣在這裡耀武揚威。納蘭娉婷,當你被王爺關進三堂司地牢的那一刻,屬於你的時代,就已經成爲過去式了。你真以爲王爺還會像從前那般縱容你在王府中爲所欲爲?男人的心思最是難懂,他不殺你,只是不甘心手中的玩物消失不見。所以你拿現在的苟延殘喘,當作是你翻身的標誌,你今日當陳月瑩打個三長兩短,王爺那邊,必不會輕易饒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