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個讓我們從稚嫩走向成熟的聖地,也是另一個十字路口。
中秋節一天天地臨近,佘餘不免記起去年中秋來。不是每年中秋的月亮都是圓的,去年的月亮卻分外地圓,像兩個月亮合成了一個大的月亮。那個夜晚,是佘餘、紫蘇還有楊易三個人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度過的中秋之夜。
去年中秋,佘餘和紫蘇心裡都藏着事,煩悶的心緒壓抑着,兩個人都無法呼吸。那天,她們倆早早地在食堂裡吃完午飯就出去了。起初,紫蘇問佘餘去哪裡,佘餘說去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出了校門後,佘餘卻不自覺地往那個經常去那地方的站臺走去。紫蘇也沒有說什麼,跟着佘餘的步伐慢慢地向前走着。這一路上,紫蘇說話的語氣中帶着點委屈,想必還是因爲前段時間與胖子的爭吵吧。說到爭吵並沒有什麼,情侶之間爭吵本就是常事。然而這卻不是一般的爭吵,起因是她和這個家庭的處事原則的衝突。而佘餘的心事,紫蘇是看在眼裡,卻不好多說什麼。佘餘靜靜地聽着紫蘇這些煩心事,彷彿在心底細細地理着自己的事。
車到站後,她們順着熟悉的小徑蜿蜒前進。好長時間沒有來這個地方了,想想快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吧!這半年裡,佘餘沒有見過方若。然而,那時候的想念卻沒有停止過。而現在呢?他又一次地消失,或許對他的想念早已經麻木。畢竟想念一個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見面無期,見又如何?念着那人的溫柔,念着那人的情,罷了!
紫蘇和胖子的制氣,佘餘無心理會。而讓她擔心的卻是紫蘇日後與他家人處事原則的格格不入,這個正如佘餘與自己的家人一樣。胖子的家境相對於一般人而言,還是比較優裕的。而紫蘇卻對胖子爸媽視錢如流水的態度憤恨,讓紫蘇難以忍受的是胖子爸的大男子主義。紫蘇的暑假是在北京度過的,而矛盾的根結點也在那時與胖子產生。
佘餘聽着紫蘇的苦水,不免也陷入了矛盾。她既想勸紫蘇與胖子和好,可是卻無法仍受胖子老爸的大男子主義。佘餘想到,某人的大男子主義與之相比,會不會顯得很渺小呢?想到出神之處,不免讓佘餘回憶起那天騙方若來這個地方的場景來。當騙局被佘餘揭穿後,紫蘇、楊易還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往回來的路走。一路上,佘餘的目光若閃若現地注視着方若。只見他雙手插在褲子前面的口袋裡,只露出兩隻大拇指,身體微微向前傾着,目光遊離在地面上。這個走路姿勢,佘餘第一次從側面觀察,以往都是看見他的背影。很冷酷的走路方式,或許佘餘是被他無意中露出的神情吸引,而記在腦子裡了吧!
“你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紫蘇試探性地問道。
佘餘慢慢地緩過神來,說:“沒想什麼,你說到他爸爸大男子主義了,繼續說,我聽着呢。”紫蘇漸漸地止住了話匣,好像在等佘餘說些什麼,然而這次卻讓紫蘇失望了。佘餘什麼也沒說。
去年的中秋多雲,陽光沒有今年的強烈。
天邊的雲漸漸地變幻成了彩色,她們倆意識到該離開這個地方了。公交車上,塞滿了人。還好兩個人有位置,否則就要忍受擁擠了。佘餘坐在位置上,長吁了一聲。好似把所有的不快全都呼出去了。一個下午,紫蘇的情緒也漸漸地好轉。不知誰先提到了楊易,後來紫蘇建議,把楊易叫出來,三個人一起吃頓飯。起初,兩個人都以爲楊易會和他姐姐一起過中秋,因爲楊易在這裡只有姐姐一個親人。佘餘撥通了電話,把手機遞給了紫蘇,就這樣便把楊易叫了出來。
三個人,雖然在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少,可是中秋節卻沒有在一起度過。可能是節日的原因,三個人都非常開心。至少此刻,佘餘可以裝着不想念那個人。
今年的中秋,對於佘餘而言,卻沒有那晚的聚會來得有意義。中秋佳節,一個人下班回宿舍。感覺到心被掏空了,卻不知哪兒出了問題。也不再去想那個人過得好不好,此刻他一定在家裡陪着爸媽了吧!同在一個城市的上空,月亮卻少了一小塊。伴隨着紫蘇的離開,顯得是那麼地落寞。不免讓佘餘想到,如果在家過中秋,想必也是那樣吧!即使回家了,心裡的月亮還是缺了那麼一口。
看着今年的月亮,想到去年三人吃完飯後回到學校,看到假山旁邊的石凳上坐着一對交頭接耳的情侶。佘餘是第一個見到這樣場景的,還以爲是學校新增的兩尊石像,後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佘餘沒有說話,拽着紫蘇的衣袖,另一隻手指着遠處,紫蘇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啊!”紫蘇惡作劇般大叫了一聲。這一聲驚擾了校園內走路的學生,聞聲看見了這一行三人。而楊易,不知道是反應慢還是早就看見了,說了兩個字“淡定”。隨後走在了她倆的前面,讓二人很是不解。
對着今年的月色,佘餘想到了這些,依然有着些趣味。今年的中秋節是與國慶節連着的,而佘餘沒有回去。中秋過後的第一天,佘餘媽媽打電話和她說了些事。而這個電話,佘餘卻說了很混賬的一句話。“要嫁你嫁,反正談這事的人是你!”佘餘這樣對媽媽說,雖然電話裡媽媽是笑着聽的,佘餘也覺得沒有什麼。第二天,當佘餘告訴楊易這句話對媽媽這樣說之後,楊易卻把佘餘批評了。“怎麼可以這樣說呢?太混賬了,你怎麼不考慮你媽媽的心情呢?就算你不願意,也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懂不懂?”
“我做不到,不知道怎麼說才這樣的!”
“你怎麼這麼孩子氣呢?”楊易無奈地對她說到。
“我哪有啊!”佘餘依舊撅着嘴巴說。
楊易也拿佘餘沒有辦法,說:“有空的話,回家好好想通這些事,想通你要什麼。”
帶着楊易的話,佘餘陷入了思考。“是啊!我要什麼?我只知道我不要什麼,即使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沒有那股勇氣走下去。”
可能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佘餘把這份工作又辭掉了,好像這個工作對於佘餘而言,沒有多大的意義。還是這段時間是佘餘的迷茫期呢?離開的人終究要離開,即使不是現在,終有一天還是要離你而去,這就是人生。沒有人會爲你停留在原地不動,除非他是你的影子,隨行陪伴你左右。
回家後,佘餘有如過客,看着身邊發生的這些事,都覺得莫名其妙。似曾相識,卻又如此陌生。家,一個溫暖的地方,一個充滿新生事物的發源地,但也是我們走向成熟的終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