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煩惱九

雖然只看了草草一遍,卻能將這麼一段亢長的話背到一字不漏。李利翁及薛寶堂對房凌薇超強記憶力欽佩不已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她不愧爲IQ一百六十以上的天才之名。

那麼,再接下來就等李利翁說明了。

“信裡提到了徐小姐腳被踩的事兒……但是時值高峰時段,擁擠的車廂裡,連低下頭看自己的腳都難以作到,跟蹤狂先生又如何能夠確認徐小姐被人踩到了呢?”最後,他自己先給出了答案:“這也就是我感覺那封信是徐小姐自己寫的原因所在了。”

“是、是這樣啊……”薛寶堂這下總算是恍然大悟了。

李利翁又說道:“還有第三點,信件上記載着徐小姐的離家時間,精確到以秒爲單位。不得不說,這位跟蹤狂似乎嚴謹的有些過分了不是嗎?”

“是啊,嚴謹的有些過分了。”這回,連房凌薇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是非常贊同李利翁的觀點。

薛寶堂卻聽得滿頭霧水,眨巴着眼睛,問道:“這、這難道……跟蹤狂就不能性格嚴謹嗎?”

“當然可以,但你試想一下,跟蹤狂在確認徐小姐出門的同時,還要一秒一秒的確認時間並且予以記錄,這可行性高嗎?”李利翁反問道。

薛寶堂想了想,說道:“那或許……那個跟蹤狂事先已經確認過了時間,在反過來計算徐小姐的日常出門時間,這也說不定呀。”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李利翁搖了搖頭,接下去,提出了關鍵性問題:“信裡有這麼句話:‘因爲你這天走得比平時稍快,所以只用十分鐘就到了車站。’那請問,既然那天徐小姐比平時走的還要快,僅用了十分鐘就到軌交車站,那跟蹤狂又是如何計算出來的呢?換言之,信中描述出的許多偶然性因素,絕不是旁人可以計算出的,那恐怕就只有徐小姐本人才能掌握。”

眼看着薛寶堂的表情邊得不安起來,李利翁知道,這次想必他是聽明白了。

“她、她難道真是在自導自演嗎?”

李利翁道:“現在這麼說還爲時過早,但這種可能性很高就是了。”

被這樣三下五除二的幾番討論之後,似乎餘下的可能性,就只可能是一種,那就是,徐若穎本人,纔是那個跟蹤狂。

這時,房凌薇語帶挑釁的開了口:“以上這些就是辯護律師你的高斷?”

或許是李利翁這段流利的推理,觸碰到了她敏感的自尊,意識到了這點,李利翁故作一副無知狀,說道:“啊!還、還有別的線索嗎?”

房凌薇用鼻子哼笑了一聲,說道:“之前你分析的第二點,我稍稍有些疑問那……因爲踩到徐小姐的,或許正是那名跟蹤狂也說不定,故而跟蹤狂因此會非常清楚徐小姐被踩的事。”

“啊!是啊,房檢事到底是厲害!”薛寶堂由衷的讚道。

“是啊沒錯,這樣子根據信上所描述的,踩到她腳的應該是個女人……難道這個女人就是跟蹤狂?”

女跟蹤狂,這個想法確實有些標新立異,但卻又不是不可能。

房凌薇點了點頭,說到:“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性,然而必須從徐小姐的夢境來分析其性格……這樣的話,我又發現了些奇怪的地方。”

李利翁沒有打斷,他之前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思考失誤,接下來,就只等着聆聽房凌薇的見解了,

“當初在辦公室裡我就說過,夢所反映的,是人的深層心理狀態,很難想像一個人會夢見他不清楚,或者說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之前房凌薇曾指出,徐若穎夢見自己被殺,是因爲她心中有着未能得到滿足的強烈慾望。可是在與徐小姐接觸後發現,她似乎並不存在着很強烈的慾望,所以很難將她的夢與房凌薇的觀點結合起來。

但這時,房凌薇似乎卻對此看到了一些曙光。

“徐小姐在失去預知夢能力後依然從事着解夢師的工作,以微薄的收入,卻想獨立生活,甚至也不顧父親的反對……由此可見,她心中秉持着某鍾強烈的信念,這或許就是她的慾望……”房凌薇說到這停下了口來,似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嘟噥道:“但他既然成功做到了獨立,那就等於已經實現了慾望……又怎麼會做被殺的夢呢?”

應該說房凌薇基於統計而得出了有關夢的結論,卻又找不出與此案的顯著矛盾,這下是被自己提出的問題給難倒了。

“肯定是出於對跟蹤狂的恐懼心理,才讓徐小姐看到了被跟蹤狂所殺的夢境!”薛寶堂自說自話的講萬以後,居然不斷的點了頭來。

這麼做,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而薛寶堂也最多隻能表現出他對徐若穎的信任罷了。

果然,沒多久,這位在敢於在兩個天才面前賣弄的傻瓜,總結道:“總之,我認爲跟蹤狂是肯定存在的!徐小姐這樣的人也絕對不會說謊的!”

“傻逼。”

像是空氣在流動似的,房凌薇的嘴裡居然很是自然的派出了這麼個詞。

“‘徐小姐這樣的’是指哪樣的人?你對她很瞭解嗎?你的腦袋裡幻想大過現實你知道嗎?”房凌薇連珠炮彈似的丟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但是……”

“別但是的,你給我聽好了大塊頭”房凌薇加重了語氣說道:“只有理性、客觀、科學的分析事物,才能得到其真相。憑藉着感情及偏好來判斷是非,那隻會誤入歧途。”

薛寶堂一陣靜默,全然無言以對。不得不說,房凌薇說的這些,都是不容分辨的事實。而且對於一名警探來講,只憑情感來進行調查,可以說是十分危險甚至致命的。

李利翁回想迄今爲止的事件,那無數流過指間的情感、人與人之間的牽絆,那也都不是假的。當然,這或許也可能是因爲他沒有辦法割捨那些東西,才和有這樣的想法,但無論何時,雅韻老師的那些教導,卻總是回想在李利翁的耳畔。

檢事的心是懷疑的心,但律師的心,卻是顆信任的心。

不過這種話若給房凌薇聽見,不遭到奚落纔怪。

車已停在了警察總署的駐車場,房凌薇總算是說完了她想說的,滿面暢快地下了車,臨走前,丟下了一句:“不過我不反對你明天對徐小姐的周邊進行監視,你儘管可以去。”

“啊,遵命!”薛寶堂聞言雙眼方光,向她敬上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禮。

可以說他並沒有聽明白房凌薇話裡的潛臺詞,但李利卻聽明白了。房凌薇的意思是,在對徐小姐周邊的可疑情況進行監視的同時,也要對徐小姐本人進行監視。

只不過就連李利翁也認爲徐小姐確實存在監視的必要,但說到底,讓李利翁更感奇怪的是,爲什麼房凌薇那說話的口氣就像他倆領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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