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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沁雪面無表情的眯眸,冷冷的撥開她的手,繡心目光一怔,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泫然欲泣的望着她,諾諾的喚道:“表姐……”

雲沁雪微微側目,見她眼眶中含淚,一雙清幽的眸子,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堵悶的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濃重的嘔意,她不由緊顰眉心,強自忍住,低聲告誡道:“繡心,你記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就算去爭去搶,最後,也不會圓滿,若是彼此吸引,縱然不使用手段,亦會情投意合。”

而後,又看她一眼,眸中閃過複雜之色,繡心應該是……愛上他了吧!

想到這,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心緒,又被攪起圈圈漣漪,胃中的嘔意,再一次涌了上來,她猛地捂住脣,難受地乾嘔起來,胃中翻攪得厲害,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喉間一陣陣的噁心,停滯在那裡,眼眶發紅,淚水從眼角涌了出來,額際漸漸滲出一層細汗。

這時,初蕊端着湯蠱走了進來,見雲沁雪吐得厲害,趕緊放下手中的湯蠱,快速從內室拿來痰盂,遞放到牀邊,依依呀呀的比劃,然後,輕輕地撫着她的背部。

繡心不由愣住了,回過神來,狀似擔憂地問道:“表姐,你沒事吧?”

雲沁雪單手捂着脣,無聲地搖了搖頭,眉心依舊痛苦的緊皺,吐了好一會兒,止住了噁心感,深深地吸了口氣,待舒服一些,緩緩道:“我沒事……”

繡心疑惑的望着她,怎麼“好端端的,怎麼會吐呢?”

說罷,擡頭看着初蕊,連聲催促道:“你愣着幹嘛,還不快去叫大夫!”

雲沁雪微微皺眉,拿了帕子,擦去脣邊的酸水,低聲道:“不用這麼麻煩,夏日天氣燥熱,我可能是中暑了,待會兒喝些解暑,或許會好一些……”

繡心面色一滯,腦中靈光一閃,心中隱隱不好的預感,一點點漲滿心間,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試探的問道:“可是,看着不像是中暑,表姐,你莫不是……有喜了吧!”

雲沁雪聞言,整個人不禁愣住,怎麼會呢?月事的確遲了好幾天,而且,這些天身體的反應,和當初繡心有孕時,一模一樣,小手輕輕的放在腹部,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嗎?

身旁的初蕊面色更是發白,繡心冷眼看出些端倪,忽地垂下眼簾,眼底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憤恨,像是一閃即逝的流星,隨着垂下長睫,掩了下去。

隨即擡眸,眉宇間滿是擔憂,看不住絲毫的虛假,低聲說道:“還是叫大夫過來瞧瞧爲好,若真的有了身子,往後一定要多加小心纔是。”

雲沁雪靠坐在牀頭,面色依舊蒼白,深切的看了一眼,見她神色無異,淡淡道:“這事還說不準,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大抵是身子沒恢復過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繡心沒想到她會下逐客令,臉色忍不住一沉,隨即點頭道:“好吧,那繡心告辭了。”

雲沁雪收回目光,眉宇間露出一絲倦色,閉目道:“初蕊,你送繡心出苑。”

繡心見狀,暗自攥緊手中的帕子,掐出細細的褶皺,脣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緩緩起身,跟着初蕊走了出去。

送走繡心,初蕊回到房中,見雲沁雪怔怔的望着她,輕聲問道:“初蕊,你早就知道了吧。”

初蕊目光一怔,連忙跪了下來,打着手勢道:“我不是有心隱瞞,是王爺吩咐下來,不許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小姐。”

雲沁雪心裡很是複雜,在她下定決心離開時,上天卻扔給她這樣一個難題,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來臨?

手輕輕的放到小腹上,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一種奇妙的感覺,溢滿心房,她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絲毫的反感,反而有種很幸福的感覺。

×××

屋子裡寂靜無聲,檀桌上,香爐嫋嫋,輕煙瀰漫。

初蕊輕手輕腳的上前,將紗帳小心翼翼的放下,帳外的光影落了下來,忽然,她聽得一聲低語,輕輕的,帶着磁性的低柔嗓音:“下去吧。”

初蕊的手忍不住一抖,只見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進來,一襲黑衣如墨,將屋內的光亮遮了大半,她深吸了一口氣,趕緊躬身退了下去。

東陵弈桀緩步前行,見雲沁雪靠在枕上,正在酣睡,綢緞般的發落了一枕,襯得一張臉,白皙如玉,光滑剔透,彷彿吹彈可破,她的呼吸,淺淡而細微,讓他不自覺地放輕了步子。

帷帳未落,帳上的流蘇,細碎垂落,看多了滿是脂粉的臉龐,這張淡雅清麗的素顏,卻是別有一番韻味,看着看着,不知不覺間,入了迷,清雅的氣質,恬淡的背影,讓他百看不厭,彷彿只需靜靜的看着她,亦是滿足。

不知是夢到什麼,她眉心微顰,咬了咬脣,他忍不住擡手,輕拂她粉嫩的面頰,指腹在她臉上輕輕遊弋,良久,極爲不捨的將手指抽離。

轉眸間,卻發現手指被人握住,見她睜開惺忪的眼眸,臉頰微微發燙,身形未動,仰着頭看他,眼眸幽幽,柔波如霧,似睡似醒。

東陵弈桀微感到詫異的挑眉,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雲沁雪緊緊抓着他的指,閉了閉眼,將他的手指,放到了口中不輕不重的啃咬。

眉目隱隱泛起一絲喜色,沒想到,她迷迷糊糊的時候,竟是這般可愛。

目光變得幽深似海,還未笑出聲來,只覺手指一痛,慍怒的眸子微眯,猛地將手從她的口中拔出,只見指上,留下一圈深深的咬痕。

不禁啼笑皆非,一個傾身,扣住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下。

炙熱的吻,霸道得讓人近乎窒息,擾得氣息凌亂不堪,雲沁雪躺在牀榻上,自覺的想退,卻沒有退路,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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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騰出一隻手,圈住她的腰肢,將她抱了起來,狠狠的吻着,深覺不夠似的,薄脣火熱的覆上,深情而綿長的細吻,誓要將她融化在懷裡,才肯罷休。

半晌,才鬆開她。

雲沁雪終於可以呼吸,雙手按在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終於清醒過來,臉上不知是羞是惱,泛着一抹豔色的緋紅。

東陵弈桀將她擁進懷中,垂下深幽的眸子,在她耳畔低笑耳語:“醒了沒有?”

雲沁雪閉目低喘,想推開他,卻發現渾身癱軟,像是被抽空了氣力,忿忿然的叫道:“你答應過要尊重我,怎麼可以偷吻……”

東陵弈桀不由挑眉,伸出受傷的手指,微眯着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逸出一聲輕笑,戲謔道:“不知是誰,這下麼重的狠口。”

雲沁雪看着他指上的咬痕,想着剛纔的夢境,直覺面頰滾燙,神情變得窘迫,臉頰立即紅得像是熟透的果子,透着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水嫩,她張了張脣,低語道:“我不是故意……”

東陵弈桀看得心中一動,輕啄她的粉脣一下,緊接着,逗弄似的,啃咬着她的面頰,雲沁雪左右閃躲,他卻捉住她的小手,指腹在她的手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輕柔的撥弄,些許酥癢的觸感,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的輕顫。

恍恍惚惚中,聽見他含糊的低語:“怎麼沒搬去凌雲閣?”

雲沁雪本是羞赧萬分,聽到他的問話,面色漸漸轉淡,幽幽的目光,看向窗外,低聲道:“梨花苑很清淨,我喜歡住在這裡,倘若搬到凌雲閣,意味着什麼,王爺應該很清楚。”

東陵弈桀面色一沉,幽暗深邃的眸子微眯,璀璨的流光一閃而過,低聲道:“罷了,你喜歡住在這,就住這吧,往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李總管去辦。”

雲沁雪不由側目,不解的望着他,這樣的命令,相當於給了她很大的自由,心中浮現一股怪異的情緒,他究竟報着什麼目的,嘆了口氣,淡淡道:“王爺,我身邊已經有了初蕊和寧兒,不需要那麼多的婢女服侍!”

東陵弈桀面色一沉,深幽的目光變得陰蟄,見她提及初蕊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疏離冷漠,這個鬱結,一直在存在他們之間,成爲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

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堵悶,沉聲道:“她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雲沁雪冷淡一笑,漠然的望着他,冷聲道:“我在王府中,會有什麼危險?”

只怕保護的另一層含義,監視也在其中吧!

東陵弈桀面色一滯,臉上的神情斂起,幽深的眸子靜似寒潭,不見絲毫的波動,半響,才淡淡道道:“若是覺得多了,那就留下一個吧。”

雲沁雪目光沉凝下來,想了想,嘆了口氣,妥協道:“那就琴兒吧!”

東陵弈桀點頭頷首,眼看着氣氛變得僵硬,忽然起身,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低聲道:“餓了吧,我馬上叫人備膳!”

雲沁雪冷睨了他一眼,這人,當真是霸道成性,明明是問話,卻自行給了答覆,見他要走,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仰頭望着他,輕聲道:“王爺,請等一下,妾身還有一事相求。”

東陵弈桀不由挑眉,深邃的眸子,幽深似海,犀利的目光,彷彿能一眼看到她心底,她有個壞習慣,不安的時候,總是喜歡垂下眼眸,沉聲問道:“何事?”

雲沁雪睫羽輕顫,深吸了一口氣,低語道:“王爺應該知道,繡心才失去孩子,心中一定很痛苦,王爺可否抽空去看看她?”

東陵弈桀微微側目,冷洌陰蟄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似要將她的身上,燒出一個窟窿,冷聲道:“是她來求你來當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