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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沁雪不由回首,眸中的情緒複雜難辨,低低啓音:“悅兒姑娘說得對,我與你不同,你永遠不會了解,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卻是心上之人給予,是何種感受?人的一生,並不是只有感情,即使有一天,心中所受的傷害,能漸漸淡忘,但失去的東西,卻永遠無法復原,我所愛的人,也無法再回到我身邊,面對這樣的情況,兩個人,還能毫無顧及的生活在一起嗎?”

有的時候,並不是因爲不愛,而選擇分離,而正是,因爲心中有愛,不願意互相折磨,所以,才選擇離開。她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柳悅兒眸中升起一絲淡淡的希望,低聲問道:“那王妃的意思是說,願意成全我們?”

成全?!雲沁雪心中不由冷笑,她從來不做成全他人之事,況且,人心不是誰能控制的,難道說,她有意疏遠東陵弈桀,而他就會如她所願,接納柳悅兒的情嗎?

若是這般,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愛,真正的情,是經得起誘惑與考驗的。

思及此,雲沁雪擡眸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只想告誡悅兒姑娘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告辭!”

說罷,她拂袖起身,毫不遲疑的翩然離去。

夕陽一點點消退,夜幕漸漸降臨,一輪彎月從天邊升起,掛在樹梢間,如夢似幻。

寂靜的庭院,瀰漫着清淡的竹香,令人神清氣爽,雲沁雪凝立在庭院裡,想到柳悅兒的話,心中竟會生出一絲疼痛。

她沒什麼不甘心,因爲,她已經愛過,沒什麼遺憾,然而,她已是身心俱疲,只想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琴兒從房內走了出來,看到王妃立在院中,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悲哀,但是,她卻明顯感覺到,王妃瘦了好多,想必,王妃父母之死,以及孩子的痛失,對她的打擊很大。

雖然,王妃隻字未提,但是,她也能體味到,她的痛苦和悲哀,即使後來,王爺將王妃的母親厚葬,也彌補不了什麼。

這段時間,雲沁雪極力控制着內心的悲痛,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去聽,但是,內心深處,她對東陵弈桀是懷着恨意的,儘管排斥着他的消息,但是,他的行蹤,還是在四婢,有意無意的談話中,傳到了她的耳裡。

要說近日,京師會發生什麼大事,應該是四年一度的國宴大典。

這日,東陵弈桀特別傳令,要雲沁雪陪他一同出席,雲沁雪本想不去,可是此事,由皇帝頒詔,由不得她做主。

當今天下,由天玥國、祁雲國和南昭國三國並立,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連三國,都無法涉及的領地,那就是——海域。

傳聞那裡的民風自由開放,與陸地各國完全不同,可以稱爲人間天堂。

但是,大海深不可測,去的途中,必然會遇到很多的危險,而且,那是人無法控制的,想要安全低達那裡,沒有極爲出色的航海士,是絕對不行的。

各國爲了限制民衆前往,頒佈了幾條命令,其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其二,還要有顯赫的地位,所以,每月只有極少的人,可以拿到特有的證件通行。

×××

盛夏九月,天晴日朗,城內一片繁榮盛景。

天玥國的國宴,四年一次,邀請的都是祁雲、南昭、海域各國的皇族貴戚、元老重臣、巨賈名流,各國的使者聞訊紛至沓來,進京朝拜獻禮的人絡繹不絕。

這日,皇帝頒詔,在天清殿擺設盛大國宴,饗外貴賓,貴族名流都可攜親領眷,滿座皆奢華盡糜,共享繁華盛世。

夜幕漸漸降臨,繁華的市集大街上,從四面八方聚集來的人潮,熙來攘往的馬車,將整座城市,點綴得分外繽紛熱鬧。

遠遠的,便看到一輛輛華貴氣派的馬車,氣勢恢弘的駛進皇宮,城門口的侍衛比平時多了好幾倍,一來是爲了保護諸國使節的安全,二來是爲了防止刺客混入其中,製造事端。

這時,有一輛豪華中透着雅緻的馬車,緩緩駛來,車簾上的薄紗,隱隱吹動,卻窺不見車上之人的模樣,一隻素白的小手,撩起薄紗的一角,很快的落下。

東陵弈桀沉穩的坐在車廂內,身上穿着一件亮黑色的綿袍,做工極其精細考究,繡着金線菊等紋路,每個結點,都綴滿了流光溢彩的珍珠寶石,腰帶上,鑲嵌着一顆海藍色的瑪瑙石,閃着亮麗的光彩,襯得整個人越發尊貴脫俗,高雅飄逸……

一頭柔亮的黑髮,被紫玉冠高高束起,側臉的弧度完美,眼簾垂下,只看到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陰影,他的面容沉凝冷峻,視線時不時的瞥向身側。

而坐在他身旁的清雅女子,水晶似的眸瞳靈氣逼人,明眸善睞,一身淺藍色的夏裝,外罩一件撒花煙羅衫,烏黑柔順的髮絲,斜着挽成一個髮髻,其餘的青絲,極有條理的垂落在胸前,髻邊戴着一朵藍寶石蜻蜓頭花,縷縷流金墜輕晃,整個人清新得如同春天的山水,悠遠清渺。

雲沁雪依靠在窗柩上,紅脣輕抿,視線透着車窗的一角,看着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羣,眼波中露出絲絲愁緒。

突然,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透着淡淡的惱意,“就算不情願,也給我做做樣子。”

雲沁雪回過神來,放下車簾,斂去眸中的情緒,漠然的說道:“是,王爺。”

東陵弈桀的眼眸,變得幽暗深沉,薄脣緊抿成一線,隨即,狠狠地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那就做出王妃的樣子,至少,不要繃着臉……”

雲沁雪渾身一怔,眸中閃過一道複雜之色,小手反射性地一甩,好似被烙鐵燙到一般,她努力壓抑着心頭翻涌着的情緒,冷聲說道:“別碰我!”

東陵弈桀面色一沉,見她如此直白的表現出,對他厭惡之情,眉宇間,凝聚着一股寒氣,心微微的抽痛着,巨大的怒意直衝頭頂,厲聲道:“碰了又如何,別忘了,你是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