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殿門卻再一次敞開了。
衆人擡眸望過去,殿門大開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門外的公公捏着嗓音喊了一聲“皇上駕到”便再無其他的聲音,高睿等人也順勢跪了下去。
高睿卻沒有開口請安。
高緯探出小腦袋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幾個男子,有些緊張的抿了抿脣,才擡步走了進來。
高緯走的速度時快時慢,胡韻坐在上座看着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的樣子,心底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
胡韻也時常會質疑自己有沒有選錯兒子。
她自然是知道,高緯和高儼都是她的親生兒子,都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只是在高湛寵信李祖娥的那段日子,她日日夜夜與和士開在一起,似乎身邊也只有他會待在她的身邊。她覺得高湛可以去做,她也可以。高湛可以去寵幸自己的嫂子,那麼她也可以去喜歡一個朝臣,不是嗎?
這麼想着,胡韻也這麼做了。
高緯從小就與她常在一起,而高儼則常與高湛待在一起,這也是高儼爲何比高緯更能夠適應朝廷的原因。可是,也許正因爲這樣,高儼那樣的脾性和他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身份,在他知道她與和士開有超出君臣的感情時,這一個她十月懷胎的兒子竟然會用厭惡的眼神看着她,而且漸漸地疏離她……
她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與自己親近的高緯身上。
哪怕他的才能並沒有高儼出衆,哪怕他可以稱得上沒有才能。
“皇上!”
高緯的腳步猛地頓住。
高睿跪在地上,看着高緯的影子被殿外的陽光拉的老長。當高緯走過他的面前時,他出聲喊住了高緯,隨後沒有得到高緯或是胡韻的應允便站起了身子,周圍與他一同進宮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皇上。”
高睿站起身子後朝頓住腳步的高緯走過去,隨後又在距離高緯非常近的地方再次跪下:“微臣來向皇上求個恩典。”
高緯木訥的轉過身子,狐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高睿:“什麼恩典?”
高睿聽着高緯和善的語氣,隨即擡起了頭。他直視着雙眸依然純真閃亮的高緯,微微一笑:“皇上,微臣雖與先帝不是親兄弟,但先帝也曾對臣叮囑過,要輔佐好尚未年幼的你。如今的你已經親政,朝中許多大臣都會盡心的任你差遣。只是,這朝中還是有破壞朝堂安逸之氣的人!”
胡韻心下一緊。
高緯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知道高睿在說的是誰,他的眼珠轉了轉,一副在思慮着什麼的樣子。許久,他頓住的腳往右轉了一些,擰過頭看向坐在身後的上座上的胡韻。
高緯是在告訴胡韻他的確知道高睿在說什麼。
胡韻的眉頭皺着,卻又說不出什麼。
“是……”高緯頓了頓,淺淺的吐了口氣:“誰?”
“請皇上將和士開調離鄴城,以保大齊百年安盛!”
高睿的聲音洪亮,跪在高緯的面前更像是一座無法摧毀的寶塔一般挺直着背脊。他目不斜視的望着高緯有些猶疑的雙眼,見高緯似乎並不是完全的信賴和士開,他又把頭深深地貼在了冰涼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