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見蘭陵王,也知道他對你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安撫的裹住小憐冰冷的指尖,宇文達心疼的注視着她,希望能把自己掌心的溫暖從她的指尖傳達到她的心裡:“我當初在姚襄城已經是用命在賭,若我是周國王爺的身份曝光了,那麼不說我會不會死在姚襄城,就單說我的身份,大齊的人絕對不會讓我死的簡簡單單,也許我會受上許多的折磨或是死後讓他們把我的屍體折磨得不成人樣送回周國。當初我們兩國雖有交戰,卻會因爲陳國和突厥而控制好度,不讓他們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可是現在陳國已經與我們周國交好,姚襄城如今的兵力自然是會比當初多上許多的。先不說我,如今你要想從周國入大齊,一定會嚴查身份,我不知道你們的皇帝現在還有沒有保留對你的通緝,若是保留了,你不僅見不到蘭陵王更會失去自由被捉回鄴城,你希望這樣?”
宇文達的語氣有些凌厲,小憐感覺到他像是有些發怒,可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我該如何?”
宇文達若有所思的瞥了姜豪一眼。
從那天張明稱有人在跟蹤他們的時候,因爲宇文護已經死了,所以他一時半會也沒有猜到究竟是誰會跟蹤他們。雖然他的心裡隱隱有些答案,可是他一直不敢去細想,直到當晚張明告訴他跟蹤他們的人是當初在姚襄城救下小憐時駕馬車的那個人,他才知道真的是有人找到了她。
他知道她不是從一開始就在自己的身邊的人,所以也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可是他一直在努力的把這個事情延後,也一直在拖延她與曾經相識的人見面的時機,而這一年來他更是覺得她已經完全脫離了曾經的一切——
直到姜豪的出現。
剛剛張明來報說姜豪求見的時候,他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能夠說避就避的,不管他有多麼的希望她能留下,可若是他這種心思被她知道了,只怕現在爲止建造了一切情感都會瞬間崩塌。儘管起點並不是所謂的男女之情,可是他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一樣如此的純真,這個年齡最容易記住那些曾經對自己好的人,所以等她再長大一些,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走進她的心底。
“姜豪已經說了他的來意。”
沉默了片刻,宇文達靜靜的垂眸凝視着她,沉聲道:“蘭陵王當初也說過,讓你今生別再踏足大齊。”
姜豪有些驚愕的看向宇文達。
雖然他是來轉達高肅的話的,也是親眼看着身體虛弱的高肅如何一字一語的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讓小憐聽進這些話,讓她一輩子都不要回到鄴城,忘掉她童年的所有的一切。可是在宇文達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雖然意思和高肅的相差無幾,他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像是沒有發現姜豪用詫異的神色探究的看着自己,宇文達依舊靜靜的注視着雙眼猩紅的小憐,想要她能夠在真正的意義上理解到眼前的狀況。
“和士開當初雖然在朝中無人能及,可他終究還是因着武成帝的原因多少會估計一些事情。但是他一死,大齊朝中就再無能夠去和陸令萱等人抗衡,而隨着趙郡王、琅玡王還有斛律將軍的離世,陸令萱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早已經無人能敵。”宇文達嘆了口氣:“小憐,我知道你不一定了解這些事情,但是你身邊的人都是被害死的,你應該知道陸令萱的爲人,而當初我也是在她的手下救出你的,雖然她只是個婦人,可是做事卻完全不怕被你們的皇帝發現,你發現了嗎?”
小憐冷笑了一聲:“因爲她是高緯和阿儼的乳母……他們看待她,都是像母親一樣的。”
乳母……
“不!”
忽然,站在一旁的姜豪皺起了眉頭,似乎全然不贊同宇文達的看法,聲音也有些冷硬和不悅:“在朝中,還說不是陸令萱一個人說了算的。”
小憐和宇文達同時看向他。
深吸了口氣,稍稍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姜豪才繼續說道:“蘭陵王在鄴城的時候,一直受到韓大人的暗助。雖然蘭陵王並不喜歡這位韓大人,可是他卻還是認可韓大人的。當初斛律將軍被陷害之時,韓大人爲斛律將軍說了不少好話,也一直在保他,只是後來忽然被派到其他州去了,斛律將軍也是在這段時間纔會慘死在劉桃枝的手下的。”
“那……”
像是聽到了希望一樣,小憐眼中隱隱有了些激動的神采,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這位韓大人,也幫了長恭哥哥嗎?”
“幫了。”姜豪點了點頭:“蘭陵王稱病的時候,皇上一直不願意讓他離開鄴城,其實究竟是誰不願意讓他離開鄴城我們都是猜得到的。所以,韓大人知道蘭陵王讓蕭許陽給他配藥的時候,還暗中幫助過蕭許陽將藥粉拿出宮,他還多次親自到府上看望蘭陵王。只是後來時間漸漸久了,陸令萱他們似乎也有了動作,韓大人才在皇上面前求情,說蘭陵王如今是個病軀曾經又爲大齊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特地替他求回鄉養病,皇上這才放王爺回蘭陵的。”
小憐擡眸看了宇文達一眼,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鋒利起來,聲音也沉了下來:“那這一次,這位韓大人又離開了鄴城嗎?”
姜豪也將眼神瞟向了站在一旁的宇文達。
宇文達一直關注着鄴城的事情早已經掩飾不住了。其實他並不是好奇鄴城朝堂上的變動,只是好奇那些與她有關的人會以怎樣的方向發展下去,這樣子他也能夠猜到在什麼時候她可能會離開自己。
姜豪離開鄴城到長安已經將近一月,而剛剛徐之範從鄴城出發趕往蘭陵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那麼宇文達應該是知道實情的。
小憐的眼神中甚至連一絲質疑的意思都沒有,直勾勾的眼神只是在等着他去陳述一件事情。他也知道在她的心中自己必然能夠對鄴城的很多事情都瞭然於心,自然也能夠知道他們口中的那位韓大人究竟爲什麼會放任高緯派人到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