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趕緊叫來了杜媽媽,讓她備下了禮品,隔天就去拜訪了永盛侯府的曹夫人。
三日之後,姜傳忠候缺的消息下來了,點的正是那個同年所說的被七皇子要走的刑部侍郎的缺。
與此同時,三絃衚衕的姜家接到了來自左都御使李家發來的帖子,邀姜家的女眷去參加三月三日在李府舉辦的春宴。
秦氏自是喜出望外,她覺得這是她們家的女眷被整個京城貴婦圈們接納的信號,因此也就美美的給自己和姜姝去成衣店訂春裳,去銀樓打首飾,忙得不亦樂乎。
但她們卻好似忘了這個家裡還有個姜婉的存在。
“太太怎麼可以這樣!”穿着一身柳黃撒花比甲的茉莉將死沉的黑漆食盒提上了清心閣二樓,臭着一張臉說道。
“噓!”已經脫下夾襖換了件桃紅比甲的丁香從內室撩簾而出,衝着茉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輕手輕腳的放下布門簾子,快步走到丁香身邊,悄聲問道:“你又怎麼了?”
“太太也太不公平了!”茉莉朝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氣鼓鼓的說道,“我剛纔提着飯盒從樓下經過時,看到珍珠和翡翠正在興高采烈的給五小姐試穿去參加三月三春宴的衣服,可你看我們小姐這,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丁香也一臉爲難的朝內室看了一眼,自從她們那天得知姜家的女眷被李府邀請去參加春宴時也着實的高興了一把,可這麼多天過去了,太太那邊又是訂衣服又是打首飾的,卻根本沒有四小姐什麼事。
她們這幾個做丫鬟的急得都快坐不住了,可她們家的小姐偏生還能每天安安心心地坐在那畫什麼仕女圖。
“你說太太不會根本就沒想帶我們家小姐去吧?”茉莉大膽的猜測着,“如果是這樣也太過分了!”
聽到茉莉說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丁香也只能嘆上一口氣,也開始爲自己前程擔憂起來。
四小姐今年十六了,還沒有許人家,而自己還比四小姐大一歲呢。
當年老子娘將她賣進姜家的時候就說了,讓她盡心盡力的服侍好主子,爲自己博一個好前程,說白了就是他們根本沒打算再把自己贖回去,就更別說會再爲她說親什麼的。
現在太太對四小姐如此的不上心,那麼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將來又會落到哪裡去?
“你說……我們要不要攛掇着小姐去爭取一下?”茉莉扯了扯丁香的衣袖,指了指通向裡間的門簾子道。
讓小姐去爭取一下?
就在丁香還在那猶豫時,卻聽得姜婉突然在裡間問道:“丁香,茉莉去提飯還沒有回麼?我的肚子都餓得叫起來了!”
“來了,來了!”茉莉趕緊應聲道,然後將提回來的飯菜一一擺在了宴息室的黑漆大圓桌上,而丁香則趕緊去爲姜婉撩起了門簾子。
王婆子提供的飯菜一如既往的豐盛。
“好香呀~!”姜婉略微低頭的走了出來,笑道,“是不是因爲我今天餓了,才覺得這飯菜特別的香。”
而當她看到桌上那一碗清蒸鰣魚時,不竟愣了一下。
這王婆子是瘋了吧!這個時節的鰣魚,差不多要十兩銀子一尾。
秦氏那麼小氣的人,怎麼可能捨得吃這麼貴的魚?
“你……確定……沒有提錯食盒?”姜婉有點不太確定的看向茉莉,眨巴着眼睛向她確認。
不明所以的茉莉看向了姜婉,撓了撓頭道:“每天都是這個食盒呀,怎麼可能會弄錯?”
但姜婉轉念一想,就算弄錯了又怎麼樣,反正廚房裡的花費又不找她要錢,人家送什麼,她就只管吃什麼好了!
“反正這裡又沒有什麼外人,你們兩去叫了韓媽媽一起過來吃飯吧。”看着這一桌子好菜,姜婉坐在那提議道。
丁香和茉莉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不決。
“有什麼好猶豫的?”姜婉看着她們二人笑道,“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與其讓你們等下吃殘羹冷炙,還不如跟着我一起吃,這樣還顯得熱鬧點。”
“而且……這可是鰣魚喲~!”姜婉衝着二人挑眉。
茉莉一聽,便自告奮勇的去了西梢間叫了韓媽媽,四個人坐在一起歡歡喜喜的用了午膳。
飯畢,茉莉自是去收撿桌上的碗筷,而丁香則去了樓下的耳房泡茶。
韓媽媽一臉欲說還休的坐在姜婉的對面,猶猶豫豫了好幾次,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姜婉開口。
“怎麼了?韓媽媽,您可是有話要跟我說?”吃過午飯,姜婉就覺得有點犯困,但因爲害怕積食,卻也只能打起精神的坐在那。
“四小姐……”韓媽媽看着姜婉,臉上的急色就溢於言表,“這三月三的事……您恐怕還得去跟太太好好的提一提,若是她那天真不帶您去可怎麼得了?”
姜婉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看着韓媽媽笑道:“太太這人,別人不知道,難道韓媽媽還不清楚麼?她決定了的事,又豈是我可以去輕易左右的?與其去自取其辱,還不如看淡一點。”
“可是……”韓媽媽雖然知道姜婉說的是實情,可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
秦氏的心也太偏了。
姜婉只是笑了笑,讓韓媽媽不必再說。
到了三月三那一日,梳着牡丹髻,插着翠葉大花,穿着玫瑰紫二色金的刻絲褙子的秦氏帶着一身緋色衣衫的姜姝歡天喜地的到了李家位於XX后街的宅子。
她們剛一下馬車,就看到了李家正敞開着那黑油漆大門,一個穿着大紅色十樣錦妝花褙子的婦人正帶着三五僕婦在門口迎客。
而此時,另一輛馬車也正好停在了黑油漆大門前,一着湖藍交領褙子的少女從馬車裡探出頭來,而她身後則跟着一個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花信婦人。
姜姝一見那少女,便有點興奮的喊道:“黃姐姐!”
那穿着湖藍交領褙子的少女正是姜姝正月十五那日在貓耳衚衕結識的黃怡,她聽聞有人在叫自己,便微微一擡頭,見是之前認識的一個小跟班,眼中閃過一絲厭棄之色後,立即笑道:“原來是姝姐兒,你們也剛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