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怎得?你們幾個倒是來得齊全。”春去秋來,花開花落。轉眼,已過數年。承乾宮中,佟妃看着一大早便來請安的幾人,一時覺得稀奇。
“安布這說的是什麼話?莫不是還記着靜兒以前不懂事,十天半月纔來見一次安布?”不似前來問安的胤禛和胤祥那樣規矩,六歲的小丫頭只匆匆行了禮便蹭到了佟妃身邊,一張小嘴說個不停。
“那倒不是。”佟妃笑笑,倒也不在意,”只是你可知你這兩位哥哥這一大早是爲何而來?他們一個來告你不認真讀書,另一個說你欺負了他。”
“安布無端聽信他倆的做什麼。”只回頭掃了一眼身後坐在圓凳上的二人,靜慈毫不在意地笑笑,繼續衝着佟妃撒嬌。
“我且問你。聽說,老四帶你去西苑騎馬,你氣走了諳達還驚了馬?”對於這種事,佟妃倒也不覺稀奇。靜慈自小就是被皇上和幾個阿哥寵大的,偶爾會做出些任性的事情她也已經習慣了,”還有,中袖家宴你可準備好了?前些日子爲討你皇阿瑪高興許下大話,我看你怎麼收場。”
“一定是十三哥跑來等着瞧笑話吧?安布放心,靜慈的箏早就練好了,前些日子四哥還教了靜慈一套劍法呢。靜兒身爲皇阿瑪的女兒,怎能不會騎馬?是諳達太小心了,纔會自己驚了自己。”小丫頭說得頭頭是道句句有理,卻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歪理。聽得佟妃無奈,宮中的侍女們捂嘴偷笑。
“那聽說你欺負你十三哥,又是怎麼回事?”這還得了,旁的也就罷了,可這長幼尊卑她若再不放在眼裡,那以後是會闖下大禍的。佟妃親手端了碗茶放到她嘴邊,接着問道。
“安布是要冤死我了。”喝了口清茶,靜慈扭頭瞪了胤祥一眼,可見胤禛正襟危坐,只得悻悻地收回了目光:”罷了,是靜兒的錯,靜兒一時頑皮,在十三哥的《五經》上做了手腳,又改了九章九歌
,害的十三哥被師傅罰,還被章娘娘訓斥。”
佟妃見她一副可憐樣兒,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看向胤祥,問道:”你呢?可有真的怨過她?”
說起怨,胤祥自是沒有的,他只比靜慈長三歲,又是一同長大,自是知道她隱在多才背後,骨子裡的頑皮,加上又是自幼被皇阿瑪寵大的……只得道:”哪裡,這說起來也不過是兄妹間的維腦,只是被多舌之人說了去,不太好聽罷了。”
“下次可不許了。”佟妃見着胤祥並未放在心上,手指輕捏靜慈的鼻子,此事便也想作罷。
“去把九章九歌抄了,老十三被罰多少遍,你抄多少遍。”一直沒說話的胤禛此時卻開了口,神情嚴肅地看着靜慈。
“四哥?”他的面前,胤祥和靜慈二人皆是不可思議地瞧着他。
“不給你些教訓,你下次豈不是沒了王法了?”聽着這二人開了口,胤禛挑眉,站起身來,”走,跟我回去。”說罷,行禮向佟妃告辭,一手拉起榻上的靜慈,不由分說將她帶離了承乾宮。
見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離開,胤祥卻只有搖頭嘆氣,什麼也說不出來。
看着桌上還未涼的茶,佟妃有些失神地笑笑:”隨他們去吧,靜兒被你們這麼多人寵着,是該有個人時刻提點着她,讓她也知道收斂。別等着有一天,得罪了人,還不知是爲了什麼。”
胤祥點頭應道:”佟娘娘說的是。只是,十四妹生性聰明伶俐,四哥這樣未免也太嚴苛了些。”靜慈頑皮,也不過是在幾人面前,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倒是四哥,似乎對靜慈的管教,比皇阿瑪還嚴。
“只是因爲太在意,所以纔會這般嚴厲。”佟妃的目光轉向了窗外。這承乾宮,是姐姐留下的承乾宮,她自幼時入宮那年便住在這裡,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靜慈都六歲了,姐姐,卻離開了那麼多年。而這些年裡,
胤禛,何不是以兄長若父的身份,代她、代姐姐管教這靜慈。
“兒臣該回永壽宮陪額莫用早膳了,先告退了。”看着佟妃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胤祥行過禮後便知趣地退下了。佟妃是孝懿仁皇后的親妹妹,靜慈的親安布。居於這承乾宮中,應了這宮名,承乾坤雨露。這麼多年,雖無所出,卻也是皇阿瑪的後宮至寵。可是不知爲何,每每來請安,他所看到的,是這個幾乎權傾後宮的女子落寞的神色。只是,他不明白,這是爲何。
永壽宮中靜悄悄的,胤祥問明瞭靜慈的所在,隻身向永壽宮後殿去了。
“還不服氣了?不過讓你抄了兩遍而已,臭着這麼張臉是在給我看嗎?”殿內似是隻有兄妹二人,說話的聲音如有回聲般傳到胤祥耳中。淡笑不語,他悄聲進殿。
“四哥,靜兒知錯了。”暖閣之中,靜慈可憐巴巴的聲音傳來,”罰也罰了,抄也抄了,四哥罵也罵了,消消氣吧。”
“四哥就饒了她吧,多大的事,還要四哥氣成這樣?”瞧着靜慈那張小臉,胤祥有些不忍,閃了身出來替她說話。
胤禛這才鬆了口,嘆口氣,重新坐在椅上,道:”她就是你們這些人一起寵出來寵壞了的。罷了,剩下的,老十三你自己寫。”說着,拿走她手中的毛筆遞到胤祥手中,將她放在自己膝上抱好,看着胤祥心情愉悅地寫着,”你啊,讓我怎麼辦?佟娘娘疼你,老十三這麼護着你,豈不是以後我都罵不得了。”他有心將她教成一個溫婉賢德的才女,皇阿瑪喜歡的乖女兒,爲的,就是在這沒什麼人相陪的深宮之中,還能有皇阿瑪去做你的靠山,可惜,小小的你,怎麼會懂。
“靜兒知錯了,四哥也彆氣了。”坐在他膝上的靜慈感受到了他的無奈,拽着胤禛的衣袖不肯放手。一貫,他都是爲着她好,打記事起,她就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