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回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馬車停在了神武門,她遠遠就看見着石青色常服褂的男子站在那裡,手裡還拿了件斗篷,見她的馬車停下,幾步走上前來。她倒有些驚訝,一面下車一面問道。她這日理萬機的皇兄,怎麼今兒還有時間跑到這神武門接她?眉頭微挑,這麼反常,可不像是她的四哥啊。
見她遲遲不急下車,胤禛伸出隻手來,笑道:“我的十四妹,私宅建的太漂亮,不肯回宮了是嗎?”
她心中的懷疑更深,握着他的手下了車,瞧着他把一直拿在手裡的斗篷給自己披上,皺眉道:“天兒還沒那麼冷,你這是在幹嘛?若是想怪罪我穿的少了,命人送來就是了,何必自己出來跑這一趟。”
“不知道我要幹嘛?”直到把她整個人都圍在溫暖的斗篷中,胤禛才覺得安心些,擁着她一路往御花園走,瞧着她有些迷茫的表情,索性立在了原地:“靜慈,我在等你……”
“四哥等我做什麼?”她一愣,覺得他定是忙暈了昏了頭。他哪裡需要等,只要他想,不是隨時都能命人來召她的嗎?
“等你……跟我說說私宅的事情。”胤禛面色一冷,轉過頭來瞧着她,“打算什麼時候走?趁着我不在宮裡的時候不聲不響的搬出去?”
“四哥……”幾近無言,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纔是對的,“其實你也清楚,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宮裡或是待在圓明園。你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或是以朝中瑣事繁忙爲理由一再推脫,可言官的俸祿不是白領的,你不能用你的那些理由去堵所有人的嘴……”
帝王眸中的神色愈漸凜冽,終沒
有以往對她的一貫耐心和好脾氣:“你不信朕?你爲什麼就不信朕能像當年先帝一樣護你周全?難道洛谷比朕更讓你覺得可靠嗎?”
“皇上……”從來入隱形般跟在靜慈身側的侍衛忍不住開口。
“你閉嘴。”帝王怒不可遏地呵斥住他,他卻並沒有要退開的意思,反而不知怎得就與胤禛對上了:“皇上怎麼能這麼說主子。這麼多年,主子最信的是誰難道皇上不知道麼?主子……”
“洛谷你閉嘴。”侍從又一次被呵斥,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乖順地閉嘴,靜默地聽她說了句:“你退下。”應了聲,重新退回隱蔽處。
“洛谷不懂事……”她行禮告罪,手從他掌中抽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一直就這樣,有什麼說什麼……”
“他好歹是有什麼說什麼,知道說實話,你呢?”他自是不會去跟洛谷較勁,也知道依洛谷此生只認一個主子的脾氣,反倒是對這主僕二人無奈了。揉了揉緊繃了一日的眉頭,他依舊拉着她的手不放,愣是將本要掙脫自己的她往近前一拉:“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說實話?”
“四哥都在我這裡自稱是朕了,還打算聽臣妹說什麼?”她面上的笑容帶着幾分疏遠,“皇兄既已知道我在外面購了私宅,還有什麼好說的。”消息傳得真快,看來這光粘杆處在自己手裡也沒用,什麼時候能想辦法讓洛谷把顧宸也拉攏過來,她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讓胤禛不再爲一些莫名的事情煩憂。
“……”胤禛想了想,纔想起來本來跑到神武門等她是爲了什麼事,“小慈,你不能走,除了待在我身邊,你在哪裡我都不放心
。就算你覺得洛谷再可靠,我也不能放心……”
“什麼大事,一定要你這麼大動肝火的跟我說話。”她緩了口氣,知道胤禛絕不可能是跟她在這裡無理取鬧亂髮脾氣。“你說我不說實話,你又到底有沒有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十三管不了了,你跑來亂髮脾氣。”
一陣涼風吹過,吹的她腦袋有點兒微涼。皺眉想了想,她不記得最近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可他這肚子邪火有事從何而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胤禛搖了搖頭,可再看着她一臉“無論你說什麼反正我不怎麼打算信”的表情,“若有一天,我想對年家動手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況且……四哥想動年家,是一天兩天嗎?你與我說這些,不過是想聽聽我怎麼說,並不是真的在顧忌我的想法。”她搖了搖頭,“而且,我會搬出宮去,這一點你攔不住我。”
“去哪兒?”他眼色一凜,這天下都是他的,他不信就留不住一個她。
“四哥……就算不是真的搬出宮去,你也得讓我能有個喘氣的機會吧?”她笑笑,“你的天下這麼大,我到哪兒都是你的臣妹,跑不了。”他既然這麼願意問她到底要去哪兒,那就讓他等着好了,反正額跑不遠。
“你想出去散心不能好好說……”胤禛頭疼,“盡用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唬我。”
“……四哥……”良久,她才說道,“等到了你真的覺得,局面穩固到可以拔掉年家的那一刻,不用你動手,我會親自去拔掉這顆釘子。”這顆,讓他們放心了許多年,卻也提心吊膽了許多年的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