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些動作並不像是大家閨秀所爲,更別說是皇帝的女兒。
“你是什麼人?”面具男從樹上一躍而下,然後靜靜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
鶯哥“啊”地一聲,嚇了一跳。回身看見那張毫無表情地面具,拍了拍自己心臟的位置道:“我是阿布奈的妻子。”
鶯哥覺得,遊匪應該不知道阿布奈是誰,可她似乎也不能說出什麼其他的身份了。況且,她覺得這些遊匪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
“阿布奈……他竟然娶了這樣的妻子。”面具男默唸了一下阿布奈的名字,然後道,看來他不禁認識阿布奈,且很熟悉。
“蘇蘇是首領的女兒,她脾氣很驕縱,且喜歡阿布奈許久,她不會輕饒了你的。”面具男這樣道。
鶯哥點點頭,她知道。
望着鶯哥在黑夜裡如星星一樣晶亮的眼睛時,面具男的心動了一下,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一隻鏈子遞給鶯哥道:“我得謝謝你,這個算是信物,要是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來找我,我會幫你一個忙的。”
鶯哥看着手中的鏈子,是一隻小小的狼牙墜子,很精緻。“你爲什麼謝我?”
面具男指着鶯哥剛纔洗的那些衣服道:“其中也有我的。”然後擺擺手,轉身離開了,他並沒打算幫鶯哥找一個適合她住下的帳篷。
可鶯哥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她將狼牙墜子懸在脖頸上,然後靜靜走到一顆大樹下,坐了下來。就這樣,她倚靠着大樹,做了一個安穩的夢。
這個夢裡,是阿布奈在對她笑,告訴她別怕,以後的日子裡,有他護着她呢。
這個甜蜜的夢,直到第二日太陽照射到鶯哥的臉上,她才醒過來。醒過來時,她看到蘇蘇一臉得意地站在她旁邊,居高臨下地對她笑。
“發生了什麼嗎?”蘇蘇那得意地神情,似乎在告訴鶯哥,她輸了。
“鶯兒,對不起啊,剛纔蘇蘇要跟我比射箭,我不小心射斷了晾衣服的繩子,你昨夜的衣服都白洗了。”豹子望着鶯哥的眼神有點愧疚,雖然他喜歡蘇蘇,可蘇蘇也不該這樣胡鬧的,那麼多衣服,鶯哥定然洗了一夜。
鶯哥站起身,望着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蘇蘇是故意的,算了,就當她是不懂事的孩子。“沒事兒,一會我再重新洗好了,有早膳嗎?我很餓。”
“有。”因爲愧疚,豹子對鶯哥的語氣客氣了一些。
蘇蘇的目光一直帶着惡意地盯着鶯哥,她以爲昨晚的事情會難倒她,不想鶯哥竟然真的全都洗完了。所以一早上她看到的時候很詫異,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她其實想讓鶯哥生氣,如果鶯哥發火了,想要教訓自己。那麼她的拳頭還沒有碰到自己,自己便會倒下去,那麼豹子一定會替自己報仇,到時候鶯哥哪還有命去勾搭她的阿布奈哥哥?可是爲什麼,這個女人好像不會發脾氣一樣?
“鶯哥,我倒是看看你還能僞裝多久,我一定有辦法讓你離開阿布奈哥哥的。”蘇蘇握緊了拳頭,在心裡暗道。
接下來的飯桌上,她偷偷撿了一隻蟲子扔到了鶯哥的碗裡,她信心滿滿的等待着鶯哥大吵大叫,將碗摔碎,要知道,她今早上說服了豹子好久,才讓他把他最心愛的瓷碗拿出來招待這位“特別的客人”。如果這碗被不小心摔碎了,豹子一定饒不了鶯哥的。
可是,鶯哥的舉動再一次讓蘇蘇出乎預料,她竟然用筷子將蟲子揀出來,然後繼續吃飯,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怎麼會這樣?難道她是妖精嗎?
沒關係,就算這一次你躲過了,早晚還是要出事兒的。
用過早飯,鶯哥又去將那些衣服重新洗了一遍,這次她找了很結實的樹枝來晾曬衣服,起碼不會被一箭射斷。
她想去找面具男,幫自己給阿布奈送個信兒,可一想到首領和阿布奈口中的遊匪,便覺得他不會幫自己的,說了也白說。
還好,蘇蘇這一下午並沒有想出什麼新的折磨鶯哥的招數,這讓她僥倖逃過了一劫。她才這帳子遠一些的地方,發現了山泉,她可以在晚上洗澡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碰巧”看到了蘇蘇,蘇蘇忽然變得很好說話一樣,笑着問她剛纔去做了什麼。
鶯哥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又都是女子,便說了,蘇蘇聽後便道,晚上也要去洗,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可以不帶上她?
鶯哥立即點頭應允,多一個女孩子陪着,自己也可以放心一些。
蘇蘇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鶯哥,晚上,她笑顏如花地去陪鶯哥沐浴,卻在洗了一半藉口如廁,拿走了鶯哥的衣服,然後跑去了豹子的帳篷,說在泉邊發現有外人想要混入進來。
哼,鶯哥的身姿看起來不錯,她就不相信男人看見會不心動,如果鶯哥被豹子吃了,阿布奈哥哥還會要這種貨色麼?
豹子聽到蘇蘇的話,不由得大驚,是部族的人查到他們的位置了嗎?大哥偏偏在這會功夫離開了,這不是要命嗎。
“蘇蘇,你沒看錯吧?”豹子驚慌下問了一句。
“當然沒錯,你還不快去!”蘇蘇推着豹子,讓他出去。
“等會。”豹子轉身取了一把大刀,纔出去,直奔泉邊。
鶯哥在泉水中泡着,說來也奇怪,這泉水並不是很冰冷,相反帶一絲溫熱,很舒服。她輕輕撩着水花,讓它們與自己的肌膚親暱地纏綿着,然後她用雙手環住自己,輕輕撫上琵琶骨的那一道長而醜陋的疤痕。
永遠都掉不下去了,這些傷,到死也存在着。
幸好,阿布奈,你從未看見過我光着身子的樣子,不然,你怕是要厭煩的吧。
“誰在那兒!”豹子粗着嗓門一聲大吼,嚇了鶯哥一跳,連忙起身要去拿衣服,卻發現岸邊的衣服不見了。
糟了,中了蘇蘇的計了!
鶯哥沒辦法,只能將身子重新浸回水中,只露出脖子以上的位置,然後大叫道:“是我。”
“鶯兒?”豹子魯莽地走了過來,望着不着寸縷在水中的鶯哥,下意識地想回頭去,卻又在那一瞬間轉過身來,將刀抵在了鶯哥的脖子上。
“你做什麼?!”鶯哥大驚,那刀離自己那麼近,稍稍動一下,自己的腦袋就跟脖子分了家。
“我說你怎麼會平白無故一個女孩子,在夜晚出現在草原上,原來你是有所目的,就爲了讓我們把你帶回來!”豹子很憤怒,身子都在顫抖着。
“你在說什麼?”鶯哥一點也聽不懂,她只是覺得但凡有點良知的男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都會轉過身去,而不是拿着一把刀對準她的脖子。遊匪到底是遊匪,粗俗到家。
“你裝什麼傻?你脖子上的狼牙,不就是能夠掌控我們所有遊匪的信物?你竟然就爲了偷這個,太該死!”豹子舉起刀就要砍下來。
鶯哥閉上雙眼大喊:“這是你大哥送給我的。”
豹子的刀停在了中間,然後不可置信地說:“你還在說謊,我大哥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一個毫無關係的女人?”
“不信,你把你大哥叫來,問上一問便清楚了。”鶯哥見豹子的刀放下,輕輕鬆了一口氣。不過話說回來,那面具男到底是何居心,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她?
“我大哥今天下午出去了!你肯定是知道的,纔在這裡演戲。”豹子肯定道。
“你真是蠢笨,我要真的是賊,爲了偷這狼牙,會毫無身手,等你落到?拿到了這東西會不跑,待在泉水裡,等你上門?”
“這……”豹子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那蘇蘇說的人在哪兒?這狼牙在她身上也有問題的,不然關起來,等大哥回來問問?
“你先去給我找身衣服,我的被別人拿走了,沒法出去,然後你把我關起來,慢慢審可好?”鶯哥很無奈,腿要抽筋了。
“好吧,那你可別亂跑。”
“我光着身子能跑哪兒去?”
鶯哥嘆了口氣,怕是早晚要被蘇蘇那丫頭害死。
半個時辰後,鶯哥穿着一身寬大的男子袍子出現在帳子裡時,蘇蘇高興地簡直要跳起來,看來這事兒成了。
“豹子,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啊?”蘇蘇對着豹子擠眉弄眼。
“喝什麼喜酒?”
“也對也對,這種二手女人,你怎麼能要呢。等什麼時候我回去,讓阿布給你介紹個好女人。”蘇蘇哈哈大笑。
豹子沒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可鶯哥明白了,於是她走出了帳子,依然如前一夜一般,睡在了大樹下。
“喂,你不能出帳子,我還得看着你,等大哥回來。”豹子追了出來。
“那你就在這兒看着我,也是一樣的。”鶯哥靠在樹上想要熟睡,無奈這不合身的袍子往裡面灌風,那便閉上眼睛吧,什麼都看不到也是好的。
明天早上,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哪天早上,纔會看到阿布奈的面孔?
哪知,第二日一清早,面具男回來了,隨他一同來的,還有大碩載着的阿布奈。
蘇蘇扒開帳子簾,看到阿布奈就奔了出去,口中大聲喊着:“阿布奈哥哥,阿布奈哥哥。”
朦朧中,鶯哥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大碩。
起身再往上看,是它的主人,她朝思夜想的阿布奈。
“你來了。”鶯哥一下子笑出聲來,覺得這些日子的委屈不算什麼,你瞧,那明媚的面孔不是近在眼前嗎?
“阿布奈哥哥,昨晚上這女人跟豹子睡過了,這種女人你還會要嗎?”蘇蘇張口就道。
“你胡說!”這是這麼多天以來,鶯哥第一次反駁,她很害怕,怕豹子跟蘇蘇統一了口徑,自己身上還穿着男人的衣裳,阿布奈誤會怎麼辦。
“我沒有胡說,阿布奈哥哥你瞧,她身上還穿着豹子的衣裳,她的衣服肯定是昨晚上被豹子撕碎了。”蘇蘇越說越興奮,好像她早已觀摩了這一幕一樣。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黃花閨女。”面具男瞪了蘇蘇一眼。
阿布奈翻身下馬,走到鶯哥面前,那琥珀色的眼睛,似是要把鶯哥穿透。
“我沒有……”鶯哥慌亂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