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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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什麼被褥都沒有,只有一張光禿禿的鋼絲牀,牀面有些坍塌,依附在鋼絲上的灰塵就像積雪那樣,還有許多蜘蛛網,卻沒有看見蜘蛛,一個黃泥土打造的煤球爐橫躺在地上,箍在泥胚上的鐵圈鏽跡斑斑,就像千層酥那樣。

倉庫裡有許多幹草,男人將乾草一摞一摞抱來,鋪在鋼絲牀上和地上,然後撿了一些柴火堆在屋裡,他用工具間裡找到鋸將一根根木頭鋸開,然後用釘和錘修復了一下窗戶,他叮叮噹噹忙乎了一會。覺得窗戶和門足夠的牢固,他才累得休息了一會。

女孩很懂事,她生了爐然後去溪邊提了好幾桶水回來,她開始燒水,她感到累了,晚上一定要擦擦身,她一定要建議爸爸在這裡多休整幾天。他們個看起來都走不動了,非常虛弱。

男孩躺在草堆上,聽着溪水沸騰的聲音,他覺得幸福是那樣簡單,就在剛纔他還覺得自己可能也活不了多長,可是現在他又燃起了希望。

男孩看着姐姐在忙碌,他起身幫忙添加柴火,他有點害怕姐姐,但是他還是鼓起勇氣說:“對不起,姐姐。”

女孩說:“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她拿出毛巾來敷着自己的膝蓋,然後她扔了一條毛巾給弟弟,“你自己敷。”

男孩接過毛巾小心翼翼的。

男人修理好門窗,又到處尋了一遍,他找到了一些鹽和調味,還有一罐幹黃豆,整整一大塑料罐,大約有七八斤重,還有幾根幹辣椒,他高興了,他捧着罐,他敢說這是這大半年來最高興的一天,他說:“阿勇,希望,快看,我找到了什麼?快看!”

他興奮地忘乎所以,熱血都往腦門衝,他感到了暈眩,他就像在做夢一樣,臉上掛着如陽光般燦爛的笑,他得證實一下這是不是真的,他看到了孩們驚訝的神情,他終於證實了這是真的,男人神采奕奕,他將黃豆倒入了一些在鍋裡,然後非常珍惜地將剩下的那一大部分黃豆藏在了揹包裡。這些東西應該可以讓他們吃好幾天。

女孩將蛇肉放入了鍋裡燉,今天晚上他們可以飽飽地吃一頓黃豆燉肉。

男人謹慎地檢查了外面的情況,然後在天黑下來之前,他關上了門窗,留好通風口,並在外面看了看他們的光照亮是否會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他將能透光的部分遮得覺得差不多了,才進入屋。

他們個人圍坐在爐邊上,口水一點點分泌,女孩打開鍋蓋,裡面飄出肉香味讓他們迫不及待,女孩放入了鹽和一些調味,繼續燉着,因爲他們直接燉的是曬乾的黃豆,所以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燉爛。

男人將槍放在身邊,他們還有4顆彈,他用小刀削着木頭,削成彈的形狀,然後用倉庫裡找到的銀色的油漆鍍上金屬色。

男孩好奇地問:“爸爸,這木頭彈能殺人嗎?”

男人說:“不能,但是能嚇唬人。”

噢。男孩恍然,他總是很佩服爸爸。

男人又取出了一個小塑料瓶,倒出了裡面過期的藥,然後清洗乾淨,小心地將蛇膽汁擠出來放入小瓶裡,蛇膽汁可是很好的藥物,可以清熱解毒,鎮痛,抵禦一些皮膚疾病,清肺止咳,還有許多微量元素和維生素,他捨不得自己吃。

他讓女孩把腿伸過去,然後用手指蘸着膽汁塗在她腫大的關節四周,然後揉着直到皮膚髮熱。他說:“你很快就會不疼了。蛇膽對關節炎也很有效。”

男人看着瓶底部不多的膽汁液,他打算留一點明天讓女孩再塗抹一次。

女孩感激地看着父親,白天的時候爸爸寵溺地抱起阿勇那股氣惱早就煙消雲散了。

男孩又想起了他的玩伴湯姆,有爸爸的感覺真好,可是湯姆那麼小,沒有任何親人了,他說:“爸爸,亨利死了,湯姆一個人能活下去嗎?”

男人一邊幫女孩揉着關節,一邊回答:“不知道。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活下去嗎?”

男孩低頭想了想:“也許不能。”

男人說:“不,你能。”

男孩想起了自己殺了一個人,他覺得自己也挺可怕的,他說:“也許我能,可是湯姆不能。”

男人說:“你怎麼知道他不能?”

男孩說:“直覺,他白白胖胖的,他是個好孩,也許他會被人吃掉。”

男人說:“不要那麼悲觀,也許有人會保護他。”

男孩說:“他的爺爺不在了,最疼他的亨利也死了,還有誰會保護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

男人說:“在今天之前,你覺得我們能找到食物嗎?”

男孩搖了搖頭:“事實上我總覺得我們今天還會餓肚。”

男人指了指正在燉,發出茲茲聲的鍋:“在昨天,你也不會想到我們今天會有一頓豐盛的晚餐。所以,永遠不要有那種消的心態,只要還活着,就要相信明天會和今天不同。湯姆也一樣。”

男孩點了點頭:“爸爸,你是對的,你一直都是對的。”

男人幫女孩揉完了腳,又拿出了針線,他用一些水,把每個人的鞋都刷了刷,然後把破的地方補了補,鞋對他們來說是珍貴的,他想到了門口的那些獸皮,他將獸皮拿了進來,用做材料補鞋。

晚飯燉了將近2個小時,女孩試了試鹹淡,發現差不多可以吃了,她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那是真正的一碗,裡面有許多散發着誘人光澤的胖胖的豆,還有雪白的蛇肉,還有鮮美的湯,他們這一次都沒有謙讓,因爲鍋裡還有很多。

他們相視一笑,然後開始晚餐,很燙,他們一邊吹着一邊迫切地吃,好吃了,男孩和女孩都熱淚盈眶。

男人叮囑孩們不要吃得撐,對腸胃不好,少吃點,吃多餐。

於是孩們很聽父親的話,他們慢慢吃,細細嘗這種來之不易的味道。他們咬着黃豆,滿口的柔軟,還有細膩的蛇肉,吃下去很滿足。

男孩吃完後開始用熱水擦身,他的肚鼓鼓的和他那滿身嶙峋的瘦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男人幫男孩和女孩擦身,女孩還沒有發育,所以她的身板和男孩一樣,他們在一起洗澡。

洗完了之後,他們將衣服放在火邊烤着。然後又聽了聽動靜,男人還拿着槍去外面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危險之後,他纔回來。

女孩將鍋裡吃剩的東西轉移了下來,打算第二天早上再熱着吃。她說:“爸爸,我覺得你就是上帝,你說今天有新的發現,並且有好的發現,果然是這樣。”

男人虔誠地說;“不,我不是上帝,最多算是上帝的僕人,他派我來照顧你們。”

女孩笑了笑,她有些擔心:“你說這間屋的主人會回來嗎,我們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拿了這罐黃豆算偷嗎?”

男孩也擔憂地說:“如果它的主人回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還給他?”

男人不知道怎麼面對孩們的疑問,他說:“這個屋沒有人,它被廢棄了,所以我們只是在這裡找一些需要的東西,這不能算偷。當然如果主人還健在,又恰好回來了,那麼我們一定會向他道歉,我們無意冒犯,我們會還給他們的。”

男孩和女孩的心裡都希望屋的主人不要回來,他們都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對方心裡的那點小心思,然後都低下了頭。

夜裡雨沒有下,連蟲的叫聲也沒有,但是有風聲,風發出呼呼的聲音,還有外面有樹木倒下來,被吹斷的聲音,閣樓上木板晃動的啪啪聲。

他們躺在乾燥的草堆上,睡得很淺,時不時總會被外面的動靜驚醒,然後好不容易又漸漸有了睡意,又一陣大風呼嘯着彷彿要把整個屋頂給揭了。

屋裡的爐在微弱的燃燒着,男人幫孩們重新蓋好了毯,他在他們身邊躺下,睜着眼睛,有些難以入眠,他覺得自己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雖然吃了食物覺得好多了,可是身上說不出的疼。他祈禱這個晚上平安無事,他的眼睛盯着平頂,耳朵一直聆聽着外面的動靜。

忽然,屋頂的一塊石棉瓦呼啦一聲飛了起來,然後撞到了院裡一個廢棄的鐵皮機器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孩們驚得迷迷糊糊擡起了頭。

男人讓他們繼續睡,他拿着望遠鏡悄悄走到了樓上,樓上什麼也沒有,他在白天的時候就檢查過了,他看到屋頂上的遮掩又被吹走了一大半,然後他在上面站了一會,四周都是黑色的,天空和一切融合在了一起,男人的頭髮被吹得倒立,他都擔心那些頭髮會脫離他的髮根而去。

他席地而坐,他想,如果有一天,天空不再亮起,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像墨一樣化不開的黑色,地球漸漸冷去,他們還能走多久?

當然這只是如果,陽還有幾十億年的壽命,他很慶幸他不是生存在陽不再發光發熱的年代,那纔是地球最後的末日,任何生物都無法逃離滅絕。所以他和孩們還是很幸運的。

他們在這幢小屋裡休息了天,還剩下一半的黃豆,他讓女孩把黃豆浸溼發漲了之後放在鍋裡蒸熟,然後炒幹水分儲藏了起來,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燉黃豆。

第天的晚上,男人照舊站在屋頂觀察動靜,他聽到了風中隱約有一陣狗叫聲,他無法判斷這狗叫聲距離有多遠。他看到了光點,是手電筒散發出來的,那應該不遠了!他們敢養狗,並且在大半夜走,他們一定不止一個人,如果他們發現這幢小屋,一定會進來的,也許他們的狗已經發現了什麼。

男人的心跳有些加速,他蹬蹬從樓上跑了下來,一拍醒孩:“快起來,孩們,有人靠近了,快起來!”

男孩不想起來他揉着眼睛,說:“爸爸,我們有槍,我們不用怕他們。”

男人嚴厲地說:“起來。”

女孩像觸電一般從從毯裡竄了出來,她的心撲騰着,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她面色潮紅,呼吸緊促,她一言不發收拾,刷刷拉鍊的聲音乾脆利落地響起,鼻頭上微微滲出一些汗液來,她用袖一抹,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她有一點慌亂,不知道該做什麼,是不是該馬上離開這裡,躲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碎碎念:很多人看的時候習慣說中的男主怎麼樣,女主怎麼樣,男配怎麼樣,炮灰怎麼樣。事實上在這個末日故事裡,沒有男主,女主,男配,炮灰,他們是鏡頭捕捉的景象,向我們展現那樣的生活,他們遇到的人,和他們遇到的人怎麼樣了,也許沒有重點,有些人很快就離開了鏡頭,有些人出現也許不會再出現,也許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會再相遇,誰知道呢,也許他們死了,就像螞蟻那樣死了,死在上,很多人過,都不會有人注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