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啊。”
於端端瞥了青年一眼繼續搗鼓手上的東西,當做沒看見這個人。
猜的?
青年皺眉,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
“顧某親自驗的傷,死者身上十多處刀傷,胸口處深有七寸最爲致命,雙腿腿骨斷裂應是後來被石塊敲打所致,死者口鼻並無異樣,不可能是中毒所致。”
“你是仵作?”
“不是。”青年搖頭。
不是你瞎BB,於端端不說話了。
青年看看她手上品種齊全的工具,有些造型古怪名字都喊不出來,鑿子,錘子都有,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姑娘是個木匠,青年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眼底閃過狂熱的光,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姑娘是仵作?”
“不是。我是獸醫。”
於端端拿着一把鑿子,在死者胸口比劃了比劃,似乎在選擇哪個角度更適合開膛破肚,這兇殘的模樣讓在場的人一臉菜色。
唯獨顧知秋一臉狂熱的跟她探討着接下來要做的事。
“姑娘這是想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想給他腦袋開個瓢。”
“用這個比較好一點,不會把頭蓋骨敲碎……”青年攔截下她手裡的錘子,遞上一個鋸子。
於端端:“你驗屍的時候沒想解刨來看看?”
顧知秋:“想來着,被人阻止了。”
於端端:“誰?”
顧知秋:“一個無知婦人。”
於端端:“哦。”那薛李氏聽說要驗屍,死活不讓,一哭二鬧三上吊,一個女人剛死了丈夫無依無靠,聞者落淚,最後於端端一針下去薛李氏老實了。
顧知秋:“你似乎很失望……”
於端端:“看破別說破。”
顧知秋:“聽說殺人兇手抓到了。”
於端端:“哦,按他們的意思,我是那個兇手……”
顧知秋:“……”
顧知秋是個醫癡,畢生心願便是能親手解刨一個人,而不是豬狗牛羊,萬萬沒想到今日能得償所願,雖然是借了別人的光。
於端端現在也知道這個青年就是人們口中的顧神醫,顧知秋來之前她遲遲沒下手就是在猶豫要不要動手,紙上談兵誰都會,可*實彈的上她還是犯怵,顧知秋一來反而爲她排憂解難了,從交談中她也能猜出來這貨就是個蛇精病,呵呵。
兩人一個指揮,一個動手,就這樣狼狽爲奸了。
於端端指着薛屠夫的心肝脾肺腎當教材,一一介紹給顧知秋,對方看他的眼神從最初的輕蔑上升成崇拜,於端端覺得自己意外收穫了一隻腦殘粉。
“脊椎骨,往下屬第三節的地方,這裡很脆弱啊,只要兩根手指輕輕往上一提,瞬間就能幹掉一個比你強大的敵人……”
顧知秋用力點點頭。
“頭顱這裡,一根筷子紮下去,這人必死也成腦癱……”
顧知秋用力點點頭。
又問:
“腦癱是什麼?”
“俗稱傻子。”
顧知秋用力點點頭。
“還有這裡,喉嚨……”
於端端指指點點雙手比劃着,顧知秋像個被洗腦的人一臉激動,對於腦殘粉來說,偶像說什麼都是對的。
於端端從內臟學講到截肢,又從心臟復甦講到*卵子構造,最後連女人生孩子剖腹產也沒放過,說都最後,顧知秋幾乎熱淚盈眶拉着於端端的手恨不得義結金蘭。
“顧神醫……”
“別,小顧,姑娘叫在下小顧就好,萬萬當不起神醫二字。”
顧知秋一臉嚴肅的說道,彷彿於端端羞辱了他一般。
最後,縣太爺來了,經顧知秋的手丟給縣太爺一團東西。
“這是何物?”縣太爺問。
“死者的胃。”顧知秋一本正經的說。
縣太爺吐啊吐的被人擡走了。
一個時辰後,被派出去的青衣回來了,發現於端端身邊站着一個笑的很傻的青年,態度略顯親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端端姑娘,從那婦人家中翻出了這個。”青衣遞過來一個有缺口的碗,碗底還有乾枯的粉末,倒入少許清水,用銀針攪拌,取出後呈黑褐色。
有了顧知秋這個熱心大夫,事情發展的更加容易。
碗裡有毒藥,和那胃裡的一樣的毒藥,坐實了薛屠夫是被毒死的說法!
顯然不可能是誤食,這東西又不常見,誰沒事買毒藥放家裡當囤貨,挨家藥鋪一問,城西百草堂的掌櫃供出那薛李氏半月前在他那裡買了二兩*,說是家裡做豬肉生意,難免招惹了很多野貓野狗,買點藥回去毒死那些偷吃的小畜生,哪能想到貓狗都是託詞,婦人真正想毒死的是薛屠夫。
“這婦人好毒,竟連親夫都敢殺。”
四下全是罵聲,全然忘了他們說那薛屠夫家暴時的咬牙切齒。
“薛李氏,你還不打算招出你那姦夫是誰嗎?”於端端看着喊冤的婦人說道,她也只是猜測,並沒有認證物證。
姦夫?
原來還有姦夫!
相親們恍然大悟,對着薛李氏指指點點罵她不知羞恥,偷人也罷居然還謀殺親夫。
被於端端一激,那薛李氏心知事情敗露沒了轉圜的餘地,懷恨在心,趁着大夥都不注意,掏出袖中藏匿的匕首朝着腿腳不便的於端端刺去。
於端端臉色一白,懷裡抱着顯兒竟無處可躲,千鈞一髮之際薛李氏被人敲暈了過去,行兇的正是那一臉溫吞的顧大夫,手裡舉着的板凳還沒放下。
“顧神醫,好功夫啊。”私下裡沒少練吧,這快、狠、準!絕了!
於端端嘴角抽抽。
“小顧,小顧,端端姑娘又忘記了。”
顧知秋放下板凳,面上一副受不起的謙恭表情,於端端一樂,這也是個怪人,她一開始喊他小顧是有輕視揶揄在裡面的,之後見他那一手開膛破肚的好本事是真心被折服了,喊一句神醫也不爲過,這人還矯情上了,小顧就小顧,既然他本人願意她有什麼好說的。
“小顧,多謝救命之恩。”於端端對他真誠一笑。
顧知秋甚喜,大呼端端果然非凡夫俗子,顧某視爲知己等等絮絮叨叨個不停。
那薛李氏被砸暈了,被人潑了冷水後清醒過來,萎靡着臉死活不肯供出同黨,忍受着千夫所指,正當這時門口一陣吵雜聲響起,人羣中散開一條路,於端端看見來人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