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於端端睜開眼睛的剎那,就看到了南宮月那張清冷絕美容顏,他的臉上依舊是那種淡淡的漫不經心好似這個人沒有心一般。
“我昏迷了多久?”於端端問。
“三天而已。”
三天……而已?
這麼說她現在追去也來不及了,人怕是早就出了越國地界,可惡的死狗男人就這般對待她,說好的不離不棄呢!媽蛋!
於端端清醒後一想起三日前發生的事情便忍不住咬牙切齒。
南宮月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醒了就起來,自己把衣服脫了,或者你想要我親自動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
於端端輕皺着眉,目光落在屋內那個熱氣騰騰的浴桶上,對上對方看過來的視線,深吸一口氣:“你出去,我自己來。”
“哦。”
“……”這種遺憾的口吻是什麼鬼!
“你確定不需要幫忙?”那雙清冷的眸子緩緩擡起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她的雙腿上,後者呼吸一窒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說什麼卻聽對方道:“等水冷掉藥效全失,看來你的腿是不想好了。”
“……”這一定是威脅沒錯。
她用力深吸一口氣,惡聲惡氣的咒罵了一句,慢吞吞的開始在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心裡不斷的自我安慰就當面前站着一個木樁好了,好在對方也真的沒有太過份,在她脫去外衫後便自然的轉過了身去站在浴桶旁一味藥一味藥的往裡放,屋子裡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響起,而那雙手的主人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未眨一下。
屋內碳火燒的很旺,嬌小的女孩膚色染上了紅暈不知是熱的還是尷尬所致。
身體泡在溫熱的水中,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身體裡的那股寒意被驅去了一半,於端端不由得舒服的眯起了雙眼,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安逸,如果耳旁沒有那道聒噪的聲音響起的話。
“體寒之軀又淋了雨,你這條命是不想要了?一個男人也值得你這麼做?”南宮月瞥了一眼浴桶中泡着的舒服的眯起眼的人,氤氳的水氣瀰漫着,她的長髮在背後如黑綢般散在水中,好像水中的妖精,光潔圓潤的肩頭染上了粉色,在往下是若隱若現滑膩的裸背,南宮月愣了愣,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自然是值得。”你一個無心之人怎麼會懂,於端端心中腹誹着,數日的相處對南宮月這個人大致也有所瞭解。
對方好似看不懂她臉色的嘲弄一般,歪頭看她,好似在審視什麼一般,半響後似乎想通了些什麼,又道:“你覺得他還會回來找你?”
於端端半趴在浴桶上,*的背脊裸露着,半眯着眼睛回想起離別那日的情景,雨幕中那個男人死死的抱着她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
“等我,等我回來。”
如果是別人說她自然是不相信,可是那個人是歷千殺,這世上唯一不會欺騙她的人。
“他會的。”因爲他是歷千殺。
篤定一般,最後一句話說的異常堅定。
南宮月想了想,卻是沒將他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或許她的決定是對的,那個男人也許值得相信……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一眨眼便是三年過去了。
三年間七國之間連年征戰禍事不斷,這三年間各國也發生了很多天災人禍,先是宋國連連敗陣最終被北夏鐵騎踏平了疆土,之後在有趙國和越國聯盟將羌國吞併,雲國君主誤食丹藥又縱慾過度最終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新君上位據說年僅十一歲,手段卻狠辣無比不似小童,齊國新君長孫氏在位不到三年,卻莫名染上了惡疾,據傳他三年間從未臨幸過任何妃嬪,故此有傳言齊國長孫玄得了不舉之症。
短短三年而已,卻是物是人非。
江湖傳言,紫玉山莊少莊主大喜之日遭人血洗,衆多武林人士死於紫玉山莊,個個死狀死慘場地如堪稱修羅地獄,而據百曉生說紫玉山莊還丟了一樣寶貝,是一張藏寶圖,據說這紫玉山莊的創始人與前朝皇族周氏有瓜葛,那份丟失的藏寶圖據說是從那時候傳下來的,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駕!
駕駕!
一陣急促奔騰的馬蹄聲從小道上傳來,十幾個蒙面黑衣人跨馬飛奔而過。
看他們手拿刀劍,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要找人拼命去呢,店小二摸摸鼻子縮到了後臺。
江湖人江湖事,關他何事呦!
他肩上搭着一條發黃的白布,一身灰布粗衣,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很是可愛,全很上下最顯眼的是那身衣服,上面補了不下十個補丁,第一次來的客人都忍不出看上兩眼,納悶這小店的老闆好苛刻,自己穿着光鮮亮麗,竟捨不得給店小二做一套像樣的衣服。
客棧裡的人越來越多,三三兩兩的議論着關於藏寶圖的事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年輕的公子,一頭烏黑的青絲用與衣服同色系的紅色輕輕挽起披散在腦後,白皙的臉龐比一般女子還要柔嫩上許多,相對與男子來說倒顯得過分陰柔了些,濃密烏黑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寶石般的眼睛,墨色的光輝裡閃動着屬於她的天真可愛,笑起來時會彎彎的,帶這淡淡的邪氣。
他的年紀在十八九歲的樣子,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少年,身上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說他過分陰柔,卻不若大家閨秀般嬌柔做作,說他自命不凡,卻不若富家公子般高傲清高。
從他一踏進這裡就引的那些江湖女子頻頻側目,店小二也忍不住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哎,一家老小無一活口,死的那個慘呦,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狠心……”
他趴在桌子上,眼皮耷拉着,彷彿自言自語,又好像在故意說給誰聽。
風鈴被風吹的叮叮響,窗外的雨滴答滴答的下着。
窗前的那桌客人如今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幾枚銅板在桌上打了個圈躺在桌上,店小二微微眯起眼將銅板收起來,熟練的抹了把桌子。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不知何時纔會停,店小二轉身對茶館老闆吩咐道:
“你看店,我先回去睡會兒,昨晚屋頂的老鼠真是鬧死人了……”
“是,您慢走。”
茶館老闆從臺子後面出來,對店小二鞠了一躬,那圓滾滾的腰身看起來很滑稽,而老闆臉上卻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店小二在衆人驚異的眼神下揮揮手,哼着小調走了。
好奇怪的茶館,店小二沒有店小二的樣子,老闆倒是一副夥計的模樣。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雨過天晴的山道上滿是泥濘,遠處炊煙裊裊,河邊垂柳之下,幾個山野老農提着魚簍坐在湖邊靜靜的等着魚兒上鉤,忽然,一道婉轉圓潤的唱腔傳入了耳中,不知名的小調,歡快又慵懶,忽遠忽近,聽的人眼皮漸重起來。
老人被勾起了興致,翹首以盼等着看唱曲之人的真面目,等了半響卻也不見道路那頭的人走過來,好在人到年老別的沒有耐性卻是極佳,老人嘴角含笑半眯着眼一邊聽曲一邊等待着,等那唱歌的人從路的那頭走過來。
驢頭?
老人用力揉了揉眼睛,怎麼露出的是個驢頭?再次眨眼去看的時候,一雙笑彎的明亮眸子最先映入老人那對渾濁的雙目之中,唱曲之人,竟是一位翩翩的藍衫少年。
那份悠閒,那份自在,那滿臉的笑意,竟將老人心中的落寞感慨一起笑掉,讓他也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時光。
年輕的公子坐在毛驢身上,嘴裡哼着小調,一首歌唱下來跑了好幾次調,最後她自己也是想到哪唱到哪,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任誰都瞧得出這人的思緒已經不在此處。
哎,雨天果然是讓人容易傷感啊……
少年幽幽的嘆息一聲似乎很是憂愁,瘦小的臉上滿是苦大仇深,那天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來着?是誰先起的因?於端端歪着腦袋回憶着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
沒錯,他,也是她,面前這騎驢的少年正是於端端本人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