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不怕別人對他不好。也不怕別人無慾無求的真心付出。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姜博文來到歐陽府,堅持一定要見紫薇一面纔會走。迫於無奈。紫薇只得見了他一面,卻沒想到。這一面以後。我們從此就天涯海角,各奔東西了許多年,再見他時。才驚覺已然恍如隔世。
“姜博文,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紫薇嬉笑着問道。挑眉看去,纔不過今天不見,姜博文竟然憔悴了許多。
“姐姐。你爲什麼不見我?”姜博文睜着無邪地眼睛。委屈地應道。
“姐姐不是病了嗎?需要休養,所以纔不見客的。”紫薇尷尬地笑道。
“姐姐,我要走了。”姜公子耷拉着腦袋。沮喪的說道。
“走了?怎麼剛來就要走啊?”紫薇雖有些好奇,心裡卻不鬆了一口氣。
“姐姐,我不是要走。”姜博文急切地解釋着。
“不是要走?不走就不走吧。今天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紫薇雖面無表情,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看來自己把姜博文算是害慘了。纔不過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就語無倫次了。
“姐姐,我要離開京城去杭州了。”姜博文如鯁在喉。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原來他是真的要走了,但不願因爲自己,否則……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我爹要我先到南京去讀書,以免日後錯過了考期。”姜博文幽幽地看着紫薇,喃喃地說道。
“會試不是明年的三月初三嗎?怎麼這麼早就要去了?”紫薇有些好奇地問道。身爲國丈的公子,姜博文的仕途應當會頗爲平順,哪裡用得着正兒八經的去寒窗苦讀?
況且大明從洪武三年開始科舉後,會試的時間一直就安排在三月,現在離明年三月,幾乎就有一整年的時間。再說京城此去杭州市,路跗也並不算遙遠,待過了年後,再啓程也不會遲啊!
“姐姐,在這裡根本就沒有辦法讀書,這幾天姐姐不見我,我就每日都去第一次遇見姐姐的那個桃林裡,每次一呆就是一整天。躺在那裡,回想着第一次見到姐姐時模樣。”姜博文哀怨地看着我,眼裡蓄滿了迷濛的水氣,卻又咬緊脣瓣,強忍着不流下一滴淚。
紫薇該怎麼辦?心隱隱有些作痛,如果那一天,我不是一時興起去了紫薇錦繡坊,如果那一天,我不是先遇見了那個他,面對今天癡心,我會動心嗎?
可是我偏偏在那天去了紫薇錦繡坊,偏偏在那天遇見了那個他,對遲到的姜博文,我也就只能說抱歉了。
“姜博文,姐姐祝你此一去鵬程萬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姐姐相信,你今後一定會有所作爲的。”紫薇強忍着心酸,狠心地說道。
長痛不如短痛!我所能做的,就是讓他就此死心,畢竟的年紀尚小,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重新來過,包括他現在心心念唸的愛情。
“姐姐。那天我從你的琴聲中出了一股悲傷的相思。你心中一直有一個人是嗎?他讓你傷心了嗎?”姜博文凝視着我,心疼地問道。
“你就要走了,姐姐沒有別的東西送你,臨前,姐姐親自泡一壺茶給你喝好不好?”我避開姜博文熾熱的眼神,故意岔開了話題。
“好!在桃林中姐姐隨性而自然的顏色,和滿瀰漫的桃花香,讓我久久都不曾忘卻,現在若是喝了姐姐親手爲姜博文泡的茶,會一輩子永遠都有記住這屬於是姐姐的味道。”一本正經的說道,臉上有着超乎他年齡的成熟。
姜博文,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除了裝傻,歐陽紫薇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等你趕明中了狀元,還會記得我這個姐姐呀?到時候,可就要叫你姜
大人了。”紫薇嬉笑着說道,裝着什麼也不明白的模樣。
一室沉靜,只風爐上茶壺裡的水咕咕作響,反而讓人越發的坐立不安了。打姜博文了後,春兒就一直避而不出,顯然心中也有些情傷。到底紫薇是做不了媒人,第一次出馬,就以失敗而告終。
“小姐,今日準備泡什麼茶?”冬兒乖巧地上前詢問道,終於打破了滿室的沉悶和尷尬。
“我自已來吧。”紫薇起身走到茶櫃子前,一眼便瞧中了放在高處的武夷巖茶,“大紅袍”。
拼命踮高了腳,依然還是夠不着,紫薇不禁有些懊惱,都怪爹孃將我生的如此嬌小,平是瞧冬兒拿起來,很是方便,怎麼到了我這,就變成寸有所短了。
正打算叫冬兒來幫忙,姜博文的聲音,卻在我背後響起:“姐姐,你是要那個嗎?我來就好。”說完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茶荷拿了下來。
一直覺得姜博文只是個孩子,到此時才發現,原來他竟也是如皮的高大挺拔……
泡“大紅袍”需要十足工夫,才能泡出香氣馥郁的蘭花香味來,程序雖然繁瑣,卻來不得半的馬虎。
大小姐紫薇以爲姜博文的小孩子心性,必定是坐不住的,沒想到他卻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認真地端視而不見着紫薇。如此慎重,倒叫她有些手足無措了。
少時,待茶泡好後,紫薇舉杯恭請。
“姐姐,這是出產於福建武夷山的“大紅袍”吧?”姜博文接過茶杯,欣喜地問道。
“怎麼樣?味道很特別吧?這可是姐姐的珍藏,今天爲發給你送行,我可算是放血了。”歐陽紫薇得意地說道。
紫薇這茶荷裡的“大紅袍”可不是尋常人能夠喝到的,就連皇親國戚也未必喝的到。它可是武夷山九龍窠高巖峭壁上生長的精品。
“外形條索緊結,色澤綠褐鮮潤,沖泡後湯色橙黃明亮,葉片紅綠相間,典型的葉片有綠葉紅鑲邊之美感。而且最突出之處的就是,此茶香氣馥郁有蘭花香,香高而持久,且“巖韻”明顯。”姜博文很是識貨地說道。
“不錯呀!姐姐還真瞧不出來,你對茶到是挺有研究的,以前喝過是嗎?唉!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地,這下……”紫薇滿臉遺憾地說道。
“姐姐,姜博文以前從不喝茶,這是第一次。”姜博文訕訕地說道。“第一次?”紫薇訝然驚天動地呼道。可看他的模樣分明說很老練的子,若說第一次喝茶,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看大小姐一臉懷疑地表情,姜公子這才漲紅了臉說道;“我打聽了許久,聽說姐姐沒的別的愛好,獨好茶,所以這幾晚,我將陸羽的〈茶經〉,蔡襄的,茶錄〉,楊維楨的,〈煮茶夢記〉,還有宋徽趙佶的〈大觀茶論〉全部都背了下來。”
我的老天!這個姜博文是瘋了不成?這短短數日,他竟爲了我做了這許多的事情。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事情,雖然小,卻怎麼能不讓我三環感動呢?我也並非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那一刻,我真的感動的無以復加。這世界上還會有人比他更愛我嗎?紫薇心裡想。
“你怎麼這麼傻呢?這些天都有沒好好休息過吧?難怪看起來這麼憔悴!今天說先回去吧,改日再和你爹一起來好了。”紫薇幽然嘆道。
“真的嗎?”姜博文欣喜地叫道。紫薇微微地頷首,表白着她的心跡。
罷了!如果我真的必須要嫁人的話,眼前這個姜博文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許這樣天下從此就太平了吧!那個人給我留下了什麼?除了一個叫涼墨文翰的名字外,另外就只有一個紫薇不曾打開過的錦盒。
那子錦盒呢?紫薇似乎很久都不曾看見過了,她不由慌張了起來。送走姜博文,我
呆坐在原地,腦子裡一片混亂,似乎在想些什麼,細想下又乎什麼也想不清楚。
是爲我消得人憔悴的姜博文?還是那個至今讓想我想起來,依然會面紅心跳的涼墨文翰?
風爐上的水,依舊呼呼作響,亦如我砰砰直響地心跳聲。長這麼大,除了爹爹,我只爲兩男人泡過茶,一個是信誓旦旦要娶我爲妻的人,另一個便是我剛纔許諾要嫁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自已剛剛那個承諾是否明顯,姜博文又是否明白了幾分。坐在這裡,我卻隱隱有些後悔。我曾經的那些堅持呢?
如果終究都要妥協,那麼我最初的堅持又算什麼呢?堅持要覓得一份專屬於愛情的婚姻,卻還是讓自已陷入瞭如此尷尬的境地。
“秋兒,秋兒……”紫薇慌亂兒急切地叫道。
“小姐有什麼吩咐?”秋兒從外間挑簾進來,福身一轉,不緊不慢的問道。
秋兒永遠都象一個氣質良好的淑女,甚至比我這個主子看起來,更象一位大家閨秀,即使只穿着簡單的丫鬟裝束,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紫薇呆滯地望了秋兒半晌,不禁也折服在她的風采之中,象秋兒這樣氣質出衆的女子,纔是爹孃想要的女兒吧?
“小姐?”秋兒再一次地開口詢問道。
紫薇是怎麼了?竟望着自己的丫鬟出了神,差點就忘了自己叫秋兒進來的目的。
“秋兒,那天……那天在紫薇錦繡坊裡,涼墨公子送給我的那個錦盒呢?”躊躇發半晌,大小姐不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秋兒的眼神,犀得的彷彿可以洞穿整個塵世,但是她卻是這世上最瞭解我的人,那個錦盒,因不涼墨文翰的爽約,而被我隨甩掉了,紫薇想聰明如秋兒,一定會替她收好的。
“錦盒?小姐不是扔掉了嗎?再說,你剛纔不是答應了就愛那個姜公子的婚事,現在還找錦盒幹嗎?”秋兒一臉平靜無波的問道。
“我……“一時間,紫薇不禁啞口無言,很有些理屈詞窮的的感覺。
紫薇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剛纔就默許了自己與姜博文的婚事。現在心裡反而越發的想着另外一個人,此刻,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當初他究竟給了我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小姐,有些東西丟了說丟了吧!姜公子人不錯,以後你會幸福的。”秋兒瞭然於心的說道。
“可是……”紫薇喃喃地囁喏着。”
“小姐,東西秋兒先幫你收着,等你想清楚了再問我要吧!”說完,秋兒轉身挑簾欲走。
“秋兒……”紫薇急切地叫道,眼淚不禁破眶而出。
“唉!小姐,既是忘不了他,今日又怎麼答應了姜公子的婚事?”秋兒搖頭嘆息着。
“姜博文很好。”紫薇低聲呢喃着。
“我知道。”秋兒淡淡地應道。
“姜博文對我也很好。”紫薇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知道。”秋兒看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姜博文他一心想娶我。”紫薇的聲音越發的細不可聞。
“我知道。”秋兒瞭然的眼神,讓我越發的心慌意亂。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那……那你剛纔爲什麼不阻止我?”歐陽紫薇任性地叫嚷着。
“小姐,秋兒知道有用嗎?關鍵要在於小姐知不知道啊!現在小姐知道了嗎?”秋兒盈盈走到大小姐面前,認地看着紫薇問道。
“我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紫薇流着淚大聲地喊道。
我知道了!知道無論姜博文怎麼的好,無論姜博文對我又有多好。我真心想嫁的人,卻根本就不是他。
“秋兒,我該怎麼辦呢?”紫薇抓住秋兒的手迷茫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