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我的‘恩愛園’,紫薇信步走向涼墨王爺所住的寢宮。擡眼望去,整個天空都是鮮潤奪目的蔚藍色。偶而,有幾片輕柔的浮雲從空中飄過,在人的心海里劃下點點漣漪。
整個‘恩愛園’出乎她意料的種滿了各個品種顏色的菊花。或風姿綽約,或含苞待放,色彩斑斕,姿態各異,各有個的風情,各有各的味道。紅菊如火,白菊如雲,粉菊如霞,金菊更是燦豔華麗到了極至。
涼墨王爺個性素來張揚,沒想到他種的菊花竟也是如此的跋扈,東一撥,西一片,也不管自己是生在何處,只管自己長的自在即可。紫薇小心地繞過橫長在路上的一株菊花,不由心中感慨,涼墨王爺怕是很愛這些菊吧?否則也不會縱容它們如此隨意的滋長。
秋風輕吹,滿園飄散着沁人心脾的菊花馨香。紫薇和涼墨王在院中的小亭裡相顧而坐。久久他們都不曾言語,只是默然地等待着對方先行開口。
“回稟王爺,王妃來了。”涼墨王爺的親隨林祿上前稟報道。李妃來了?想必是聞聽我前來找涼墨王爺,纔來的吧?不過,他們都不由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人開口打破沉默了。
“請王妃到‘菊苑’來。”涼墨王爺淡淡地吩咐道。
“父王,紫薇上特地來謝謝父王的,紫薇陳年巖茶喝過,陳年老鐵也喝過,陳年的紫霞點金雖然喝得不多,但畢竟也曾領略過,可是,陳放了三十年的老茶,卻是第一次見識。三十年,這在烏龍茶裡面,該算是很久很久的“年份”了吧?”紫薇優雅地淡笑着,一臉客氣地說道。
“王爺!紫薇!你們真是好雅興!”說話間,李妃款款而來,淺笑若飴的笑道。
“紫薇見過母妃!”紫薇微笑着起身問候道。
“紫薇坐吧,不必多禮。剛纔你們是在說那三十年的‘紫霞點金’嗎?”李妃若無其事的問道。
何必如此呢?明明都已經什麼都聽見了,卻偏偏要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是想讓她沒機會說出拒絕的話嗎?
“紫薇,父王明白你的意思了。那荷‘紫霞點金’是三十年前,父王恩賜給我母妃的,母妃一直捨不得喝,最後又將它留給了我和周王涼墨楠。我的那一荷早就沒了蹤影,許是喝掉了吧!今天涼墨楠卻將屬於他的那荷茶送了來,說是以後請我代爲保存。”涼墨王父聲音低沉而哽咽,言語間流露着濃濃地悲傷。
她不曾料到,一個對兒子的生死,都無動於衷的人,面對自己的兄弟,卻有如此深厚的情感,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王爺……”李妃微泣着囁喏道。也許這世上,只有李妃才能真正瞭解涼墨王爺的心思吧!
“我們來喝茶吧!”紫薇微笑着說道,原本有些堵得慌的胸口,反而因這句話而敞亮了起來。
注水,刮沫,出湯……。
當茶湯緩緩注入琉璃公杯時,紫薇不由驚訝了!通常被稱作‘洗茶水’的第一道茶湯,竟然也是如此的清透。瀲灩的光華,濃紅的色澤,迷幻之中,如同進了夢境……。
陳年的‘紫霞點金’,竟是如此的清晰。紫薇擡眼瞧着坐在對面的涼墨王爺,此時他的眼圈微紅,目光癡迷地盯着琉璃公杯中的茶湯,彷彿透過茶湯,在追溯着三十年前的陳年舊事。
紫薇突然覺得,此時自己正在開啓一段陳年舊夢,那舊夢裡的故事似乎就要在今日,在這裡,與我邂逅……
一場舊夢的開啓,等於一段故事的開始,而這段故事裡的情節究竟蘊含着怎樣
的傳奇?她不知道。她我渴望知曉,她迫不及待想要走進它的世界,用她的味覺去感受,用我的心去體會……。
這‘菊苑’午後的寧靜和寂寞,更讓她不由地心思恍惚了起來……
少時,紅湯入盞,濺起一片煙雲;輕啜淺嘗,品味歲月如煙。濃濃的茶湯,掛着杯底,漫過我的舌尖,流過我的口腔。陳香,藥味,蜜味,棗味……。依次呈現,猶如峰巒,延綿不斷。
須臾,紫薇便覺得似乎琉璃茶盞中的夢也清晰了,淚也清晰了,彷彿是沉寂了許久的淚滴,化成了這盞中的瓊漿。整個心似乎也有了甦醒過來的喜悅,琉璃茶盞中的紅茶湯,似乎把整個世界也染成紅色……。
不由自主的淚涌,其實是在爲茶湯中的甘甜喜極而泣。然而喜極而泣之後,便是苦澀。十泡之後,終於出現了苦底,三十年的‘紫霞點金’經歷了三十年歲月的洗禮,到底還是蘊含着一些苦底。
甜蜜過後的苦澀,苦澀後的再次甜蜜,彷彿生命中聲生不息的輪迴和傳承。讓我們在坐的人都不得心有悸動。
“父王,紫薇明日起程去南京。”我放下茶盞,噙着眼淚,小聲的說道。
陳年的‘紫霞點金’爲了復活而沉寂着,讓人禁不住爲它喝彩!如此沉寂,始終難捱。或許一生耗盡,或許終遭遺棄。要怎樣的情義,纔會將此茶珍藏三十年之久?
所以涼墨王不須開口,他明白,這樣的茶,茶色、茶香、茶味,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那份令人動容的茶義和茶心。
“紫薇,謝謝你!”李妃流着淚,感激地看着紫薇說道。
“要謝就謝它吧!”紫薇擡手高覺琉璃茶盞中僅剩的茶湯,一飲而盡。飲罷,隨手將琉璃盞就地砸碎,此一去,不成功便成仁。
zw帶着冬兒朝‘興聖宮’外走去,“紫薇,讓文翰陪你去吧!”涼墨王爺在我身後說道。
“不用!,我只是個去金陵遊玩的單身女子,若是有皇孫同行,怕是不妥。”紫薇頓了頓身形,淡淡地回頭說道。紫薇怎麼可能將涼墨文翰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呢?若是有人必須要問這個王府做些什麼,那就由她去吧!
“也許只有一個人而已!”臨走前,紫薇再次轉回頭平靜地說道。
“好,好,好!只有一個人也好!”涼墨王爺略微有些哽咽地說道。這個一世梟雄的男子,終究也抵不住心的牽引和血濃於水的親情纏繞。
其實她也好奇!好奇這個周王涼墨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究竟是以怎樣一份心情,在保存着這歷經三十年的‘紫霞點金’。甚至他還懂得,唯一能打動涼墨王爺鐵石心腸的,唯有這陳藏三十年的‘紫霞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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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孤燈獨坐,紫薇在房中等候着涼墨文翰回來。秋夜的風透過紗窗吹進屋來,屋中燈燭搖曳,燈影中的我,獨自嘆息着,一時的感動,竟讓她這個懶惰的薇薇貓,不得不離開洛陽。
權利真的很重要嗎?大家爲什麼不能安逸地享受生活。此次新帝以周王涼墨楠及齊、代諸王均擁兵自重,多行不法,朝廷孤危爲名將諸王下獄,其目的不過是敲山震虎,他真正顧及的則是遠在洛陽的涼墨王朱棣。
所以纔會先廢其胞弟周王,涼墨楠欲以牽制涼墨王。此去南京,要救出周王涼墨楠談何容易?希望歐陽記商號唯一的繼承人身份,會對我有所助益……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輕柔的聲音飄蕩靜謐的空中,轉瞬她就被拉進一個寬厚溫暖
的懷抱。
“你回來了?”紫薇輕閉上眼睛,柔若無骨地靠在涼墨文翰的懷中,享受着他身上特有的溫度。
“身上怎麼這麼涼?會生病的。”涼墨文翰皺着眉頭,一臉不贊同的說道。
“不會的,我知道你不會讓我生病的對嗎?”紫薇嬌笑着撒嬌的說道,心裡卻尋思着自己究竟該怎樣告訴他她的決定。
“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涼墨文翰若有所思地看了紫薇半晌,直接了當的問道。
“呃……明天我要去南京。”雖有些躊躇,紫薇還是直言不諱的說道。
你決定了?”涼墨文翰悶聲問道,聽起來好象隱隱有一絲不快。
“是啊!反正洛陽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到南京去瞧瞧,京城嘛!可能會很好玩的。”紫薇嬉笑着輕描淡寫的說道。
“明天一早,我陪你上路。”涼墨文翰打橫抱起紫薇,徑直朝牀走去。
“不要!”紫薇抱緊涼墨文翰的脖子,堅決地說道。
“是嗎?”涼墨文翰的話,幾乎就是從鼻子哼出來的。
顯然他是很不贊成我的決定,可是她也堅決不可能與他同行。
紫薇要怎樣才能說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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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墨文翰將紫薇輕然放回牀上,用錦衾蓋好後,纔到外間吩咐小茗準備熱水沐浴。她擁着衾被,仔細的聆聽着外間人來人往的聲音,他們的腳步都很輕盈,紫薇需要豎起耳朵,才能聽個真切。他們是怕把她吵醒了吧?
少時,屋中迴歸靜謐,所有的人似乎都退了出去。紫薇光着腳丫下了牀,悄然向沐浴的偏房溜去。
偏房內霧氣氤氳,溫熱潮溼水汽瀰漫了整個房間,薄紗屏風後,涼墨文翰正在寬衣解帶,須臾,他矯健偉岸的身子,便在屏風後印下一個威武的剪影。
紫薇的喉頭不由緊窒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悄然向屏風走去。隔着屏風輕柔地撫上屏風上的剪影,這是屬於他的剪影。
“你來幹什麼?”屏風後的涼墨文翰冷不防突然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溫和而嘶啞,隱隱聽得出一絲疲憊。
偏房中的悶熱和潮溼,讓紫薇渾身燥熱不安,感覺籠罩在水汽中的自己,也變得粘答答的。她站在那裡進退兩難,在外間武裝的勇氣,此刻全部都被瓦解了。
“我……我想……我想來侍侯你洗澡!只是洗澡哦,我沒想別的。”雖然隔個屏風,紫薇還是羞臊不已。
屏風後靜默了片刻,涼墨文翰輕然跨進浴桶坐下,這纔開口對紫薇說道:“還杵在外面幹嗎?還不趕快進來?”他的聲音裡分明就有偷笑的顫音,自治州自治州重中之重自治州紫薇就知道他一定會取笑她的,紫薇耷拉着腦袋,灰溜溜地朝屏風後走去。
紫薇呆呆地看着浴桶中的涼墨文翰,他泡在水中的肌膚,因熱氣的侵透,而變成了誘人的粉紅色。無數的水珠順着他寬闊而結實的胸膛不斷下滑着,在跳躍的燭下光下閃爍着晶鎣的光澤。
這樣的他比平日看起來,更爲魅惑人心。我卻手足無措的站在哪裡,半晌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服侍人洗澡,貌似我也不會。
“拿着!”涼墨文翰從手中撈起一條白色的帕子凌空扔向我。
“喔!”我慌亂地手忙腳亂,才勉強接住。他的意思是要我替他搓背吧?來都來了,還裝矜持什麼?我今晚不是還有目的的嗎?
我硬着頭皮走到涼墨文翰身後,有一下,無一下用帕子在他背上輕搓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