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還是一次又一次的上當。
“小姐,劉媒婆哪兒的帖子,不用送了吧?”到底是秋兒精明,直接了當的問到了問題的重點。
“呃……今天出門很累了,明日我就不見客了。”紫薇淡笑着,懶懶的說道。
“太好了!我們可以不用嫁了!”冬兒興奮地歡叫起來。
“我就說吧,不能出去破壞小姐的好姻緣,看吧!現在小姐要嫁人了,我們就不用嫁了。”春兒仰起下巴,一臉得意地說道。
“春兒,還是你最瞭解小姐。”夏兒一臉崇拜地說道。
“那當然,我可是第一個跟着小姐的,你們哪兒比得上呢!”被夏兒一捧,春兒是越發的得意了。
“秋兒,吩咐歐陽總管,讓他把軟轎準備妥當。”紫薇坐起身子,懶聲吩咐道。
“小姐,今兒咱們就回府了嗎?”冬兒略微有些遲疑地問道。
“好不容易小姐才肯出府一趟,這麼早就要回去啦?”春兒厥着嘴,一臉懊惱地嘀咕着。
“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唐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如此明媚的春日,咱們這就回府去,豈不是很浪費嗎?”紫薇抿嘴輕笑,故意逗弄着她們。
“小姐,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玩呢?”春兒掩飾不住興奮,急切地說道。這個丫頭平日裡就活潑好動,這下更是“滿園春色關不住”了。
“我有說過,我們是去哪兒玩嗎?”歐陽紫薇故作疑惑的問道。
“小姐,不是玩,你準備去哪兒啊?”冬兒歪着頭,好奇地問道。
“本小姐要親自去面見劉媒婆,說不定還會到王媒婆哪裡走一趟。”紫薇若無其事地說道。
“小姐,我們不要嫁人,我們要跟着你。”這下連平日裡慢半拍的夏兒,都聽出了紫薇的弦外之音。
“跟着我幹嗎?跟着我當老處女嗎?俗話說的好,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我可不想將來你們怨我。”紫薇冠冕堂皇的說道。
哼!歐陽大小姐剛纔在外邊喊破嗓子,也沒人理我,這會兒,全都傻眼了吧?
“小姐你是在惱我們嗎?”到底是秋兒聰明,一下就看出我對她們剛纔的表現,實在是很不滿意。
“惱你們?有嗎?沒有啊!”紫薇若無其事地說道。
“聽口音,涼墨公子應該是北方人士,小姐要隻身一個人嫁過去嗎?到時候……”秋兒不緊不漫地說道。
到底是秋兒聰明,知道從厲害關係出發。其實真要一個人嫁到北方去,對於紫薇這個道地的京城人來說,着實是個嚴峻的考驗。可是紫薇真要爲自己,自私地將她們都留在我自己的身邊嗎?也許北方也會有好男人的吧!
“你們以爲離了你們,本小姐就不行了?”儘管心裡很認同秋兒的話,歐陽大小姐還是逞強地說道。
“小姐,你會梳頭嗎?知道”鳳陽髻“和”彩雲鬢“是怎麼梳的嗎?還有一百零八個花式,是怎樣搭配的嗎?”平日裡負責給紫薇梳頭的春兒,毫不客氣地說道。
“呃……”紫薇一時無語,貌似這些東西,平常根本不用我操心。
“小姐,你知道褻衣、中衣、外衣、外褂、束腰、褻褲、中褲、內稱、羅裙都該怎麼穿嗎?”
夏兒怯生生的看着大小姐紫薇問道。
“呃……我平常有穿這麼多嗎?”紫薇訕笑着問道。
“有!而且冬天的時候還會更多。”秋兒一臉平靜地說道。
平日裡大小姐紫薇只負責伸手、擡腳,沒想到,原來我這身看似輕薄的行頭,原來穿了那麼多樣東西。我的老天爺!聽都聽暈了,如果讓紫薇自己穿的話?不會……想想似乎都很恐怖。
“還有,你累了誰幫你捶腿,乏了誰幫你揉背?”秋兒輕聲催眠着紫薇大小姐。
“還有,還有,無聊的時候,誰陪你玩啊?”冬兒不甘示弱的補充道。
我的老天!如此說來,貌似我還真的離不開她們。難怪平日裡被她們吃得死死的。隨便掉個眼淚就讓大小姐屈服了。原來,紫薇對她們的依賴,竟是如此深!恐怕自己心裡也很明白,離了她們,大小姐紫薇的生活肯定會是一團糟。
看紫薇半晌沉默不語,秋兒若無其事的對其他三個丫頭說道:“你們替小姐打理一下,紫薇去吩咐歐陽總管準備去劉媒婆哪裡的軟轎。”說完秋兒挑簾而出。
“等等!我今天很累了。”紫薇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說道。什麼嘛!紫薇算那門子的小姐,竟然被自己的丫鬟,吃得死死的。
“那麼小姐的意思是……”秋兒不確定的問道。
“回府!”紫薇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本想修理一下這幾個“見死不救”的丫頭,現在居然被她們數落的無地自容。
沒想到秋兒竟是如此地不給我面子,竟然還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秋兒,你幹嗎?”紫薇慌張地叫道。
“找歐陽總管啊!”秋兒嬌聲應道。
“爲什麼找歐陽總管?我不是說不去劉媒婆哪兒了嗎?”紫薇大聲急叫道。
“難道小姐今天想走着回去嗎?”秋兒若無其事地問道,轉身揚長而去。
紫薇敢打賭,現在她一定在偷笑,她以爲她掩藏的很好,但是,她轉過身去後,雙肩抖得那麼厲害,恐怕只有傻瓜纔會不知道。
秋兒到底還算給我留了面子,其他三個丫頭騙子,可就不象話了,早就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了。唉!好心當作驢肝肺!還是算了吧!我就安安份份地做我的大小姐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朦朦亮,春、夏、秋、冬,便來喚我起牀。平日裡,大小姐紫薇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不到日上三竿,是絕不會起牀的。她們知道我的習性,從來都不會擅自來打擾紫薇休息。今天是怎麼了?
“小姐,你忘了?今天涼墨公子可要上門來提親。”春兒死命的搖晃着我。
“提親?誰向誰提親?你們誰要嫁啊,我不攔着。”紫薇抱着蠶絲被,側身繼續睡去。
“小姐,醒醒啊!不是我們,是你昨天和涼墨公子約好了的。”夏兒爬上牀來,對着半夢半醒的我繼續荼毒着。
“豬公子?哪個涼墨公子?讓他去找牛小姐!”紫薇大小姐扯起絲被,矇住頭,將雜音隔絕在絲被之外。
“小姐這樣,恐怕是很難醒的,照這個樣子,不到午時,是不會起的。”秋兒在一旁搖頭嘆息道。
“那怎麼辦,要是未來姑爺來了,小姐還沒起身的話,會不會婚事又黃了?”冬兒不安的呢喃道
。
“呸、呸、呸!冬兒,你少在哪兒烏鴉嘴了,咱們小姐的婚事,每次黃了,都是她自己不願意嫁。這回小姐可樂意的很呢!”春兒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說道。
“瞧我這張嘴!我真是該死!”冬兒自責地懺悔道。
“好了,咱們這就開始吧!”秋兒冷靜地說道。
完了!她們究竟要怎樣對付我?其實我紫薇早便醒了,只是不想被這幾個丫頭取笑,才躺在牀上裝睡着的。
半晌沒聽見什麼動靜,紫薇大小姐忍不住想探出頭去看個究竟,又怕被她們逮個正着。正在猶豫之際,有人上前拉開了紫薇的蠶絲被。一張冰涼的帕子,突如其來的罩住了紫薇的臉。
“幹什麼啊?”紫薇大小姐氣極敗壞的從牀上跳了起來,根本就顧不得自己還在裝睡。裝什麼裝?這樣子有人還睡得着的話,那纔是有點奇怪了。
“小姐,平日裡我們都可以任由你懶惰,今天可不行。”春兒插着腰,兇巴巴地說道,一副奴大欺主的模樣。
不到半個時辰,在夏兒和秋兒的侍侯下,紫薇就穿戴洗漱完畢。接着春兒和冬兒就開始爲紫薇大小姐梳妝打扮。
女爲知己者容!平日懶得連鏡子都不願意照的我,今天卻迫切地想看一看自己的模樣。在春兒的巧手梳妝下,紫薇會有怎樣精巧別緻的髮髻?在冬兒的細心描繪下,歐陽紫薇會有怎樣精緻嬌美的容顏?
卯時剛至,在春、夏、秋、冬的努力下,歐陽紫薇終於煥然一新。攬鏡自照,這竟是我嗎?太美呢!
鏡中的女子,梳着時下最流行的“鳳陽髻”一枝簡單大方的珠釵,畫龍點睛的點綴在發間,靈眸熠熠、纖長的眼睫,細長的娥眉宛如西湖垂柳,秀鼻直挺,朱脣微翹,桃花般嬌豔的粉肌玉膚,再配上紫薇今天穿的粉色羅裙,一切竟是那麼的完美。
原來平日懶於打扮的紫薇,竟然也可以如此的明豔照人。歐陽紫薇不禁呆在了哪裡,腦中幻想着,如果涼墨文翰看見了,該會是怎樣一副驚豔地表情?
“小姐,今天泡什麼茶?”冬兒的聲音,驚醒了思絮翻飛的歐陽紫薇。
品茶者,品水也,器也,境也,心也。所以喝茶便需要一份屬於茶葉的心情。平日隨性懶散的紫薇,對喝茶是絕不馬虎的。今天將會是我生命中,最爲特別的一天,歐陽紫薇要爲自己泡上一杯特別的茶。
“今天我要自己來。”放下鏡子,歐陽紫薇佯裝平靜地說道。
站在茶櫃前,望着櫃中琳琅滿目的茶葉,紫薇左顧右盼着,想要選一種最適合自己心情的茶。歐陽老爺的茶櫃,天下無雙,當然價值更是不菲。
比起彙集南北名茶的“紫薇錦繡坊”,這裡更是有過之無不及,其品種和品級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可是,今日恍眼一瞧,竟覺得沒有一種茶,是紫薇想要的。要麼太馥郁,要麼太淡泊,都不是大小姐要的感覺。站在茶櫃前,歐陽紫薇隱隱煩躁不安。正待關櫃門的時候,紫薇大小姐終於發現了它———“相思茶”。
遙記這是去年春天,歐陽總管特地送來嚐鮮的茶葉,因爲名爲“相思”,而被我束之高閣,成爲了滿櫃茶葉中,紫薇唯一不曾品過的茶。也許今天紫薇可以爲自己,也爲涼墨文翰,泡上一壺“相思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