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集團的合作消息一放出,立刻引起了各大媒體的關注,由於涉及到多方利益,這次的合作一定早就暗中談判過多次。但無論如何,這個新的開始對雙方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新的壟斷格局快要形成。
一旦兩集團決定長久進行合作,那麼接下來的路就會比想象中好走許多,外資的注入源源不斷,商機更是不勝枚舉。
看到這個新聞的丘宛晴,在微微笑意之時也有着淡淡的憂傷。因爲她明白,凌仲煊的事業蒸蒸日上就代表着她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過去的一切都如同夢中樓閣,不可觸及。
等到她身上的傷疤全部祛除的那天到來,她的心是否也會一樣,再看不到任何傷痕?還是會如同現在,再也無法將凌仲煊從腦海中擦除。
冥冥之中,她並不想得到這個答案。
她寧可糊塗地過完這一生,假裝自己還是那個單純沒有任何痛苦的女子,雖然清貧,但活得快樂。
在電視上看到凌仲煊出現時,她忽然覺得安心。
或許這就是她唯一能夠爲他做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護,默默地關注,用她渺小的力量去阻止旁人去傷害他。
如果她還是那個丘宛晴的話。
可是她知道了一個關於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讓她痛恨自己,無法再面對凌仲煊。萬事重重,是因她而起,因她結束,她以爲自己是受害者,但其實,她纔是整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
而最讓她痛苦的是,直到最後她才明白了一切,卻再也回不去了。
記憶飛逝,卻追趕不上時光的速度。
這時她才知道,馬大夫留在這裡日復一日爲她治傷,全都是因爲凌仲煊的一句話。
“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替我照顧好她。”
無休止的愧疚讓丘宛晴幾近崩潰,原來她始終都是這世界上最爲殘忍的人。
沒有之一。
站在巨大屏幕的電視前,丘宛晴眼中的畫面和記憶中的畫面一點一點地重合,最後終於融爲了同一個畫面。
“阿煊,你這個笨蛋,真的在這裡等了我一天一夜!”匆忙趕來的安宇寧一臉詫異驚慌,看到凌仲煊的樣子時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
凌仲煊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幹,被雨水淋得通透,雖然現在太陽升起,溫度也升高了,但有幾處還是緊緊貼着他的身體。他堅挺的輪廓看起來是那麼地固執又孤獨。
“你是第一個敢罵我是笨蛋的女人,真是太囂張了,我要好好修理你。”凌仲煊擡首,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他的雙脣一開一合,因爲淋雨受涼聲音有些變音沙啞,看到這副落魄模樣的凌仲煊,安宇寧的心不由緊了緊。勉強揚了揚笑容,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坐在長椅上挨着凌仲煊。
“該被修理的人應該是你吧,我昨天都說了因爲暴風雨不能趕來,你怎麼還在這裡一直等着?不要命了嗎?”安宇寧心疼又氣惱,但她不想表現地那麼明顯。
“能不能來是你的事,要不要等是我的事。”凌仲煊啞着聲音,伸手去摸了摸安宇寧的頭髮。
她的頭髮還有點潮溼。
安宇寧來不及推開凌仲煊伸來的手臂,想向後躲閃時也被一把拉近了他。
凌仲煊看着她的眼神滿是責問和擔心:“你怎麼淋了雨?”
這場大雨已經停了半個小時,按理說她不該被淋溼纔對。
看着他的目光,安宇寧忽然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讓凌仲煊知道實情。
“雨沒停時我就出來了,所以纔會淋了點,沒什麼事。”安宇寧含糊地回答他,然後伸出雙手捧起凌仲煊的臉,“反倒是你,我可要好好地懲罰才行。”
她說着,在凌仲煊仍舊疑神的注視之下吻住了他。
動情的吻,讓凌仲煊的心也漸漸融化了,很快他便從被動變爲主動,轉身將安宇寧按住壓在了椅背上。
“記住,你是我的女人。”凌仲煊用命令又憐惜的口吻。
場景轉換,畫面裡的地點變成了一個教堂內。
凌仲煊穿着修身西裝站在不遠處,他的身姿挺拔英俊,目光隨着安宇寧的到來而移動。目不轉睛的他甚至沒有發現,其實在這座教堂裡還有另一個人,但安宇寧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怎麼會約我到這裡?”安宇寧起初不解,轉頭環視一圈之後定住步伐,將視線重新落在了凌仲煊的身上,“沒有你認識的人結婚嗎?”
她還以爲是因爲要參加別人的婚禮他們纔會在這裡見面,可是看了半天安宇寧也沒有看到任何人。
凌仲煊上前幾步站到了安宇寧面前,他離她很近很近,幾乎都要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那種溫熱和微涼,讓安宇寧的心微微顫抖。
以她的聰明,不可能看不出凌仲煊叫她到此處的目的,但她不願承認,寧願裝傻。
這時凌仲煊回答了剛纔的問題。
“的確有我認識的人結婚,而且那人你也認識。”
“誰?”安宇寧脫口而出。
“你和我。”凌仲煊淡淡地笑着,舉起手攤開掌心,那裡安靜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戒指。戒指上沒有耀眼的鑽石,卻有着最獨特的設計。
安宇寧看出了上面的圖案,是一個n。
“這是……”安宇寧片刻之間說不話來,只凝視着那枚戒指愣神。
“從現在開始,永遠做我的女人。”凌仲煊深邃地望着安宇寧的雙眸,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
她從不知,凌仲煊對她的情已經如此之深。
一時間,安宇寧沒有任何迴應。
凌仲煊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無比緊張,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他,現在卻極度沒有自信。
安宇寧始終看着那枚戒指,心中有無數種說不出的感覺浮現。
怎麼辦,現在她已經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她來到這裡的目的並不是如此。
“阿煊,這枚戒指我現在還不能接受。”
久久,她還是如此回覆。
“原因。”受了傷的凌仲煊低沉發問。
“因爲,對於你我永遠說不出那句我愛你。”
後面的畫面又變得模糊不清,場景轉換。是安宇寧射殺凌仲煊的地方。
懸崖之下海浪翻涌。
這次的畫面卻只延續了幾秒鐘的時間。
“阿煊,到現在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安宇寧目光冷淡,語氣狠絕,“你醒醒吧,還說什麼愛不愛這種可笑的話。”
凌仲煊的眼中只有無法相信的震驚和絕望的傷痛,那種發了狂的感覺讓他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被最愛的人背叛,他只看到漆黑的槍口直直朝着他,而後是一枚子彈發射。
可是在丘宛晴的記憶中,那時的安宇寧明明有着同樣無法言說的痛苦,那種深重劇痛並不比凌仲煊承受的少。
畫面就在這裡靜止了。
丘宛晴了解到的只有這麼多。
每一幅畫面都猶如親眼所見那般真實,讓丘宛晴身體發涼,全身都僵硬了。這些並不是她想象出來的,而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是屬於她的東西。
因爲她就是安宇寧。
能想起的記憶只有這些,零碎地幾乎無法拼湊的畫面和那種心痛的感覺,這幾天始終盤旋在丘宛晴的心頭。她曾以爲這種感覺只是因爲夢境太過真實,以爲夢中看到的場景只不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夢。
但她錯了,那些所謂的夢,其實都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那些日日夜夜和凌仲煊在一起的時光,原來都是真的。
還有什麼比真實存在過,卻再也不記得了更加痛苦。
丘宛晴知道她再也無法面對凌仲煊了。
她是在車禍的第二天知道了這件事,當時凌牧熙正在書房和曹世峴談話。房門沒有關緊,應該是關門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半夜夢到了車禍現場的丘宛晴因爲睡不着到走廊散心,看到了書房門露出的一絲光亮。
因爲房間裡有若隱若現的聲音傳出,丘宛晴好奇之下走過去。她正好聽到了曹世峴的聲音。
是他,丘宛晴帶着一絲驚異聽了下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凌牧熙帶着驚愕。
“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她更好地活着,無憂無慮,再不會感到痛苦。可是現在如果繼續下去只能讓她無法釋懷。我說過,爲了給她幸福我會不擇手段,之前我給你提供了幫助,現在我就要全部收回。”曹世峴說明了自己的意思。
凌牧熙冷笑:“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竟然現在要背棄我,當初如果不是你對我說了那些話,幫助我走到現在的位置,我也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怎麼有能力去對抗凌仲煊,我又該怎麼帶走丘宛晴?”曹世峴反問。
“你利用我當擋箭牌,從頭到尾都只是爲了拆散他們兩人,你以爲我就不知道嗎?”凌牧熙雙目如鷹,“只不過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我纔始終沒有說穿。現在讓我帶丘宛晴走,之前的事我就再也不會對任何人說,我會帶她遠走高飛。”
曹世峴朗聲笑了:“你一直都把丘宛晴當做安宇寧,直到現在都分不清她們兩人對不對?真是好笑,告訴她真相會傷了她的心,可是不告訴她,她就永遠不知道你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