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乎乎的洞口終於被李健雲的一記重錘砸開了,頓時一股冷氣從裡面冒出來,讓幾個人渾身一顫,激動的心得到稍許地平靜,他們等待了一會,發現裡面沒有了動靜,便拿起錘子慢慢地把洞口擴大了一些,一些石塊掉了進去,過了很久纔想起沉悶的落地聲響,說明這個洞可能向下延伸,而不是橫向延伸。
他們比量着身材開好洞口,早已經大汗淋漓,儘管剛剛被冷風一驚,他們還是感覺到身體溼漉漉的,便讓曲樂樂拿着一把手電守在洞口,他們三個拿着手電轉身去了洞穴比較乾燥的一角,用雨衣清掃了一下地面,三個人圍坐了下來,先拿過幾瓶礦泉水,補充了水源,然後又啃食了幾根香腸和幾塊壓縮餅乾,肚子裡稍微充實一些。
薛源擡起手腕看了一眼夜視手錶,指針剛好指向下午四點,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決定立即出發去探尋一下洞穴。
“靠,這不會是墓穴吧?別碰到殭屍或者鬼魂呀!”李健雲邊打結着繩子,邊禱告着。
“你怕了,要不我下去吧!”曲樂樂取笑着他說。
“就你,的了吧,單臂將軍,好好守好你的崗位吧!”李健雲把打結好的繩子綁紮在對面的柱子上,扯了幾次,很牢靠,便把另一頭順着洞口扔了下去。
薛源過來,幫他在肩頭上安裝好手電筒,戴上安全帽和聯體雨衣帽,又檢查了腰部的安全繩索,然後幫他掛在繩子上,仍不忘囑咐他說:“你到了下面,沒有問題,就對着上面洞口照一下,我們就跟下去了。”
“如果我死了,你們一定要把我的屍體拉上來呀!”李健雲越聽聲音越是顫抖。
“靠,有什麼害怕的,即使死了也要生命重於泰山。”曲樂樂還在旁邊打趣着。
“放心吧,你到了下面不要摘安全索,我們看不到燈光,就會把你拉上來了。”姚璐璐安慰着李健雲。
李健雲終於振奮了一下心情,順着繩索慢慢攀爬下去,剛開始還能聽到他迴應的話語,漸漸地就沒有了聲音,也失去了手電照射的光源,洞穴上面幾個等待的心也慢慢地懸了上來。
就在大家急不可待地想去拉出繩索時,一道光源從洞底射了出來,同時盤旋地在洞頂畫了幾個圈,繩子也激烈地抖動起來。薛源趕忙地掛上繩索,蹬開了洞口的牆壁劃了下來,然後是姚璐璐也跟着劃了下來。約莫過了十分鐘,薛源感覺到了腳下一頓,知道到了地上,後面跟隨的姚璐璐也隨着下了地,但是她的下地沒有那麼踏實,薛源趕緊地拉住了他。在他們擁抱的那一剎那,薛源感覺到了姚璐璐的心在激烈地跳動着,她的手溼漉漉的。
“你們很快呀!”李健雲從身後鑽了出來,然後詭笑着說,“你們兩個是不是要在這裡演繹一出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呀!”
“別瞎扯了,趕緊過來幫忙!”薛源趕忙地推開懷抱裡的姚璐璐,然後轉移話題地問,“你怎麼那麼久?”
“我說哥們,我可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呀!我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死呀,所以哥們是摸索着進來的。”李健雲幫着他們收拾了繩索,便一起舉着手電向裡面走去。
按照薛源的推算,他們向左走,應該接近山的斜面,所以薛源在拉着繩索下來的時候儘量保持着身體的位置,下地後他迅速做出了一個十字,他讓李健雲用手錶上的指南針定了位,果然不差。手電儘管昨晚充了一晚的電,經過一天的奔波,現在還是有點力不從心,所以薛源他們需要儘快找到可以替代的光源。
“先向左走,接近山的斜面應該有采風口或者採光點。”薛源提示着他們按照標記,拿着手電向左側走。
果然,越向左邊走越感到不再壓抑,空氣好像有點變得清新而潮溼,這就證明薛源的猜測是正確。走在前面的李健雲突然看到有一些斑點的亮光,一些氣體從亮點裡透進來,他想用手去撫摸,突然想起曲樂樂因魯莽造成的結局,他慢慢地抽出身後揹包裡的砍刀,悄悄摸索地走過去。後面的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跟隨着,目不轉睛地盯着斑點亮光。
幾個人越來越接近方格里的斑點亮光,心裡既緊張又感覺到刺激,心臟突突地跳。李健雲手裡的砍刀終於碰到了光點,卻“沙沙”地響。
“好像是藤蔓植物!”薛源經過仔細辨別,果然一層厚厚的藤蔓植物,內部的葉片已經枯萎,透出一股惡臭,外層的枝條經過層層地疊加,遮去了最後一片夕陽。
“靠,嚇死老子了!”李健雲伸過砍刀去,砍下藤蔓枝條。
薛源也走過去,在其他的幾處亮點也砍落了遮掩的枝條,隨着亮點的方格越來越多,夕陽的光線終於可以射進洞穴。
“把你的鏡子拿過來!”薛源向身邊打着手電的姚璐璐說。
“你怎麼知道我帶着鏡子!”姚璐璐不解地問。
“女人嗎?隨時都需要補妝,這點誰還不知道!”李健雲補刀着說。
姚璐璐只得從挎包裡掏出方形補妝鏡遞給薛源,薛源選擇了一處最強光源點放下,一道反射的光照進洞穴,他旋轉着不同的角度,幾個人隨着光源看向四方,果真是比手電的射點稍微大了一些。
“我們來晚了,這裡已經有人進來過了。”薛源說。
“怎麼可能?那個門口是我們剛剛破開的,怎麼會有人先進來呢?”姚璐璐不解地問。
“他們不是從我們破處點進來的,而是從採光源點進來的,你們沒有看到地下的火把嗎?”薛源用光源照在地上,果然地上到處放着燃燒過火把和燈具。
李健雲走過去,用手電的餘光找幾個稍微乾燥的火把頭,掏出衣兜裡的打火機,慢慢地點上,從一絲的點到漸漸地大起來,牆壁上還插着一些火把,他們索性地慢慢地都引燃了,整個洞穴漸漸地亮了起來。這個人工開鑿的洞穴面積與上面大廳的面積差不多,詫異的是這邊的柱子大廳內的還多,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像自然落成,又像人爲刻意爲之,而更爲奇怪的是這些柱體上卻沒有一個洞穴,倒是旁邊三側的洞壁上保留着大大小小的洞穴。
他們拿着火把仔細地搜尋,果然裡面像被洗劫了似的,大大小小的洞穴裡被清洗一空,幾處斷臂上留着刀槍砍過的痕跡。
“這可能就是匪巢的倉庫,如果我們是第一個到的,就發財了,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薛源嘆息着,用戴着手套的手扒着地上遺留的鋼釘,“我猜測這些鋼釘就是用來釘木箱的,被偷盜者搬運途中不小心落下來的。”
“嗷,那按你來說,這些釘子還是文物了?”李健雲湊過來說。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偷盜者帶來的箱子上的釘子呢!”薛源的話讓燃起希望的李健雲頓時又垂下了腦袋。
“薛源快來,你看下這些是什麼東西!”姚璐璐的驚呼讓兩人匆忙地跑了過去。
在中心柱子的後面有一塊奇怪的石頭,薛源用手撫摸了一下,絲絲滑滑的,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有點洋姜的刺鼻味道,他脫下手套,又用力地揩下來了一塊。
“是洋蠟!”薛源驚呼道,他在古建築圖書裡看過,這些蠟往往是塗在地基的木樁頭上,以防止地基裡的木樁被氧化,然而在這個別人忽視地方居然出現了洋蠟,這讓薛源很是不解。他從李健雲手裡接過那根燃燒旺盛的火把,點燃了上面的蠟頭,燭頭迅速向外部擴展,居然引燃了周圍更多隱蔽的燭頭,洞穴裡頓時明亮起來。
“我靠,拍科幻片嗎?”李健雲興奮地說。
火光慢慢引燃了洞穴頂部的燭頭,洞穴的頂部在燭光的映照下居然出現了佛刻,,這些佛像閃着金光,或微笑、或獰笑、或狂笑着向他們揮手,漸漸靠近,他們就像虔誠的信徒,扔掉了手中的砍刀和火把,匍匐着向前,伸出雙手祈求着他們的給予。
“薛源,你們不要去,快點回來,你們缺氧了!”剛落下繩子的曲樂樂,捂着鼻子拉住他們的身體向外拖,依然阻止不了他們前往的腳步,無奈只得每人狠狠地踢了幾腳。
疼痛,讓他們稍微地覺醒,趕緊拉上了圍巾,然後向着採光點退縮。
走在後面的薛源回頭看到燭芯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隨着燭火燃燒越來越震盪得厲害,,越來越清晰,突然間強大的水浪從燭火處傾斜而出,頓時一股強烈的氣味充斥了洞穴。
“快跑,是強酸!”
幾個人趕忙地跑向出口,李健雲想抓着繩子向上爬,卻被薛源一把拉了下來。
“趕緊去通風口,這些強酸會和火山石反應,那些柱子經不起強酸的侵蝕,這個洞馬上就會坍塌了。”
薛源一邊呼喊着,一邊拉着他們跑向通風口,幾個人順着通風口爬出來,順着藤蔓向兩側攀爬,粗大的藤蔓支撐着他們的身體,約莫爬出了洞穴的範圍,才稍微地呼吸了一口氣,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股熱浪從通風口冒了出來。
他們喘息了一會,掏出手電,相互照應着攀巖着藤蔓向下走去。
“你沒事吧?”薛源握了握姚璐璐的手,手電的映射下,她蒼白的臉上起了一層白霜。
“沒事,多虧了你的幫助!”姚璐璐很長一段時間,才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
“你們兩個別光記得談情說愛,有空過來幫一下兄弟,這還有位殘廢的要照顧呢?”另一側巖壁上的李健雲氣喘吁吁地說。
薛源趕緊拉着姚璐璐向着他們攀爬過去,終於在山腰的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李健雲和曲樂樂枕着一塊隆起的地,喘息着問薛源:“我們還有幾個洞穴沒有進去,要不要再轉過去?”
薛源看着山腳下小鎮漸漸熄滅的燈火,疲憊地說:“算了吧!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不能再扔回去了。”
“靠,那多可惜,這一次白跑了!”曲樂樂憤憤不平地說。
“得了吧!你要去的話,我還不如回去睡覺!”李健雲看着曲樂樂就很泄氣,“現在工具什麼的都沒了,再拉上你這個累贅。”
“靠,你以爲我願意呀!再說,我這也是因公受傷呀!”曲樂樂也很無奈,他又突然間像發現了什麼,轉頭問薛源,“這裡怎麼有這些隆起的地?”
“這裡可能是墓場呀!”
薛源的話,讓幾個人哆嗦一下,驚起了一身的冷汗,站立起來,相互幫攜着向山下走去。
身後響起了陰冷的笑,幾道閃電後,天空又要下雨了。
於文康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留守的幾個人,他在自己雞圈裡勞動的時候,抽空給薛源他們打了幾個電話,卻發現他們都關了手機,這讓他忐忑的心裡愈加地不安。吃過晚飯,兒子爬過來找他玩,被他不耐煩地推開,惹得兒子“哇哇”地哭。打扮一新的妻子挎起揹包,又要出去,被兒子一鬧,她只得放下揹包,一邊罵着於文康,一邊用奶哄着孩子,等孩子睡着後,她還是跨上揹包,扭捏着走了出去。於文康默默地忍受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裡,一拳狠狠地砸在牆體上。於文康不知道這樣的路究竟還能走多久,看着身邊均勻呼吸的兒子,他從抽屜裡翻出酒精,本來想塗抹在傷口上,卻拿起來喝到嘴裡,頓時像一把鋼刀從口腔一直刺到胃裡,一股氣體衝到腦門,驚起了一身的汗水。這條路走得很艱辛,很孤獨,而今的他真地疲憊了。同牀的女人變成了一種交易,她的每個微笑和每次交易都要用血淋淋的鈔票來決定,而今,她的消失卻讓自己獨自躺在牀上突然間感到心安。
於文康想起了韓冰,如今的她到底怎麼樣了?自從自己從教導員的崗位上下來,就很少去了系裡,他們好像都在刻意地躲避着彼此,他們之間以前的交往是純真的友情嗎?到了現在自己還是說不清楚,在於文康的眼裡,韓冰更像是他的一種精神寄託,一種受傷後的苦口良藥,儘管自己不用傾訴,韓冰都能夠準確地走近自己疼痛的傷口,然後在她的精心撫慰下,傷口才能慢慢地癒合。而現在自己要遠離這位良師益友,怎能不讓自己心痛。
於文康想到了薛源他們,以前的他們很少交流,即使在同一個屋檐下,是自己年齡的緣故輕視了他們的成長的態度,現在自己終於可以俯下身子,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他們的青春,他們的活力,深深地感染了自己,他覺得自己要承擔起宿舍和班級裡一個大哥哥和引導員職責,姚齊和張方義的悄然離去,至今想起來還會讓自己的心靈隱隱作痛,他失去了太多,所以自己要珍惜接下來的道路。
週日匆匆地吃過午飯,於文康就回校打了電話,叫來了校系大巴車司機和實訓老師餘海波,然後在宿舍樓下吹響了集合的口哨,和餘海波一起把歸校的學生們都趕上了大巴車。
等於文康他們的車輛在亮燈之前趕到租借的實訓樓,卻發現薛源幾個人還在蒙着頭呼呼地大睡,這讓他們都很意外,但是懸浮的心終於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