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找到開機密碼了?”
白明朗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海燃頭也不擡地回到:“這還不是要多謝你及時找到了重要線索。”
“我找到的?”
白明朗饒有興趣地靠着桌子邊把溼手在身上蹭了蹭:“剛纔那個戒指啊?”
海燃點點頭,一邊噼裡啪啦飛快地操作着筆記本一邊回答:“可不就是那個戒指。你知道那個戒指的來歷嗎?”
白明朗故作委屈地看了海燃一眼:“才翻出來不就上繳給你了嗎?我哪知道去啊!”
海燃手上忙着,抽空衝電腦旁邊努了努嘴:“還你,說得好像我稀罕似的!”
白明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把丟在桌上的金戒指撿起來查看,一邊不忘過嘴癮:“唉,現在的姑娘眼光都太高了,金戒指都隨便丟的!”
海燃專注地看着電腦沒出聲,但卻在桌子底下伸腳踩了白明朗一下。
“喲呵!怎麼還帶偷襲呢!不講武德……”
白明朗嘴上假假抱怨,腳卻一動不動任由海燃踩着。
這兩人在一起的好處就是貧嘴歸貧嘴,但正事兒一點都不會耽誤——白明朗桌下挨踩,桌上探討:
“這戒指內側好像有一行小字誒!這種程度沒有工具我可看不清,你給我說說?”
海燃的目光依然緊盯着屏幕,嘴角卻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你看不清楚,我就能看清楚了?”
白明朗沉默了一下。
他心裡很清楚海燃一語雙關的試探。
自從進入劇本殺實測以來,白明朗的每一次看似無心的“說漏嘴”,基本都是一邊小心斟酌着離OOC還有多遠,一邊着意地敲打和提示。
以海燃的敏感度,當她提問出“擦邊球”的次數越來越多時,白明朗心裡的希望和悸動也就越發強烈,甚至一度會有不在乎任何處罰的想法。
比如現在。
深吸一口氣,白明朗篤定地點點頭:“當然!你可是天生目力自帶八倍鏡和X光的天才,這點東西怎麼可能難得倒你!”
第一次在劇情中聽到這麼直白的回答,海燃打趣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嘴邊,猛地擡頭看向白明朗。
天知道她真沒想到這一次白明朗會給自己的試探回一記直球!
她以爲白明朗又會打着哈哈抓住正題不放,最多給個委婉的提示而已。
沒想到……
這人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無所畏懼了?
沒等海燃開口,白明朗迅速補充道:“如果不是你天賦異稟,又怎麼會年紀輕輕就能服衆?要知道白家可不是那麼好打理的!”
說完白明朗下意識看了一眼天花板,那神色就像在等着審判結果似的。
被他感染了的海燃也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天花板,屏息凝氣地默默等待着。
1,2,3,4,5。
心裡默數了五秒,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海燃小心地擡起眼皮瞟了白明朗一眼。
又瞟了一眼。
見系統沒有反應的時候白明朗心裡已經有點慶幸自己賭對了,一垂眼卻正好看到海燃在偷偷瞧自己。
白明朗笑了笑,伸出左手做了個下壓的姿勢之後順勢撐在桌邊,隨後張嘴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3秒。
注意到他一連串小動作的海燃收回目光,重新開始操作電腦,但心裡卻放鬆了很多。
她看懂了白明朗給的暗示——只要在3秒內能夠自圓其說,就有很大概率不會被判定OOC,自然也不會受罰。
至於白明朗是什麼時候測試出這個時間限度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些玩家,或者說……小看了白明朗。
看到海燃不說話,白明朗伸出食指輕輕叩了叩桌面:“大師,弟子還在等你解惑呢!”
剛剛把證據打包傳輸給手環存證的海燃直接在電腦上放出一張圖片:“自己看!”
白明朗湊過去細看,圖片是一張有點年頭的彩色照片,不但顏色都模糊不清了許多,就連照片上的人都要努力分辨半天才能看出性別:“這男人是誰?旁邊那孩子是小徒弟嗎?”
海燃一點點放大局部:“應該是小徒弟和她的親屬,至於是不是直系親屬還不好說,需要申請DNA對比援助才能確認。你看這裡——”
照片上的男人正蹲在一棵大樹下喝着半瓶啤酒,在他旁邊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小姑娘正坐在髒兮兮的地上,像是在等大人喝完酒再做安排。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只佔了照片的一個角落,照片的主體是一家正在迎娶新娘的街景,氣勢十足的鑼鼓對,似乎能讓人隔着照片感受到當下的熱鬧氣氛。
很明顯這是一張拍壞了的照片,卻因爲無意中給兩個相依爲命的落魄家人合了張影而被想辦法保留了下來。
隨着海燃指尖不斷的敲擊滑鼠,在樹下喝啤酒的男人搭在膝蓋上的右手逐漸被放大起來。
一枚樣式不甚清晰的戒指出現在男人右手無名指上。
白明朗微微一挑眉:“你是說,這個戒指是這個男人的?”
“不是你說我天賦異稟的嗎?我的天賦告訴我照片上這枚戒指就是我們找到的那枚。”
海燃好像有點累了似的,一隻手支在桌上撐住自己的下巴回答道:“至於是不是這個男人的,還有待商榷,但是戒指本身的時代特點很明顯。”
“不同於現在流行的3D硬金和925銀的硬質,那個時代的工藝出品的金銀器飾大部分是比較軟質的,這也是爲什麼人們一度很喜歡用牙咬來鑑定金器的原因。”
海燃一邊說一邊輕輕敲着屏幕:“就現在的3D硬金你咬一下試試?把牙崩了也咬不出一道痕跡來!”
白明朗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金戒指:“那你的天賦告訴你的電腦密碼是什麼?”
這一次海燃沒有兜圈子,而是爽快地答道:“19961101,某人的生日。”
白明朗對照着海燃提供的數字,仔細盯着戒指內圈上的那行小字看了半天,勉強算是認出了全部。
“生日?一般來說戒指內側如果刻着日期,不應該是結婚日期纔對嗎?”
白明朗倒不是懷疑海燃的判斷,只是因爲有着與衆不同的感觀差異,海燃總是會注意到一些劍走偏鋒的角度,以至於有時候白明朗不得不出言提醒,以防她跑偏了。
海燃多少能夠體諒白明朗的苦心的,但這不代表她真的就有耐性一步步解釋。
受到質疑的海燃二話不說,直接調出了一份尋人啓事的照片存檔給白明朗看:
“你之所以會下意識把這枚戒指當作婚戒,是因爲你依然覺得這男人就是戒指的主人。但我剛纔明明說的是‘某人的生日’,因爲我有不同觀點——”
尋人啓事是完全手寫的,歪歪扭扭的字體勉強能看懂這是一家麪攤老闆試圖幫助被人遺忘在店外的小姑娘尋親的啓事。
白明朗看清照片上寫着什麼之後不由得有點意外,本能地脫口而出:“尋人啓事?丟了人難道不是應該首先報|警找警|察叔叔幫忙嗎?”
海燃輕輕挑了下眉峰,話裡有話:“不是每個人都敢找警|察叔叔幫忙的好吧?”
白明朗疑惑地看了看尋人啓事。
不是每個人都“敢”找警|察叔叔幫忙。
聽這口氣,如果不是尋人啓事有貓膩就是寫這張尋人啓事的人有貓膩。
除了逃犯,遇到事情都不敢找警|察幫忙的還有誰呢?
可……也不太對啊!
一個10歲左右找家人的孩子怎麼可能是逃犯呢?
白明朗疑惑地細細審視着尋人啓事的照片。
照片存檔的時候也有些年限了,無論是紙張破舊褶皺的程度,還是缺了一個角的細節,都說明這張尋人啓事在被拍到的時候已經距離張貼過去好久了。
至於啓事上的內容就簡單多了——
大意無非是有人吃完飯後讓孩子在店門口等着自己,結果大人一去不返、不知所蹤,小姑娘也不敢走開,就這麼一直等到天黑被開店的老闆暫且收留下來。
尋人啓事上有大人的姓名籍貫年齡,以及外貌和衣着等相關特徵。
只要能想到的幾乎都寫了出來,字裡行間看得出尋親的急迫心情。
不過,海燃顯然不會被這些表面詞彙矇蔽:“看到這上面寫着男人的外貌衣着了嗎?”
白明朗點點頭,心說我又不瞎。雖然不像你一樣火眼金睛能看清戒指內圈的數字,但這紙上字兒都這麼大了,這要看不清恐怕也就該寫辭職報告了。
海燃沒察覺到白明朗心裡的瘋狂吐糟,自顧自將形容走失者的那段讀了一遍:
“那你應該留意到了纔對——這則尋人啓事連鞋襪顏色都寫得清清楚楚,卻完全沒提過男人手上的金戒指。”
白明朗聞言再次細看了一次,果然如此。
海燃哼了一聲:“這麼明顯的特徵不提卻連襪子顏色都寫了,他們是期待路人看到疑似對象的時候,把人家鞋子脫下來確認一下嗎?”
白明朗對比了一下,尋人啓事上男人的外貌特徵和年齡段都跟照片上蹲在樹下的男人蠻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