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這個劇本殺實測遊戲之前,她本來是在跟好久未曾謀面的國家隊老友們聚餐的。
自從被警|校特招之後,這還是曲蕎第一次跟大家團聚。
雖然向來是公認的清冷性格,但只有曲蕎知道,自己心裡對這些一同吃苦訓練過的隊友也是有很深的想念的。
結果難得一次試着合羣,就不小心玩出了幺蛾子。
忘了是誰提議聚餐後順便去玩個正在流行的劇本殺,一轉眼曲蕎就被一羣人擁着走進了那家劇本殺店。
當一局劇本殺玩下來之後,曲蕎在店門口看到了同樣剛剛完本的齊思鑑。
雖然警|校人數衆多,但每個專業也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惹眼的特殊存在。
比如作爲國際格鬥比賽連勝王和國家級武術冠軍而被特招的自己。
再比如那個因爲高分雙休“犯罪心理學”和“刑事相貌學”而被譽爲“天才再現”的齊思鑑。
除此之外曲蕎還隱隱約約想起來,剛剛在自己隊友們前面結賬的某個人的側臉,看上去跟警|校榮譽殿堂裡掛着的某張照片很像。
沒記錯的話,那張照片下的榮譽頭銜幾乎快能寫成800字小作文了。
而其中最讓曲蕎矚目的兩行就是“連續十年蟬聯國際兵器全能冠軍”,以及那個人的花名——
破風。
現|役|警|察在日常工作中出於安全習慣,大多有使用花名的習慣。
這也是曲蕎對那張照片裡的人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
現|役,就說明在任。
有沒有機會當面討教甚至於拜師也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而這個機會,隨着曲蕎在劇本殺店發現破風的蹤跡,被無形中提前了。
曲蕎不太確定爲什麼這兩個人會那麼巧在同一天出現在同一個劇本殺店裡,尤其是氣質和年齡看上去都不像是對這種潮流遊戲有興趣的破風。
但曲蕎知道,當所有巧合聚集在一起時,那麼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
就像第二天歸隊之後,曲蕎意外從指導員手裡拿到那封實測邀請函的時候,她就越發確定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經被暗中規劃好了。
曲蕎性冷,但不傻。
沒等指導員多加解釋,曲蕎當下就做出了參與實測的決定。
既然找到了自己頭上,那就沒有回絕的理由。
而這個決定讓曲蕎得以在首發劇本殺場景裡看到齊思鑑的一剎那,肯定了自己的推斷。
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二發劇本殺的時候自己就有了直面破風的機會,甚至還在劇情中成爲了他的關門弟子。
如果說唯獨有什麼是曲蕎沒有想到的,恐怕就是自己後來的失控了。
就在曲蕎陷入沉默的時候,海燃等人已經把被打鬥掀翻的椅子重新擺好。
看到曲蕎還在愣在原地,海燃揮揮手招呼到:“同學,課間休息時間結束了哦!”
曲蕎怔了一下,轉身快步走回到桌邊,在江羿熱心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依舊面如止水,但曲蕎心裡總覺得自己剛剛好像笑了一下。
毫不僞裝,沒有渲染,單純舒心的笑。
其實此時此刻如果曲蕎開口問一下,她就會知道,其他幾個人確確實實在她轉頭的瞬間看到了那個不同以往的笑容。
雖然大家都默契地沒有提及剛剛劇烈的“化學反應”,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輪劇本殺裡潛伏着的“共情”危機應該算是平安度過了。
另外三個,有兩個是有過“高度共情”經驗的人,至於白明朗……雖然沒人說破,但對於他的特殊身份每個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有了這道“免死金牌”,再加上白明朗站在那裡就會散發出的可靠感,任誰都不會覺得他也有需要被人擔心的必要。
包括白明朗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除了海燃。
只不過眼下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錯,她也沒有打算特意顯露出來自己心裡的疑慮,以防弄巧成拙動搖軍心。
想到這,海燃拍了拍手:“熱身都做完了,不如趁着大家興致不錯,來點刺激的?”
江羿聞言嘴巴張成了“O”型:“刺激?你說那張照片裡礁石底下的東西啊?”
海燃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隨手補上一張照片:“那有什麼好刺激的,都嵌在那倒黴石頭縫裡面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說的是這個——”
追加的照片上,一個尺寸過分的巨型金屬笊籬囂張地躺在地上,旁邊是用自己的手掌做對比的海燃。
“我勒個去!你這後面還有大招啊!這什麼玩意兒?”
江羿疑惑地皺着眉往前靠了靠,試圖通過平面照片看出這個東西使用時候的立體模樣。
海燃呵呵兩聲,嫌棄道:“這算什麼大招!真正的大招兒還在後面呢!把你那驚訝先收起來,省着點用!”
雖然被嫌棄了,卻也被逗樂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少還有大徒弟殘留的影響,江羿嘿嘿了兩聲,目不轉睛地歪着腦袋來回研究那個金屬大笊籬,廚師屬性顯露無疑。
雖然正在被研究的依然是自己角色頭上的證據,但已經心明眼亮的曲蕎卻毫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趣地看着海燃和江羿的互動。
海燃實在看不下去江羿蠢萌的樣子了,無奈地提前調出來白明朗用大笊籬撈魚的視頻片段:“別看了!都對眼兒了!看視頻看視頻!”
江羿聞聲擡頭,正看到共享屏一側開始播放的小短片。
鏡頭裡白明朗正舉着大笊籬向一個超大的魚缸裡剷下去,旁白裡還有海燃輕聲在提醒“小心點”。
大概是沒拿順手,白明朗第一撈着實撈了個寂寞。
換過手後,白明朗試圖從另外一個角度再度下鏟,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可見笊籬中兜住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看到已經得手,白明朗眼疾手快地狠狠一推大笊籬的手柄底部,頓時一個抽拉式的金屬蓋子就緊緊扣住了笊籬邊沿。
瞬間大笊籬變成了帶蓋的大簍子。
白明朗小心地移動着大笊籬,直到兜着魚的漏兜部分平移到另外一個連水都沒有的空魚缸上方時,才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下手,讓笊籬口面衝下翻了過去。
被抓住的魚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脾氣大得很,整個轉移過程中都在笊籬的漏兜裡橫衝直撞的,幾次三番震得白明朗的手都跟着抖。
確認大笊籬已經伸進安全位置後,白明朗在拉開蓋子的同時飛快往裡一倒,立刻把抽出大笊籬順勢退了幾步。
被轉移到空魚缸裡的魚一出來直接在魚缸半中間騰空翻了個身,啪嗒一聲摔在缸底之後依然不死心地奮力掙扎着,尾鰭把魚缸壁拍得噼裡啪啦直響。
江羿吃驚又好奇地盯着屏幕上的還在掙扎的魚:“好傢伙!這是什麼品種的魚啊,氣性這麼大?夠頑強的啊!”
“水虎魚,俗名‘食人鯧’。水虎魚的種類也很多,我們發現在這個魚缸有兩種,叫做‘黑食’和‘辛古’。這兩種一個咬合力強悍,一個性格兇猛,搭配在一起混養攻擊力相當恐怖。”
抱着雙臂靠在椅背上的海燃適時解釋道:“通常來說這種魚都是以羣體生存,但也有例外。這個魚缸裡一共有八條這樣的水虎魚,個頭兒一個賽一個大,要按戰鬥力說的話絕對勝過它們的大部分同類了。”
江羿困難地吞了吞口水,轉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曲蕎:“那個誰,喜歡養這種風格的寵物啊?”
雖然用了“那個誰”來指代,但大家都知道她說的是小徒弟一角。
明知道江羿現在表現出來的慫兮兮多少是受了大徒弟的角色影響,海燃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於是沒等正主發話,海燃再度搶先出聲:“可不是!你小師妹屋裡除了愛啃骨頭的水虎魚之外,還有不少24小時在線等肉吃的‘小可愛’呢!”
說着海燃一邊往出放照片一邊如數家珍地介紹道:
“你看,這個是捕蠅草,這個是毛氈苔,這個是豬籠——誒,豬籠草你肯定知道對不對?吃起蒼蠅蚊子什麼的也可不含糊呢!”
江羿簡直要給主訴人圖文並茂的熱心解說搞到崩潰了。
一想到什麼蒼蠅蚊子,江羿骨子裡獨屬於醫療人的潔癖因子就瘋狂躁動起來。
沒等海燃再詳細介紹豬籠草的消化過程,江羿率先舉白旗投降了:“我錯了!都怨我!是我不該多嘴!我們繼續討論水虎魚吧!”
“好的。”
江羿一秒認慫,海燃瞬間正經。
就連向來穩如泰山的白明朗和一貫波瀾不驚的曲蕎,都不由得在心裡爲這倆人比書翻得還快的臉色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