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聽見外面得鑼鼓聲,白露有些失措,她不安的看了看外面,只聽外面傳信小太監已經到了翊坤宮門口。
陳文心點點頭,示意白露去打探消息。
外面小太監的聲音不小,只是語速極快,在屋內聽不見外面在說什麼,陳文心坐起身來,想了想,她忽然對喜兒說:“幫我穿衣裳,咱們得出去一趟。”
白露只談了一小會就回來了,她推門進來看見陳文心正準備出去,她楞了一下,接着讓開了路,問道:“娘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那人怎麼說?”陳文心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是冷宮嗎?”
白露卻搖了搖頭:“不,是承乾宮。”
“什麼?”陳文心有些意外,竟然是承乾宮。她看了看被大火染紅的半面天空,心中始終有些疑慮,這時候突然起火,未免也太巧了。
白露也十分疑惑,她順着陳文心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漆黑夜空中,一顆星星也看不見,整天偏空就像是被人用黑色綢緞矇住了似的,唯有承乾宮的方向泛起了橘紅。
“這火還真大,聽說所有人宮人和值夜的侍衛都去救火了,不過那小太監只說是偏殿起火,看這樣子,只怕半個承乾宮都要燒沒了。”鶯歌在廊下感嘆道。
陳文心聽了,心中忽然像是抓住了什麼一般:“承乾宮的偏殿?是怎麼燒起來的?”
“啊?這個……”突然被這麼問,鶯歌一時也回答不上來,畢竟她也只是在太監報信的時候聽到了一些。
白露見狀,趕緊說道:“是一個小宮女收拾佟貴人的房間時,不小心把燭臺打翻了,正巧碰到了梳頭時用的桂花頭油,油將桌布與牀帳點燃,這才一發不可收拾。”
陳文心聽後,疑慮更甚,她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身後的窗櫺。
就算是屋內都是布料容易起火,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燒成這樣,這些窗戶木料都塗了鬆蠟,都是防火的。
且承乾宮的院中定有儲水的池子,承乾宮的宮人不少,只要那個不小心打翻燭臺的宮女呼救一聲,一人一桶水下去,火定然會很快滅下去。
如今這狀況,可不是一個不小心能造成的,除非是屋子裡面早就存放了火油,或者裡面有大量的酒。
陳文心微微眯着眼睛,她想了想,對白露與喜兒說道:“你們拿一套宮女的衣裳給我換上,再去找兩頂黑色的斗篷。”
“娘娘,你怎還是要做什麼啊?”白露問道。
“放心,你們去做就是了。”陳文心搖搖頭,她謹慎的看了看院子,宮女們這個時間都已經起來了,因爲出了這麼一件事,都擠在一邊說話。
院中的燈都熄了,她也看不清具體都有些什麼人。
她回到屋內,見那兩人已經將東西準備好了,她又悄悄地將鶯歌叫了進來,對她說:“鶯歌,你現在穿着我的衣裳,裝作是我就在屋內睡着,在我回來之前,你都得裝作沒睡醒,千萬不能說話知道嗎?”
“好。”
鶯歌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既然是勤妃娘娘說的,她就照做。
那邊安排好了之後,陳文心帶着喜兒與白露到外屋,說道:“喜兒,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好,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跟我出去一下,白露你就留在這裡,別讓人進裡面去。”
“娘娘,你這是是要幹什麼呀?”白露有些着急的問道。
陳文心看了一眼外面,搖了搖頭:“現在不方便明說,我現在要去冷宮一趟,在天亮之前一定回來,所以你們一定要撐到那時候。”
說完她也不等白露再開口,就帶着喜兒悄悄的避開人多的地方,披上斗篷,從大門溜了出去。
喜兒小心翼翼的跟在陳文心後面,見她走的很快就好像要去找什麼東西似的,她也不敢怠慢,雖然腳步還是有些虛浮,但也勉勉強強能夠跟上陳文心腳步。
冷宮在整個紫禁城的最角落,翊坤宮則是在中心位置,這從地圖上看起來不過一根手指的距離,實際走過去,卻已經花了快一個時辰。
到冷宮門前時,天已經矇矇亮。
夜風吹得冷宮側邊的小木門一陣吱呀作響,在靜謐的清晨聽起來格外嚇人。
“娘娘,您來這種地方究竟要做什麼,奴婢聽說這裡面有很多都是抱有怨氣的女子,有很多人進去之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們的魂魄不願迴歸地府,都在這裡流連,所以陰氣重的很呢。”
喜兒小聲說着,她也不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陳文心聽了她說的話之後,也不又打了個寒顫。她揉了揉自己被冷風颳得有些僵硬的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接着緩緩靠近那扇木門。
才走進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嗚咽聲,那聲音悠長而悽慘,好像是飄蕩在空中一樣,段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陳文心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強壓下鼓動的心跳,伸手敲了敲門。
木門看樣子已經有一段年歲了,因爲沒有人修繕,她只不過這麼輕輕一碰,上面就有腐朽的木屑掉了下來。
敲門聲,在院中響起。
卻沒有人應門,只有那個似有若無的幽咽聲,從門的縫隙中飄出來,讓這原本就陰森的地方,顯得更加可怖。
“娘娘,您要做什麼?還是讓奴婢來吧,這,這萬一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娘娘可不能被傷到……”喜兒也十分害怕,可她仍是狀着膽子上說道。
陳文心搖了搖頭,她往邊上退了一步,才準備繼續敲門,卻見門縫中,竟忽然冒出了一雙帶着血絲的眼睛!
喜兒手中的燈籠恰好照到那眼睛,她嚇得一聲尖叫。
陳文心趕緊過去捂住她的嘴,她眼神一撇,也看到那通紅的眼睛,就這麼死死的盯着她,她心中咯噔一下,也險些叫出來。
那眼睛看她們的樣子,似乎很是不滿,它往後退開,接着一隻手掰着門扇,將縫隙拉開,一個滿臉皺紋的女人的臉露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
陳文心,接着冷笑道:“又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你也想進來?”
“姑姑……”陳文心一看是個人,心終於定了下來。
她才一開口,就被門裡面的老女人高聲打斷:“什麼姑姑!本宮是賢妃!”
老女人的表情也變得扭曲起來,她死死瞪着眼睛, 就好像要吧凸出的眼珠子瞪出一樣,陳文心嚇得後退一步,險些摔下臺階。
喜兒趕緊穩住陳文心,陳文心站定之後,拍了拍胸脯,壓下聲音說:“是,賢妃娘娘。奴婢纔來,不知是賢妃娘娘,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老女人聽見這話,情緒才緩和了一些,她看着陳文心的臉,忽然冷笑道:“你不是宮女,你是妃子。你的臉不是奴才的臉,呵,一個妃子來這裡幹什麼?那不成是來看新來的那個?”
陳文心聽她提到了曾貴人,心頭一跳,她壓低聲音,悄聲問道:“敢問賢妃娘娘,那個新來的可是姓曾?”
“誰知道她姓什麼,來到這裡的,都需不要什麼姓了,反正也出不去。”老女人笑容更冷了一分,她說着,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掏出了一根簪子攤在手心:“這是那個人的,她還在做夢呢,說用這個可以換她出去。”
陳文心舉起燈籠,微弱的光照在老女人手中的簪子上,那是一隻琺琅掐金鑲紅寶石的雙蝶簪,是曾貴人才入宮的時候,從她這裡得到的賞賜。
看見那髮簪,陳文心知道,那果然是曾貴人。
她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了一袋銀子,放在老女人手上,她握着她乾枯開裂如枯柴般的手,輕輕握了握道:“賢妃娘娘,那是我的妹子,被小心陷害進入了,娘娘能幫我瞧瞧我妹子怎麼樣了嗎?”
老女人掂了掂手上的銀袋子,滿意的笑了笑,她站起來打開了門。
陳文心趕緊往裡看去,只見老女人指了指右邊的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說道:“你要看你妹子,那就去去看吧,明兒你可就看不着了。”
“什麼?”陳文心聽老女人這麼說,心頭一涼,纔要過去,走了一步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她不由停下腳步,捂住鼻子。喜兒也跟過去,她趕忙扶住她,再往前,卻發現這裡的地面積了許多水,舉着燈籠望去,只見地面上有不少被弄溼的炭灰。
老女人靠着門框,冷笑道:“你們進去吧,你妹子現在還剩一口氣,天亮就要被人擡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陳文心往前走了幾步,只見眼前的屋子幾乎已經被燒得只剩下了框架和屋頂,屋中擺着兩張長凳,曾貴人就平躺在長凳上,身上該着一副白布。
老女人也跟了過來,她臉上慢慢都是譏諷, 蒼老的眼中似乎瀰漫這恨意:“是皇后那個賤人,是她要殺了本宮,要燒死本宮!她讓人放了大火,要燒死本宮!那個賤人!要燒死……”
老女人瘋狂起來,她手舞足蹈的大聲叫着,她昂着頭,赤紅的眼死死盯着陳文心,突然,她竟然猛地朝陳文心衝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