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在靜謐的深夜中,顯得十分突出。
喜兒立刻捂住嘴,她不敢伸手去撿木棍,只能儘可能輕的蹲在地上,背靠着門。她聽見外面腳步聲停了下來,她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彷彿要跳出嗓子眼似的。
“什麼人在裡面!”外面小太監警惕的靠近小屋子的門口,小心地問道。
“……”喜兒不敢應聲,她瞪着眼睛四處看了看,她撞着膽子,等了等聽見外面的小太監又問了一聲,她伸手將牀上放着的小手爐推到了地上,又是哐噹一聲響,外面的人完全愣住了。
喜兒小心的摸上了牀,假裝被吵醒了一樣,哼了哼,她假意揉了揉眼睛:“嗯?誰把臉盆放這兒了?”
“誰在裡面?”外面的小太監又問了一句。
喜兒頓了頓,才站起來披了衣裳站起來走到門邊,睏倦的說:“發生什麼事兒了?”
“巡夜,剛纔看見一個小賊,追到這兒發現人不見了,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包庇。”外面的小太監清了清嗓子,儘可能的粗獷的說到。
“侍衛大哥?不對啊, 聽聲音是守夜的小太監吧。”這麼說着,喜兒覺得可能不好,她藉着月光看見地上手爐打翻了露出一堆枯炭,她想了想,在灰上劃了劃,接着摸了摸,抓了一把爐灰在手上。
她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了幾步:“究竟是誰啊,大半夜的,我這裡沒什麼人進來,你要是不說出來, 我也不好給你開門不是。”
“我是廊橋那邊修剪花園的小夏子,我這不是起夜麼,就在茅房身邊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要往娘娘寢殿跑,我大喊了一聲,那小賊就跑了,侍衛正在別處抓人呢,我纔要回去就看見了人影,這不才過來問問。”
小夏子有些着急,他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那些不該聽見的東西。
其實他也不想在這裡弄出人命,畢竟這裡是勤妃的翊坤宮,勤妃雖然被禁足,可畢竟是嬪妃,外面皇上的侍衛一直圍着,有什麼事情,只要她出去知會一聲,皇上肯定會來。
他原本就是想賺兩個小錢,去找個對食,雖然這種事情皇上也不允許,可這底下的人都在做,有錢的都找着了,他也不想其他,就和溪文就湊合,這一生兒女上是沒指望了,就想找個人陪着啊。
可這事情,要是讓人知道了,那他別說對食了,就是還能不能有機會吃上口熱飯都是問題。
這麼想着他更加謹慎起來,聽見裡面的人沒動靜,他催促了起來:“裡面這位姐姐,你開開門,這可是翊坤宮,有賊可不得了!”
喜兒咬着脣,見是在瞞不過去了,只能裝作才睡醒的樣子,答道:“催什麼催啊,這還沒到三更呢,睡個覺都不安生,等會啊,我換個衣裳。”
說着她弄出一些動靜,換了一身衣裳,披了斗篷,想了想,她又在那爐灰上丟了一把扇子,這才慢吞吞的過去開門。
外面只有一個人,黑燈瞎火也看不清到底是誰。
喜兒皺着眉,手中死死握着爐灰,她面上卻只能裝作不解:“誒這黑燈瞎火,你追什麼賊呢,你看得見啊? ”
“原來是喜兒姐姐在這兒啊, 哎,我也不想啊,可這不是着急麼。”小夏子說着,伸着腦袋往裡面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屋子也不大,他於是說到:“誒,喜兒姐姐你怎麼不着急啊,這可是娘娘的事情。”
“娘娘怎麼了,我好心好意給娘娘想辦法,不過就說了那麼一句,就被她罵出來了。我這才知道,咱們這些做奴才,還能指望主子把咱們自己當一回事啊。”
喜兒一邊說着,一邊冷哼了一聲。見外面的小夏子,也露出瞭然的表情,她心有些放了下來,畢竟這事情,如果她不是勤妃的人,就沒必要在意,他也不會擔心。
果然小夏子鬆了鬆僵硬的身體,只是他還沒走,裝模作樣地往裡面看了看,喜兒裝作大意往邊上讓了讓,她笑着說道:“小夏子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心疼那勤妃啊,這會怎麼這麼好。”
“哎,咱們這不是幫人家辦事的麼。”小夏子打着哈哈,想往裡走。
喜兒沒敢攔住他,她知道小夏子應該已經沒有懷疑她,所以並沒有太警惕,誰知道小夏子走進去看了一圈,竟忽然一下拿出一個東西,死死捂住喜兒的嘴,喜兒只覺得腦袋一暈,就沒了意識。
翌日,清晨。
陳文心起來之後,總覺得身體不怎麼好,心裡慌得很。
“白露,鶯歌?”陳文心叫了一聲,外面卻沒有人迴應,她越來越不安,於是撐着身體,站起來披了身衣裳,往外面走去。
外面也是寂靜一片,她看見桌子上擺了一半的菜,粥還在小砂鍋裡沒有舀出來,看起來應該是突然除的。
她摸了摸盤子,有些溫熱。她知道人並沒有走太久,應該還在宮裡,她想了想還是直接的披着衣裳,想出去看看,這才踏出去一步,突然就被人推了回去。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跟鶯歌同一個房間的大宮女東翠。
“娘娘,您怎麼就穿成這樣出去啊,外面可冷了,而且這外面還有侍衛呢。”翊坤宮中只有兩個侍衛,其餘的都守在外面,可那兩個是在宮門,正對着正殿,也能看見暖閣。
見到有人來了之後,陳文心這才放下了心來,她連忙問:“其餘人呢,怎麼沒瞧見她們?”
“鶯歌姐姐去幫您拿衣裳了,這不是冷了麼,衛常在託人給您送了一套冬衣。”東翠說着,就扶着陳文心回了暖閣休息,她端了粥菜進去,服侍陳文心用膳。
陳文心吃一口就覺得吃不下了,她雖然沒注意看,可還是看到了一些自己吐出來的水蛭,一吃東西就會想起來,只覺得噁心,她擺了擺手:“去幫我拿點鹹的過來。”
“是。”東翠知道陳文心應該多吃點鹹的,於是拿了幾個鹽漬的乾果來,“娘娘這是鹽
漬的,比起鴨蛋那種吃了嘴裡有味兒東西好。”
陳文心其實不怎麼喜歡吃鹹鴨蛋,她就喜歡吃蛋黃,可那吃多了就膩人,見到這些鹽焗鹽漬的乾果,心情也好了起來,吃了一小碟,果然胃裡還是一陣翻滾,又吐了幾次這纔好。
堪堪吃了一小碗粥,只見白露捧着幾件厚重的冬衣,還有幾個毛皮圍脖走了進來。
見陳文心起來了,她有些驚訝,好像有什麼事情,只是也沒開口,就站在一邊,等陳文心吃好了,這才幫着東翠收了碗,然後將衣裳拿到了陳文心塌邊。
“怎麼去了這麼久?”陳文心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知道她一定有什麼爲難的事情,想給她說,只是等了等,也聽見白露說話,陳文心於是說道:“你要說什麼儘管說吧。”
“娘娘,其實……哎,先說這個吧,這是衛常在送來的東西,您看看吧。”說着白露將那衣服掀開,只見裡面放了一封信。
“這是……”陳文心看了看白露,伸手拿起信封,也沒有落款也沒有擡頭,她奇怪的打開,只見裡面是厚厚的一疊的書信。
“衛常在今早親自過來送的衣裳,而且指明瞭只能讓奴婢去接,奴婢看衛常在的臉色很不好,衛常在還對奴婢說了,咱們口信暫時是送不到任何人耳中了,就連皇上,若不是親自問,也許都……”
白露一想起衛常在說的那些話,心裡就發寒,她也不敢太直接的說出來,陳文心現在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這幾天外面可算是天翻地覆了,她想了想,說:“娘娘還是看看這信吧。”
陳文心知道這定然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她點點頭,拿出了厚厚一疊信紙,攤開來看到。
那裡面一共寫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是佟貴妃與佟貴人這兩姊妹又開始活躍起來,佟貴妃氣色看起好了不少,還跟惠妃一起去了寶華寺,第二件事是朝中不穩,她哥哥陳文義被指命爲攘夷將軍,出征南疆了。
這最後一件是,曾常在,不,現在應該說是曾貴人,或者說是曾常在準曾嬪了。
陳文心被禁足之後,曾常在就頗得盛寵,就在三天前被封了貴人,只是還未行冊封禮。只是成了貴人曾常在可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曾常在了。
她膽子很大,趁着皇上這幾日忙於朝政,就敢對着宮中貴人以下嬪妃頤氣指使,甚至還當着衆人的面,說勤妃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她現在要另立門戶。
“這曾常在也太過分了!當初進宮的時候,是誰跟一隻哈巴狗一樣在娘娘身邊跟着,她還是娘娘嫂子送進來的!”白露只覺得心寒,這才幾天啊,曾常在就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陳文心倒也不在意,早就看出那個人的性子了,只是沒想到她會那麼蠢。
“這件事情先放放吧,有很多需要細談的,對了,你說第一件,那你還有什麼事情?”
白露聽見這話,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娘,喜兒失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