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輕輕一笑,被誇獎後帶着一股得意的神采,她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好的。
“玲姐,給你。”秀玉從荷包中掏出銀子遞給了玲姐。
秀玉正欲離開,卻從門外進來一人,大家唰的一下將目光都移了過去。若是往常,這胭脂坊人來人往的沒啥稀奇,可這人不同,因爲他是個男人。
很少見到男人進胭脂坊的,自然是會被大家多看一眼。
男人進了胭脂坊,直奔秀玉走來,然後一把將那些香脂扔還給了玲姐,“你這個敗家娘們,我一尋思你就是來這玲瓏胭脂坊了,這都啥時候了,咋還買這些呢?”
秀玉臉上的高興勁還沒過呢,就見自家男人來搗亂,她一把將男人推開,吼道:“現在什麼時候了?現在什麼時候管我嘛事?我咋就不能買了?”
“你懂什麼?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在打仗,說不定啥時候就到咱這裡了,你還有心思抹這些?真是個敗家的,整天裡描眉畫眼的,多少銀子都不夠你折騰的。”
男人說什麼也不讓秀玉買,最後還逼着玲姐退了銀子,“有這些銀子用來糧食豈不更好?就是不買糧食,萬一哪天這裡真的打起了了,我們手中有銀子逃亡的路上也不至於捱餓吧?”
這一番話,聽的玲姐臉色也跟着難看起來,若真是打起仗來,她就又要回到以前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了。
這一番話,也聽的其她客人心思沉沉,“包大哥,咱這裡真的也會打起了嗎?”
“那誰能說的準呢?”男人回了一句。
一女人唉聲嘆氣道:“你可是咱鎮上的包打聽啊,如果你都不知道,那咱這心裡豈不是更沒底兒了?”
女人幽幽的說話語氣讓包打聽皺起了眉,打仗的事可是生息之間萬變的,估計就連當今的皇上都不知道會打到哪裡。
“聽說現在西北一帶正打的熱鬧,原本咱們是節節敗退的,可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好像是咱們這邊來了個什麼了不起的人,一戰便反敗爲勝了,如今的戰事誰能說的清?今天敗了,明天又勝了,可後天呢?且不管能不能到咱這裡,提早做好準備總是錯不了的。”
“也是,還是包大哥有遠見,秀玉,你就聽你男人的吧,這香脂啊,我也不買了。”女子說着就放下了手裡的香脂,轉身出了胭脂坊。
“算了,我也不買了。”
“唉,選了半天也沒選出來,不選了。”
“哎,等等我,我們一起去買些點心吃吧。”
大家紛紛往外走,玲姐伸手攔也攔不住,急的她直冒汗,“哎,別走啊,我給你們多優惠些還不成嗎?哎,別走……”
可大家哪裡會聽她喊?該走的還是要走的,原本擠擠攘攘的胭脂鋪,一下子就走的空空蕩蕩了。
“如今這世道,真是的!”玲姐失落的哀聲嘆氣起來,擡頭一看鋪子裡還有倆人,哀嘆,“兩位若是想走就走吧,今天是不會有生意了,唉!”
夏
冬兒對着玲姐淡淡一笑,問道:“玲姐這裡可還有更好的香脂?”
玲姐仿若沒想到還會有客人不但不走,還要跟她買更好的香脂,當下有開心的笑了起來,“有,姑娘,我這裡還有一盒鎮店之寶。”
玲姐說着就從裡面取出一精緻的木盒子,打開木盒,裡面是一隻白色玉瓶,好像是白玉雕琢的,她輕輕拿起白玉瓶,打開瓶塞,立刻有玫瑰香氣輕盈的飄散出來。
“姑娘,這個只有這一瓶,叫做玫瑰香露,淨面後只要抹上兩三滴便可滋潤整個臉部,而且這香氣,三天都不會散去呢。”
夏冬兒蠻是喜歡,一來是物以稀爲貴,二來是她正巧就是喜歡玫瑰香型的。當下問了價格,付了銀子就買下了,另又挑了幾盒香脂,這些將來送人也挺不錯的。
零零總總的挑了十幾盒,玲姐不禁問道:“姑娘爲何買這麼多?剛纔難道沒有聽到包打聽的話?”
“玲姐每天開着門做生意,不就是期待天下太平然後生意興隆嗎?”如今天下太平不太平她是不知道的,可生意來了豈有質疑的道理?
玲姐訕笑,一雙美目仔細的將夏冬兒和木白蓮打量了個遍,“我自然是這麼希望的,可是這天下哪裡是說太平就能太平的?兩位可能沒聽說過啊?前段時間西北叛軍大戰,連敗兩場後就往東撤了三十里,而咱這裡,離着也是不遠的,翻了幾座山,再八百里便是戰場了,就像包打聽說的,什麼時候打仗在哪裡打仗,都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能知道的,還是早些做準備的好。”
“謝謝玲姐告知,但就算是打到咱這裡,那也是明天以後的事,今天該吃飯還是要吃飯,該抹香脂還是要抹香脂的,不是嗎?”夏冬兒晃動着一盒香脂,調皮的說着。
玲姐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對,還是姑娘你想的開。”
兩人買齊了東西出胭脂坊,纔看到原來江帆早就在牛車上等着了,兩人上了牛車,江帆甩起鞭子,三人就這麼趕着牛車回去了。
滿車的東西,夏冬兒一面盤點着一面說道:“白蓮,回去後看看你那邊地窖裡都還有些什麼,我也看看,咱們爭取把地窖填滿,還有就是看看屋裡有什麼值錢的,回去也都先放在地窖裡,以防萬一。”
“沒這麼誇張吧?”木白蓮問道。
“怎麼沒有?剛纔沒聽她們說嗎?還是小心些的好,唉,如今的國事不安寧,天下不太平,咱們多些心思也是好的,省的哪天再遇到土匪事件,那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江帆聽的恍恍惚惚的,大致也明白了是何意思,“做些準備也不多餘,不過也用不着太過擔憂,你倆家雖然是在村口,可機關設置卻是不錯,再說還有我在,要保護你們倆足夠了。”
“恩,也是,不用太擔憂的,可現在的局面到底是怎麼樣的嘛?感覺騎馬打仗都是故事書上的,這要真是打起了也挺害怕的。”夏冬兒說道。
江帆輕拍兩人的肩,正色的說道:“不怕,
有我呢。”
“噗!”夏冬兒一下子笑了起來,“就是有你才害怕吧?你天天守着我家白蓮,要是哪天趁我不注意把她吃了怎麼辦?”
“她是我的表妹。”
“所以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夏冬兒和江帆一人一句的圍着木白蓮的感情說事,聽的木白蓮一陣面紅耳赤,終於受不了了,瞪着眼睛硬是把話題給改了,“現在打仗是什麼局勢了?”
“……眼下的局勢看起來是不會打的太久,最多五年,天下太平。”天下太平真的能太平嗎?
天下的局勢如何能一言兩語的說清楚?
幾人閒聊着,不多時便到了村子,將牛車牽回院子,將東西都卸下分類,糧食放地窖,布匹直接堆進了衣櫃,那些亂七八糟的首飾和小東西也都分類收藏好。
收拾好東西,都覺得挺累,隨便做了些吃的,吃完了就各自洗洗打算睡了。
木白蓮回到小院子,一如往常,她咧嘴一笑,頭也不回的跟身後的人道晚安:“表哥,晚安。”
發現喊表哥久了,比師兄更習慣了。
“等等。”江帆擋在正欲關上的門前,“我有事要說。”
木白蓮眯着眼睛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挑眉,“什麼事?”
江帆一個側身,就躋身進了房間,然後他一把拉過木白蓮就往裡屋帶,同時他長腿向後一伸,砰的一聲就將門給關上了。
“喂!你幹嘛啊?”木白蓮有些害怕了,他急切的樣子不禁讓她聯想到了什麼,頓時俏臉微微發紅,緊張兮兮的問,“有嘛事是不能明天說的?”
江帆深吸一口氣,“是時候讓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木白蓮怔住,如果他不提起身份,不提起以前,她差點就因這裡的平淡而遺忘了過去。
“師……師兄?”
“她今天買走了那套首飾。”他扶木白蓮在炕邊坐下,雙手緊緊的固定在她的肩上,然後一臉很認真很謹慎很嚴肅的表情,“你只要稍微提示,她就會明白的。”
木白蓮擡眸,兩人距離不過幾寸,他居高臨下,呼吸出來的熱氣噴在她臉上,帶着一股陽剛氣息,她心裡一陣,這樣的畫面太煽情,只是此刻她已經無暇去顧及這些,她不明白,“師兄親自來這裡,爲的就是今天?可是她已經嫁人了,難道你要……”
木白蓮說不下去了,讓她來接近夏冬兒的是他,讓她好好照顧夏冬兒的也是他,難道他真的那麼喜歡夏冬兒?她承認,夏冬兒是很好,好到她從剛開始來就對她討厭不起來,她一切都聽從着師兄的指示,裝作是夏冬兒那個世界的人,小心翼翼的僞裝着自己去接近討好夏冬兒,但是……
她不討厭夏冬兒,甚至是這一年的相處讓她十分喜歡夏冬兒,她不希望有人打夏冬兒的注意,即便是師兄,她也不希望。
“不是你想的那樣,蓮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