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公?”
單小五訝異的張大嘴,同時一臉驚奇的看向歸不離。
後者微微挑了挑眉,也偏過頭與她對看,墨色眸子裡漾着柔和的笑意。
這算是默認了?
奔雷嘿嘿笑得開懷,直接替她解了疑惑,“那是自然,除了離這傢伙還能有誰?”
歸不離撇他一眼,聲音平板,“奔雷。”
後者笑嘻嘻的望回去,“老大?”
“你可以滾了。”歸不離掃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開口,倒是沒多大情緒波動。
“吃完就滾,吃完就滾。”
認識他這麼多年,奔雷豈能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曉得他沒生氣自然就權當他是在開玩笑,應了兩聲然後又咧出一排白牙給夫妻兩欣賞,很快不聲不響的窩回角落裡跟琅燮搶吃的。
遙香幾個就在角落裡做着女紅,見狀便都用帕子捂着嘴笑眯了眼。
單小五望着歸不離的兩隻眼睛裡滿是閃爍的紅心,臉上掛着驚喜,心裡更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家相公爲了滿足她的好奇心,居然刻意去威脅舉辦方讓延期舉行武林大會……
天爺,他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有那麼一瞬間單小五可恥的將自己了當成‘烽火戲諸侯’的女豬腳褒姒姑娘,不過後來想想好像比喻不恰當:她沒有褒姑娘的美貌,她家相公更不是那個沒路用的周幽王。
不過她心裡依舊是擋不住咕嚕嚕往上美得冒泡泡,不爲那個延期的武林大會,而是爲了歸不離寵她、疼她的這份心意。
這就夠了。
就算看不到武林大會可能會有一喊,但她現在真心覺得還是看她家相公比較有意思——絕色相公,百看不膩喲!
“相公~~”
想到這裡,某人突然面帶桃花甜蜜蜜的喊了一聲,把人噁心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之後才笑眯眯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大方方的坐到歸不離腿上,雙臂蛇一般靈巧的纏上他的脖子。
歸不離微微勾起嘴角,左手很熟練的圈住她的‘水桶腰’固定住,側過臉用詢問的眼神看她,聲音很是慵懶,“嗯?”
“我想,我們……”
話說到一半,單小五倏地扭過頭,雙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後頭正半遮着眼表示不想長針眼卻又偷看的津津有味的奔雷。
在他身邊的琅燮以爲這是跟它玩的新遊戲,此刻正有模有樣的舉起前肢學着他的樣子蓋在臉上,一邊扭着銀白色的身體兀自嚶嚶叫得高興。
“奔雷——”
“屬下告退,立刻告退!”讓單小五|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得背脊發涼,原本還打算偷偷在一旁觀看到底的奔雷不等她親自開口,連忙乾咳了兩聲,端起裝點心的盤子速度跟在七巧她們身後出去。
末了不忘把還捂着眼的琅燮順道提到肩膀上一起帶開,又體貼的替他們關上了門。
單小五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臉去,伸手摘掉歸不離的面具,在他揚着眉的疑惑表情下,用手捧着他的臉頰高高興興的朝他漂亮的讓人嫉妒的薄脣壓了下去。
接下來是新婚夫妻的甜蜜時間,閒人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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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用餐的時候,單小五正頂着反胃的感覺跟一大碗羊奶奮鬥,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拍門聲,更有甚者還有人在外頭尖叫嚷嚷。
“翡翠,發生什麼事了?”
一口氣將羊奶喝光,單小五皺着眉將碗推開,一手抓了把醃製的果脯往嘴裡塞。
即使羊奶里加了茶葉跟茉、莉、花煮過,她還是不習慣那股味道。
不過多喝牛奶跟羊奶對她自己跟寶寶都有利,只能忍了。
翡翠仔細聽了下,又走到外邊瞧了瞧,趕緊回來稟報,“小姐,好像是在咱們府外……”
“老爺、夫人、大少爺、大小姐、姑爺,大家,不好了!”翡翠話音還未落,外頭看門的水生就火燒眉毛似的蹦了進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急切的指着門外大聲道,“外邊,外邊來了一夥人,說是要咱們趕緊把他們家小姐給還回去,不然,不然他們就……就要動手打進來了!”
“胡說八道!咱們府裡就一個小姐!什麼時候搶了別家的了!我倒是要看看誰那麼大膽敢來我這兒鬧事!”單老爹將筷子啪的一聲按到桌面,小鬍子氣得一翹一翹的,二話不說站起身,“你們在這兒坐着。老大,老二,你們兩個跟我去看看。”
話說完,人已經雷厲風行的率先往外走。被點到名的單金霖自然也跟着慢吞吞的放下碗筷,拿起摺扇跟了出去,倒是單寶乾依舊按兵不動的繼續吃自己的早飯,彷彿沒聽到一般。
歸不離淡定的放下筷子,擡眼掃過奔雷,後者立刻藉口自己要去看熱鬧也跟着出了大廳,準備隨時提供武力支持。
“這大早上的,到底是誰家那麼沒教養……”
單夫人正念叨着,那邊單寶乾已經解決掉自己那份早餐,又慢條斯理的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朝單夫人意義不明的一笑,“娘,我會讓他們拿出教養的,別擔心。”
說着,人已經消失在門外。
“相公,我們也去看看。”單小五怕去晚了沒熱鬧看,隨便扒拉了兩口稀飯,拉着歸不離急匆匆的往外走。
單夫人本想攔住她,後來轉念一想,反正有歸不離在,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也就隨他們去了。只不過還是看不過去的叮囑了兩句,“別靠的太近,小心點肚子!”
單小五頭也不回,只是舉高手揮了揮,“知道啦!”
因爲身體笨重走不快,等單小五跟歸不離到門口的時候,爭吵已經告一段落。
大敞的府門前就看到單老爹臉色發臭的站在一邊,單金霖維持一貫笑眯眯的狡詐模樣立於他身旁,至於單寶乾,他則是揹着手站在最前頭。
從單小五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背影挺拔不羈,像極了站在頂峰的孤傲劍客。
在他面前還有幾個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其他的人則是圍成一個半圈小心謹慎的盯着單寶乾,不敢再往前一步。
現場情況看起來是絕對的一面倒啊!
“你們單家欺人太甚,不僅把我姐姐搶走,還打傷我們的人,你們……你們給我等着!”
前面像是領頭的一個年輕人手裡拿着劍,眼神裡雖滿是憤恨的目光,卻也不敢靠近單寶乾,只能惡狠狠的放了這麼一句話,一邊小心的示意身後的人去把地上的同夥扶起來。
單小五好奇的從歸不離身後探出頭,聽這話這是準備要逃跑了吶?
還有,他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姐姐被搶走——他姐姐又是哪根蔥?
站在臺階上單寶乾以絕對的高度俯視那少年許久,突地一個閃身擋到他面前,眯着眼不耐煩地伸手做出討要的姿勢,“想走?先把賠償金還來。”
“你說什麼?”
那年輕人一聽這話立刻炸毛,要不是身旁的人拉着他,估計他就真衝出來掐單寶乾的脖子了,“你打傷我們的人,我都沒讓你賠醫藥費,你居然還要我們賠償!我……我殺了……呃!”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單寶乾已經搶先一步擡手封住了他的穴道,讓他只能徒勞的張大了嘴巴,卻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來。
單小五仰頭看了看歸不離的酷臉,突然對那年輕人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當初她歸不離嫌她聒噪,可沒少點她的啞穴,害她每每只能雙躥下跳的像只猴子一樣表示自己的憤慨,半句髒話都罵不出口。
“你殺誰我不在乎,你姐姐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但是……”單寶乾眯着眼,渾身散發出名爲危險的氣息,慢慢的靠近那動彈不得的年輕人,一手左右翻飛將企圖擋住他去路的人全都就勢翻到地上,“我說了,要走可以,把賠償金留下。”
那年輕人漲紅了,一張本來挺好看的臉扭曲的不成樣,想說什麼,卻苦於開不了口更動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單寶乾沒事人一樣將他全身搜了一遍,把原本拿來當路費的銀票跟銀錠子都拿了出來。
“這麼多銀子,看來也是個富家公子,”單寶乾笑了笑,將裝碎銀子的口袋還給他系回腰上,至於那疊銀票,則是讓他收進了自己懷裡,“本少爺吃飯時間你吵吵鬧鬧的,嚇到我家裡人,還傷了我這用百年楠木做的大門,讓你賠這麼一點錢算便宜了。”
圍觀衆人聞言都開始發笑,曉得單寶乾愛錢如命的性子,這會兒倒是分外同情那年輕人起來。
單小五搖着頭,表示真心沒眼看她家二哥這囂張的模樣。再一看那被點了穴的少年,一雙好看的大眼都快瞪脫窗了,顯然是氣得不清。
對了,說起這找上門來的年輕人……
單小五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越看越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看到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相公,”單小五拉了拉歸不離的袖子,用手指着那年輕人讓他看,“你有沒有覺得那小屁孩看起來很眼熟?”
少年看起來頂多十四五歲左右,以單小五兩世爲人的穿越身份來說,喊他小屁孩那還是高看他了。
歸不離臉上覆銀色面具,薄脣抿着,一隻手扶着單小五的後腰讓她靠在自己身邊。
他的眼睛比單小五更毒,一下子就看出了關鍵,“是大漠人。”
“咦?”單小五眨眨眼,伸長脖子往外頭瞧了瞧,又好奇的問他,“你怎麼知道?”
“大漠人無論男女,成年後都會戴上耳飾。”歸不離用指尖點了下她的耳垂,耐着性子給她解釋。
單小五眯眼努力去看,果然在那少年耳上發現了一閃而過的亮光。再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一枚小指指甲蓋大小的圓月耳釘。
立刻興奮起來,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雙手興奮的晃動歸不離的胳膊,“真的是耳釘!真的是耳釘!相公你好厲害!”
歸不離勾起嘴角笑了下,伸手輕刮她的鼻樑,接着提示她,“說到大漠,難道你就沒想到什麼嗎?”
“你是說,綺念?”單小五很快就想到同是大漠來的綺念。
經過歸不離的提醒,再將兩人的長相對比一下,果然有六七分相像,而且以綺唸的年齡來看,若說她就是這名少年的姐姐,那也再正常不過。
“我想起來了,綺念她耳朵上也有類似的耳釘,只不過是弦月,不是圓月。”
這麼一想,兩個人立刻就對上號了。
見單寶乾吩咐那些小嘍囉將人帶走,單小五連忙出聲喊住他,“二哥,二哥!”
單寶乾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轉身趕了過來,“怎麼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他盯着她滾圓的肚子看,臉上盡是擔憂的表情。不過轉頭一看歸不離的表情,見他無比平靜,這才放下心來。
要是單小五出了點什麼事,估計歸不離會是第一個抓狂的。
“二哥,你看看那個小屁……年輕人,難道你不覺得他長的很眼熟嗎?”單小五將他轉過身,讓他看着大門外依舊動彈不得的少年,話裡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你覺得他像不像綺念?相公說他們是大漠人哦。”
單寶乾當真蹙眉看了好一會兒,結果還沒看點眉目來,眼前已經竄過一道熟悉的火紅色身影。
剛買完菜回來的綺念將手上的東西全部扔到地上,一下子撲向已經成了雕像的少年,“依達!”
單寶乾倏地握緊拳頭,全身似乎在那一瞬間震了下。
抓着他胳膊的單小五立刻感覺到了。
偷偷地縮回歸不離身邊站着,她高興的咧着嘴,眉毛眼睛都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噢噢,這下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