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生機，如死了一般沉寂。
寧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方形，崔藍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寧南正好拿了一瓶水過來，遞給寧媽媽。
“你爸呢？”寧媽媽含淚問，寧圳一向不喜歡寧易，現在一定對他更絕望了。
寧南搖搖頭：“媽你別多想了，喝點水吧。”
寧易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響，寧南嘆氣：“寧易，先接電話吧。”
崔藍在哭。
“寧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翻來覆去，她只知說這一句話，寧易閉眼，逼迫他自己冷靜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崔藍一愣，然後問寧易：“她沒事吧？”
寧易冷冷說道：“我先掛了。”
崔藍臉色慘白，她知道，寧易對她失望了。是她先說出那些話刺激方形的，縱然寧易百般叮囑她千萬不要說，是她推方形下去的。她只是覺得不安啊，寧易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百般呵護，連大聲說話都不曾。
可方形一出現，寧易就變得小心翼翼，他甚至在她面前抱着方形，還溫柔地安慰她。
寧南看着發呆的寧易，忍不住嘆氣。
“小易，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寧媽媽也望着寧易，兩個人都在等寧易的回答。
寧易慘笑：“是我把方形推下樓……”
“什麼？”寧媽媽不可置信地捂嘴，滿臉震驚。
寧南蹙眉：“小易，不要說謊。”他是寧易的哥哥，他了解弟弟，他就算多胡鬧，也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尤其還是一個未出生的小孩子。
寧易卻像是忽然篤定一般：“孩子是我殺死的，方形是我推下樓的。”
不遠處突然傳來怒吼，寧南連忙拼盡全力擋在寧易面前，攔住暴怒的父親：“爸！事情還沒弄清楚！等問清楚了再打也不遲！”
“清楚？還要怎麼清楚！這個畜生！竟然把孕婦推下樓！他親口都承認了！還要多清楚！啊！”寧圳甩開寧南，武裝帶徑直揮向動也不動的寧易身上。
寧圳的妻子尖叫着衝過去，寧易咬牙狠狠捱了一下突然起身跪在地上：“爸，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隨您。”
寧圳毫不遲疑就又揮起武裝帶，寧媽媽被寧南抱住勸道：“媽，您別攔着，寧易既然自己承擔錯誤，就讓他心裡挨
爸一頓打，心裡好受一點吧。”
寧媽媽哭叫着昏厥過去。
寧圳狠狠抽了寧易十幾下，看見妻子暈了過去，急忙扔了武裝帶抱起妻子就走。寧南到寧易跟前：“明明不是你！你爲什麼非要承認！”
寧易勉強擠出笑：“哥，是我。”說完就向後倒去，寧南一驚，連忙叫醫生。
門外終於安靜了。
方形輕輕笑着，終於安靜了，都安靜了。她輕輕撫摸着小腹低語：“你也喜歡安靜對不對？我們都喜歡安靜……”
寧易醒過來的時候，寧南正抽着煙坐在一旁，見他醒了也不吭聲，自顧抽着。寧易喑啞着聲音苦笑道：“哥，醫院不能抽菸，你少抽點，對你身體不好。”
寧南掐滅了煙，走到病牀前看着寧易，萬分無奈，給寧易倒杯水遞過去：“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發燒，喝點水。”
寧易搖頭，艱難地起來，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
“醫生上過藥了。”寧南放下水，給寧易把枕頭墊起來讓他靠着，慢慢說道，然後又把水遞給寧易。
寧易仍是搖頭，寧南壓抑着怒氣：“你以爲這樣，孩子就能回來了嗎！”
“如果能一命償一命，我寧願我代替那個無辜的孩子。”寧易聲音沙啞，別過頭去。他恨自己，爲什麼從和崔藍開始就和方形說清楚，他爲什麼要躲着方形。
如果他不躲，是不是方形就不會去找他，如果方形不找上門，就不會被崔藍推下樓，孩子就不會離開得這麼倉促和突然。
“小易，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寧南又問，寧易苦笑着搖頭：“哥你別問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寧南想了想，點點頭答應，對寧易說：“方形還是什麼話都不說，不吃不喝，你等一下要不要去看看她？”
寧易搖頭：“我想她現在不想看見我。”
方形的爸媽都在國外，寧圳讓寧南通知王副司令。寧南遲疑了一下，還是去通知了。畢竟方形是王副司令唯一的外孫女，他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南打的是王副司令家裡邊的電話，是王副司令的孫子王向接的電話，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請求寧南先不要跟他爺爺說這件事情，他爺爺最近身體也大不如之前硬朗。
王向趕到病房外，寧圳滿臉愧意：“我們對不住你們啊……”王
向問：“寧叔叔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寧南拉住王向：“醫生說她不能再受刺激。”王向點點頭，輕輕推門進去。
“方形……”王向笑着叫道，方形看見她，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些神采，她張張嘴想說什麼，被王向一把攬入懷裡。
“我的傻妹妹……”
方形隱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大哭：“哥——孩子沒了，沒了……”
“哥知道，沒事了沒事了啊，哥哥在這裡。”王向眼圈也忍不住紅了，整個病房瀰漫着悲傷的空氣。哭了許久，方形終是累了，在王向懷裡沉沉睡去，只是手還緊緊抓着王向的衣服不鬆。
王向就任由她抱着睡，一動不動。
“他怎麼樣。”寧圳移開視線，問身邊的寧南。寧南知道他問的是寧易，於是低低迴道：“剛剛醒了，還在發燒，大概是急火攻心加上爸爸……”
寧圳深吸一口氣：“他也沒有跟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寧南搖頭：“小易咬定是他將方形推下樓害的孩子沒了。”
寧圳低罵一句：“畜生！”虎毒不食子，他的兒子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心！寧圳轉身就要離開，被寧南叫住：“爸——”
“我去看看你媽。”
寧南在他背後說：“你也不相信小易會做出這種事對吧？”
寧圳停下腳步：“他自己承認了，就讓他承擔。”
“那他和方形的婚事呢？方形剛醒的時候說婚約作廢。”
寧圳微微閉眼：“這件事等方形好點了再說。”
寧易昏昏沉沉地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什麼都看不見，連漸漸落下的太陽都看不見。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寧易拿過電話，是崔藍。寧易右手顫抖着按了關機鍵。
孩子不是他的，他不會對任何人說。
至於崔藍——寧易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孩子的死和她有關，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崔藍繼續打電話，從無人接聽到關機。
“不要！不要！你們騙我！騙我！爲什麼要騙我！”
“孩子！你不要走！不要走……”
方形在王向懷裡掙扎着，表情痛苦而絕望，雙手胡亂揮舞着，王向抱緊了她低低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方形低低抽泣了一陣，才又緩緩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