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叫盧西奧•莫雷諾,E國人,聖安德魯大學的教授。”千子中旅行包裡翻出一個錢包和文件夾,從中探明瞭死者的身份。“從文件夾的講義和邀請函來看,他是準備去F國巴克斯參加一個叫《世界兒童音樂啓蒙》的論壇。
艾利克繼續專注着現場,他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了,這個房間似乎只有他一人的東西。”千子翻看着文件夾中的講義。
這時,斯科特解釋道:“事實上,這個標間的座位都已經訂了出去,但是最後只來了盧西奧教授,其餘三人都沒有來。”即便是斯科特這樣的行外人,也覺得這樣的巧合太過蹊蹺。
艾利克費力地掰開死者的嘴,瞧了一眼,便站起了身。他看了看周圍,火災留下的燒痕僅侷限於房間的幾處,而且燃燒痕跡的形狀非常規整,彷彿有人事先畫好了火勢蔓延的邊界。但是艾利克首先得解決第一個疑惑:“斯科特先生,請問這個房間的煙霧報警器是否完好。”
斯科特先生彬彬有禮地答道:“這也是我感到非常奇怪的地方,經過檢測,303房間的煙霧報警器一切正常,但是等到報警器發出警鳴時,已經……”他瞅着被燒得露出列車甲板的地面,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千子明白這其中的問題,一根雪茄就能引發煙霧報警器,而現場的火勢遠比雪茄的菸頭兇猛得多,但是從屍體的燒傷程度來看,直到死者被燒得面目全非後,煙霧報警器才發生警鳴,這太不尋常。
“您找我。”姍姍來遲的鮑勃出現在房間門口。
“你來遲了。”斯科特非常不滿,而且這傢伙沒有聽他的指示——本分地待在門外。
“剛纔的情景太可怕了,我去值班室平復一下心情。”鮑勃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情有可原。即便在我的偵探生涯裡,這麼猙獰可怕的場面也非常少見。”艾利克對鮑勃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現在請你說說當時的情況。”
鮑勃推了一下自己的黑邊眼鏡,嘆了一口氣,似乎不願意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說道:“303的煙霧警報器觸發了列車的火警警報,我恰好在2號車廂,於是就立刻趕了過去。我看見303房間的門縫裡有黑煙冒出,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就顧不得許多,直接用鑰匙開門進去。”
“當時在場的就你一個人?”艾利克問道。
“是的,偵探先生。”鮑勃一口咬定。
斯科特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難道沒有一丁點的動靜?這場火燒得可不小啊。”
鮑勃仍然非常肯定:“是的,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動靜,如果動靜很大,這位偵探先生和這位年輕的女士一定聽見了。因爲他們就住在305。”
千子撇了撇嘴,沒有錯,要想瞞過一個偵探和兩個特工的耳目可不容易。但是她並不願意自己硬生生地被推出來當作一個擋箭牌。她又看了一眼艾利克,這個偵探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鑷子,挑揀着地上被燒焦的碎屑。
“有什麼發現嗎?”斯科特試探地問道。
艾利克指着房中央一大塊燒焦的痕跡,比劃着它的形狀。他問斯科特:“你覺得這塊痕跡像不像死者的身形。”
斯科特側過頭看了一會兒,唸叨着:“像,真像。你認爲盧西奧教授是在那裡被人縱火謀害的?”
“沒錯,盧西奧教授應該是在那裡被謀殺,然後被拖到門後,所以這裡纔會有一條焦黑色的拖痕,屍體才揮/會抵住房門。”艾利克走到一條帶狀、一直延伸到門口的燒痕旁。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推理,請問兇手如何逃跑。”鮑勃故意地張開雙臂,微微地擺動上身,以表示這裡沒有其他出口。千子在心裡就憎惡鮑勃這種裝腔作勢的姿態
“而且我記得盧西奧教授像是隻有40多歲的樣子,很精神,如果兇手要殺他,他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抗。我還問過所有乘務員,盧西奧教授沒有購買任何飲品和餐點,所以不太可能被下藥迷暈。如果要一下子就制服一個一米九的中年男人而不發出任何動靜,這真的非常不可思議。”斯科特的疑惑讓千子對其刮目相看,同時也明白了這個瘦小個、長着孩子臉的年輕人爲何能當上歐洲之星的乘務長。
“所以這很值得紀念,斯科特先生。這是一場無聲的密室謀殺。”此時,艾利克的眼神彷彿熠熠生輝,正如萊昂納多所說的,只有了不起的謀殺才能完全活絡他的大腦。
苦惱的斯科特費勁地解讀着艾利克莫名其妙的興奮感——解讀旅客的神情正是他當上乘務長的不傳之秘,然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好吧,偵探先生,請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艾利克沒有正面回答:“請您給我們找一個寬敞的空間,十五分鐘後我想聽一下這節車廂302、304和305標間旅客的陳述。”
回到自己的301標間後,萊昂納多正仰着脖子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大概是喝了不少的白蘭地。凱特琳則在一塊平板電腦上整理着關於盧西奧教授的一些資料——千子第一時間就將死者的名字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怎麼樣。”凱特琳問得非常籠統。
艾利克卻非常明白她要的信息:“嗯,和我們巴黎之行無關。”就連艾利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能與這個認識時間不足一月的女特工產生這樣的默契。
“這個盧西奧教授似乎挺有名。”千子瀏覽着凱特琳手中的平板電腦,瀏覽器的整個頁面都是關於這個教授的新聞報道。
“正如你們所看到的的,他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學者。盧西奧教授主要研究兒童音樂啓蒙,同時也是歐洲兒童音樂啓蒙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凱特琳將整理好的資料寫在一個小筆記本上,遞給了艾利克。
“名人多是非,有什麼他的負面新聞嗎?”艾利克快速地瀏覽着筆記本上清晰的條陳。
“他的形象非常正面,沒有看到關於他的負面消息。”凱特琳遺憾地攤開雙手,“幾乎所有關於他的報道都在誇讚他高尚的人品,無私的品格,這個人幾乎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兒童音樂啓蒙的事業上,雖然他身兼多職,但是隻拿大學教授的薪酬,其餘的都是無償奉獻。所以被讚譽爲未來歐洲音樂的導師。”
“這個頭銜可相當崇高,那麼新的問題就來了,殺人動機是什麼?”艾利克雙手合十,指尖抵住自己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