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漸漸散去,只留下瞭如煙如霧的水汽在湖心向周圍瀰漫,隨着霧氣逐漸變薄,一個挺拔的黑色人影也終於顯現。
讓丁建博大吃一驚的不是陸一峰如紅寶石般的眼睛,而是陸一峰背後彷佛是用細小的流動金屬組成、翼展近兩米的巨大金色光翼。
陸一峰整個人隨着光翼的緩緩扇動而在湖面上沉浮。
“我靠,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翅膀的鳥人。”丁建博驚叫道。
陸一峰空着雙手,身上穿的依然是那套白色病服,只是不但沒有在剛纔的大火中燒燬,甚至衣服上連一個破洞也沒有,而在衆人眼裡,這套原本顯得單調的衣服穿在錢清源身上竟然散發出皇袍般的威嚴。
陸一峰身形頓住,隨後消失。
錢鴻儒面前火光閃現,陸一峰的左手握着一團火,兇狠地朝錢鴻儒的面門擊了下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陸一峰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身後是丁建博,阿虎和楊高,錢鴻儒避無可避,而且也沒想要避。
他不相信天下間還有人的控火能力會比他更好。
大喝一聲,錢鴻儒的右掌和陸一峰的左掌狠狠地擊在了一起。
同時丁建博和阿虎往左,楊高往右同時閃避開來。
錢鴻儒的整個人着起火來,衣服卻是絲毫沒有損壞,配合凌厲的雙目彷佛火神下凡,陸一峰卻是一個後空翻後再退了三步,腳下的湖面上也出現了道道波紋,左手邊的衣袖已經明顯泛黃。
兩邊退開的七組三人感覺到熱浪襲面而來,心下一凜,知道隊長也吃了點虧。
他們三人在火力全開的隊長旁邊站過許多回,這是第一次有炎熱的感覺。
錢鴻儒雙腳一蹲,如一顆火流星般衝撞向前,腳邊的花草因爲高溫直接化成了飛灰。
陸一峰挺胸雙手下襬,手心冒出三尺高的藍色火焰,雙手再上下一合,一條火龍從合攏的雙掌中張牙舞爪飛出,直直地飛向錢鴻儒。
錢鴻儒停住,全身火焰瞬間消失,如一條靈巧的小魚般潛入了湖心,動靜轉換速度之快令人驚訝。
藍色龍也隨即跟下,整個湖面都冒起白煙來,無數的魚兒開始跳出水面。
陸一峰眼神一變,錢鴻儒卻從他腳下快速升起,右手一拳直擊陸一峰的下巴。
丁建博叫道:“豪油根!”,楊高卻喊道:“廬山升龍霸!”
陸一峰用手心擋住了從下而來的一拳,卻依舊被這股大力打高了兩米。錢鴻儒左手一引,那條遊了湖底後縮小了一圈的藍龍呼的飛向了陸一峰。
錢鴻儒看似粗獷,實則心細非常,戰鬥經驗又極其豐富,瞬間就利用了地形陰了陸一峰一道。
陸一峰雙手轟出,藍龍化成四處飛散的火焰散落,湖面上頓時多了無數盞藍色的許願燈。
錢鴻儒第一時間轟出了十幾拳。
狂風驟雨。這是七組三人對錢鴻儒攻擊的評價,在他們眼裡,隊長已經把陸一峰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鞋子是否合腳只有自己知道,錢鴻儒內心的苦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對面的陸一峰真不知道是什麼怪物,不但將自己號稱要你命3000的連環暴擊給抵擋住,而且由剛開始生澀的抵擋,到現在招式竟然變成圓轉如意,力氣還越來越大。
難道那個可以俯視蒼生的靈魂正在逐漸自己的新身體?
錢鴻儒暗暗叫苦,感覺和自己對打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正在不斷掙脫枷鎖的巨獸。
陸一峰的眼神變了,左邊的眼睛更紅,右邊的眼睛卻開始變成了如秋水一般的黑色,在接招的時候他也不再是單純的硬拼,不但招式變成綿裡藏針,而且還加上了絲絲寒冰之氣,整個人彷佛被白霧所籠罩,雖然白霧很快就會被錢鴻儒的火焰蒸發,但是錢鴻儒與陸一峰每一次的身體接觸,都會感覺到針刺一般的痛。
錢鴻儒一拳擊向陸一峰右臉,陸一峰左手直舉擋住,錢鴻儒卻是猛的將手掌攤開,中指拂上了陸一峰的耳垂,一道陰火從陸一峰耳垂進入耳孔,直逼大腦中樞神經。
如果普通人中了這招,幾秒內大腦就成了煮熟的豆腐。
陸一峰一凝神就化解了這道陰火,但是卻避不開隨後錢鴻儒的一腳。
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錢鴻儒一腳踢在了陸一峰的肋下,頓時將陸一峰如一個出膛的子彈般踢上了頂棚。
人造的天空轟然碎裂,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錢鴻儒朝門口飛退,渾身的火焰在黑暗中分外的醒目,他剛纔擊中陸一峰的右腳,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寒冰。
錢鴻儒退的很快,但陸一峰從頂棚飛下追擊的速度卻更快,一道白色的人影身披着金光瞬間追上了錢鴻儒。
錢鴻儒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交叉,一面巨大的火盾憑空出現,陸一峰右手手指擊在火盾上,火盾發出渾厚的“鐺”的一聲,裂紋頓如蜘蛛網般迅速爬開,陸一峰屈指爲寸,又擊在火盾的同一位置,火盾擊散,陸一峰屈指成拳,擊在錢鴻儒的手臂上,咔嚓一聲,錢鴻儒手臂頓時骨折,陸一峰的左手欺上輕輕的按在錢鴻儒的胸口,彷佛少女在輕摸情人的胸口,但是下一秒錢鴻儒卻已化成火花散落無影。
備用燈光亮起,錢鴻儒在接近門口處重新凝結成型,臉色已變成了灰白,嘴角有鮮血涌出,丁建博連忙將錢鴻儒扶住。
阿虎大喝一聲,一個虎躍,一拳擊向停在空中結印的陸一峰,而邊上的楊高也是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身形一矮,已隱入了環境中。
陸一峰對氣勢洶洶的阿虎視若未見,看到楊高隱入環境卻是微微一皺眉頭。
結印完畢,陸一峰雙手如蓮花盛開,腳下的水面涌出九道閃着七彩光芒的水柱來,六道飛向錢鴻儒,兩道飛向阿虎,還有一道如昂起的毒蛇一般在陸一峰身前搖擺不定。
看着準備硬抗水流的幾人,陸一峰臉色露出了一絲冷笑。
突然清亮高亢的聲音響起:“無量壽佛,天地萬物,皆是生命;生老病死,皆有緣法。施主爲何對事如此執着,放開一切,才能真正享受生命的自由。”
同時錢鴻儒和阿虎等人只覺一股柔而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自己往後拉到了門口,八道水流衝擊到他們面前彷佛被無形的能量擋住。但是讓他們面色大變的是柔軟的水流被擋住後竟然變成了銳利無比的冰棱,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絢麗的光芒。
如果他們剛纔硬擋的話,即使不被冰棱刺傷,恐怕也會被牢牢的凍在裡面。
聽到嵐風真人的聲音,錢鴻儒舒了口氣,這時才覺得手臂和胸口劇痛,而且有股力量不停的往心臟中鑽,心中暗道:“奶奶的,這傢伙偉哥當飯吃的嗎?這麼猛。”揮手道:“回監控室,這裡就交給嵐風真人吧。”
陸一峰甚至沒有感覺到四人的離開,因爲面前的白眉道人已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白眉道人身穿藏青色道袍,腰繫一條白色的玉帶,玉帶中間卻是一條腳踏祥雲的麒麟,左手拖着拂塵,挽着高高的道濟,面容清瘦,衣袂飄揚,竟如要乘風飛去的仙人,不露一絲一毫的人間煙火氣息。
明明整個人凌空站在那裡,陸一峰的精神力卻完全不能鎖定他的位置。
感受到對手的強大,陸一峰腦海中的戰意越來越濃,向後一躍三丈,揹負雙手傲然看着前面的道人。
嵐風真人右手做了個揖,道:“貧道法號嵐風······”察覺到室內空氣異動,嵐風真人意念一動,立即往左瞬移了五米,一道電光如靈蛇一般撕扭着身體從他剛纔站的位置上穿過擊在了牆壁上,擊中地方頓時一片焦黑,電弧光在牆上四處遊走。
任是嵐風道長多年修身養性,看到如此的偷襲,心中也不免逵怒,但看到陸一峰的眼神之後,嵐風道長立刻原諒了陸一峰,這只是一個想通過打砸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悲憤的孩子。
嵐風道長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你要打,我就陪你打一場吧。”
陸一峰右手半舉頭頂一張,掌心頓時發出電光般的吱吱聲,彷彿有什麼活物正咆哮着要破掌而出一般,隨着電光越來越長,一根金色的長槍開始緩慢成型,彷彿由生疏到熟練一般,開始的時候還很慢,到長矛三分之一成型時,幾乎一瞬間,一整支隱隱泛着白光的金色長槍在陸一峰右手中出現,槍尖還不時有電光閃現。
舞了個槍花,陸一峰做了起手式,卻是他們那個世界比武切磋時候武士們對對手錶示尊敬的方法。
嵐風道長面色莊重地抱了抱拳,右手平攤伸出,表示請出招,他自恃前輩身份,自然不能對晚輩搶先出招。
陸一峰點了下頭,後退了一步,沉腰挺槍刺出。
七組四人在一間監控室裡開始觀看起嵐風道長與陸一峰的比武來,連剛纔抱着樓海青出去的大眼睛小姑娘也過來看熱鬧。
阿虎道:“曉甜,海青姐現在怎麼樣了?”
曉甜道:“我辦事,你放心。她睡覺睡到自然醒就好了。”說着眼裡冒出了金星,“那個人是誰啊?他的翅膀好漂亮啊!”
丁建博沒理她,道:“這個陸一峰昏了頭了麼?我們幫他恢復記憶,他一開始鬼哭狼嚎不說,竟然剛恢復清醒就對海青姐下手。真是不知好歹!”
阿虎也道:“就是,你看他刺出的這一槍,直來直去,一點槍花也沒有,速度還不快,馬步也扎的很不穩當,歪歪扭扭,簡直是垃圾的一塌糊塗,作爲失敗的典型,他真是太成功了。”
丁建博跟着罵道:“他簡直是用槍人士中的大垃圾,垃圾中的拖拉機。”
楊高卻道:“如果······如果他是······,那我們我們不是······”
衆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是垃圾,那被他擊敗的我們不是連垃圾都不如?
阿虎一把夾住楊高的腦袋,道:“楊咩咩,你是哪一夥的啊?嗯,你幫誰的啊?”
楊高有點喘不過氣來:“我當然是是······”
丁建博還想再說,錢鴻儒卻道:“安靜。”聽到隊長髮話,阿虎也放開了楊高,丁建博還朝楊高揮了揮拳頭,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楊高是七組中年齡最小,最老實,本領最差,地位自然也是最低。楊高剛來的時候,阿虎和丁建博開始也把他當成小弟弟般疼愛他,可沒想到大家疼他愛他,楊高卻總好像一隻受驚的小兔一般,滿是無辜而驚惶的眼神;而大家朝他發火,差他做一些雜事,他反倒會笑眯眯的去完成,久而久之,大家幾乎都把他當成了邊緣人,而稍微有點傲慢的丁建博和性格大大咧咧的阿虎就經常開始欺負他。
如果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也不要太希望別人能夠尊重你。可惜這個道理十六歲的楊高還不懂,本來他可以在基地裡享受到很好的少年生活。但是他自己選擇了被欺負,幸好這一切都會被很快改變過來,不然也就沒有了令敵人無一日安眠的“潛龍”。
阿虎的特點是強硬的身體素質和遠超於常人的巨大力量,而丁建博的能力則主要集中在計算機應用和槍械使用方面,所以對武術他們還是外行。
在他們眼中,陸一峰展現的槍法看上去平淡無奇,只不過是速度快點,力量大點而已,但是在內行人眼中,陸一峰這一槍包含了一種百戰沙場的大氣魄和與敵偕亡的大無畏,如果是換成丁建博來面對,可能會被槍式直接嚇的肝膽俱裂,連閃避的念頭都無法產生。
錢鴻儒暗歎了口氣,如果陸一峰剛開始就使用武器的話,恐怕自己早已經敗了。
這時陸一峰和嵐風道長的比試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陸一峰攻勢兇猛,就如颶風下洶涌向前的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衝向嵐風道長。嵐風道長卻是“你強任你強,嵐風拂山崗”,每次都在間不容髮時躲過,感覺就像在怒濤中的一席小舟,管你巨浪滔天,我自天地遨遊。
嵐風道長因地位崇高,偶爾與人動手,對手也是誠惶誠恐的受教模樣,這次來基地指點也是推託不過老友的竭力邀請和以前的一份責任,纔來對後輩們進行指點,沒想到一進基地就遇到了貌似音攻卻勝似音攻的法術,然後馬上就有實力古怪的年輕人過來挑戰,實在是大暢老懷。
暴風驟雨,畢竟不能持久,陸一峰卻不見勞累,反倒攻勢越來越猛,終於就如鼓聲到了最高亢的時候,陸一峰突然轉身,向前一步,反手一槍刺出。
原本被勁氣攪得不安的湖面在陸一峰轉身的時候向下凹陷後進入了無邊的寂靜,在陸一峰驚豔一槍刺出時,湖面的浪潮如黑龍般怒嘯着沖天而起,氣勢幾乎就要將天都衝破。
陸一峰這一槍刺出後,看屏幕的衆人都是臉色發白,楊高只覺眼睛一黑坐倒在地,其他精神力較差的人如田曉甜和阿虎也是頭腦微微發暈,錢鴻儒和丁建博雖然影響不大,但也暗暗心驚,這一槍的威力竟然大至如此,衆人並沒有身臨其境,只是透過屏幕觀看竟然也有奪魄的力量。
看到陸一峰一槍刺出,嵐風道長臉上頓時也多了一絲凝重,一拈拂塵,道:“疾。”白色的拂塵絲飛出暴漲至三米長,發出銀色的光芒來,每條拂塵絲靈動的彷彿有生命一般,緩慢而堅定的繞上了長槍。
到底是以柔克剛,還是一力破十慧,即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