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李象此刻居然在馬姨娘的園中,他們在做什麼,這個可就耐人尋味了,此刻杜睿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這兩個人了,一個是他曾經最關照的弟子,先帝太宗李承乾的長子,如今卻捲進了天草四郎和武氏兄弟謀反案之中,且與先太子李弘的死有着牽連。另一個是對他有着撫養之恩的姨娘,可是卻又莫名其妙的點出了他的身份。

不知怎的,杜睿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似乎藏着一個驚天的大秘密,這讓杜睿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他是個心機豁達的人,對所有的事情,都希望能夠掌控在手中,像現在這樣,感覺好像身在迷霧之中,杜睿自然會感覺不自在。

杜睿到了正廳門前,對要行禮的奴僕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也不進去,就這麼站在門前,聽着屋內的兩人敘話。

“這件事,老身不能答應你!”馬姨娘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生硬。

“爲什麼不行!?”李象言辭急切的說道,“老夫人,我少年之時便到了大觀園,可以說是您看着長大的,難道您就當真忍心看着我飽受相思之苦!如今這件事只能您來幫我!”

馬姨娘道:“相思之苦!?殿下!難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李象急道:“自然是真心的,我對馨兒妹妹一直以來都是真心實意的,這片真情天人可鑑!”

杜睿聞言,頓時明白了李象和馬姨娘所說的是他與杜蘭馨的情事,大概李象也知道,杜睿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所以便來求馬姨娘。

“既然是真心,那麼你爲何還要做那些事,還逼着老身對三郎說出那番話來!?”馬姨娘的語氣之中已經含着隱隱的怒氣了。

那番話!?

杜睿聞言,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很顯然馬姨娘所說的那番話,指的就是當初在杜氏族墳的時候,說他父親是李建成的事情。

難道那番話是李象授意馬姨娘說的?

李象聞言,急道:“老夫人還請慎言!”

“哼!”馬姨娘冷哼一聲道,“別以爲老身不知道你心中的盤算,你的大事不成,便想着另闢蹊徑對嗎?既然你對馨兒是一片真情,那你爲何不去求汝南公主,要知道,汝南公主可是你的姑母,你若是求她,她未必不答應!”

李象苦笑道:“老夫人當真以爲我不曾去求過嗎?可是姑母說了,這件事需要姑父做主,可是姑父他~~~~~~~他如何會答應!”

馬姨娘道:“那是因爲你的動機不純,你說你對馨兒是一片真心,那麼你現在就來告訴老身,你前些時日離開杜陵,是去做什麼了?”

李象忙道:“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出去遊學,姑父當初也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出去遊學,難道有什麼不妥,如今吐蕃道大總管杜鯤鵬大人,當初不也是遊學天下,纔有今日的成就嗎?”

“你如何能與杜總管相比!”馬姨娘譏諷道,“杜總管心懷天下,他去遊學是爲了拯救天下萬民,你呢?不要以爲老身之女流之輩,便沒有見識,你此番出去,可是來了長安!”

李象一驚,忙道:“這個~~~~~~~”

馬姨娘接着又道:“你當真以爲你的那些小動作能瞞得過你姑父不成!他是個決定聰明的人,行事有一向穩妥,身涉其中的人,他會沒有監視嗎?你的一舉一動,怕是早就在你姑父的監視之中了!殿下!老身是看着你長大的,對你也算是有教養之恩,如今老身奉勸你一句,收手吧!你姑父終究是個性情中人,會看在你是先皇血脈的份上饒過你,不然的話,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象聞言,長嘆了一聲,道:“老夫人說得不錯,我卻是曾動過心思,前番來長安,也確實是打算做一番大事的,那個皇位原本就應該是我的,可是~~~~~算了!我現在已經不願意再去想了,如今江山沒有了,我的宏願也成了泡影,可是我不能再失去馨兒了,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馨兒就是打算要利用她,可是人誰能無情,馨兒對我一片深情,我非草木,自然能感覺得到,我現在只想給她幸福,難道連這個都不行嗎?”

馬姨娘聞言,心中也是一動,道:“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可是老身又能如何?難道三郎會聽老身的話嗎?”

李象見馬姨娘言語鬆動,頓時感覺到了希望,忙道:“老夫人!姑父至孝,對您一向敬重,您如果能幫我說話,姑父一定會聽的!老夫人!我~~~~~我求求您了!”

李象說着居然跪下了。

馬姨娘見狀,連忙上前攙扶,道:“你這是做什麼?老身~~~~~~~老身~~~~~~唉!老身答應你就是了,只不過成與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象欣喜,忙道:“李象謝過老夫人!”

“你不用謝了!”

杜睿突然將門一把推開,走了進來,屋內的馬姨娘和李象見狀,頓時一驚,舉止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睿讓心情稍稍平靜下來,先對着馬姨娘行禮道:“孩兒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馬姨娘的神色一陣慌亂,忙道:“三郎~~~~~~三郎無須多禮,府中事多,三郎怎的到了此處!?”

杜睿微微一笑,道:“母親一路勞頓!孩兒理當前來拜見!卻不想象兒也在此處!”

李象更是心驚不已,杜睿此刻雖然不動聲色,但是他卻已經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對着杜睿行禮道:“象兒見過姑父!”

平日裡李象最重禮儀,可是此刻心驚之下,行禮之時都不免舉止失措,求助式的朝馬姨娘看了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馬姨娘到底是經過了大風浪的,長嘆了一聲道:“三郎!方纔我與殿下所說的話,三郎都聽到了吧!”

杜睿也不否認,點了點頭,道:“母親!或許孩兒該向母親要一個解釋!那番話究竟內情是什麼?還有母親當初在杜氏族墳爲何要對孩兒說出那番話來!可是李象教給母親說的!?”

馬姨娘聞言,長嘆一聲道:“三郎!此事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錯,不賴旁人,都是母親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你要懲處的話,便懲處母親就是!”

杜睿忙道:“母親言重了,孩兒如何能懲處母親,孩兒只想知道,當初母親爲何要對孩兒說出那番話來,還有孩兒的父親~~~~~究竟是誰!?”

李象聞言,頓時一陣慌亂,身子不住的搖晃,幾乎都要摔倒了,不斷的給馬姨娘使眼色,讓她不要說。

馬姨娘也不理會李象,道:“此事爲娘知道瞞不過你,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縱然爲娘不說,你總歸也會察覺到的!爲娘確實對你說了謊話!”

杜睿聞言,心中一驚,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馬姨娘爲何要騙他,說出那番話來,指他的父親是李建成,可是這些都是爲了什麼?

馬姨娘神色黯淡,接着道:“殿下!這件事當真要讓老身來說嗎?”

李象身子一顫,見杜睿的眼神正鎖定在他的身上,更是心慌意亂,再也堅持不住,跪倒在地:“姑父!都是孩兒一時糊塗!”

杜睿怒視着李象,道:“說!今日你要是不說出真相,我決不容你!”

李象知道瞞不下去了,只得吐露實情,道:“孩兒讓老夫人對姑父說那番話,其實就是想要勾起姑父對權利的慾望,讓姑父因爲自己的身世生出野心。”

杜睿一愣,道:“你早就知道澳洲道要出事!?”

李象聞言,點了點頭,道:“是!田迎早就和孩兒聯繫上了,他告訴我他將會在澳洲道做大事,將姑父引到澳洲道去,於是孩兒便想着,這是一個好機會,所以才讓老夫人找機會將那番話說給姑父聽,好讓姑父生出野心,等到去了澳洲道之後,自立爲王,只要姑父不回大唐,我~~~~~~我就有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杜睿聞言一嘆,這種事要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或許當真會如李象所說的那樣,畢竟隱太子的兒子,生下來的使命就是爲隱太子報仇,只要當時他的心思稍微偏差了一些,便會生出在澳洲道自立爲王的心思,畢竟野心是人人都有的,只是李象沒想到,杜睿夠冷靜,也知道該如何審時度勢,作出取捨。

杜睿接着又看向了馬姨娘,道:“母親!你爲何要幫李象!”

不等馬姨娘說話,李象便搶着道:“姑父!不賴老夫人,其實都是孩兒的錯,是孩兒對老夫人撒了謊!”

馬姨娘聞言,也低着頭,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看兩人的表情,杜睿就已經猜到了箇中細情,肯定是李象向馬姨娘透露了他編造的宮中秘辛,馬姨娘雖然有些見識,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婦道人家,哪裡能分辨真假,一時間也亂了心神,這才找機會透露給了杜睿。

馬姨娘長嘆了一聲,道:“其實對你說過那番話之後,爲娘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對,你母親曹夫人是當年上元佳節過後入的府,你是十月初出生,雖然月份不對,可是當時曹夫人體弱,早產也是有可能的,而且你雖然不像你的父親,可是和杜荷還是有幾分相似之處的!可是爲娘縱然懷疑,卻又如何對你說!”

杜睿接着道:“更何況,在那不久之後,孩兒就引兵前往澳洲到了!”

杜睿說出這句話之後,感覺輕鬆了不少,說到底,他的親人總歸沒有害他的心思,這件事不過是李象抓住機會,亂了一個老人的心,讓一個愛子心切的老人相信了他的話,說起來馬姨娘確實沒有錯,這等關係着身份的大事,她如何忍心對愛子隱瞞。

杜睿接着又看向了李象,恨道:“你好心機,不但矇騙我的姨娘,更詆譭了我母親的清譽!”

李象心慌之下,連連求饒:“姑父恕罪,都是孩兒的錯,是孩兒一時鬼迷了心竅,才作出這等荒唐事,還請姑父恕罪!”

杜睿長嘆了一口氣,對着馬姨娘道:“母親一路上車馬勞頓,還請入內安歇,孩兒晚些再來拜見!”

馬姨娘知道杜睿是有話要問李象,連忙起身,看着杜睿道:“三郎!你當真不怨恨爲娘!”

杜睿勉強笑了一下,道:“母親也是被李象矇騙了,不是母親的錯,孩兒不怨恨母親!”

馬姨娘這才稍稍放心,接着便去了臥室。

杜睿等馬姨娘走了之後,面色陰寒的看着李象道:“說吧!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李象一驚,連忙否認道:“不!不是我毒殺了李弘!”

杜睿聞言,怒視着李象,道:“我沒說過李弘是被毒殺的!”

“這個~~~~”李象沒想到自己心急之下居然露出了馬腳,連忙辯解道,“這個李弘因何而死,天下人~~天下人皆知!”

“胡說八道!”杜睿怒道,“太子殿下的死因,我已經公佈天下,乃是因身染肺癆重荷而亡!”

李弘被毒殺這種事,涉及到皇室的秘辛,而且一國的儲君,居然在自己的宮室之內,被人毒殺,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有礙大唐的臉面問題,杜睿豈能將實情公佈。

李象聞言更是驚慌,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杜睿看穿了,也就不再害怕,揚聲道:“是我!是我殺了李弘,是我命令侯義毒死了李弘!”

杜睿看着李象瘋狂的模樣,心中不免一痛,到底是在他的身邊長大的,豈能沒有半分感情,更何況李象是李承乾的兒子。

“你~~~~你爲何要這麼做,太子殿下總歸是你的親弟弟啊!”

“親弟弟!”李象已經破罐破摔了,大聲嘶吼着,“不!他不是我的弟弟,他是那個賤人的兒子,要不是因爲那個賤人母子,我的母妃也不會失寵於父皇,我的外公更不會鋌而走險,爲了我的母親選擇謀反!一切都是那個賤人害得,她害死了我的母親,我就要殺了她的兒子,當初我所品嚐到的痛苦,我要讓他通通體會一遍!”

杜睿失望的看着李象,他沒想到這麼多年的悉心教導,換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李象已經瘋了,因爲權利他已經瘋了,就像他那幾個叔叔一樣,因權利走向瘋狂,然後再因權利而死。

“李象!你的心裡充滿了仇恨,對嗎?”

李象看着杜睿,嘲諷的笑着,道:“怎麼?姑父覺得我不該有仇恨嗎?我的母親因絕望選擇了自殺,我的父親將我趕出了宮門,讓我流落民間,或許連我的名字都已經從族譜當中被刪除了,天下人都不會承認我也是李氏子孫,我的身上也同樣留着高祖,太宗的血脈,對嗎?”

杜睿搖了搖頭,突然平靜了下來,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着李象,道:“那麼你也應該對我充滿了仇恨,畢竟當初是我一手將你的外公侯君集逼得謀反!說起來,我纔是你最大的仇人,如果你的外公成功了,或許你早就已經坐上了皇位!”

李象聞言,瘋狂的笑聲嘎然而止,看着杜睿,眼神有些閃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痛恨杜睿,杜睿確實是間接害死他母親的兇手,可是在他最無助,甚至有人建議太宗皇帝,將他當成謀反逆黨,一併處死的時候,還是杜睿救了他,將他帶離了皇宮,養在身邊,這麼多年又悉心教導,這麼說來,杜睿是對他有恩的。

因爲當時那一場謀反案之後,他皇長孫的身份,根本做不了他的護身符,太多的人都不允許他繼續活着,因爲他的存在,就意味着仇恨的延續,意味着將來的危險。

那個時候,連侯君集平日裡的朋友都不願意幫他,只有杜睿站出來了,請求太宗皇帝,將他收爲弟子,救了他一條性命。

對杜睿,李象實在是恨不起來,低下頭,道:“姑父!我不恨你!你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因爲姑父,我現在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杜睿聞言,心中稍稍感覺到了些許安慰,李象能說出這句話,至少還能證明,他的人性沒有泯滅,輕嘆了一聲道:“可是你母親的死,終究和我有關,你應當恨我的!”

李象忙道:“不!姑父!孩兒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當時那種情況之下,姑父若是不反擊的話,大唐~~~~~~~~大唐就真的亂了!”

杜睿看着李象,冷笑道:“看來你還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同樣會讓大唐發生動亂,一國的儲君,居然被你指使內監毒殺,李象!你簡直太可怕的!我簡直難以相信,你居然會是我的弟子!”

李象聞言,心頭頓時一顫,看着杜睿,顫聲道:“姑父只是說我的錯,難道姑父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他!”

“不!”

杜睿連忙打斷了李象接下來的話,他的表情甚至有些慌亂,不是因爲他擔心聽到什麼秘辛,惹禍上身,事實上處在他這個位置,雖然頭上還有李賢這個君王在,但事實上,大唐的權利,已經全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就是有實無名的皇帝。

杜睿不想聽,只是因爲,他實在是不想在聽到任何關於皇室內部那些血腥的事情了,大唐自立國以來,皇室已經流了太多的血,雖然杜睿也猜到了李世績纔是殺害李弘的元兇,但是杜睿不想追查,他不想去揭開這件事的內幕,因爲他害怕再聽到任何一件可怕的事。

皇宮就是個吃人性的地方,雖然看上去繁花似錦,但在杜睿眼中,那裡與魔窟又有什麼區別,人們總是對帝王抱有極大地夢想,身居那張龍椅,他是所有人命運的主宰,是萬人之上權力的巔峰。

人們一直都憧憬擁有帝王般無上的權力和皇宮般舒適的生活,就連杜睿也是一樣,人怎麼可能會沒有慾望呢?尤其是那麼一張讓人瘋狂的作爲,可是隨着歲月的變遷和年齡的增大,杜睿早已經明白了皇上,皇宮固然好,但最無情的也依舊是帝王家。

“皇上”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一個位置,還有巨大的權利和慾望,哪怕其中的一點點也會誘惑着千萬人頭破血流想方設法的得到它。

滿清風雲,雖說是夷狄亂中華,可是卻也稱得上是,英雄倍出,各崢頭角,於是便鑄成了慘烈的歷史一一九子奪嫡。

權勢,地位,明爭,暗鬥。身爲皇子的他們在這場暗無天日的洪流中掙扎,無可轉圜。然而“成王敗寇”,這一真理是自古不變,成者,終究只有一人,而敗者也將一無所獲,反而還要身受其累。

他,出身卑微,卻八面玲瓏,贏得滿朝文武的擁戴;他,足智多謀,卻不得善終,終留一腔遺恨。他,亦是歷史的犧牲品;他,亦是人稱“八賢王”的胤禩。

胤禩,一個可敬可恨的人。敬,敬知出身低微,卻步步爲艱,一路辛苦拼殺;恨,恨他鋒芒過露,不知大智若愚,最終一敗塗地。他的錯,錯在太過聰明,太過優秀,他的大錯,早在一廢太子時已釀成。

康熙四十七年,在木蘭圍場的布爾哈蘇臺行宮,康熙以皇太子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惡虐衆,暴戾淫亂”,宣佈廢除皇太子。

於是,抱有野心的皇子們,開始結黨營私,謀貪大位。那時,胤禩被任命爲內務府總管事。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尤其在當時諱暗不明,滿朝震動的情況下,更是體現出康熙對他非同一般的信任與器重。

於是衆大臣任便紛紛向八阿哥胤禩靠攏。“皇八子胤禩,有德有才,聰明能幹,內外經營,深得衆心”在朝庭也漸漸傳開。

以胤禩爲首,再加上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鋨,皇十四子胤禵,及大臣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等人的“八爺黨”也在那時逐漸成形。

原本以爲一切是多麼得天時地利人和,一切的一切來得是多麼順其自然。可是康熙哪能那麼容易地放棄太子。

太子做爲康熙的第一位皇后赫舍里氏所生,在生下太子的兩個時辰之後,這位年輕的皇后便撒手而去。次年,康熙立胤礽爲太子,自幼親自教他讀書寫字。可見康熙對太子是多麼得寵愛有加,復立太子也是在意料之內的事。

而那段時間胤禩鋒芒過露終究是康熙心中的一結。既然要立太子爲帝,康熙必定會爲太子排除一切障礙。胤禩的禍根已經悄悄地種下。

復立太子之前,康熙召集羣臣,商議立儲大事。“商議”,皇權至上,何需“商議”!

“聖心難測”,然則回顧康熙對胤礽自小起難得的細心照料,悉心撫養和宣佈廢太子時難抑的悲痛之情,又有何“難測”!

稍稍留意,這位年過五十的帝王無非是想借衆人之口,復立太子罷了。

可是羣臣竟不約而同地在紙上薦了同一個人:八阿哥胤禩。

異口同聲,難得的整齊。更有那原本明處就不和的大阿哥胤禔,竟也保舉八弟,並表示:願悉心輔佐。

他輸了,他已經輸了。

他的優秀深深地刺痛了康熙的眼。爲了自己的皇權,爲了愛子的即位,一連串的打擊接踵而至。康熙的皇帝架子擺得更足了,“父親”這兩個簡單的字眼似乎成了奢望,而那個位子也變得遙不可及。

“賢王”的美名在見風使舵的朝堂之上依舊叫得響亮,可是他已經輸了,在九子奪嫡正式登場之前已經輸了。不管薨鷹事件幕後的主謀是誰,可是康熙確實利用了它,然後順水推舟,將胤禩打下萬劫不復的深淵。

“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

他輸了,他徹底地輸了!

輸,並非輸於手足,而是輸在了一手將他捧起,而另一手卻將他推下萬丈深淵的父親手上。

最是無情帝王家,親情終究鬥不過皇權。笑面虎的他是否還能掛住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哪怕只是一張面具?

他,到頭來只不過是一顆棋,一顆在大局已定的棋盤上卻還傻傻尋找出路的棋子罷了!他的命運,由不得他!

雍正四年,雍正以其40款“莫須有”的罪名,奪官削爵,革除宗籍,改其名爲“阿其那”。

半生辛勞轉眼間被議得一無是處,隨後他便安靜得走了。一個人的心已死,徒留軀殼又有何用!

紅塵數載,起伏難料,最是無情帝王家!雖然他貴爲皇子,但終究抵不過造化弄人。有功是錯,無功也是錯,進亦錯,退亦錯,錯錯錯!

錯亦生在帝王家!

皇城中的男人如此,女人更是這樣。

一旦踏進宮門,她們就會忘記以前和情郎的海誓山盟,會忘記獨自坐在閨窗前暗自流淚的傷心,忘記了用自己的方式抵抗嫁入宮中,更會忘記在宮門前頻頻回頭依依不捨的情景,因爲以前的一切美好都沒有寵愛,權利來得重要,在後宮之中要得到一席之地,除了心狠最重要的還是無情。

最初爲了爭寵,可以不顧一起入宮的姐妹情深,表面上姐妹相稱禮尚往來,背後裡卻不知收買了多少眼線埋藏其身邊,給她穿小鞋,傳流言來換一具冰冷的屍體,少一個競爭對手;而後爲了奪後,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打掉對方的胎兒,爲了一個位置,她們雙手沾滿了鮮血,夜裡充滿了夢魘,但爲了權力她們不得不這樣做,只有這樣方能佔據一席之地保住自己,只有無情纔會變得強大到無人可摧,也難爲這些深宮女子要獨自一人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但侯門一入深似海,蕭郎從此是路人,更何況是皇家呢。

幽幽後宮就如此,可想而知金鑾大殿的情形。自有最高統治者以來,無數的皇子皇孫爲了這至高的位置取了多少人的命,沾了多少人的血,甚至那雙手的血中有自己父親,母親,兄弟,手足的血,哪怕日後再怎麼被人崇拜和敬仰,這依舊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歷史上有兩段爭奪帝位最讓杜睿難忘,一是漢武帝的帝位,一是康熙的帝位。

劉徹的太子之位一直讓人撲朔迷離,從最開始的陳阿嬌,衛子夫,到後來的李夫人和鉤弋夫人。

阿嬌最爲幸,她沒有生下子嗣沒有捲入太子之爭,而不幸的是青春年華在孤獨寂寞中逝去了,從此金屋藏嬌變成了一個美好的童話,徒留一座墓冢獨自流淚。

可另外三位爲這高高在上的位置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自衛子夫生下皇長子劉據以來,她和衛家爲了保住太子之位不惜犧牲了無數人的生命,李夫人和鉤弋夫人哪是強大衛家的對手,只不過劉據因“巫蠱案”被陷害不能自明,被迫起兵,皇后衛子夫自殺,而後太子自殺,其妻妾子女皆被害,一強大的家族除了襁褓之中的劉病已一瞬間蹦到坍塌了,鉤弋夫人也爲自己的兒子謀到了帝位,不過以生命作爲代價真的太大了,而劉弗陵真真太可憐了,自八歲以來登上母親性命換來的皇位到二十二逝去,孤獨了一生也悲慘了一生。這一切只是因爲劉徹的無情,他爲了他的江山爲了他的權力,不相信父子之情,不相信夫妻之情,一味的剷除自以爲的危險,到後來後悔不已。

後人都說人生來都會如此無情,而劉弗陵卻對自己最愛的女人說無情的不是人,而是權力,是權力讓這些人爲此瘋狂的,他也應正了這句話,將劉病已扶上帝位,還給了原本應屬於他的位置。

但世上又能有幾個劉弗陵呢,康熙的九子奪嫡已經讓無數人遭受痛苦了,在雍正登基之後人人更是依他的心情而戰戰兢兢的活着,人心是世界上最可靠的東西也是這世間最善變的,也許上一秒笑臉相對下一秒就魂歸西天了,更何況所面對的是聖上,一個不小心帶來的就是一個家族的滅亡。

最是無情帝王家,當殘酷的呂雉聽到自己的皇孫因恨自己,絕食而死時,眼中覆滅一切的悲涼,喃喃念道:“死了,死了好啊,死了下輩子,就不投身帝王家了。”

衆人都只看見了無上的權力,卻不知皇帝這世上最悲涼的一個人。在榮譽地位權利的巨大漩渦裡,作爲皇上,你只能看着至愛至親之人慢慢沉淪在明槍暗鬥之中,不復蹤跡。卻要獨自面對着天下,豪爽地笑。世上最悲涼的事,莫過於此。

不知有多少千古帝王,坐在金鑾殿裡俯瞰衆生,身邊卻一人也無。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這竟是多麼難的願望。

只願來世不要再生在這無情的帝王家。

或許只有看穿了這一切,才能悟出這個道理,只可惜這個世界上的智者太少,而愚者太多了。

自古君王皆薄倖,最是無情帝王家。於一代帝王,千古江山,天下絕色,父兄之誼,謀臣武士,都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

爲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可以棄天下蒼生於不顧,爲了保住自己的江山,他也可以揮淚斬佳人。

不僅如此,帝王之家,親情顯得無足輕重。爲了奪得江山,鞏固自己的權力,他可以弒父殺兄。爲了穩住自己的帝位,他也可以誅殺謀臣,權臣,忠臣,功臣。

帝王,自古以來,是最多情的,也是最無情的,這是歷史長河中永恆不變的規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這是唐玄宗對楊玉環的偏愛。可是,爲了他的江山,爲了他的帝業,他可以親眼看着楊玉環在馬嵬坡自縊,生死與共的誓言猶然在耳,可佳人已獨自離去。

“金屋藏嬌”是漢武帝對陳阿嬌幸福的承諾。

可是,陳皇后,最後卻還是落得“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的下場。或許,她的愛,霸道,但是她愛的是劉徹,而不是漢武帝,這纔是真正的愛。可是,即便如此,最終,她仍然無法逃脫被困長門的命運。

“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是甄宓對曹丕的期待。

然而,無盡的等待,等來的不是君王的回眸一顧和百般寵愛,卻是惱羞成怒的賜死手諭,用真心換來的是披髮覆面、以糠塞口的可悲下場。

後梁開國皇帝朱全忠生性殘暴,卻又荒淫無度,可笑的是,他的兒子們爲了爭奪寵愛,竟然甘願獻出自己的妻子,利用自己妻子入宮侍寢的機會,打探消息,爭奪儲位。

或許,帝王們也會有情,但是他們的情,在他們的千秋大業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女子,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稱霸天下的踏腳石,只不過是他們奪得江山的棋子,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需要棄去時,就不會有絲毫猶豫,絲毫憐惜。

所以,他們是最無情的,錯付情絲於君王身上,最終大多難逃慘遭遺棄的下場,或許,還會留下紅顏禍水的罵名。

首孝弟,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

這是中國最早的關於孝悌的詮釋。但對於帝王來說,孝悌根本就不算什麼,所以纔會有一幕幕弒父殺兄慘劇的上演。

可以說,一部中國帝王史,就是一條骨肉相煎的血河,而且源遠流長。

永嘉四年,劉聰殺劉和自立,改元光興。劉劭將北伐失敗的父親宋文帝殺害,但他只當了三個月的皇帝,又被兄弟劉駿擊敗處斬。

不僅如此,劉駿在新亭即位之時,還將劉劭全家男女、妃妾一併誅殺,其殘忍程度可見一斑。

太宗皇帝堪稱千古一帝,全程經歷了貞觀盛世的杜睿有資格這樣評價,可是他於玄武門大敗太子李建成,最終扭轉逆勢,順利登上帝位,付出的確實弒兄殺弟這樣一個可悲的結局。

由此可見,最是無情帝王家。生於帝王之家,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父子之情,兄弟之義,在皇位面前,在權力面前,早已蒼白無力。帝王之家到處充滿了勾心鬥角,到處充滿了爾虞我詐,到處充滿了血腥爭鬥,沒有情義可言。

謀臣武士,是稱帝的必要條件之一。可是,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盡,謀臣亡,似乎是功臣們不可逃脫的命運。

勾踐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忍辱負重的君王,也是最著名的忘恩負義的君王。吳王國大敗越王國,勾踐當了三年的奴隸,是范蠡的智慧、文仲的忠誠,讓他重回越國,並一舉拿下吳國。可是,他可以共患難,卻不可同富貴。他送了一把劍給文仲,讓他自刎。

朱元璋,也是在登上帝位後誅殺了胡惟庸、宋濂、劉基等曾經跟他共謀大事的朋友與兄弟。殊不知,是該怪他們功高蓋主,怪他們太鋒芒畢露,還是怪帝王太過無情。

最是無情帝王家。

或許,生於帝王之家,就是要足夠冷血,足夠無情,纔可以在爾虞我詐中生存下來,纔可以保證自己的江山不落入他人之手。

帝王的妻子都自稱“臣妾”,是的,於國,她們只是帝王的臣子而已,於家,她們也只是帝王繁衍後代的妾而已,連妻都不是,帝王的臣子只不過是他鞏固權力的棋子,需要的時候可以高官厚祿侍奉着,不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帝王之家的親情,少得珍貴,妻子兒女,可以用作和親、祈求一時和平的工具,父親兄弟,可以任意殘殺,只要他們阻礙了君主稱帝的道路。

什麼是情,情有多麼珍貴,在帝王眼中,都不過是民間草芥,不值一提。所以,帝王是最高傲的,也是最孤獨的。最是無情帝王家,或許,有他一定的必要之處吧!

李弘爲什麼會死,杜睿可不會相信,李世績當真要爲李象爭帝位,幫助他剷除一個最強大的對手。

李世績歷經四朝,同樣也是一個看透了世事的老人,這樣的老人會無緣無故的殺死一國的儲君,不惜讓江山動盪,社稷傾頹。

杜睿知道,李世績有他的道理,殺掉李弘或許只是因爲那個曾經單純善良的孩子,也變成了帝王家無情的一環,而且無情到了讓人無法容忍的地步。

第70章 大決戰(上)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一章第20章 叛軍第4章 特權第四十五章第19章 悲劇承乾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57章 圍城第68章 宗教改革第61章 相思牽掛第65章 彈丸小國第42章 自不量力第54章 信仰第22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第48章 情深義重第45章 飛渡第九章第18章 武氏女第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40章 幻滅第三十五章第1章 貞觀二十二年第2章 貞觀十年第44章 利奧三世第19章 確有此事第七十六章第74章 海戰揚威第50章 交河道大總管第20章 滿載而去第68章 軍神第67章 追隨第1章 我們回家了第2章 長安消息第30章 捷報傳來第六十章第五十二章第五十章第十九章第103章 棄子第七十八章第17章 國喪第67章 偷襲班加西第18章 事敗第31章 出征第38章 日不落帝國第39章 死而不僵第18章 貴客來訪第四十六章第9章 意外來客第72章 兵臨城下第28章 忠臣第56章 防患於未然第五十九章第2章 洗牌(下)第1章 重生第十章第35章 喋血孤城第39章 死而不僵第9章 劉仁軌第四十四章第64章 大唐利益第35章 喋血孤城第39章 富人和窮鬼第64章 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第67章 三國博弈第43章 兵臨石堡城第14章 怒第47章 兵進吐蕃第42章 三條妙計第14章 懲治第7章 夷州土人第六十五章第35章 喋血孤城第76章 這孩子叫狄仁傑第三章第55章 三戰而下第四章第四十五章第1章 我們回家了第70章 談判第64章 諾真水之戰第57章 大唐之怒第29章 瑪雅第48章 初見丕平第77章 陰損第六十一章第72章 舞弊第23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第42章 自不量力第十五章第五十二章第十五章第8章 晉王來訪第12章 朝中來人第36章 約法三章第12章 皇后省親第2章 堅船利炮
第70章 大決戰(上)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一章第20章 叛軍第4章 特權第四十五章第19章 悲劇承乾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57章 圍城第68章 宗教改革第61章 相思牽掛第65章 彈丸小國第42章 自不量力第54章 信仰第22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第48章 情深義重第45章 飛渡第九章第18章 武氏女第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40章 幻滅第三十五章第1章 貞觀二十二年第2章 貞觀十年第44章 利奧三世第19章 確有此事第七十六章第74章 海戰揚威第50章 交河道大總管第20章 滿載而去第68章 軍神第67章 追隨第1章 我們回家了第2章 長安消息第30章 捷報傳來第六十章第五十二章第五十章第十九章第103章 棄子第七十八章第17章 國喪第67章 偷襲班加西第18章 事敗第31章 出征第38章 日不落帝國第39章 死而不僵第18章 貴客來訪第四十六章第9章 意外來客第72章 兵臨城下第28章 忠臣第56章 防患於未然第五十九章第2章 洗牌(下)第1章 重生第十章第35章 喋血孤城第39章 死而不僵第9章 劉仁軌第四十四章第64章 大唐利益第35章 喋血孤城第39章 富人和窮鬼第64章 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第67章 三國博弈第43章 兵臨石堡城第14章 怒第47章 兵進吐蕃第42章 三條妙計第14章 懲治第7章 夷州土人第六十五章第35章 喋血孤城第76章 這孩子叫狄仁傑第三章第55章 三戰而下第四章第四十五章第1章 我們回家了第70章 談判第64章 諾真水之戰第57章 大唐之怒第29章 瑪雅第48章 初見丕平第77章 陰損第六十一章第72章 舞弊第23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第42章 自不量力第十五章第五十二章第十五章第8章 晉王來訪第12章 朝中來人第36章 約法三章第12章 皇后省親第2章 堅船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