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天草四郎的府上出來,武懿宗的心情卻並沒有輕鬆多少,歸根結底,眼下還是一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弒君大罪,可是誰都承受得起的。

武懿宗雖然心裡恨不得李承乾立刻就死,他自己好坐上那個位子,可是讓他去殺皇帝,他確實沒有這份膽量。

事成了!

武京娘饒不了他!

事敗了!

天下人饒不了他!

現在擺明了,武三思就是準備用他做替死鬼,到時候,大事是他做了,勝利的果實卻被別人給摘走了,說不定,他還要搭上一條性命,來平息一些人的怨望。

武懿宗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他雖然不是武京孃的親侄子,可是總歸也是武家的人,憑什麼好處都是武三思的,他卻要被人當成槍來使。

原本是打算要回府的,可是這件事,卻攪得他心煩意亂,突然改了主意,吩咐手下人,將馬車趕往承天門。

如今李承乾病入膏肓,行將就木,誰也知道這位大唐皇帝什麼時候會駕崩,離開他的帝國和臣民,皇帝已經成了一個躺在病榻之上的符號,權利最大的已經成了那位在深宮之中,不斷向外張望的皇后。

這段時間武家兄弟入宮,簡直稱得上熟門熟路,什麼宮禁根本就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守衛的禁軍兵士雖然心中憤怒,可是誰讓人家的姑母是大唐皇后,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武懿宗的馬車輕鬆的通過了承天門,順着甬道越過太極宮,直奔大明宮的立政殿而去,一路之上,竟然暢通無阻,可見武家兄弟的權勢之重。

“那是何人車馬?”

武懿宗的車架剛過,一個身着緋色官服的中年人恰巧從這裡經過,指着那遠去的車馬,激怒道。

陪同中年人一同出來的內宦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強笑道:“上官大人說笑了,長安城中如今誰不認得武二郎的車駕!”

上官大人,這個中年人複姓上官,單名一個儀字,字遊韶,陝州陝縣人,家於江都。隋大業十四年,隋朝左翊衛大將軍宇文化及在揚州發動叛亂,弒殺隋煬帝,上官儀父親江都宮副監上官弘被宇文化及黨羽陳稜所殺。上官儀年幼,藏匿倖免。

上官儀遊情釋典,尤精《三論》,兼涉獵經史,善屬文。太宗貞觀元年,上官儀被時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的楊仁恭看重,舉薦赴京師長安參加科考。上官儀以“對求賢策”、“對用刑寬猛策”二策中進士,詔授弘文館直學士,累遷秘書郎。

李承乾即位後,上官儀於永徽元年被任命爲太子中舍人,永徽四年被任命爲都講令侍講,永徽九年被任命爲中書侍郎,參議朝政。

這幾日李承乾因爲杜睿即將歸來的消息,精神好了些,便每日召見一名大臣,詢問國事,今日恰巧輪到上官儀,剛剛在李承乾的駕前奏對完,正要回府,卻見武懿宗的車駕居然直衝宮禁,登時大怒。

要知道,這裡可是皇宮大內,是全天下最爲尊貴的地方,除了當今聖上和皇后的龍輦,鳳輿之外,不要說是乘着車馬橫衝直撞,就算是奔跑都是大不敬之罪。

上官儀雖然年紀不小,可是性情卻剛入烈火,當初杜睿在朝中之時,一次飲宴,還曾爲他提了“剛毅不屈”四個字,上官儀雖然年紀比杜睿要大,可是對杜睿一向都十分欽佩,杜睿的鼓勵,更是讓他一直以來,都以魏徵爲榜樣,下定了決心要做永徽一朝的第一諍臣。

如今見得武懿宗這個外戚居然如此橫行不法,心中豈能不怒,登時咬牙道:“小人!一朝得志,便如此猖狂放.蕩,旁人容得你任意胡爲,本官卻容不得你!”

歷史上的上官儀就是以剛直肯諫聞名,最後更是因爲建議高宗廢武則天,遭武氏嫉恨。最終被誣告與廢太子樑王李忠通謀,上官儀及其子上官庭芝同時被處死,籍沒其家,其孫女上官婉兒後爲唐中宗李顯妃嬪。

直到唐中宗李顯即位時,才得平冤,被追贈爲中書令、秦州都督、楚國公、以國禮改葬。肖像列入凌煙閣,牌號是西臺侍郎同東西臺三品兼弘文館學士、楚國公。

熟習歷史的杜睿自然知道上官儀這個人,這是一個與洛陽有着不解之緣的人,一個久居洛陽,死於洛陽的人。

他的名字很特別。";上官";這個複姓,好聽,好記,高貴,神秘,杜睿前世看過的許多武俠小說裡的厲害角色,都姓上官。或許看到";上官儀";這個名字,不少人會聯想到某個神秘幫派的最高首領,他面冷氣傲,武功超羣,只報名字,便嚇得衆人膽戰心驚。然而,上官儀卻不會武功,他最擅長的是寫詩、寫奏摺,舞文弄墨,精於案牘。

歷史上的上官儀稱不上多有名,他最著名等的就是舞文弄墨,然而他寫詩,沒有後輩李白,杜甫的名氣大,達不到婦孺皆知的程度,他從政,沒有長孫無忌的威望高,更沒有李世績的審時度勢,最後還落了個身首異處。

可是即便如此,上官儀仍是一個真誠的詩人,一個被政治出賣的詩人。他創下的";上官體";,對推動唐詩走向成熟,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勳。他赤膽忠心輔佐太宗、高宗,爲救皇帝脫離困境,不惜押上性命,遺憾的是,他把寶押錯了,把命搭上了。

歷史沒有刻意地去記憶上官儀的生日,卻記住了他的死。古往今來,有的人死得很壯烈,有的人死得很古怪,上官儀就是一個死得很古怪的人。所以,他的卒年,歷史記得很清楚,他的生年,歷史記得很模糊。

他生於公元608年前後,這正是隋煬帝楊廣最喪心病狂的時候,在他的黑暗統治下,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沒有安生日子。上官儀的家鄉在陝州,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陝縣,離洛陽不遠,直接受隋煬帝淫威的輻射。這樣,上官儀的生存環境很糟糕。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被人殺害了。好心人把上官儀藏到一座寺廟裡,使他僥倖逃過了仇家的追殺。

後來,高祖率領起義軍推翻了隋朝,建立了大唐,解放了上官儀的家鄉,上官儀這才結束了東躲西藏的窩囊日子。

童年的苦難經歷,磨礪了上官儀的意志,使他擁有同齡人難以企及的成熟和智慧。他重拾學業,用心苦讀,沒幾年便可寫出漂亮詩文。鄉鄰們都說,上官儀真是個才子啊!才子在民間,而朝廷不知,是很遺憾的一件事情。

上官儀不願自己的才華被埋沒,決定考官。貞觀初年,太宗執政,普通人要想當官,必須通過科舉考試,進士及第者,纔有當官的機會。那些考不中進士的人,頂多當個跑腿的差役,沒有官職,不入品流。

但要考中進士,談何容易!

每年的應試者都有數千人,最後被錄取的,卻只有寥寥數人,那可真是千里挑一,比後世的公務員考試難得多!

讀書人多是年年備考,考了又考,有的人連考十幾次仍然不中,耗費了歲月,貽誤了青春。所以有“五十少進士”之說,意思是說考中進士很難很難,以致五十歲的進士還稱得上“年輕”,還爲“少年”,難怪有人感嘆“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了。

上官儀一頭烏髮,遠沒到“白頭”的年紀,他能考中進士嗎?

親戚們都替他捏着一把汗。上官儀卻一點也不緊張,他昂着頭,挺着胸,躊躇滿志,進了考場。沒過多久,發榜了,上官儀榜上有名,考了個全國第三名,進士及第!

這下子不得了,太宗皇帝御筆親點,讓他當了弘文館直學士,杜睿在前世所看到的《晉書》,就是上官儀在這個崗位上參與編修的,這也是爲什麼杜睿會對這個在史書上沒留下多少筆墨的人印象深刻的一個原因。

無論是在原本的歷史上,還是在如今的歷史上,上官儀的官運都十分不錯,在弘文館沒多長時間,太宗很快又提拔上官儀當了機要秘書,專管校對皇帝的詩文。上官儀成了最年輕的侍臣。太宗特別喜歡這個年輕人,每次宴會羣臣,都要讓他作陪。

上官儀的好運氣來了,此後步步高昇,俸祿越領越多,官職越做越大,及至歷史上唐高宗李治即位時,他又連升三級,先任秘書少監,再任西臺侍郎,最後當上了世人矚目的宰相!

當上宰相的上官儀,對高宗自然是忠心耿耿,恨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是高宗卻不給力,是個典型的“氣管炎”,他懼內懼得要死,皇后武媚娘咳嗽一聲,都嚇得他半天不敢說話。

上官儀自然因爲高宗的事,憂心忡忡,適時武皇后得志,專作威揚,高宗欲有所爲,動爲武皇后所制,高宗不勝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嘗爲厭勝之術,宦者王伏勝發之,高宗大怒,密召西臺侍郎、東西臺三品上官儀商議。

上官儀於是言:“皇后專權自恣,天下人都不說好話,請廢黜她。”

高宗意亦以爲然,即命上官儀起草詔書。皇帝左右有人奔告於武后,武后趕忙找高宗訴說。當時,詔草還在高宗處。高宗羞縮不忍,復待之如初。

武后怒,高宗哄騙她說:“我初無此心,皆上官儀教我。”

可憐上官儀一片忠心爲社稷,居然就這麼被高宗給賣了,因爲上官儀先爲陳王李忠諮議參軍,與宦官王伏勝俱服侍過被廢黜的太子李忠。武則天於是使許敬宗誣奏上官儀、王伏勝和李忠謀大逆。十二月,上官儀下獄,與其子周王府屬官上官庭芝、宦官王伏勝皆死,籍沒其家。

這就是杜睿熟習上官儀的第二個原因,被自己效忠的主君陰死,上官儀也算是死的格外憋屈了。

還有第三個原因,是因爲上官儀在歷史上的那個孫女,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兒,和自己的孫女相比,無論是才華,權勢,上官儀都是遠遠比不上的。

歷史上,在上官儀父子被殺之後,剛剛出生的上官婉兒與母親鄭氏同被配沒掖廷。在掖廷爲奴期間,在其母的精心培養下,上官婉兒熟讀詩書,不僅能吟詩着文,而且明達吏事,聰敏異常。

相傳婉兒將生時,母親鄭氏夢見一個巨人,給她一秤道:“持此稱量天下士。”鄭氏料想腹中,必是一個男孩,將來必能稱量天下人才,誰知生下地來,卻是一個女兒,鄭氏心中甚是不樂。這婉兒面貌美麗,卻勝過她母親,自幼兒長成聰明伶俐,出世才滿月,鄭氏抱婉兒在懷中戲語道:“汝能稱量天下士麼?”婉兒即呀呀地相應。待往後婉兒專秉內政,代朝廷品評天下詩文,果然“稱量天下士”。

儀鳳二年,上官婉兒曾被武則天召見宮中,當場命題,讓其依題着文。上官婉兒文不加點,須臾而成,且文意通暢,詞藻華麗,語言優美,真好像是夙構而成。

武則天看後大悅,當即下令免其奴婢身分,讓其掌管宮中詔命。不久,上官婉兒又因違忤旨意,罪犯死刑,但武則天惜其文才而特予赦免,只是處以黥面而已。

以後,上官婉兒遂精心伺奉,曲意迎合,更得武則天歡心。從通天元年開始,又讓其處理百司奏表,參決政務,權勢日盛。

上官婉兒不僅有文詞,而且明習吏事,逐漸獲得了武則天的信任,得以參與奏章的批覆和政令的擬定,成爲武周王朝的政治核心。

《景龍文館記》記載:自通天后,建景龍前,恆掌宸翰。其軍國謀猷,殺生大柄,多其決。顯然已達到政治上的巔峰狀態。

神龍元年,唐中宗復位以後,又令上官婉兒專掌起草詔令,深被信任,又拜爲昭容,封其母鄭氏爲沛國夫人。

昭容爲九嬪之一,當時在後宮地位僅在皇后之下,上官婉兒從此以皇妃的身份掌管內廷與外朝的政令文告,其政治地位又非武則天時代所能比擬。按照慣例,朝廷文告均由名儒學士草擬。《舊唐書》職官志記載:武德、貞觀時,有溫大雅、魏徵、李百藥、岑文本、許敬宗、褚遂良。永徽後,有許敬宗、上官儀,皆召入禁中驅使,未有名目。乾封中,劉懿之、劉禕之、周思茂、元萬頃、範履冰,皆以文詞召入待詔,常於北門候進止,時號北門學士。天后時,蘇味道、韋承慶,皆待詔禁中。中宗時,上官昭容獨當書詔之任。上列諸人,均爲朝廷重臣,一代文宗。與之相比,上官婉兒以一人之力,批覆四方的表奏和草擬朝廷的政令,其政治才幹和文學修養由此可見一斑。

適時武三思依靠韋后和安樂公主等人的支持,從幾乎被李家王朝徹底摒棄,搖身一變,成爲了堂堂的司空,三公之一,名副其實的大唐首相。太平公主的丈夫武攸暨也進拜司徒,亦爲三公。除太尉之外,三公中便有兩席被武家強佔了去,而且都是實權崗位。

武三思相繼設計貶殺了張柬之、桓彥範、敬暉、袁恕己和崔玄暐等五王,權傾人主,不可一世。上官婉兒又與其私通,並在所草詔令中,經常推崇武氏而排抑皇家,致使太子李重俊氣憤不已。

景龍元年,李重俊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等,矯詔發羽林軍三百餘人,殺武三思、武崇訓於其府第,並誅其親黨十餘人,又引兵從肅章門斬關而入,叩擊閣門而搜捕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急忙逃至唐中宗和韋后處,並揚言說:“觀太子之意,是先殺上官婉兒,然後再依次捕弒皇后和陛下。”

韋后和中宗一時大怒,遂帶着上官婉兒和安樂公主登上玄武門躲避兵鋒,令右羽林大將軍劉景仁率飛騎二千餘人,屯太極殿前,閉門自守。太子兵敗被殺。

在度過了太子李重俊發動政變的危機後,上官婉兒更致力於輔佐朝政。設立修文館,“盛引當朝詞學之臣。”是相當富有政治智慧的手段。《大唐新語》記其“大搜遺逸,四方之士應制者向萬人”。說穿了搜英獵俊主要是爲了擴充自己的政治力量,然而此舉對促成中宗朝宮廷詩創作日益繁盛局面的形成功不可沒。《景龍文館記》這樣評價婉兒“至幽求英俊,鬱興辭藻,國有好文之士,朝無不學之臣,二十年間,野無遺逸,此其力也”。藉助顯赫的政治地位,通天元年之後的宮廷文壇,上官婉兒成爲擁有絕對大權者。

上官婉兒每次都同時代替中宗、韋后和安樂公主,數首並作,詩句優美,時人大多傳誦唱和。對大臣所作之詩,中宗又令上官婉兒進行評定,名列第一者,常賞賜金爵,貴重無比。因此,朝廷內外,吟詩作賦,靡然成風。

上官婉兒不斷向韋后進言提高婦女在社會和政治中的地位,還不斷請求提高公主們的地位,這既取悅了韋后,又籠絡住諸公主的心,同時,她還試圖籠絡住相王李旦。

中宗還曾派人又在上官婉兒居地穿池築巖,窮極雕飾,常引大臣宴樂其中。當時,宮禁寬疏,允許宮內官員任意出入。“兩朝專美”一詞形容上官婉兒在武后和中宗朝的顯赫地位,實不爲過。

上官婉兒遂與一些宮官在宮外購築宅第,經常與他們交接往來,有的人因此而求得高官要職。中書侍郎崔湜就是因爲與上官婉兒在外宅私通,後被引以爲相的。

景龍四年,太平公主勢力日盛,上官婉兒又依附太平公主。六月,唐中宗被韋后與安樂公主毒死後,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一起草擬遺詔,立溫王李重茂爲皇太子,韋后知政事,相王李旦參決政務。

七月,臨淄王李隆基率羽林將士衝入宮中,殺韋后及其黨羽。上官婉兒執燭率宮人迎接,並把她與太平公主所擬遺詔拿給劉幽求觀看,劉幽求拿着遺詔在李隆基處爲其說項,但李隆基不許,殺上官婉兒於旗下。

上官婉兒一生跌宕起伏,與武后、中宗相始終。其門第高貴,卻身世坎坷。出生當年,祖父上官儀因議論武后的廢立而獲罪被殺,其父庭芝從死,婉兒隨母配入掖庭。

歷經四朝,經歷了武則天革唐立周、中宗復辟等一系列激烈的政.治.鬥.爭。她從一個婢女逐漸登上秉國權衡的舞臺,遠非一般吟詩作賦的小女子,絕代才華的另一面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政治手腕。

神龍革命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政變,史料中並沒有記載上官婉兒參與其中。然而依然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出端倪,《全唐文補遺》的宮女墓誌集紀錄當時大多宮女參與了這場政變,武則天卻未能及時得到消息,二張能如此順利的被誅殺,作爲武則天身邊最親近的上官婉兒從中內應的可能性極大,而從她的身世和政治環境也決定她不會拒絕與李顯、太平公主等人合作。

雖然上官婉兒憑藉她的聰明才智,周旋在武、韋、李等各大政治勢力之間,並藉此掌握國家大權,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容,沒有自己的勢力,朝堂上的風起雲涌也讓她疲於應付。

公元710年,中宗突然死亡,這讓上官婉兒感到了危機。韋后意欲獨掌大權,讓上官婉兒起草一份遺詔,第一,讓十六歲的李重茂接班當皇帝,第二,讓韋皇后輔政,就像當年的武則天一樣,裁決軍國大事。

但上官婉兒並不認爲韋后有足夠的能力掌控大局,李唐皇族的力量依然相當強大,李重俊的政變已經給了她足夠的警示。

於是婉兒聯絡了太平公主,此時的太平公主在朝堂中已是舉足輕重,她也樂意與婉兒合作,於是二人連夜起草好了一份遺詔。遺詔重點內容一共三條。第一條:立溫王重茂爲皇太子;第二條:韋皇后知政事;第三條:相王李旦參謀政事。

然而韋后並不滿意,她準備效法武則天當皇帝,將臺閣政職、內外兵馬大權以及中央禁軍等全部安排了自己的黨羽和族人,這無疑令李唐皇室感受了巨大的危機,太平公主與臨淄王李隆基決定先下手爲強。

李隆基引兵殺入內宮,聲稱“韋氏毒死先帝,謀危社稷,今夕當共誅諸韋”,大部羽林軍臨陣倒戈,韋氏一黨來不及反應,盡數被殺,史稱“唐隆政變”。

而與韋后關係過密的上官婉兒也在誅殺之列,上官婉兒執燭率宮人迎接,並把她與太平公主所擬遺詔拿給劉幽求觀看,以證明自己是和李唐宗室站在一起的,劉幽求拿着遺詔求李隆基開恩,但李隆基深知其左右搖擺,此時若放過,定後悔無及,遂斬於旗下。

其實上官婉兒在政變中計劃十分周密,她早早就聯絡了太平公主。然而她沒有算到引兵攻入宮中是英武果敢的李隆基,李隆基雖與太平公主一起對付韋后,但二人實則各懷心事。此外,婉兒一次又一次地在政治鬥.爭中左右逢源,固然說明她心思的聰明,但也暴露了她政治道德的弱點,她是一個沒有任何政治節操和政治立場的人。所.以,在這次政變中婉兒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手中的遺詔非但沒有成爲救命稻草,反倒成了刺向她自己的一把利劍。

上官婉兒出生時全家遭遇了一場血腥屠殺,死時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她的一生可謂傳奇,其才華詩文不讓鬚眉男子,其人品功過頗具爭議。有人贊其文才,有人批其淫.媚,極度推崇者有之,輕視鄙視者有之。

而她與武則天長達二十七年的共處亦讓後人津津樂道。《舊唐書》、《新唐書》等正史中都對上官婉兒有記載,但較爲體現她奉承權貴、淫亂宮闈,並操縱政治,控制朝綱的負面事件。

但與上官婉兒同時代的文人,如張說、武平一等對其人其事評價很高,稱其“古者有女史記功書過,復有女尚書決事言閥,昭容兩朝兼美,一日萬機,顧問不遺,應接如意,雖漢稱班媛,晉譽左媼,文章之道不殊,輔佐之功則異”,“獨使溫柔之教,漸於生人,風雅之聲,流於來葉。非夫玄黃毓粹,貞明助思,衆妙扶識,羣靈挾志,誕異人之資,授興王之瑞,其孰能臻斯懿乎?”

上官婉兒在歷史上無疑是個風雲人物,不過如今歷史已經改變,上官儀的獨子上官庭芝不過剛剛成親,上官婉兒這位大才女,能夠降生都還是個未知數。

更重要的是上官庭芝也是當初杜睿門下一百零八名弟子之中的一個,如今他所娶的妻室也並非歷史上的鄭夫人,而是杜楚客的孫女,說起來,杜家和上官家也算是關係匪淺。

上官儀一向對杜睿甚爲敬佩,不然的話也不會將自己的獨子送到杜睿的門下就讀,這樣一來,對打壓杜睿的武家自然就沒有了好態度了。

此刻見武懿宗更是在宮內駕車奔馳,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身旁的內宦問道:“你可知那武懿宗要去何處?”

要是一般的太監,肯定要明哲保身,裝作不知道也就是了,可是恰好上官儀身旁的這個太監是個老好人,生怕要是裝作不知道,上官儀會遷怒那些職守的侍衛,便道:“武二郎君入宮,想來是要去見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是武二郎君的姑姑,或許是進宮說些家事,若是去旁的地方,侍衛們自然是要阻攔的!”

上官儀聞言,登時就察覺到了一些不妙,若是當真是因爲家事,哪裡會大晚上的入宮,而且是去皇后的寢宮,縱然是皇后的本家晚輩,這個時候也應該有些避諱。

事出怪異必有因,上官儀幾乎出於本能的就想到了這件事肯定和杜睿有所牽連,一想到這個,上官儀登時大驚失色。

最近這段時間,朝廷的動盪,讓上官儀大失所望,心中也是憂慮不堪,今日入宮,聽聞杜睿不日就將到達長安,登時心中大爲歡喜。

上官儀對杜睿一向推崇備至,只要杜睿能夠即使趕到長安,定然能力挽狂瀾,將大唐重新帶入正軌,這個時候,要是有人敢對杜睿不利,上官儀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將有大事,公公可置身事外!”

上官儀說完,就轉身朝着麟德殿走去,留下那個小太監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上官儀方纔的那句話,對他這個小太監來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誅心之論了。

將有大事發生,還讓他置身事外,將有什麼事情發生?

小太監雖然想不明白,卻也能猜到,絕對不是他這個小角色能夠參與其中的,看看左右無人,趕緊跑了,生怕有人看到他。

上官儀一路上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幾乎是小跑着到了麟德殿,對着守門的侍衛說了一聲,不多時便被帶了進去。

李承乾此刻已經睡下了,來見上官儀的乃是汝南公主,汝南公主見上官儀神色有些慌張,心中也是納悶,上官儀明明剛走,怎的又去而復返,而且上官儀平日裡一向最爲注重的就是爲官的儀表,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儀態沉穩的模樣,可是這一路上小跑過來,官帽都歪了,身上的官服也是歪歪斜斜。

“上官大人因何去而復返?”

上官儀急匆匆的對着汝南公主一拱手,急道:“公主殿下!有人慾對宋國公不利!”

汝南公主聞言也是嚇了一跳,道:“上官大人何出此言,何人要對本宮的駙馬不利!?”

上官儀連忙將方纔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接着又道:“那武家兄弟不過是些魑魅魍魎的小人,如今得了皇后的勢力,驟升高位,一旦宋國公歸來,這些人擔心權勢不保,難免將對宋國公不利,且武懿宗這般時候,覲見皇后娘娘,其行可疑,不可不防?”

汝南公主聞言,心中也是一陣猜疑,沉思了半晌之後,才道:“上官大人雖然言之有理,可皇后所居立政殿,一般人也難以靠近,況且我們此刻又沒有證據,如何才能化解此危局?”

上官儀方纔也是一時激憤,這才跑來麟德殿告狀,卻也沒想到此節,此時被汝南公主一提醒,纔想起來,立政殿裡的那位可是大唐的皇后,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中書侍郎就能扳倒的。

汝南公主見上官儀不說話,知道上官儀是拿不出主意的,只得自己想辦法,汝南公主也是個聰慧的女子,他突然想到如今太子千牛衛的副統領恆連和杜睿相交甚厚。

此前恆連可是太子千牛衛的統領,後來武京娘爲了安排自己孃家的侄子,就把恆連降到了副統領的位子上。

“恆連與本宮的駙馬相交甚厚,且對我大唐忠心耿耿,皇兄尚在東宮之時,便是心腹之人,可將他召來。”

上官儀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臣與恆連也相交莫逆,臣這便去請他前來!”

汝南公主聞言,又叮囑道:“此事幹系甚大,上官大人切記要小心行事,萬萬不可讓人抓住把柄!”

汝南公主雖然是大唐公主,但是私下結交外臣,卻也是莫大的忌諱,一旦被人發現了,甚至李承乾下旨寬宥都不行,宗正府可自行其是。

上官儀自然知道其中的關節,連忙點頭稱是,又急匆匆的往太子東宮去了。

上官儀到時,恆連正當值,見上官儀到訪,也是一愣,道:“兄長何以到此!?”

上官儀此刻身上還有着太子宮屬官的職司,初入東宮倒也方便,連忙將恆連拉到了一旁,道:“賢弟!事急!可往麟德殿一行!”

恆連聞言頓時一陣爲難,他雖然被武京娘從太子千牛衛統領的位子上給拉了下來,可是他這人本性對功名權勢看得極淡,雖然統領變成了副統領,且最近朝中紛紛擾擾,頗不平靜,可是恆連還是一如既往的忠於職守。

而且如今天色已晚,李承乾又未曾召見,他如何能私自往麟德殿:“兄長!不是小弟不允,只是~~~~~~~這似乎不大合乎規矩!”

上官儀見恆連推辭,急道:“如今大事就要發生,你要是不去,一旦宋國公有難,致使大唐江山社稷動盪,你可就是千古罪人!”

上官儀雖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卻也急得都要跳了起來。

恆連見狀,心中也是驚疑,上官儀他最是瞭解,雖然性如烈火,但一向最是沉穩,若不是有急事發生,他豈會如此失態。

而且方纔上官儀還提到了杜睿,卻不由得他不上心。

“宋國公怎的了?”

上官儀道:“爲兄今日往麟德殿對奏,聖上親口對爲兄說的,宋國公不日就將抵達長安!”

恆連聞言,心中頓時也是一陣歡騰,如今的朝局,他也是看不下去了,驟然聽到杜睿要回來了,他豈能不歡喜。

如今不單單是上官儀,就連恆連都認定了,如今能力挽狂瀾的非杜睿莫屬。

“宋國公要回來了!”

上官儀點了點頭,接着臉色一變,道:“可是如今有人要對宋國公不利,賢弟!實不相瞞,是汝南公主派爲兄前來,請賢弟到麟德殿一同商議大事的!”

恆連聞言,心中再無遲疑,道:“既然如此,小弟自當前往!”

恆連認定了,杜睿能夠改變大唐如今混亂的局面,豈能讓杜睿遭逢危險,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當即跟隨上官儀悄悄的到了麟德殿。

汝南公主見着,也不客套,當即便道:“恆連!如今太子千牛衛中,你還能掌控的人有多少!?”

這個就是汝南公主此刻最爲關心的事情。

恆連忙道:“末將雖然不爲統領,可是太子千牛衛中大半的部署都是末將多年的生死弟兄,大多都是可以託付大事之人,公主殿下要用,末將可以爲殿下召之!”

汝南公主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她最擔心的就是太子千牛衛已經全都成了武氏兄弟的黨羽,要是那樣的話,可就糟糕了。

方纔上官儀離開之後,汝南公主就細細的想過了,如果武懿宗當真要對杜睿不利的話,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皇宮之內,武懿宗爲太子千牛衛的統領,皇宮之中三大禁軍之中,武懿宗掌控了三分之一,且駐紮在大明宮內,一旦發難的話,不單單是杜睿,就連李承乾都有危險,而一旦李承乾被其掌控的話,那可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了。

那樣的局面,汝南公主簡直都不敢去想象,但是如今這個危險已經分明要降臨到大唐的頭上了,容不得她不膽戰心驚。

“好!恆連!如今本宮有件大事要託付於你!大唐能否度過這個危局,你便是關鍵!”

恆連也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十分棘手,卻也不推辭,拱手道:“只要是爲了國家社稷,公主殿下但有吩咐,恆連萬死不辭!”

汝南公主點了點頭,接着道:“本宮讓你監視住那武懿宗,一旦武懿宗有所異動的話,你要當機立斷,將他拿下,若是時候,有人追究起來的,本宮一力當之!”

一向性情溫順善良的汝南公主這一次也是打定了主意要狠心一次了,不單單是爲了杜睿的安全,更是爲了大唐江山社稷的安危。

恆連也不推辭,正色道:“末將遵命,但有差池,末將當自裁以謝天下!”

此刻已經到了立政殿的武懿宗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就因爲一個習慣性的猖狂舉動,居然爲他召來了這麼大的禍患,不過相信就算是再給他一萬次機會,這個生性驕狂的小人,估計還會如此,一朝得志便猖狂,這就是一個小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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